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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公案-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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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抖铁链,把花得雨锁上,带他往前就走,黑暗暗的,阴风阵阵寒,拐弯抹角,见前面一座大殿,抱柱上有字,写的是:阳世英雄,伤天害理都有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横幅四字是:“你可来了!”进殿一看,所照之灯都是昏惨惨的,灯光都是绿的。当中有一公忠官位,坐定森罗天子,头戴五龙盘珠冠,龙头朝前,龙尾朝后;身穿衮龙袍,上绣龙翻身,蟒探爪;腰中紧系富贵高升玉带一条;足下篆底官靴;面如黑漆,一部花白胡须。左面是判官,头戴软翅乌纱帽,身穿绿绸蟒袍,足登官靴。并有牛头马面,两旁鬼役人等。方一进殿,迎面有一戴乌纱帽,穿红蟒袍,腰系玉带,足穿官靴的,他带着一个女鬼往东去了,又回头说:“花得雨的灵魂带到!”
  提将上去说:“跑下!”上面阎王说:“来人,把生死簿拿给我看。”判官立时呈上一本帐来。阎王说:“花得雨!今有刘凤岐之妻周氏,被你谋害身死,前来告状。你欺心胆大,倚势欺人,你不知善报恶报,早报晚报,终竟有报!你谋人妻女,所作的事还不实说吗?要等我将你上油锅炸,你才说呀!”
  花得雨知道已死在地府阴曹,不说也无用了,就把如何与花珍珠定计,抢刘凤岐之妻,自刺身死和移尸之故说了一遍,写了供底,亲手画押呈了上去。忽从背后来了一人,正是高通海,说:“花得雨,你今还往哪里去躲避,我是不能饶了你的,你说了真情实话,你还要怎么样赖供呢!”把灯重新改换,一看众人都是穿的唱戏衣服,扮阎王的是蔡庆,做判官的是徐胜,招房是张耀宗,扮女鬼是班内唱小旦的。这都是彭公授计,吩咐法福理这样办理。保安同知法福理是旗官,这里有一份戏箱存放,故借这公馆东面关圣帝君庙内,作为问案之所。今已审明花得雨作案之事,便带他去见彭公。
  彭公一想:这案要是行文上宪,又要耽延几十天工夫,不如与民除害为是,遂将众犯人等带下去看押起来。次日天明,彭公吩咐把被告牌抬出去,准有人来告花得雨。这信一传出去,就有居民人等喊冤!告花得雨霸占土地房产,抢掳少妇长女之案,共有七张呈状。彭公全皆叫进来,俱各问了口供,说:“明日要办花得雨!”即派官将被抢妇女对明,并将占有田产各归本主。彭公递了一个折子,奏花得雨所作之恶。旨意下来,将花得雨即行就地正法,李通等皆斩首示众。彭公钦赐“剪恶安良”匾额。同知法福理因地面不清,革职留任。高源、刘芳、徐胜记大功一次。这上谕一下,彭公派法福理监斩,在保安西门外将花得雨等枭首示众。
  彭公将事办理完毕,忽听外面差人来报,说:“有一个姓张的,要求见大人,说有机密大事告禀。”彭公派高源出去,看是何人?高源出去一看,却是山东一带有名的凤凰张七即张茂隆,连忙请安,说:“叔父,你老人家从哪里来的?”张茂隆说:“我听人传言,说赛毛遂杨香武出家当了老道啦!我来找徒弟朱光祖、万君兆,顺便访几位朋友。我今听说一件机密大事,特来见大人告禀。”高源同他进来,给大人请了安。彭公一看那张茂隆,年过花甲,五官端正。彭公说:“义士请坐。”
  张七说:“大人在上,草民万不敢坐。”彭公说:“此处并非公堂之上,坐也无妨。”张茂隆说:“我今来此送信,大人请把左右暂退出去,恐走漏了消息。”彭公说:“无妨,都是我的心腹之人。”张义士说出一席话,吓得众人魂胆皆惊!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  彭钦差私行改扮  假仙姑舍药跳神
  话说那凤凰张七来至大人公馆内,见了彭公说:“我今在漾墩地方听人传言说,青毛狮子吴太山、并獬豸武峰二人,邀请天下各处绿林英雄,要替金翅大鹏周应龙报仇雪恨,拦轿行刺,或明或暗,请千万留神!草民告辞了。”彭公说:“义士你来送信,定无虚言。我此去办理大同府,义士跟我前去,我决不亏负于你。”张茂隆说:“吾恩兄黄三太病体沉重,我意欲上绍兴府前去探望,在路上还要顺便找找我徒弟八臂哪吒万君兆、赛时迁朱光祖他二人,我实不能跟大人前去。”彭公说:“既不能跟我前去,我也不能留你。”叫彭兴取百两银子路费,送义士收纳。彭兴取来,交给凤凰张七。张茂隆接过来说:“谢大人厚施,我要告辞去了。”彭公叫高、刘、徐三人送出公馆。
  彭公问道:“欧阳义士,此事应该如何呢?”欧阳德说:“大人不要为难,大人可带高源、刘芳、徐胜三人,骑马便行,吾坐着大人的轿,叫张耀宗的车也跟在轿后,按站行程。如有动作,吾先拿住那混帐王八羔子。大人也不可离远,只要拿住几个,就镇住他们了。”彭公说:“也好!”张耀宗到南店算还店钱起身,欧阳德坐上大轿,彭公身穿便服,带高源、刘芳、徐胜三人出了保安城。
  此时天气甚热,柳树荫浓,青山迎面,道路崎岖。彭公在马上说:“我自出居庸关以来,看见另有一番气色,景况可观,无奈蜀道之难。”徐胜说:“天气甚热,出了口就好了。”彭公在马上仰看红日当空,热不可言,望前一看,都是一片荒土,并无树林,口中又渴,回头说:“高源,你看前面可有歇凉之处,可以买杯茶吃。”高源说:“往前再走几里路,就有歇凉之处。”彭公催马转过山弯,见前面有许多男女老少,手中都拿着香,彷佛是上庙烧香赶会的样子。前面不远,有一座村庄,树木森森,人烟稠密。彭公进了南村口,听那行路之人说:“天有正午,娘娘该升座啦,你们快走吧!”彭公往前走了不远,见街西有一座茶馆,字号是“别墅山庄”,挂了茶牌子,是雨前、毛尖、武夷、六安等名目。彭公下马,高源等三人也下了马,把马拴在一处,进了茶馆,要了一壶茶。
  只见外面进来一个人,身挂香袋,年有三旬以外,是乡村农人打扮,与那彭公等四人坐在一处,说:“四位喝茶么?”
  徐胜说道:“你是往哪里烧香去?”那人说:“我们这村叫鸡鸣驿,这正西村头有座庙,叫仙圣母娘娘庙。这庙内原先有一个道士叫贾玄真,因得病身死,近来又有一位活佛娘娘,在此显圣舍药,无论是哪里人都来烧香,她一见就知道姓名。你四位贵姓?”徐胜说:“我姓徐,他姓高,那位姓刘。”那人给了茶钱去了。徐胜对大人说:“这件事又是妖言惑众,哪有什么活神仙之理呢?”跑堂的过来斟水,徐胜说:“你们这里有一位活娘娘吗?”跑堂的说:“我们这里有一位九圣仙姑娘娘,乃是贾玄真老道的表妹,说是九圣娘娘降世,济困扶危,舍药治病,每逢三六九日在此舍药救人,初一十五,远近村庄的全来烧香。今日是五月十三日,你们去看热闹吧!”那跑堂的说完去了。徐胜说:“这是新闻,依我之言,咱们找店住下,访访这段事情。”彭公看那北面路东,有一座客店,字号是“三元客店”。彭公说:“你与高源二人去访查明白,禀我知道。我与刘芳住在客店,等候你二人。”徐胜说:“莫若你老人家也去逛逛如何?”彭公说:“我去也不便,还有四匹马没人看守,你等去吧。”
  徐胜便站起身来,同高源一直往西去了。走了有半里之遥,见买卖人不少,医卜星相,甚是喧哗,路北便是那一座天仙娘娘庙。徐胜进了大门,见正北是大殿,东西各有配殿三间,正北大殿上的大龛,挂着黄云缎幔帐,头前供桌上摆着五供儿一堂。正北设着莲花座,并无神像。两旁等候烧香的人齐说:“娘娘驾到了!”只见外面四对黄旗引路,一顶四人小轿,轿内坐着一位娘娘,后跟仆妇二人。抬至殿前,那两个仆妇便搀扶娘娘下轿。徐胜看那位娘娘,年有十七八岁,头戴珠冠,身披蓝绸衫,周身绣团花,西湖色百褶宫裙,足下金莲二寸有余,南红缎宫鞋,面如桃花,柳眉杏眼,朱唇白齿,真是梨花面,杏蕊腮,瑶池仙子凡间降,月里嫦娥不染尘,美貌标致,世间无双,令人可爱。徐胜、高源二人见那娘娘这样打扮,透些风流俊俏,美貌无比,就知不是好人。见她升了大殿,两个仆妇和两名儿童站在旁边。烧香之人齐跪在殿前,说:“愿娘娘万寿无疆!”叩头烧香求药的不少。忽见有一少年人进来,年有十七八岁,面如满月,眉清目秀,俊品人物,身穿两截罗汉衫,内衬白绵绸裤褂,西湖色春罗套裤,白袜云鞋,手举高香,跪在娘娘驾前说:“娘娘在上,弟子景耀文因母亲病重,求神护佑,赏赐仙丹给我母亲治病,弟子必烧香还愿。”那娘娘微睁杏眼一看,说:“原来是景耀文你来讨药,娘娘念你一片虔诚,赐你金丹一粒。”从囊中取出一粒药来,交给仆妇。仆妇下来说:“公子,你跟我来用药。”往那少年之人鼻孔一揸,那少年人立刻跟仆妇往西院内去了。高源一看这些怪异,忽又见外面进来一人,年在三旬以外,身穿紫花布褂裤,白袜青鞋,面皮微紫,紫中透黑,粗眉圆眼,跪在那娘娘驾前说:“娘娘救我,我姓王行二,绰号人称小刀子王二,今年我三十一岁,并未成过家,浑身酸懒,求娘娘可怜我吧!”那些个烧香的男女老少一听,无不惊异!只听那娘娘说:“王二,你的来意我也知道,来人给他一粒药,吃吃就好。”那仆妇下去,给了王二一粒药吃,王二一发愣,那仆妇扯他站起来往西院内去了。
  徐胜暗说:“她明是一个活人,如何是神仙呢?我去问问她就是。”想罢,上前说:“娘娘,我是远方之人,听人说娘娘显圣,我有些不信,我要看看是怎样灵验,只求娘娘说我是哪里的人氏,姓什么,叫什么?”那娘娘一看徐胜,不由杏眼含情,香腮带笑,说:“你的来意我也知道,你不信于我,我也不恼你。你姓徐,是过路的,不必生事,你去吧!”这几句话说得徐胜一言不发,心中暗为佩服。
  书中交代:她既是肉体凡人,如何知道徐胜的名姓呢?这是徐胜在茶馆之中,与那烧香的人说闲话时漏了名姓。那人就是他们一伙的,专在庙的临近处,看到如有形迹可疑之人,他就装成烧香的人过去访问名姓。他们共有十数个人,都替娘娘办这事,暗探明白,回去告诉她。
  天有正午之时,烧香人等不断。至日色平西,娘娘要起驾了,仆妇扶着下座,立刻出庙。就在西面路北,另有一所院落。
  高源、徐胜二人跟到门首,见娘娘轿子进了大门,他二人才回三元客店,在上房见了大人,细说方才之事。彭公说:“这是妖妇煽惑愚民,本处地方官就应该办她。”徐胜说:“大人,吃了晚饭,我再去打听她夜内作何事故?”此事关乎地面,彭公欲访真情,便说:“也好!”
  四位用完了晚饭,高、刘二人保护大人,徐胜带短链铜锤立刻出了店。天不到初更之时,他飞身上房至庙西那所院落。
  徐胜见内有灯光,跳下房来,在窗户外用舌尖湿破窗纸,看那东里间是两间明窗,上挂四盏纱灯,各点了蜡烛。北边靠东墙有四个皮箱,西边是条案桌椅,桌上有烛台一枝,东边椅子上坐着的就是白日那位娘娘。靠南窗户是大床,床上摆着小炕桌一张,上摆六碟菜儿,一壶酒,两双杯箸,西边有三十多岁的两个老妈。只听那娘娘说:“我今日很烦,把我的衣服拿来我换换。”那仆妇立刻把东边箱子里的衣服取过来,放在她面前的床上。她脱了蓝绸衫裙子,换了衣服,又叫仆妇说:“给我拿茶来。”仆妇送上茶来,那娘娘喝了几口说:“你们下去,把那姓景的给我带来,我要亲身请他喝酒。”那老妈答应出去。
  徐胜飞身上房,施展珍珠倒卷帘的架势,隐身藏于房檐之下,只见那侍唤的老妈进了西厢房,把白日烧香求药的那位少年领进上房。他迷迷糊糊,也认不出人来,愣坐在床上。那娘娘先掏出一个药瓶儿,倒出药来,往那少年人的鼻孔一抹。那景耀文一睁眼,说:“这是哪里?”老妈说:“你不必嚷!我们娘娘与你有一段天缘,你不可错过!”那娘娘也说:“景耀文,我是王母之女,今临凡世,与你有一段金玉良缘,该当成为夫妻。今日我见你来,也是天缘辐凑,你喝两杯酒吧,我也陪你两杯。”那景耀文说:“我是因母病才来求药,你们用什么诡计,诳我来此?快送我回去吧!你们胡说,哪有神仙还要男人的道理?”那娘娘说:“你好不明白,人生在世上,夫妻是人伦之大道,你说神仙不要男人,那玉皇为什么有王母娘娘,还要生几个仙女呢?你要从我,咱们两个喝酒吃饭,安歇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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