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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对他的使用我们很谨慎,借口他的病免去他大队长职务,只在专案组做协调工作。目前,还没有发现泄密。现在提前行动是因为外省发现网络转移的迹象……单芹,你说说……
单芹明显瘦了,脸上充满倦意,她瞧了我一眼,好像在说,宁五原,还行吧。我冲她一笑。她也一笑说,马局说得很全面了,制毒点有个特点,就是三四个月转移一次。看情况,他们要转移了,再说大量警力长时间投入,容易疲劳,疲劳就会松懈,这是规律。所以,我建议提前收网,最晚在今天凌晨六点钟之前。
马局与市局和部里的同志商量一下之后说,今天凌晨五点三十分收网。行动按以前分片负责。张宝林由宁五原负责。
我说明白。又问,季明宇呢?
马局说,他由纪委负责。来,对一下表,现在是三点三十分。好,马局看了看屋里的人说,想不想来杯咖啡?大家鼓了鼓掌。马局拿出一瓶金盖雀巢速溶咖啡,我是今天特意买的,单芹,你来冲……单芹说,好咧。
季小南醒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她坐了起来,看见父亲半靠在屋里的沙发上睡着了。她下床准备把薄被给父亲盖上,但季明宇醒了。
你醒了?季明宇问女儿。
爸,你怎么在这儿?
是苏铃送你回来的,你是不是喝酒了。
季小南想解释什么,但她放弃了。她看看床头上的表说,才三点半,爸,你早点休息吧。
季明宇说,我知道。小南,你睡觉时又笑又说梦话,有什么好事?
真的吗?季小南腼腆一笑,爸,我说什么了?
季明宇说,你总在说什么“五原”……是不是宁五原?
季小南走到季明宇身边拉他坐在床上说,爸,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季明宇慈爱地注视着女儿说,你讲……
季小南说,我想嫁一个男人。
谁?季明宇突然神色紧张,说,不会是宁五原吧。
对,季小南握住父亲的手说,爸,你猜对了。就是宁五原。
季明宇顿时呆若木鸡。
季小南摇着他喊,爸,你怎么了?
季明宇缓过神来,看着女儿好一会儿才说,小南,爸累了……他站起来蹒跚地向屋外走去……
季小南跟在后面说,爸,你不高兴了?
季明宇回过身来,说,没有。爸高兴……
第十九章 所有的都有了
我走进抢救室的时候,李八一和苏明远一息尚存。我知道他们在等我。他们是要告诉我一切有关我的事情。那些事情一直像磨盘压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这几十年来寝食不安。
我似乎影影绰绰也知道些,但我一直不愿去证实。遥远的毕竟遥远,我不愿改变今天的平静。但此时不由我了。
抢救室里有两个床位,中间有一条布帘。我拉开布帘,看见两个身上插满管子的老人,其实他们才五十一岁。现如今,老人是心老才叫老人。爹和父亲的心都老了。
我分别抓住他们的手喊,爹,父亲。
他们听到了我的声音,仿佛神助般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他们的手都反抓住我的手,有力而且温暖。
他们躺在床上,老泪纵横。
我再叫,爹。父亲。
李八一哽咽说,五原,爹对不起你……
苏明远抽泣着说,我不配做你的父亲……
李八一说,老苏,你不是男人。
苏明远说,八一,男人有你这样的吗!
医生对我说,宁队,你救了他们……你看心电仪上……我没有去看心电仪。我只是看着两个互骂对方不是男人的男人,我悲哀,是谁把他们变成这副模样……他们不骂了,他们居然坐了起来,他们指着医生和李小雨和苏铃,你们出去,我要和儿子说话。人们都在惊异中出去了,门也关了。
我看着他们。我说,说吧。这是三十一年来我第一次明确地要求他们。我说,说吧。
李八一说,你妈叫何艳春。
苏明远说,你爸叫季明宇。
他们说完就躺下了,他们的手依旧抓着我的手,他们的手很热我的手很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烫了他们的手凉了,冰凉……我突然甩开他们的手喊:你们说呀……你们说呀……
他们再也不会说什么了……他们的身体渐渐地僵硬……我听不见李小雨和苏铃的哭声……我没有哭……我是笑着走出抢救室的。
我愣愣地看着凌晨时的灰白色在城市的上空渐渐地扩展。所有就要醒来和即将入睡还有根本没有睡的人都知道我的爹我的父亲死了吗?我知道除了他们的亲人是没有人知道的。痛苦是不能分享的,但是他们把痛苦留给了我,他们却如释重负安然长眠。这样做公平吗?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明宇怎么能是我的爸爸呢?
我爱季小南呀……
我用双手蒙住眼睛。天呀,干吗要给我能看见一切的眼睛,我用双手捂住耳朵;地呀,干吗要给我能听到一切的耳朵。我宁可不要眼晴和耳朵,我真不想看到和听到这一切令我无法承受的事实……
妈,这一切是真的吗?我在问你,听见了吗?
妈苗月歌就站在不远,她好像听见了我的话,又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她走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电话响了,张宝林,我爸爸。
我拿起电话……
五原吗?我是张宝林。
我心一酸。他不再说我是你爸了。我说,爸,我是五原。
我听见他的喘气声……
五原,爸对不起你,爸害了你妈……
你在南山墓地吧?
你怎么知道?
爸,你忘了,宁五原是刑事警察。
对,爸知道。爸还知道你准备抓爸,对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对。
爸让你抓,爸早就想让你抓,你抓了爸,爸才高兴。
你说什么?
爸在这里等你……啊……
电话断了。
我看了看表:五点二十了。我说,单芹,我们可以开始了。
你行吗?
我笑了,说,现在我首先是一个警察。我伸出手,单芹也伸出手,我们的手很响地拍了一下。
米莎被索阳的梦话惊醒,她坐了起来,这时她感到头晕目眩,她想叫醒索阳,想了想没有叫,穿上睡衣走到客厅喝了一杯水,打开电视,里面是北京台的晨练节目。她随着电视里的教练开始练瑜伽功,一边练一边看了看茶几上的水晶钟,五点二十五分。
季小南是被门铃吵醒的,她披着睡衣去开门,门外站着几个陌生人。她问,你们找谁?
来人答,季明宇在家吗?我们是市纪委的。
季小南有些疑惑,但她还是把来人让进客厅,说,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一下我父亲。她走到楼上父亲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有些奇怪,又敲门,同时叫,爸,有人找你……还是没有人答应……季小南开始着急了,使劲敲门并大声叫……这时,楼下的来人也听见了季小南的叫声,都跑上楼来。
来人问,你父亲在里面吗?
季小南说,他应该在。
来人说,要不我们把门撞开吧。
季小南说,撞吧。
门被撞开了,里面没有季明宇。季小南慌了,挨着屋找,都没有。来人也十分着急,开始打电话。季小南要出去,来人其中之一拦住她不让她走。
季小南生气地说,你们有什么权力不让我走。
那人说,希望你能协助我们找到你父亲。
季小南说,我是要找到我父亲,但不是和你们一起,我有单位,我在市公安局上班。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可以和我的领导联系,他们同意的话,我当然愿意。
那些人无话可说。让季小南走了。季小南走在大街上,心乱如麻。她弄不清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些人是纪委的,纪委一早上门不会有什么好事。一队丧车从她身边开过,车上挂着黄黑两色的挽带。季小南脑子一亮,她站住了,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她对司机说,去南山墓地。
张宝林依旧坐在苗月歌的墓前,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角,他点了一支香烟。这时,有人在他背后说,不许抽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全身颤抖了一下。他又听见背后有人笑,张宝林,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这声音张宝林听了出来,他转身说,苗德全,你怎么在这儿?
苗德全穿着一件军用雨衣,脚上是一双长筒雨靴,手里拿着一个棒球棒。他脸色深黑,显得眼白就特别白,这特别白的眼白里的黑光闪闪的瞳仁跳动着犀利的目光。
苗德全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是守墓人。
自从我女儿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等你这个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这不,这一天不是来了吗?
苗德全,我没有杀你女儿,她是车祸死的。你千万要搞清楚。
苗德全说,我的乘龙快婿……你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机,张宝林,你还想听听你自己刚才说的话吗?
张宝林提高声音说,苗德全,你要干什么?
苗德全举起棒球捧说,我现在就想揍你,像揍季明宇一样揍你。
张宝林说,等等,你说季明宇,他在哪儿?
苗德全说,你想见?那跟我来。走呀……
张宝林跟着苗德全走了不到一百米就看见了季明宇。季明宇双手被反绑在一棵树上,头垂着。这时,张宝林突然觉得有一阵风掠过,他本能地一闪,腿被苗得全的棒球捧击中,他腿一软跌在地上,很快被苗德全捆了起来也绑在树上。
这时,朝霞开始弥漫它的色彩,在这彩色的光影中,张宝林看见了写着“何艳春之墓”的墓碑。
苗德全又喝了一口酒说,你们两个狗日的睁开狗眼,两个多好的女人都被你们害死了,现在,知道自己不行了,想来忏悔了?晚了……我要代表她们惩罚你们……
苗德全脱了雨衣,露出浑身的肌肉,他举起了棒球棒……这时有人大喊:住手。
喊话的人就是我。
我冲上去抱住姥爷说,姥爷,不能打。苗德全一使劲儿甩开我说,为什么不能打。
我说,法律会制裁他们的。
呸,五原你给我让开,你甭给我来这套。我知道,这一个是你亲爹一个是你干爸,想护着,是不?
姥爷,我是个警察。
见你个鬼吧,这多年了,警察都跑哪儿去了?你让开……
不,姥爷。
苗德全红了眼,抡起棒子就朝我打来,我一闪,棒子滑过我的额头……几名警察冲上来按住苗德全给他戴上手铐。我大叫,放开。他是我姥爷。詹波给苗德全松了铐子,我走过去。詹波说,宁队,头出血了。我摸了一下,果然有血,也顾不上了,对苗德全说,姥爷,你要是不解气,再打……苗德全看看我又看看绑在树上的张宝林和季明宇,咧开嘴大哭,五原,你说这是咋整的呀……
苗德全的哭声回荡在墓地上,在不远的地方,季小南瘫在地上,欲哭无泪。我们谁也没有发现她,后来她对我说,她在那里呆了很长时间……
案子破得很顺利。单芹那边是无一漏网,外省的警方也是捷报频传。马局的嘴乐得都合不上了,我一回局里,他就拍着我的肩膀说,五原,今天晚上我要在昆仑饭店请大家吃饭,举杯欢庆。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在这件案子中,我经手的这部分犯罪嫌疑人几乎都与我有关,张宝林、季明宇,还有黄蓉、宋染,还有……对了,索阳呢?
马局听我这样一问,笑眉眼消失了,他茫然地说,索阳死了。我不相信索阳会死,昨天夜里,詹波还告诉我他活得好好的,说死就死了?马局交给我索阳的验尸报告,上面写着死亡原因是,肺癌晚期并注射杜冷丁过量引起肺部栓塞死亡。
马局说,他是真有病。
我说,他为什么不说真话?
马局说,有时说真话是要有勇气的。
第二十章 后事不是后来的事
我讲述的这个故事讲到这里我都烦了。人物乱七八糟,情节七零八落,故事也是七上八下,其实,这样讲并非是我的本意,就我而言,是想讲一个比较好看的故事,曲折的情节和充满激情的人物。但我没做到,这是因为生活本身就是这样,我不过是把她复原了,像做蜡像的师傅们,基本是像,像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造化了。
我写这本书的时候,这里面的人物都有了结果。今天高效率的社会,无论是公安局、检察院,还是法院,还有火葬场、签证处、结婚登记处,等等社会服务部门的服务态度和效率都令我们满意,那么,我们在处理后事的时候也就容易多了。
在如何给李八一和苏明远安葬的问题上,我在一审张宝林结束后的间隙中抽空来到李八一家。对了,现在应该叫李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