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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公案-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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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违得很,这一向我们衙门里甚忙,不然我要瞧老兄台去,今天来此何干呢?“黄勇说:”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求兄台分心。
  我有个仇人叫郑华雄,兄长衙门收了盗贼的重案,我花钱将他买通,把郑华雄扳出来,衙门上下都托兄长打点。“曹子高说:”这件事我给你去办,上下须得银子三千。“那黄勇说:”兄长吩咐,我不敢违命。这件事,兄台就代我办办吧!你我通手办事,非止一日,我现有一千两银铺的对帖,下月今日取银,求兄长收下。“曹子高说:”你在这里等着别走,我给你办好了,你别喜欢;办不好,你也别恼。“黄勇说:”全仗兄台鼎力,小弟也不便深说。“
  曹子高回到衙门,立刻把听差人叫来,问此时狱里收的都是些什么差事?听差的说:“贼情盗案人命不少,你一看单子就知道了。”曹子高这才把里面管狱的二爷孙喜请到他屋中说:“有一朋友叫黄勇,要卖盗扳赃。他有个仇人郑华雄,要将他扳上,你把这件事办理好了,我谢你一百两银子。”孙喜说:“你听我的信吧。”
  孙喜去至狱中,有两个盗犯名叫卞龙、卞虎,乃是明火执仗,刀伤事主的案子。孙喜一见卞龙、卞虎就说:“你二人这个案子也不甚重大,我倒想着救你。家中有什么人?”卞龙、卞虎说:“家有老母妻子。”孙喜说:“要想救你,你须扳出一个为首的来,才好设法。”卞龙说:“本是我二人,教谁为首?”
  孙喜一天查狱两次,都是这话。到第三次查狱,卞龙这才说:“孙二爷!你救我二人,想个什么主意?”孙喜说:“你过堂时可将黄花铺的郑华雄拉出来,说他为首,我准保你二人得出虎穴龙潭。”卞龙说:“是。”到了晚上过堂,就把郑华雄扳拉出来。知县立刻发下签票,派官人拿郑华雄到案。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五回  定巧计曹先生受赃  嘱贼人恶家奴弄权
  话说知县派王成、李永两个班头,和七八个散役,急到黄花铺锁拿郑华雄。孙喜出来告诉黄勇。黄勇说:“暂且不必传他,先到我家,听我的信。”班头随即同黄勇来到家中。毛顺说:“大哥办了么?”黄勇说:“办好了,先打发人去提亲,他如应允,咱们花两个钱,叫官人回去,不必传他;他如不应允,再传他。”毛顺说:“我去。”
  他径奔南街,来到郑华雄的家门首打门。家人出来问他找谁?毛顺说:“你进去回禀,说我来拜望郑大爷。”家人往里一通报,郑华雄将他迎到书房,家人献上茶来。郑华雄说:“毛兄久违,今日怎么闲在?”毛顺说:“今天我一来拜望兄长,二来受朋友之托,有一件好事。”郑华雄说:“什么事情?请讲。”毛顺说:“闻兄长有一令妹,尚未许配人家,因黄勇他断了弦,老不能得其人,未能续娶,听说令妹德容言工俱全,叫我来做一冰人,你两家倒是门当户对,未知兄长尊意如何?”
  郑华雄一听此言,心中大为不悦,说:“兄长此言差矣!一来黄勇的妻子并未死了,二来他年有四十,小妹才二十,年岁也不相当,门户也不相当,我实不敢高攀,兄长请勿复言。”毛顺一见话不投机,便说:“郑大哥!我是一片好心,你既不愿意,必有你后悔之日,那时你再愿意,可就晚了!”郑华雄口里不言,心中不悦,暗说:“我家是书香门第,缙绅人家,黄勇乃是窝藏贼人的匪棍,我焉能与他结亲?”就说:“我没有什么后悔的,毛兄喝茶吧!”毛顺说:“我就此告辞。”郑华雄送到门口,心中气愤,自己回到上房,与妻子王氏坐在一处谈说:“娘子!方才有一件可气之事,黄勇打发一个姓毛的来,他跟我有一面之识,因为邓大哥挨打,见过他一次。他来给咱们妹妹提亲,你想咱们焉能与贼子结亲?”王氏说:“大爷不必生气。反正不给,也就完了。”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打门。家人进来说:“大爷!有本县的班头带着几个伙计,来请大爷过堂。”郑华雄立刻出来一瞧,认得是王成、李永,他二人常在衙门管些闲事。郑华雄说:“你二人来此何干?”王成抖铁链就把郑华雄锁上?郑华雄说:“你二人好大胆量,我乃皇上家有功名之人,胆敢锁我?”王成说:“我们老爷有票,来此锁拿,你做的事,你还不知么?
  待到衙门你就知道了。“叫郑华雄上了车,众差人围随着来到衙门。往上一回禀,老爷吩咐伺候升堂,把郑华雄带了进去。
  郑华雄口称:“老父台!举人郑华雄叩头。”知县说:“你好大胆,倚仗你是举人,在家中窝藏江洋大盗,刀伤事主,把已往所干之事,给我招来。”郑华雄说:“举人奉公守法,并未做这样不法之事。”老爷一听,叫差人用刑。郑华雄说:“我在家中窝藏江洋大盗,何为凭据?”知县说:“你只当你是举人,我不能办你,我革去你的武举再重办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说本县是无凭无据的吗?来人,把卞龙、卞虎带上来。“左右一声答应,拿牌到狱中,把卞龙、卞虎提出来。工夫不大,卞龙、卞虎上了堂,说:”郑大哥!你在家中作乐,我们哥俩打了官司,你不管了。这段事情,可下不去了!我们两个人是你分明是无赖,不动刑,你也不认。“吩咐左右快打。这一堂,郑华雄五刑都受到了,并无口供,知县把他钉镣入监。
  郑华雄到狱中过了两天,黄勇遣人又来说亲,说:“你要允了,黄勇说你这官司他给你办,如不应允,黄勇一概不管。”
  郑华雄把媒人骂了出去。媒人回去一禀报,黄勇说:“今天晚上带人抢他的妹妹。”告诉毛顺聚集绿林几个毛贼,凑了十几个打手,先给郑华雄家送去两匹彩缎、两锭黄金、一副金首饰,假说郑华雄应允,今日晚间就要迎娶,先把东西送去。王氏娘子一听就知道不是真事,对送礼的人说:“我家老爷打着官司,就是办事,也不能如此之急,其中必有情节,你把东西拿回去吧。”这送礼的人,把东西扔下就走了。
  王氏把人叫过来,给县衙郑华雄送信,再来到后面对姑娘郑瑞兰一说。瑞兰姑娘自幼念过书,知晓三从四德,心里聪明伶俐,听得嫂子一说,心中很难受,如万把钢刀刺心,说:“嫂嫂!请放宽心,贼人不来便罢,贼人要来,我自有道理。”
  天有日落之时,家人到县衙送信回来说:“大奶奶!小人到县里给大爷送信,官人不容见面。”王氏说:“那也无可如何,明天雇一乘轿子,回娘家见我兄长,大家商议办理。”正说着话,天有掌灯时,外面鼓乐声喧,黄勇骑着马,带着二三十个贼党,把大门打开,各执明晃晃刀枪,跟着两个婆子,到后面把姑娘拉上轿子,大家搭着走了。王氏放声大哭,众人也不敢出来拦阻。
  黄勇喜不白胜,花轿来到自家院子,两个婆子要挽郑瑞兰下轿。轿子落平,婆子一掀轿帘,吓得大声急喊,说:“庄主爷可了不得了!”黄勇说:“什么事?”婆子说:“新人自己拿剪子扎死了。”黄勇一听,吓得目瞪口呆,说:“这便如何是好?”神偷照不宵说:“大哥,这算什么?”黄勇说:“人命关天!再说我抢了来,要跟我成了亲,也好办了,这要一报官,明明是抢掠民间少妇长女,因奸不允,逼死人命,我这场官司打不了。”毛顺说:“有主意,准与你无干。”黄勇说:“贤弟有什么妙计?”毛顺说:“既然人已死,仍旧把轿子给抬回郑华雄家中,给他扔下,咱们一走。”黄勇说:“甚好,贤弟你就带着人给他送回去吧!”
  毛顺带人将瑞兰仍然搭到郑华雄家中,由轿内把死尸搭下来。王氏还在痛哭,家人禀报说给搭回来了。王氏出来一看,妹妹已死,嗓子插着一把剪子,立刻遣家人赴县喊告。
  次日,王氏回到娘家见她两个哥哥,一个是文举,一个是廪生,他们立刻约窗友及本处绅士,同递公柬,去保郑华雄,说他本是缙绅人家,并不做为非之事,卞龙、卞虎诬赖好人,求老父台细细详查。知县见本处四十余名举监生员都来保郑华雄,不能不准,便将郑华雄当堂开放,再用刑具拷问卞龙、卞虎,这两个人也就不敢深扳郑华雄。
  这场官司虽然完了,郑华雄又告黄勇抢夺妇女,逼死他妹妹。黄勇有银钱买通上下,并不承认,由县至府道省城,官司打了三年,未见输赢,郑华雄家中却已花得一无所有。他只等大哥收租回来,却三年也没回信。这天大雪,正在屋中发愁,就听外面喊叫:“郑华雄!”正是:雪中送炭真人少,锦上添花世间多。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六回  义兄仁心酬知己  英雄杀人报友仇
  话说郑华雄过得一贫如洗,冬寒天冷,身上无衣,肚内无食,四壁一空。因为给妹妹报仇,跟黄勇打这几年官司,家中花的干干净净,始终也没有把黄勇治倒。这一天坐在屋中,正与娘子发愁,就听外面喊叫!郑华雄隔窗一看,说:“娘子!
  你我不必发愁了,恩兄来了。“王氏一瞧,果然是邓飞雄,拉着那匹黑驴,比从前更发福了。头戴大红皮风帽,身穿蓝绫绸狐皮袄,腰系蓝绸搭背,外罩青宁绸猞猁皮马褂,气宇雄壮,来到了门口。郑华雄一想哥哥上淮南地面去取租子回来,这就有了钱了,连忙出来说:”兄长一路风霜,想煞小弟也!家门不幸,遭此大祸,只等兄台回来,给我出这口怨气。“说着话,过去想要拉手,就见邓飞雄一扒拉,竟将郑华雄摔在雪地,说:”郑华雄!你在淮南哪来的租子?叫我去帮你讹人,到那里打了二年多的官司,若非是我姓邓的,别人就回不来了!本来打算我这回来的盘费钱,都跟你要,跟你还有什么交情!看你这样穷了,便宜你,我走了。“王氏在屋中一听,把眼都气直了,说道:”当初若不是我们,你邓飞雄就叫净街太岁黄勇打死了,如今你却丧尽天良。“外头那些左右的街坊一瞧,全都有气,暗骂邓飞雄,哪知道当初救他,如今却丧尽天良!就见邓飞雄竟自拉着驴去了。
  书中交代:邓飞雄乃是侠义英雄,焉能做出这天良丧尽之事?这内中自有一段隐情。只因邓飞雄到了淮南地面催取租项,那佃户最刁,不容易取,三年多没给,郑华雄又没去,就打算不给了。邓飞雄来到淮南,结交本地之人,访查了半年,哪个佃户刁恶,哪个佃户老实,都访查真了,然后在本地衙门把刁恶的告下几个来。一年多的官司,把刁恶的俱皆制服,那老实的就不敢滋事了。三年多才把此事一一办完,所有拖欠的租子,每年应收一千五六百两,除了花费,共收有七千两,叫老实的佃户护送回来。
  这一日到了黄花铺村口德成店,叫佃户在店中看守,邓飞雄拉驴径奔郑华雄住宅来。来到门口,一瞧就愣了,门上贴着:户部张寓,由黄花铺后街移此。来到房门一打听,原来郑华雄已把房子卖了,连连打了三年官司,过得一贫如洗,搬在后街场院房里去了。邓爷心内烦闷,不知道兄弟因何三年的工夫,一败涂地,自恨没一个靠近的人打听打听才好。自己拉驴正往前走,就听那边有人叫:“恩公往哪里去?”邓飞雄回头一瞧,却是那会友楼遇到的刘成。邓飞雄一见就惊问道:“刘成,你怎么还在这里住呢?”刘成说:“我倒是搬了家,昨天我偷着来的。大爷!你这边来,我有话说。”他把邓飞雄让到一个小酒馆里,说:“邓大爷!你何时来的?”邓飞雄说:“我刚到。”
  刘成说:“我常到郑宅打听,方知你老人家是代郑爷到淮南取租子去了。你走之后,黄勇看见郑瑞兰姑娘美貌,便托人去提亲。郑华雄不允,黄勇就花钱买盗扳赃,把郑大爷拉上,钉镣入狱。然后他带人在晚间把姑娘抢了去。姑娘在轿子内用剪子自己扎死了,黄勇又把姑娘尸首抬了回来,扔在郑宅。后来有举监生员递了公禀,才把郑大爷保出来。郑大爷又告黄勇抢夺妇女,逼死人命。黄勇买通上下,并不承认,由县至府道省城,官司打了有三年多,不见输赢,郑大爷却把家业都花尽了。”
  把已往之事都说了一遍。邓飞雄说:“是了,我这里有几两银子,给你吧!”刘成说:“小人不敢领,现在我在亲戚家住着,有钱花用,本应给你老人家买点东西来孝敬才是,我还敢要你老人家的银子?”邓飞雄说:“不要紧。”给了刘成几两银子,站起身回到屋中,把小伙计叫来,说:“我跟你打听打听,净街太岁黄勇在哪里住?”伙计说:“就在东村口路北,门口有两棵槐树,别家都是土房,就他家住的是瓦房。”邓飞雄说:“明天给我雇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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