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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豪见状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守城士兵突然醒悟,“证件是冒名顶替的,弟兄们拦住那辆车。”接着拉响警报,顿时一片混乱。城外大部分是施工部队,士兵们谁也不注意岗哨喊叫什么,等他们听到警报反应过来,吉普车已经消失在浓雾弥漫的夜色之中。
城门当值的至少有一个班的兵力,听到喊叫全都拿着家伙从帐篷里面冲了出来,检查证件的士兵奔向岗亭去抄电话,准备上报敌情请求支援。可是他刚拿起电话,陈副官从岗亭内窜出来,夺过电话劈头一拳把士兵击倒,扭头朝城里的方向跑去。
一时间枪声大作,也不知道朝哪儿打枪,反正十分热闹。一群士兵见有人朝城里跑,便吹响哨子追赶陈副官。陈副官从饭馆门前跑过,后边一群士兵鸣枪追赶,追到饭馆门前,正好遇见双手缠好绷带的刁福林。不知道哪位好心的弟兄给刁福林披上一件军大衣,站在当街拦住追赶的士兵。追赶过来的士兵喊叫:“别拦着,就一个人,别让他跑了!”
刁福林大声命令道:“我是警备司令部的刁福林少校,不要中调虎离山之计,听我的命令,朝城外追!”
士兵们们只好止步,调头朝城外追去。
说实在的,天津守军的反应机制还是很健全的,就这么简短的时间,一辆辆摩托车开着大灯就出城了。
出城以后路况不太好,严格的说,到处修工事根本没有路了,况且到处都是一捆捆的铁丝网、一袋袋随意丢弃的水泥,简单一句话,即便有路的地方也到处是路障。
雾霭茫茫,摩托车出城不远谁也不敢往前追了,只好摇晃着车灯呈扇面形照射,还真不简单,居然发现目标了,影影绰绰发现吉普车翻倒在一座土包旁边。
这些士兵全是正规部队里的精英,跳下摩托车,迅速将吉普车包围起来。可惜折腾了小半夜,只发现一名已经断气的电话兵,其余的一无所获。
当士兵们包围吉普车,并在周边进行搜索的时候,何太厚三人并未走远,身后的灯光闪烁,以及零星的枪声,乃至士兵的咋呼声全都声声入耳。然而,这样难得的大雾天,却足能掩护他们放心大胆地挺着胸脯走路。
何太厚说:“让他们折腾去吧,谅他们没有胆子追上来。”
英豪却心存忧虑,“刁福林跟我打过几次照面,我担心他或许把我认了出来。”
何太厚满不在乎的说:“认出来又能怎么样,有本事让他使去吧,放心,他的命运还在咱的手心攥着呢!”
正文 六十八回雾锁雄关度若飞,寻得酒家便是根四
听说彩云死了,真是晴天一个霹雷,罗氏哭得死去活来,那是他的亲妹子呀!古典说:“富贵在天生死由命,赶紧准备准备,跟着英豪去见个面吧。到了天津你别乱出主意,彩云是那家的人,一切照那家的规矩办,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最好一切从简。家里这一摊子不能没人照应,我就不过去了,我让老刘头准备了一份丧礼,走的时候捎上吧。”最后,古典问英豪,现在道上是走旱路方便还是走水路方便,在古典脑子里没有走铁路的概念。英豪说:“这个时局情况下,走哪儿也得过几道卡子口,不过对拖家带口的老百姓来说,还是走水路爽神。只是,这个日子口运河随时会出现流冰,像这样的天就得您拿主意,对节气我不太懂。”
古典毫不犹豫地说:“咱家的独身船在哪儿遇到封河也好上岸,再说,还没有进腊月,离封河还早着呢,就走水路。这样,可以顺便给二爷那边多带点粮食过去,另外,把先人堂存放的那口寿材也带上吧,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先救急,省得再打棺材了。再说,天津的棺材铺也没有好木材,算我这做姐夫的一点心意吧。”古典办事就是这么周到,叫谁也挑不出礼儿去。
罗氏哭了一场之后,突然间心如止水在上房许久不出动静,盘着腿思谋什么,以致外面的船工出出进进装船,大声请示何时开船了,她还坐在炕头上思谋。纳敏好生聪明,站在炕沿旁边问妈妈:“你是带着俺去天津吗,去了还回来吗?”
罗氏似乎受到惊吓,急忙捂住纳敏的嘴巴,“找死呀你,看看老梆子在哪儿了,回头再告诉你。”
纳敏在门口扒着门框看看,回来小声说:“老梆子大概去河边看着装船去了,院子里面只有顺子看家,把咱的好东西全带上,咱们不回来了!”
罗氏下炕把早准备好的大小包袱、梳头匣子、首饰盒子以及纳敏的文房四宝书箱子,在炕上堆放整齐,等着船工再来就一道带上船了。然后,俯下身子嘱咐道:“你要想顺顺当当的,你就把嘴闭上装会儿哑巴,要不你就留下来自己跟老梆子做伴儿。”
纳敏蹦着脚说:“俺跟你做伴,俺跟老姨做伴、也跟老姨夫做伴,俺就不跟老梆子做伴。”
罗氏抻脖子瞪眼跷脚朝外张望了一眼,吓唬纳敏,“你那张嘴要是还不拾闲,我看你真不想跟着下卫去天津了,你还是留下来陪着老梆子做伴吧!”
纳敏两只小手赶紧捂住嘴,“俺不说话了还不行吗,有嘛话离开老梆子咱再说,俺先搁在肚子里面存着。”嗨,他这还是不说话,现在这些话,哪句话都可以立时引发血案!
英豪没有去铁警大队,再说,家里出了丧事找嘛借口也不合情理,老何要求英豪想办法把顺子带到悦来酒馆,英豪不问细里便满口答应下来。
英豪陪着古典检查了一遍装上船的物品,特别检查了一下寿材安放的稳当不稳当,并且盯着老刘头钉上材头红布,这才上岸查看罗氏随身物品准备的情况,假设准备好了,马上开饭然后赶早起锚开航。来到门口,英豪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驻足说道:“天津帮忙的人肯定不会少,我想从烧锅拿几坛子老酒,省几个花销不说,也让街坊邻居尝个新鲜,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现成的。”
古典满口应承,“那能用得了多少,咱们烧锅的酒,出来之后全在舒老板的酒窖放着,我打发顺子让他们搬十坛子够不够,不够就二十坛子。”
英豪没说够不够,而是说:“我还是亲自看看吧,我这毛病也是二爷惯出来的,别人再仔细不如自己过目放心,麻烦你老让顺子给我带个道就行了。”
古典说:“你就别进去了,在这等会儿,顺子,顺子!”古典喊着顺子进了大门。
顺子并没有在门房呆着,此时正在先人堂门口扫地,古典一路喊着顺子,三步并作两步已然到了客房拐角处,看见顺子正在先人堂台阶上站着,便警觉地问:“你不在门房呆着,上后边干嘛来,这要从外面进来个生人都没人知道。”
顺子直起身子辩解道:“刚才那些人来抬寿材,把这祸害得乱七八糟,我要不拿笤帚扫干净,老刘头又该说我没有眼力见了。大白天的,这么多人出出进进的,哪来的生人?厨房还让俺在这盯着,多晚开饭给他们传话,俺在门房呆着怎么照顾后边?只要老刘头忙活别的事,人手立马就不够使唤的,干脆你老再招人吧,省得我在哪儿呆着都不合适。”
古典发现这个顺子越来越不顺从,只要有机会就跟他顶嘴,“行啦,我说一句你总是有八句话等着我,这儿交给老刘头吧,他马上进来。柜上的账房先生,就是英豪,在大门口等着你啦,带个道去舒掌柜的那儿看看,让账房先生随便挑陈年的老酒,挑好了让他们送到船上去。”顺子把笤帚立在墙根,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撅着嘴出去了。古典哪里知道,此时的顺子心里一阵乱扑通,他知道这是刘神钟在召见他啦。
顺子,就是只有何太厚和刘神钟掌握的眼线,安插在古典身边做眼线,并不是有预谋的,而是完全出于偶然。说起顺子那真是说来话长,简单的说也得从徐老爷子说起。
以前书中曾经表明,顺子是古典的前房太太,从人贩子手中在大城县买来的。这是按照现在的行政划分说的,顺子的出生地跟静海县曾经属于一个行政区域。如果属于一个区域的时候买来的,顺子首先不会卖到古家,即便到了古家也当不上一阵子少爷,在乡下,买孩子至少出乡最好出县,认为这样牢靠,避免以后亲生爹妈找上门来认孩子。
徐老爷子在滹沱河边闹革命的时候,由于夫妻常年不在一起,四十岁才中年得子。顺子刚刚出生,徐老爷子就遭到官府通缉,顺子娘为掩护徐老爷子被捕入狱,最后牺牲在保定的监狱里头。顺子娘很有心路,临终前狠心在顺子胳膊上用针刺了一个“徐”字,于是顺子的胳膊里侧留下模糊的记号,不仔细看是绝难发现的。
顺子娘牺牲后,顺子被狱友抚养,这个过程就复杂了,没人知道顺子怎么落到人贩子手中的。徐老爷子从天津回到大城县后,听说儿子还活着,可能被人贩子卖到静海县,曾经跟刘神钟提到过,那也是无意中提到的。刘神钟在调查杏儿的身世时,从悦来酒馆老板娘嘴里得知,顺子就是买来的,马上和徐老爷子丢失的儿子联想到一块。经过组织努力寻访到一位狱友,了解到顺子身上的记号,最终确定了顺子的身份。这件事查清,被何太厚获知后喜出望外,指示刘神钟务必保护顺子的安全,让他长期潜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这个关系。
自从顺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没有一天不在盼着刘大叔找他,因为挑明这件事的地方就在悦来酒馆,今天忽然听到让他到悦来酒馆去。顺子马上想到刘神钟对他说的话,“孩子,等什么时候再到这个酒馆来,你就真正寻到根了!”顺子听古典让他去酒馆,潜意识告诉他,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正文 六十九回眼线本是红后代;伙房再归白老头一
八爷的华北野战大军,由三名威震敌胆的大将军杨成武、罗瑞卿、耿飚统领属下如神兵天将,忽一日在西河全面铺开。战斗在静海县的八爷想找自家人,过了子牙河就能见到自家人。尽管独流镇还驻扎国军和保安团,他们已经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了,已经没有主动招灾惹事的胆量了。从他们的动态看,正在随时准备撤到天津外围去,但是他们还有难舍难离的东西,那就是离二十一里堡不足三里地的减河大闸。只有把减河大闸关严了,才能把子牙河、南运河的水位憋高,也才能保证环绕天津的护城河水位。倘若丢失了减河大闸,八爷在攻打天津城之前肯定提闸放水,把河水放得跟海平面一样。那么,动用巨大劳力疏通的护城河,其防御功能就会大打折扣。
照这么说,国军将领并不糊涂呀,可是既然知道这么一个理儿,他们怎么不仔细想一想,到了八爷兵临城下的时候,独流减河的位置早已成了八爷屯兵的地界,八爷那么多能人,岂能眼巴巴地让你玩关羽水淹七军那一套!所以说,国民政府的最后完蛋,不能把责任全都推给蒋总统老先生,他的手下也是能人荟萃,只是多数属于搞不懂因果顺序的生瓜蛋子能人。
尽管看起来独流街平静如常,何太厚依然分外小心,他没有跟英豪一道过桥进街里,而是乘坐舒老板儿子的摆渡过河,趁着大雾正浓之时悄悄进了镇子。赖五则去独流车站找詹二爷联系刘神钟去了。
何太厚在大雾的掩护下,从靠河边的后门潜入悦来酒馆。舒老板见老何这么快返了回来,知道有了紧急情况。果不其然,何太厚让他马上去找德旺,通知他留下李三死盯土地庙,把赵老疙瘩也叫来。
何太厚实在太疲劳了,等人的工夫,歪在地窖的椅子上竟然睡着了,并且还作了个怪梦。在梦中,李元文回到独流镇,只见他一脚踹开古宅的大门,逼着古典进了先人堂,只见先人堂里面到处堆放着樟木箱子,可是挨个打开箱子,箱子里面全是空的……李元文盛怒之下,摘下客厅墙上的镇宅宝剑,像鬼子砍人一样把古典的脑袋砍下来了……。忽然间,整座宅院散了架,顿时房倒屋塌,看着挺结实的墙壁,原来都是篱笆灯夹壁墙,所有的房间都跟马粪纸糊的一样。可是夹壁墙里面,却都是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不知怎么回事,李元文把花筱翠押到现场。只见花筱翠五花大绑,梗着脖子不顺从的样子,李元文嚎叫起来,“这些金银财宝都是我的啦,喜欢哪样随便拿呀!”说着,挥起宝剑把捆绑花筱翠的绳子划断了……花筱翠夺过宝剑就要抹脖子,李元文上去抢夺……
“花筱翠,不许这样!”何太厚心里着急,想喊喊不出来,只听有人跟他说话:“老何同志,你这是在跟谁较劲呢!”何太厚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刘神钟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