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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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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望不到故乡,望不到我日夜思念的姑娘。这时我才明白,自己说是登山揽胜,内心里还是放不下沉重的相思。我的意兴一扫而光。只是为了不虚此行,熟悉一下南山的究竟,我慢慢滑下向阳的山坡。据说在那些茸茸绿草间、被放倒的柞木上长着茂密的木耳,在高大的椴树上有两两相对的猴头——它们是大兴安岭所特有的餐桌佳肴。可是就在我专心搜索那些被放倒在绿草间的柞木棍时,突然从我脚前窜出一条黑黢黢、两米多长的东西,只在瞬间它便没入前面的草丛中不见了。在它突然窜出的一刹那,我的头发全都炸了起来,浑身激起了鸡皮疙瘩。我迅速意识到,那是一条大蛇,是我在儿时就听说过的带有神魔色彩的不祥之物。我虽不是有神论者,可是童年时代遗留下来的心理痕迹仍然使我恐惧,以至我的心狂跳不止。我担心前面真有蛇神的魔窟,一踏进去、顷刻间就被化为一堆白骨。然而现代人的思维又出来嘲笑我的怯懦,我于是又战战兢兢地向下滑步。待到滑过草丛,立在一片光秃秃的乱石之间时,我恐惧得颤抖了。阳光下,一盘盘黑色、土灰色的蛇静卧在石面上或石缝中间。它们一动不动,毫无逃窜或让路的迹相。有的则睁开眼睛,举起头,像是看我又似乎无所用心。那姿态特别让人感到一种蛮横。好像在告诉我,这是它们天然的领地,谁敢进入,它们就以死相拼。看到这副神态,我的毛发再次炸起。我本能地收回脚,一边盯着它们的动静、一边倒着向后走。然而当我重新登山顶时,却发现,这已不是我来的山顶了。那一眼就能望到的铁道线,还有道北能给人一点生命气息的两排铁路家属房全都不见了。惊愕之余我才明白,我走错了路。我自以为向北爬,但在慌乱之中岔向了别的山头。而举目四望,山连着山,峰连着峰。我无法断定脚下的山头与原来的山头是平行的,还是垂直的。我不敢贸然地顺着哪一面山坡往下走,无论哪一面都有可能把我引到层峦叠嶂的更深处、送到死亡之谷。我其实不怕死,在学校、在农场,理想的死灭和灵魂所受的污辱早已使我厌倦了人生。我曾千百次地写过遗嘱,想同这个世界告别。只是想到老父亲的期望,只是为了不打碎他那颗希望我出人头地的心,我才千百次地收回了自杀的念头。今天瑞珊重又点起我生命的火焰,我还没有享受够她美的魅力,没享受够她的体温带给我的快乐。我还想让老父老母体验到我的孝敬,让瑞珊体验到与我结合的甜蜜。恐惧使我慌乱,但也使我镇定。我决定呆在山顶不动,期待火车的声音或来人寻找。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整整一盒烟全都被我抽光了。这时一声长笛响起,一列火车似乎在我前面两个山头的后面轰轰走过。我急忙爬过一个再爬一个,定睛看去,一条铁路横在眼前。眼前的情景显然不是来时的情景,沟谷狭长,没有一点开阔地,铁路盘山而上,绕了几绕,伸向齐天的地方消失了。我无心查看我是偏离到了左边还是偏离到了右边,急急忙忙冲下山坡,趟过小河,来到铁道线上。环顾左右,在右前方两里多远的山弯旁影影绰绰地立着一座小房子。我想那大概就是沙立车站了。当我终于站到了营地前面的土岗上,我才吐口长气。而这时一种无处释怀的情绪爬上我的心头。我痛恨自己的选择,更痛恨时代给与知识分子的“出路”。我想起在农场接受再教育时也曾有过的一次迷路,怅怅然中成诗一首:




迷路迷路,



误入深山小路。



深山小路多岐路,



条条通向荒凉谷。



吐信长蛇满地爬,



坐前饿狼似鬼哭。



喊不成声泣不得,



捶胸顿足悔难赎。



遥问亲朋能就否?



似闻亦在天涯哭穷途。






而当我舒展了心中的怨气,没想到在营房拿到了瑞珊的一封出乎意料的信。信上说:应当到此结束我们的爱情。看到这些话,犹如五雷轰顶,我颓然倒在床上,蒙上被,任眼泪随意地流。
 


一切都将过去! 
 
 
 2004…11…05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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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巧林   
    
    
    头衔: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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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火车上的罗曼司








连部通讯员每星期三和星期日到博克图取信送信。而我给瑞珊写好的信需要迅速发出。星期三距离今天虽然只有两天,但对于度日如年的我来说,太漫长了。从昨天给瑞珊写完信到今天早晨,我的心一直未能平静。痛苦、怨愤、焦虑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折磨得我一夜也没合上眼。我恨这千里之遥、恨这失去自由的身分、恨这时代之手,它们使我无法和瑞珊当面说话。可是我爱她,我必须让她早些听到我的声音,我也必须早些听到她回心转意的答复,否则我再也只撑不住这破碎的生命了。在辗转反侧之中我决定和连长请假。说是到扎兰屯看病,实则是想把信快快寄走。连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七点半,我到沙立车站侯车,时间显然太早,火车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进站。我焦灼地在火车道边上踱来踱去,很为自己的狼狈感到羞愧。我问自己:是否太没有价值感、太没有男子汉的尊严了?我用常人的眼光打量自己的行为,很自然地得出没有志气的结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应能拿得起放得下,对于一个杨花水性的女人要采取决绝的态度。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是这个结论刚一落地,另一个自我马上就跳出来进行辩护。谁又能理解我受伤灵魂的狂躁?在看到“分手”那一瞬间,我恨不能痛打她一顿,把所有羞辱一个变心女人的话全都泼到她的头上。在想像中我还认同了社会上的流言诽语,把她看成是一个随便玩弄自己、玩弄男性的女性。在对她进行了无尽的羞辱后,我告诫自己:应毫不留恋地跟她分手。我还用李白的诗句来安慰自己:“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空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可是随即这个幻想的惩罚就让我感到空洞。分手,那就等于无伤害地还给了她自由。不,我不能让她随便地捉弄我的感情,我必须要她付出一定的代价。或许是我的报复心太强,打算过于恶毒:我必须把她笼络住,必须让她跟我结合,等到那时我再跟她算总账。因为我不是没跟她说过锻炼可能有的艰苦、精神可能有的折磨。也不是没跟她请求过理解、希望她能给我点安慰、帮我渡过炼狱的日子。最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没答应我,我正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决心,感受到了她的真情,才决定要跟她结为连理的。而现在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誓言。在我的每根神经末稍都要碎裂的时候提出分手,是把我往电棍上推,往疯人院里送。我不能原谅她的无情、不能容忍她的残忍。

一个大度宽容的声音飘到我的耳边,不无讽刺地提示我,我的打算是否有违人道主义的信念?!仔细回视灵魂深处的脉动,我坚决地摇着头。我承认,此刻的我是希兹克利夫,那个《呼啸山庄》的主人公,但我不是野兽。希兹克利夫对凯瑟琳的惩罚,多半出于爱,而且是非同寻常的、刻骨铭心的爱。我对瑞珊同样如此。我问自己,假如结了婚,我真会对她举起暴力的拳头吗?想起她那总像是在微笑的、会说话的眼睛,她那散发着乳香的体味,千万种柔情即刻涌上我的心头。我承认我爱瑞珊爱得欲死欲活。而且我相信,只要我在她身边,她不会有丝毫的变化。客观地分析她的来信,她也不是非要跟我恩断情绝,只是因为跟母亲怄气,拿我发泄罢了。正是考虑到这一层,我谅解了她的来信。为了表示我的真诚,我咬破了中指,给她写了一封血书。我还要她考虑我们相互的情感在事实上达到的深度,破裂后会产生什么影响等等。我不是恐吓她,由于禁欲主义的严酷,那时在人们的眼中,处女膜的圣洁不下于皇冠上的明珠。一个姑娘如果丢了处女膜,她不但要被新婚的丈夫遗弃,还要受到所有知情社会的白眼。自然,我承认我的提示里暗含一点威胁的意思。不过即使带有“威胁”的意味,瑞珊也不会生气。早在我们第一次慌乱地、激动地野合之后,我就无限得意地跟她说过:“这回你逃不了了。要逃出去,我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不干净的女人。到那时谁也不敢要你。”瑞珊一边说“你真坏”,一边露出甜蜜、满足的笑。她从我的“威胁”中看到我的专一,这正是一个姑娘所热望的。当然,女人是天空中的云,一日多变。瑞珊今天能不能翻过来,在我的威胁里不是看出了专一而是看出了阴险,我没有确定的把握。人都是有变化的,自以为个性极强、主意极正的我在许多事上都有变化,何况性情不够稳定的瑞珊呢?她有一句话就曾令我疑窦丛生。她说:“咱们要是真有一天分手,应当谁都对得起谁。”她说这话时是出于对我的不把握,是怕我把她甩掉了。但我却从中读出了她的“二心”,她对分手是“时刻准备着”。她好像不在乎分手,只在乎别把我和她的性关系传出去。我愤恨。现在她是否真的进入了这种心境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立刻烦躁起来,脚步也变得凌乱了。深山沟里的铁道线两旁没有平坦的人行道,狭窄的毛道上布满了碎石头。我一不小心踩上了石头,结果跌倒了、滚到了壕沟里。当我站起来的时候,火车进站了,停留仅仅半分钟。我来不及打扫身上的尘土,连跑带爬,好不容易抓住车梯扶手,刚刚走上车箱,火车就开动了。

我带着一身尘土、一身狼狈,喘着气拣个空座坐下。随即靠在木制的椅背上养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忽然闻到一股脂粉香。睁开眼睛看时,一个身材跟瑞珊一般苗细的女性走到了我对面的位子上。她的眼睛黑亮、晶莹。与瑞珊的温柔不同,它们闪烁着一种活泼、大胆、野性的光芒。它们直视着你,好像非要燃起你的烈焰不可。我被它们撩拨得有些慌乱。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我嗫嚅着说: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您还能记得?”她爽朗地笑了,语气不无讽刺。

“记得,记得。好像也是在火车上。”随后我连忙道歉:“那次下车匆忙,连招呼也没打,很对不起您的关心。”

“不必,不必。”她连忙为我解围,又补充道:“您别介意,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我只是觉得奇怪,您怎么和他们穿军装的人一样拘禁,害怕见女性?”

她的说话好像知道我有过什么身分是的,我对她的熟悉感到惊讶。但我不便过问,只是想回答她的问题:

“不,不,我不……”下面两个字应是“封建”。可又觉得初次和一个我不熟悉的女性用这个词,会让人觉得我有愿意接受勾引或不排斥勾引别人的嫌疑,于是咽回了那两个字,换成了对第一次下车的解释:“我那天太着急去部队报到。心情十分糟,所以对周围的事都心不在焉,对您的热情问话也过于冷淡了,请您原谅。”

在我向她作解释的时候,她始终含着愉快的微笑望着我。我觉得她过于大胆,但心里又十分喜欢她的坦荡和无拘无束。读了那么多的西方小说,我倾慕开放性的人格。我自己虽然做不到,但我并不讨厌女性对我如此。何况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妩媚!而且我得承认我的心潮涌动,产生了和她亲近的欲望。尽管我努力唤起瑞珊的形象,用以抵御她的诱惑,可是我还是战胜不了自己。对现实的强烈占有感慢慢地把瑞珊的形象推到了意识的后边,以至它越来越模糊了。

火车快速地奔驰,她和我的谈话越来越热烈。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我高兴她把“您”换成了“你”,觉得这样亲切;更惊讶于她的表白:“真的。”她强调说,脸上泛起了红晕。

她的话使我颇为满足,,但我还是怀疑:

“怎么会呢,我们以前不认识。”

“感谢文化大革命啊!”

提起文化大革命,记忆好像又复活了她过去的感情。她的眼睛直视着我,目光那么亮,那么深情,那么贪婪。我简直坐不住,简直要发抖了。我曾经有过两次被女孩子热视的荣幸。一次在高中时代,在我领颂的时候。那诗是我写的,全班同学站在我的对面。作为红极一时的才子,我领尽了风骚。在进入激情的阶段,我突然感受到一种注视。那是来自第二排的一个十分漂亮的女生。她的眼睛红红的,喷着火,像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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