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婳又道,“那其实,木大哥早已知我是女儿身了吧?”
木酝章只淡淡“嗯”了一声。
沈婳见他并不多问,心里头对他也有了愈多的感激之情,她便主动道,“其实,不满木大哥说,我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木酝章有一丝讶异,随即却又被遮掩下去。
沈婳点点头,沈梓郁忙道,“六姐莫说这些了,提这个做什么?”
沈婳却道,“你急什么?我都不在意了。”
沈梓郁只是瞧着她,仿佛想一探她内心究竟,沈婳笑了,“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你还不信我说的?”
沈梓郁道,“我当真不信,六姐你竟是如此放得开的?”
木酝章道,“我虽不知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我瞧你的心态,仿佛是真不将此事放在心里了,这样就好,从新来过嘛。”
木酝章让人打了院子里枣树上的枣子来吃,沈婳他们都从未吃过如此甜滋滋的枣子,尤其是沈梓郁,吃着便停不下来了。
木酝章好笑的劝他道,“这枣子虽甜,可却不能多食,否则会上火气呢。”
晚间的时候木酝章便跟沈梓郁来下围棋,沈梓郁每每总是棋差一招,沈婳便说他太躁进了,狡兔还晓得三窟呢,可沈梓郁却总只是破釜沉舟不给自家留后路。
沈梓郁要沈婳来下,木酝章却道沈婳大病初愈,还是莫要做此劳心费神的事为好。
曾是惊鸿照影来(十九)
沈婳那里总想着何时同木酝章告别,又要以何种方式告别,人家这么大的恩德,自家总不能一走了之便算完的,可心里头却实是琢磨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同沈梓郁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木酝章却是瞧出了他们的离意,暗中问了沈梓郁,才晓得他们还是要去塞外呢,他便同沈梓郁道,“这眼下就要入冬了,北地苦寒,胡羌又是个生存条件环境极不好的去处,似你姐姐那样的身子骨,怕是待不得多久的,你们又是南边人,怕就是你这样的练家子也难耐呢。依我的主意,你同你姐姐便先在我这安心住着,既来之则安之嘛,待到明岁开春,再做出塞的打算方为好。”
一席话说得沈梓郁也心动起来,便拿这套说辞去说与沈婳。
沈婳初来乍到的,对这里压根不熟悉,又觉着木酝章是个可靠的,用不着诓他们,而且这几日秋寒,她已觉察到了北边冬日祈寒,可是总在这里这么白吃白住着可不好,再且这里还是木酝章兄长的府邸,并不是他自家的,难不成他们贸然住着不会有关碍么?
她便想着交些伙食费什么的给木酝章,好歹让她心安些。木酝章瞧出她的意思来,也不想让她背着这么个总是心里难安,觉着欠着他什么似的的包袱,便收了沈婳他们给他的二十两银子。
沈梓郁听说木酝章是军队里头的,便想参军跟着木酝章做事,木酝章却道沈梓郁年岁未满十五,军营里可不收呢。沈梓郁一听泄了气,待到他满十五岁,那还得三载之后呢,黄花菜都凉了好几遭了。
木酝章却说又不是只有军营才是锻炼人的地方,只要你平常御射之术不费,书卷之识不放,也自能达到锻炼的目的。
沈梓郁觉着有理,拉着木酝章要他传授传授他的学武心得,木酝章便真刀真枪的同沈梓郁切磋起来,木酝章是留力不留手,于是才几个回合下来沈梓郁便已是有些招架不住,吃力起来,不由他不对木酝章心生敬佩。
沈婳瞧着他们俩,倒又自觉不自觉的便想起李济庥来,想他此时在做什么,而后又狠狠摇摇脑袋,排除他还在她脑袋里头的记忆。
九月廿一那日燕地开始落雪,头一场雪便下了整整一个日夜,鹅毛大雪纷飞,沈婳跟沈梓郁站在滴水檐下望着檐外雪景,两人冷的不住的呵手,却还沉浸在头一回见这么大雪的兴奋中难以自拔。
木酝章来瞧见他们俩便觉好笑,“往后有你们瞧的呢,尽自在这风口上站着做什么?仔细受了寒,快回屋去吧。”
沈婳道,“我们是深山里的斑鸠,没见过世面的,初见这般大的雪,怎能不兴奋呢?再且,我也并没觉着冷啊。”
“落雪不冷化雪冷,到时候你们便晓得了,冷的日子在后头呢。”
沈婳现如今依旧是男装打扮,木酝章新替她跟沈梓郁一人添置了两套冬衣,裹得厚厚的,沈婳说真像包子,沈梓郁说像粽子。姐弟俩为这事还争论了一番,将木酝章瞧的是又好笑又无奈的,也羡慕他们姐弟俩关系如此之好,他的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也就是木水痕,待他虽也好,却不似沈婳他们姐弟俩这般随意的,他同他姐姐只是姐弟,有着辈分的差距,一点没有友人一般的亲密。
曾是惊鸿照影来(二十)
木酝章这时候也生出了玩心,建议一道来堆个雪人,沈婳跟沈梓郁觉着稀奇,木酝章让兰坡将他的斗篷取来给沈婳裹上,三个人便冒雪在院子里堆雪人。
沈婳堆雪将手冻得通红,都没了直觉,那种寒彻骨的感觉冰的骨头都要裂掉似的。木酝章便不再让沈婳碰,只自家跟沈梓郁两个再接着堆。
木酝章的斗篷对沈婳来说格外的大,兜帽完全将沈婳的脑袋掩在了里头。雪飘在她面上凉飕飕的,还有些干脆就钻进了她脖子里。兰坡给她拿来手炉让她捂着。
沈婳便立在一边瞧着木酝章与沈梓郁一道将雪堆积到一处,拍打的结结实实,又滚了个雪球做雪人的脑袋,木酝章要兰坡去取了个胡萝卜来做雪人的长鼻子,沈梓郁自去搓了两个泥团来做雪人的双眼,他又在雪人面上下方用手指划了一道弯,又添了泥在里头,权作笑的弯弯的嘴了。
沈梓郁站远些瞧着堆出的雪人笑道,“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沈婳道,“可不是么,有鼻子有眼儿的。”说着话呢,风便卷着雪团起来在院子里窜来窜去,沈婳便又道,“我此回可是长了见识了,北方落雪的时候,倒真是有着一股子气势。”
木酝章道,“这可算不得什么,回头我带你们上草原上去瞧那雪景,一片白茫茫的望不到尽头,天与地一色成片,那个样子,才会叫人心生震撼呢。”
沈婳顿时心生向往,“真的么?听木大哥如此说,我可都迫不及待的想去瞧瞧了。”
沈梓郁也道,“那这雪何时能得停?咱们雪停了便去如何?”
沈婳道,“你急什么,总得等到木大哥得空的时候方为好。”
木酝章道,“这落雪的时候,军营里也没什么事。咱们说定了,明日若是雪停,咱们便上草原上去。”
沈梓郁立马应下,“好啊。”
沈婳抱紧了手炉,“多谢木大哥。”
“谢什么,我也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晌午时分,雪渐渐落小了,木酝章同他们一道用的午饭。
屋子里一直生着炭火,暖烘烘的,兰坡还在里头埋了几个红薯烤着,红薯的香味飘了满屋子,木酝章从炭盆里拨拉出烤好的红薯来,当真是烫,他两手换着去剥皮,剥好了便放在沈婳跟前的盘子里头,“用筷箸挑开它,稍微凉些便能够吃的,可香呢。”
沈婳道了谢便如木酝章说的去做,一入口果然是香的不得了,沈婳赞不绝口,沈梓郁便向她盘子里头去挑了来尝尝,也是就止不住了,自家又去另剥了一个。
这木酝章只长沈婳一岁左右,两人十分说得来,再且木酝章又不摆什么谱的,因此沈梓郁也同他亲近的来,三个人总能聊到一处。于是乎天南海北的什么奇闻异事之类三人是聊得火热。
其中就属木酝章懂得的最多,将沈婳跟沈梓郁听的是一愣愣的,不停地发出惊叹之声。
沈婳在这种时候心情才会完全放松下来,否则她思绪一闲下来便会想到李济庥,止也止不住,无论从哪都能想到他那去,好似他的气息无处不在,眼前晃着的是他的身影,耳边回绕的声音也是他的,他总是在唤她,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像是已经消耗了所有的气力一般。
沈婳晃晃脑袋不愿再去想,可隔间的李济庥便又回来了,尤其是夜里睡不着时,原来,他真的已成为了她的习惯。
曾是惊鸿照影来(二十一)
其实有时候洒脱不是件说做到便能够做到的事,当对方已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一呼一吸总关情,这要如何忘却?又有谁能忘却自个的呼吸?
沈婳坐起来抱着双膝,拿棉被披着,想到远在篱城的家里人,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他们一声招呼都没打便跑出来了,家里人不知该有多担心呢。圣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她这回可是大大的不孝了。
都怨李济庥,沈婳将罪责都归应在李济庥身上,猜想他现下不知在哪里寻欢作乐呢,人家已是有妻有子了,沈婳每每想到这便觉着自家实是可悲,竟被李济庥瞒了这许久。
她叹气,起身披上袄子,打开门去,好冷啊,沈婳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外头黑漆漆的,唯独斜对面那里有一间屋子还点着烛火,沈婳晓得那是木酝章的书房,这般晚了,也不知他在做什么,真够刻苦的。
沈婳裹紧自家身上的袄子,就倚在廊柱上,借着那一点点些微的烛光,借着雪光反映出来的那一些白光,望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枣树的遒劲枯枝的暗影。寒意一点一点的侵吞她身子上的热度,她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站着纹丝不动,她在心里头念叨,再冷些吧,让冰雪将思绪冻住好了,那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长长的呼吸,冷冽的空气钻进她的胸腔里,令她的身子从里向外都开始冷却,麻木,发僵,真的好冷啊。
木酝章书房里的灯光亮了多久,沈婳便在这里站了多久,因为,是木酝章出来时发觉沈婳站在这里的。
沈婳真的冻得发僵了,又加上木酝章脚步原就轻不可闻,他过来时,她竟没有发觉。
木酝章在她身后也站了许久,他不晓得他此时的关怀会不会打搅到她,可却实是不再忍心她这般自虐,他放轻了声音,生怕唬着她似的,“苏小姐,更深寒重。”
沈婳还没与他说她的真实名姓,因此木酝章还是以为她姓苏。
沈婳忽地清醒,转过身来,粲然一笑,“木大哥,好巧,怎的还没睡?”
木酝章觉着她有异,也不再理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抓着沈婳的手腕便将她带回屋子里头,“我虽不晓得苏小姐究竟是遇见过什么样子的事,又是为谁风露立中宵?但这么虐待自家的身子可是不对的。”
沈婳还在笑着,“木大哥,我不碍事的,你且回去歇息吧。”
两人立在屋子中央,木酝章瞧着沈婳面上惨白,便要她回床榻上躺着去,替她将棉被捂紧,又去唤了兰坡煮了姜汤来。
沈梓郁正睡着呢,听见是沈婳这边的动静,便赶紧披了衣裳来,听了木酝章的讲述后,沈梓郁坐在沈婳床榻边,说道,“六姐,你何苦来!你若是为他病了,他也不晓得,你这般折磨自家有何用?你若是不甘心,放不下,我便陪你回去。可依我来说,他如此待你,无论是什么缘由,我都不会理解的。六姐,你莫再如此了可好?”
沈婳目光发直,她曾经也觉着忘掉一个人是件极简单的事,可临了了才晓得,他已令她刻骨铭心,可是,这些终归是已经过去了,回不去了。
沈婳突然有些厌烦自个,厌烦自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懦弱与纠结,“小七,我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他不在我跟前,我总觉着心里头空落落的。”
曾是惊鸿照影来(二十二)
沈梓郁无言,瞧见兰坡端了姜汤来,便接过来道,“六姐,喝些姜汤吧,祛祛寒气,身子是你自家的,你可莫要做令亲者痛的事。”
沈婳撑起身子来,接过沈梓郁手中的瓷碗,一仰头将碗里的姜汤喝了个一干二净,“你说的是,我何必同自家的身子过不去?烟云易散,从此往后,他是他,我是我。”
木酝章瞧着沈婳一脸的绝决,似是真的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心里头生出一股不知是什么的滋味来,就是一股子异样萦绕在心头。
沈婳此时靠在软枕上,长发披泻下来,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冷若冰霜,令木酝章觉着她好遥远。
第二日的时候,沈婳便觉着头重脚轻了,昨晚上那一闹她果真是着了寒,于是原本三人商量好的出行也被取消了。
沈梓郁就守在沈婳床榻跟前,寸步不离的端茶送水喂药,沈婳道,“小七,苦了你了,跟着我出来,总要你操心,我还是做姐姐的呢。”
“六姐你说的什么话?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还是不离不弃的那种。”
沈婳因为风寒的缘故头疼,勉强的笑了一下,沈梓郁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