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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 初吻与约会
1982年10月23号 我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几句话:“我要走向生活,我应该忘掉一切,不去做那些美好的梦,我要走我自己的路。”这年我才十六岁,是一名初二的学生。
那天晚上我心情本来特别好,可当林英英背起书包冷冷对我说:“灯还没亮,我先回去。”转身走出教室时,我的心渐渐凉了。
我觉得一时也离不开她,但又不敢阻拦她,真没办法啊。
大约在一周前吧,是英语课。我习惯地探摸书包,感觉到课本里夹着一摞厚厚的纸条儿,我的心急跳起来。整整一节课,我一个单词也没记住,下课后躲在厕所里偷偷看了那些纸条儿,看晕了。
她约我晚六点南河边的柳树底见。
天刚蒙蒙黑,我惴惴不安地走向河边的柳树,却并不见她的影子,我的心反倒轻松了许多“开什么玩笑。”我对自己说。
我沿着河堤漫无目的地走,却看到熟悉的影子迎着我走来,虽然影影绰绰的,我还是能认出她来。
她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时,我就闻到了一缕朴鼻的香气,噢,别误会,那是浓烈的雪花膏味儿。我定在那儿了。她不拘促,但说出的第一句话却非常含混,我听到了,大概是:“来了?”
夜色浓重了,我和她面对面站着,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我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我们下了河堤,在两节水泥管子上坐下来,我的嗓子发干,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然后又说了些什么。她听得很认真,然后她打断我的思路问我为什么看了信后不给她回信,我说没机会,好多同学盯着呢。她不吱声了。她想要做什么?我心里一直印着这个问号,今晚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想,既怕又向往。
冷了,感到了一丝丝寒气。她往我身边靠了靠,我便僵在那儿不敢动了。四周越来越静,她说:“走吧我要回去。”我终算透过气来,急忙站起身,却不知该往哪边去。而她呢?头也不回踩着河边飘走了。我这才想起怎么做,三两步追上去,说我送你。
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走到黑黢黢的胡同口我们站住了,要在这儿分手的。我说我不送了,你自己回吧。她却突然凑上来,在我冰凉的左腮上飞快地吻了一下。我闻到了另一种香气,说不出来的一种香,但我却知道那是女人特有的。她亲完后磕磕绊绊地走进黑暗里去了,而我还在原地品味着那缕香气和面颊上灼人的印记。
回到家,也许受了灯光的刺激,我全身涌起了莫名的兴奋。我不知道怎样脱光了自己钻进被窝里的,折腾了半天也睡不着。一起睡的小弟恨恨地骂了我几句,若在以往,我定会和他吵,可这次我很乖,一声不响地侧过身睡去了。半夜里我又被小弟推醒了,懵懵懂懂听他说:“哥你怎么了?你抓我裤头干什么?”我一下子全醒过来,撒了个谎说:“肚子难受。”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睡去了。我却一时睡不着,刚才的梦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我梦见抱紧了林英英。
好象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第二天上学,我和林英英都很正常,只是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那个滚烫的唇印仍在我心头刻着,感到自己一下子成熟了,感觉林英英已经是我的了。
林英英两天没上学了,我心一直空着,像丢了什么似的。
中午放学,和同桌鱼干一起走,他对林英英的追求不是秘密,敢当着老师同学表露对林英英的好感,他的人品就成了问题,没有愿意和他同桌的,最脏最累的活儿也都让他干了。用班主任左明宇的话说:瞎歪货,痞子料,死不要脸的主儿。鱼干蛮不在乎,以此为荣。他再坏,有一条让人眼红:聪明绝顶,学习从来在前几名。我对他呢?当然崇拜又妒忌,凭这一点,我们成了挚友。
我们没回家,去了邮局。邮局是他的家,他妈是局长。我喜欢邮局,把这儿看作最神圣,因为我写小说,常常来寄稿子。
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林英英。
林英英也看到了我。
我犹豫了一下,想往回走,鱼干拽了我一把,拽得特狠,他把嘴凑到我耳边神神密密地说了句:机会来了。
就是嘛,不正思念她吗?她在又怎么了?我也是人。
我便毅然走进去,若无其事而又盛气凌人。可我发现,而且早就发现,林英英在回避。我还没走近她,她已经低下头往门外去了,好在鱼干一脸严肃地挡了她的去路,林英英并不给他面子,恼怒地一把将鱼干拨开,小跑着下了台阶。
鱼干追了几步停下了,他的脸气得通红。
鱼干留我吃饭,说有事求我。什么事?这家伙竟然托我把他的情书得机会塞给林英英。我瞪了他一眼说你自己给她就是了!鱼干嘿嘿一笑说:“没那勇气”。我说:“你敢作敢为的劲头哪去了?”鱼干说那是做样子的,要真和她挂弦儿,怕。我心头的无名火腾一下就起来了:“你真他妈不够意思。”,扔下这话我扭头就走。
已经走出十几米了,我听到他在后边喊:“你回来啊,妈的,给你看样东西。”。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回过身,看见他颠着小步儿跑过来,手里擎着一封信,“是你的,不是我的。她给你写的。”
真的,是林英英写给我的,她到邮局来,是给我寄这封信的。
一页纸,不到十句话:
我要转学了。走之前,我想和你单独谈谈。两天后,星期六晚上七点我在胡同口等你,你要是不来,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我好歹熬过了两天,没有学进一点东西,化学只考了2分。左明宇并没有批我,我感觉他这些天也有点异常,不会是查觉出我和林英英的事了吧?
放学后我撒了个谎,不上晚自息了。
不到七点,我慌恐不安地绕到了胡同口。天已黑了,街上的行人不多。我听到了林英英的呼唤,声音很轻很细很小,只听到声音,并见不到她的影子。直到她从黑暗里走出来,我才松了口气。
她把我领进了一个院门。我知道这不是她的家,她曾经多次说过,这儿是她嫂子的家。说她哥嫂在外地,很少回家,她常来看门。
摸黑进屋子,林英英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这是间大卧室,很洁净,没什么家具,一张桌子,一个带镜子的衣柜,一张大床。我感觉很别扭,床是不敢坐的,地上又没凳子,转悠到镜子前,我用心打量起自己来,小鼻子小眼小脑袋,只有眼神是亮的。
林英英并没有客气地让我,而是蹭掉鞋子一骨辘躺到床里边去了,她这个举动吓了我一跳。
林英英整了一下床头的被子,舒服地倚在上边,扭过脸来冲着我低声却是有力地呼唤:“别傻站着了,地下冷,上来吧。”
林英英的话又吓了我一跳,她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我开始大胆地看了她两眼,不知为什么,心脏就乱跳起来。虽然屋里并不比外边暖和,林英英却只穿了一套秋衣。她躺着的姿势很开放,把丰满的地方都突现了出来。我不敢多看第三眼,垂着脑袋挪到床边,半倚半坐下来。“你怎么了,不上来吗?那你走吧。”她生气了?说话的口气这么硬,像物理老师经常恩赐我的斥责。
我只得又往里挪了挪,我听到她在沉沉地叹气。我努力寻找说话的理由,可什么理由也没有。
屋子静得让人心里发空。
十分钟过去了。
我听到了抽泣声。林英英双手捂着脸哭,大颗大颗泪珠滑落她的指尖。
我几乎没见过女人哭,只看到过母亲的眼泪。“你怎么了?怎么了?”,我又慌又怕,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局面。林英英还是哭。我探过身子叫了她一声:“英英,别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怯懦,我还在努力想下一句该说什么时,她却一把搂过我的脖子,哭出了大声。
我又嗅到了那股香味儿。她的手冰凉,我把它攥紧了。林英英的另一只手从头上抻翻了被子,把我们的上身全盖住了,她在被子里说:“上来陪我说说话,不会有事的。”
我觉得有种推力,从后边把我托上床去,紧挨着林英英倒下。
林英英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讲。“说吧。”我真得想听。
“答应我两个条件我才讲。”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第一,你不准和别人说。”我用力点点头,并试图掀开被子透一口气,但她阻止了我,我能感觉到她的凝重和严厉。
“第二条呢?”我的声音像蚊子一般细而无力。
她却不作声了,又开始了抽泣。我重重叹了口气,扯过被角轻轻沾着林英英的泪水。她把脸埋进我的怀里,我的鼻腔立时充斥了浓烈的发香。
我开始出汗了,被子里的气息香而湿润,我被一种说不出的欲望困扰着。
“不论我说什么,你保证不恨我吗?”林英英说。
我停顿了片刻,用下颌的轻轻叩击向她传达肯定的信息。
“其实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你看见过的。”林英英突然换了一种语气,那语气中渗透着无奈和伤感。
“是什么?你提醒我一下。”
“周六看电影,你去了吗?”
我清楚的记得,而且,而且也预感到她要说的事了。
上个星期六是个细雨霏霏的日子,学校统一组织看电影。散场后我和鱼干抢先出来了,鱼干碰了我一下:“快看,门口那儿。”我顺着他的指点望过去,一下子就扑捉到了林英英的身影,她跟平时有点不同,哪儿不一样了?我一时说不出来。鱼干说:“你看她的头发,怎么那么乱?”,林英英的头发乱得不可思议。她垂着头,一副沮丧的样子。鱼干说他知道林英英为什么是这副模样“他和左明宇坐在一起……”接下来的话,我没听进去。我感到心里堵,一种恨一种怨一种惆怅。
后来就流传开一个故事:左老师的宿舍常常有林英英进出……。
我相信这是真的,而且我也真得看到过林英英曾躺在左老师的床上。可是,我并不恨她,而且很想和她接近。虽然林英英再也不是我心中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偶像,可我觉得自己有了和她亲近的条件和资格。
后来,一切就真得发生了。有了那个傍晚,就有了这个晚上。
在我回想的时候,林英英也在讲,她讲的和我想的一样。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讲述。
林英英一把掀起被子,重重地推开了我:“你叹气的意思就是瞧不起我吧?”我冷不防暴露在外边,蜡烛的光虽然不强,可仍然刺得我眯紧了眼,我直直地看着她,头发蓬乱的林英英脸上写满了怒气,这份怒气很快演绎成一种悲伤和绝望。
看到我傻呆呆的样子,林英英没有再说什么,她抱紧曲起的双膝,把脸深深埋起来,让我在清冷中吞着烛烟。
时钟无力地敲了十下。我开始思索着离开,开始编应付爸妈的谎话。我试着挪动身子,知道该坐起来还是换个姿式。但很快我就不敢动了,我感觉下边沾乎乎发凉,是从身体深处溢出来的东西。
我不知道林英英是怎样做到的,她不被查觉地在被子里脱光了,眼晴里有了火一样的欲望。
我知道今晚走不出去了,良心的天平已经向林英英倾斜过去。
我并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儿,林英英的暗示也没起作用,我只会贪婪地抚摸着她浑圆的胸,当情欲的高峰到来时,我用命根子在她胸前蹭个不停,点点晶亮在她的圣洁之处熠熠发光发光。我被奇妙的幻想和舒服充斥着,这种快感并没有驱使我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林英英指引我进去时,我却有了一种恐惧感,刚接触那片湿润我就一泄如注。“快看看下边,有血吗?”她竟然关注这个问题。我懵懵懂懂看了一下,看到了点点桃红。她从枕下抽出一条有黄花的白手帕,轻轻在那片娇艳的地方沾拭着,血红的花瓣鲜艳地镌绣在手帕的中央。我疑惑地看着她,我的样子肯定傻得可爱,她开心地笑了,露出那对让许多男生着迷的小虎牙:“留个纪念。”
我记得,那方手帕是学校对她成绩优异的奖品,还记得左明宇将手帕递给她时流露出的暧昧表情。
天刚有一点亮,我离开了林英英。我没有回家,到街上吃了两根油条,直接去了学校。
我在当天的日记里写到:倘若将来有了出息,一定要报答林英英。
林英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并不知道她的去向,林英英答应给他写信,可是我并不指望她能兑现这个承诺。
一向少言寡语的我开始变了,话多得令大家头疼。
那个晚自习我又开始对鱼干大吹特吹自己的远大志向,说毕业后我将去上海生活。鱼干并没有把我的话当真,他早就觉查出我的异常,他知道,我的这些牛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