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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演风雷-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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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有庄稼的地块全都收割殆尽,胡大头藏身的所谓高粱地,因距离太远看不请爽。写家估计,不是主家出了变故无力收割,就是人手脚力的因由,只是砍掉穗头,剩下柴禾挺杆儿,得工夫再收拾。按理说,如果留意观察,那里是藏不住人的,一则距离稍远二则老何没有留意,放松了警惕才出现如此危险的态势。 
  再往深处说,信息不畅通情报掌握的不及时,假若老何知道敌人组建“津西侦缉队”的消息,可能判断出敌人动向,警惕性会高些。不仅危险不会出现,可能今天行动都会取消。 
  事已至此,再分析、再自责、再懊恼也于事无补,只有任其事态的发展了。 
  简短捷说,继续经过一段跋涉,老何终于到达目的地老军营。 
  老军营是个村子,具体的目的地,是村子外头的一座破庙。根据残留的座像判断,这可能是座关帝庙,这里的百姓敬奉关老爷,崇尚关公的精忠美德,香火肯定旺盛过。现而今,庙宇的围墙已然是残垣断壁,孤零零的庙堂也出现倾圮,好在屋顶完整门窗尚存。 
  这座小庙的所处位置不错,周边环境也可以。庙宇建在高台上,地势较高便于对外观察。周围残留几座坍塌的老房旧屋,实际只剩下土坯墙基,再有就是稀稀拉拉的枣树棵子。放眼四野,满世界最多的,是分布散落的座座孤坟。 
  庙后头就是老军营,据说,早先是杨六郎安营扎寨的地方。老军营人口不多,却都是基本群众,发生一般情况可以有个退身步,得以掩蔽回旋。 
  村落与庙宇之间,准确说,庙宇后窗丈余距离,是条天然沟壑。抑或是当年建造庙宇时,人工挖掘的排水沟,只是随着岁月流失难寻人工遗痕了,沟壑里长满带刺的酸枣棵子。 
  庙前是块开阔地,往前是成片的坟茔,坟茔被密密匝匝的灌木丛包裹着。灌木丛遮挡着一条干涸的水渠,这条水渠很长,直通子牙河。 
  这条渠,距离刚才老何走的车辙路较远,初来乍到的人不易发现。由于这条渠的方向性鲜明,老何很看重这条渠,万一发生重大敌情,利用这个地貌条件可攻可守。特别是,便于夜间隐蔽行动,还可以据此辨别方位、设伏打援等诸多好处。老何甚至畅想过,局势转好了、队伍发展了、壮大了、条件具备了,规规矩矩跟鬼子拉开架势打一场阵地战,这儿就是现成的工事,连交通壕都省得挖。 
  水渠两侧,残留秫秸秆儿的地块不少,此时正好掩护着水渠不易发现,如果是青纱帐茂密的时候,这条水渠可当秘密通道使唤。 
  大概香火旺盛的时候,香客踩出来若干条小路,从庙门这看呈放射状,弯弯曲曲通向不同方向,其中一条消逝在灌木丛。表面看,是祭祀者上坟踩出来的道,经老何踏勘,发现这条小路连着干涸的水渠,进沟奔东就到子牙河边了。 
  老军营深埋着一个千年秘密,不是本村的人,外人绝少知道,即便本村的人,嘴不严的也不清楚。这里属于永清县地面,小鬼子占了县城后,本村最具权威的长者,把这个绝密信息,透露给了何太厚。他是千百年来,唯一知道这个极端秘密的外乡人,这个秘密不到生死关头,写家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难得庙院内存活着几棵古槐,庙门一侧的那棵,据说树龄逾千年。尽管树心空朽,树冠依然枝繁叶茂,高度超过附近所有建筑物,如有必要可以在树上设岗,既隐蔽又能极目远眺。今天树上就设了暗哨,表明这里将有重要聚会。暗哨手里提着杆难得的三八大盖儿,配备了两排子弹。这杆硬家伙今天立了大功,情况发生后,这条长枪发挥了重要作用。               
正文 二十三回关帝庙折兵去势,众好汉快枪突围中         
  今天与会者,加上随从、岗哨,共有十几个人,不论好赖全都带着家伙。阔主儿,腰里别着大肚匣子,最孬的怀里掖着独撅龙,可见会议级别不低。由于都是百姓打扮,只看外表看不出名堂,简单说说几位主要人物,便可看出这是嘛层次,也可窥见这次聚会的重要性。 
  这些人物中,最具威猛虎势的,当数霸州来的敌工部长吴易公,膀大腰圆高个子。在当地,他跟担任妇救会长的老娘,被称作母子双雄。 
  抗战期间,只要上了他的黑名单,汉奸顶多活三天,以致霸州汉奸,不怕出卖军事机密遭到追究,最怕泄漏自己的真名实姓。一旦哪个汉奸称名道姓的干了坏事,敢于拍着胸脯子叫板,“这事就是我干的,怎么着吧!”那就甭想别的了,赶紧买好棺材预备后事吧。 
  他处置鬼子汉奸轻易不使兵刃,那样容易溅一身血,恶心人。也舍不得浪费子弹,尤其是汉奸的命,实在不值一颗炸子儿钱,更无需整出响动。 
  有一回,他去胜芳会见领导,约好在一家饭馆碰头,刚落座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个鬼子宪兵带着翻译官进来盘查。吴易公站起来,请求翻译官把俩宪兵让进雅间“米西着说话”。待跑堂的端来酒菜,进雅间一看,翻译官哆嗦着犯傻,俩宪兵嘛伤没有断气了,客人已杳无踪影。吴易公会见的领导就是何太厚,据老何亲眼得见,俩宪兵让他一手一个攥住脖子,没见使劲就捏死了。老何告诫道:干这手活须出手快手劲大,未经训练不可仿效。 
  当地汉奸跟大个子吴易公不叫吴易公,叫“吴三天”“掐死牛”,可见此公的厉害。 
  大城县的徐老爷子,就是暗藏独撅龙的那位,邵庄人,原是富草乡私塾先生,鼻梁子上架副平底儿水晶茶镜,眼镜腿儿拴着女人纳鞋底儿的细麻绳,平时眼镜总戴着,看书写字特别是辨认生人的时候,眼镜摘下来在脖颈上吊着。 
  徐老爷子干瘪精瘦,说话总带个“嗯哪”,身量不足五尺,小腰不够吴易公大把抓的。别看模样不济,早年跟着朱老巩在滹沱河边上,护古钟保公产斗过冯兰池。反割头税火烧县衙门,砸粮仓赈灾济民他全掺和过。当时他负责管帐,那时节,被人称他“铁算子”,后来多个外号叫“赛诸葛”。再后来,为逃避官府追捕,隐名埋姓潜逃他乡,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七七事变,他忽然在大城地面冒出来。 
  老百姓说,他的那副眼镜儿有名堂,发现坏人透过镜片一瞅,行啦!只要眼镜摘下来,嘛事都好办。有徐老爷子在,不用动刑不用逼供,无论暗探明贼,逮住就招供。军爷们说,徐老爷子是天生的保卫干部,鬼子奉承他是“谍报专家”,汉奸则把他当成阎王爷特使,昼夜值班的“黑白无常”。一时名声远播,成为传奇人物。 
  徐老爷子的故事,多数涉密不能公开,说件无关大局不疼不痒的,就说他那把藏而不露的独撅龙,如何靠名声换来的。 
  独撅龙又叫单打一,有的可以装颗子弹,也可以装一枚自造的铁砂弹。日本人招降纳叛拼凑袁部队,有个混不出名堂的土匪坯子,闻讯前去投靠。冤家路窄,半路偏偏与徐老爷子狭路相逢。因有支队伍将要从大城地面经过,徐老爷子筹集粮秣腋下夹个公文包,所谓公文包,一块老粗布包裹着几册账本而已。 
  大城地面虽属沙质土壤,却有多处成片的柏树林子,徐老爷子就在某片柏树林中,与这个土匪坯子相遇的。土匪剪径也看人来,背个粪筐拾粪放心走你的,拦你干吗?徐老爷子的气质装扮,分明是个没跑的收账先生! 
  徐老爷子遇见带家伙的,再能耐也不敢跑,谁也跑不过枪子儿,只好规规矩矩站住了。“识 
  时务者为俊杰,老先生最好别让俺为难。”土匪比划着家伙说。 
  徐老爷子显然是个俊杰,老老实实把公文撂在地上,识时务的说,“嗯哪,小老儿刚刚收了点租金,权当孝敬。好汉也别让俺为难,只求在账本上钻个窟窿,回去好跟主家有个说辞。” 
  明白人跟明白人好办事,土匪坯子瞄准公文包“咣”就是一枪,徐老爷子顿时摘下眼镜变了卦,“嗯哪,这就好啦。小子,仔细瞅瞅徐老爷子,咱就算认识了。嗯哪,把烧火棍子交给俺,咱算是爷俩儿。惹俺翻脸,俺可不是铁算子,更不是过气的赛诸葛……” 
  土匪坯子闻听,家伙一扔跪下了,“算小的有眼无珠,大白天遇见黑白五常,放小的一马,来日必报不杀之恩。” 
  徐老爷子空手白得使唤家伙,还骂人家混蛋,“嗯哪,真是个不掺假的混蛋,俺只有账本如何杀他,吃不上正经干粮的土匪坯子,拿啥来报恩?” 
  回民支队的马队长,是个天津北郊天穆来的英俊少年,岁数不大辈分大,尊称马巴。“马巴”是古教老表的称谓,就是马爷的意思。 
  何太厚对马巴的评价,简单明了几句话:疾恶如仇、足智多谋、胆大心细、敢做敢为。 
  年初的时候,鬼子架设津京间的电话线,完事又往北仓飞机场架设专用高压线。电线架好了,驻扎在附近的鬼子换防。换防的那天,村民们扶老携幼站在村头,摇晃着膏药纸旗儿,跟撤走的鬼子“撒尤那拉”,跟进驻的喊“迎接太君”。把小鬼子整的雾迷三道挺激动。新来的鬼子有个小队长叫犬养,驻扎在北运河边的简易营房,距离天穆村只有一箭之遥。犬养觉得天穆村民很亲善,经常进村找酒抓鸡。 
  要说亲善,莫过阔少打扮的马巴,马巴请犬养喝酒吃烧鸡,混熟了就套近乎。说“荒郊野岭的执勤,辛苦大大的,哪天请几个大大的皇军,一块米西米西?”意思是说,让犬养弄几个官大的来,交个朋友的干活。犬养挺实诚,转天旁黑,就把驻地上司全领来了,里面居然有个少佐。结果,朋友没交成,酒后全让支队扒了光溜捆成直棍儿。 
  接下来更精彩: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其实就是那些曾经摇晃膏药旗的村民,人人高举绑着快刃镰刀的竹竿,蜂拥上了公路,超常把儿的大镰刀,不分什么高压不高压,更不懂哪叫照明线还是电话线,凡是电线搭上镰刀就割。公路两侧电花闪闪,从白庙一直割到北仓,霎时间方圆数十里漆黑一片。 
  与此同时,马巴亲自带队,换上鬼子军官服闪电出击,不费一枪一弹,把驻地的鬼子兵卒收拾得一干二净。缴获全部武器弹药,通讯设备,以及包括军用地图在内的全部机密资料。战报称:毙敌九名就地掩埋,俘虏二十六名,秘密移交盘山某部。 
  兵不血刃几乎解决整编一个中队,此役惊动吕正操,沧县的马本斋闻讯,甚至想把马巴及其所部招他名下。这位马司令也是真哏儿,马巴的部下就是天穆那个村子,岂能搬得动! 
  通讯线路可以恢复,电线可以重新架设,可是驻地官兵全军集体消失,皇军战史从无记录,损失无法弥补。反复勘察现场,除了干干净净扫荡一空的营房,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的蛛丝马迹,这场劫难成为日军久查不破的迷案。 
  关帝庙内,最显眼的是一位佩枪少女,十七八岁,沉默寡言。腰间扎着带枪套的皮带,内行人一看那是把枪牌撸子,就凭这把名牌手枪,这闺女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始终不说话,不时向外张望,好像她的心情最为迫切……不说了,何太厚来了! 
  老何心急火燎地登上庙宇台阶,树上的暗哨惟妙惟肖,学了声悦耳的鸟鸣。这既是跟老何打招呼,也是给参加会议的人通报消息。 
  何太厚进门开门见山说正事,“让大伙久等了,先说说河那边的情况。人家听说咱们的任务是吕司令交代的,没说二话,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现在咱们研究一下接应问题……” 
  刚说到这儿,徐老爷子忽然摘下眼镜儿,“嗯哪,老何同志,你身后拖着长尾巴来咧!” 
  闻听此话,老何下意识的捂住腰间的双抢,“大意了,这儿出的毛病!” 
  徐老爷子不好直接批评老何,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嗯哪,大隐隐于市,要紧的是不能露白。你接着说吧!” 
  大伙拥向破窗户,朝外四处张望了一阵儿,没有发现异常,连个人影也没有。老何返回身,“咱们长话短说吧,外面哨兵盯着,有情况也来得及撤,聚一次不容易,今天的事不能耽搁。先说马队长,你们靠天津市里比较近便,起货的时候负责外围警戒。吴部长主要负责武装接应、押运……” 
  外面传来急促的老鸹叫声,“呜哇!呜哇!!呜哇!!!”一声不了一声,这是哨兵报警的声音。 
  所有人全都亮出家伙,老何又简单布置了一下除奸工作,边说边解下肩上的包裹交给那位少女,“你是整个军区医院的总院长,重要的是加强保密、保卫工作,所有伤员的性命,全仰仗你了。暂时我还没有药品给你,这是那边乡亲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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