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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笑道:“我在护国公府乐家当差,服侍二娘子,二娘子人好,待下人也好,我也攒了几个钱,买些喜欢的小东西。”这是说她在乐家很好,不必担心。
裴叙啧啧道:“怎么也不攒几个钱?一下子都花完了。”
小风笑道:“不妨事,以后娘子的赏赐是少不了的,总有机会攒钱。”两个人似是陌生人在闲谈,实际上一问一答之间已经把想知道的讯息问了出去,想让对方知道的也答了出去。
闲谈了半个时辰左右,裴叙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背着手弯着腰慢慢悠悠的又踱了出去,嘴里还唱着:“几家落花几家柳,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还留几家走,明月弯弯照九州。”
小风抿嘴一笑,裴先生这是在说自己住的地方呢,没有花却有柳的地方,长安城内只有延康坊了,坊内有御河通过,河边栽种着柳树,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还留几家走,说的便是延康坊内的还家巷,至于明月弯弯照九州,则是说住在还家巷的第九家。
还家巷住的多是军户,因为男人在外当兵,女人在家期盼着丈夫回家,这才有还家巷一说,没想到裴先生倒找了这么个地方住着。
小风又坐了一会,这才慢悠悠的抱着东西出了茶肆,有乐雅的令牌在,她倒不担心进不了门,只要赶在宵禁前回去便成了,可还未进延平坊的坊门,迎面便看到赵司决驱马过来,他身边跟着一个骑黑马的,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神情也是一模一样,又穿着同样的玉色长袍,一时间还真的分不清谁是谁。
小风微微一笑,本打算低头避开,可赵司决却看到了她,故意驱马挡住了小风的路,小风有些恼怒,冷冷的看了一眼赵司决:“赵郎君,我不过是拒绝做您的丫头罢了,您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么?”
赵司决微微惊讶,眉目微动,沉声道:“你拒绝做我的丫头?我赵永嘉怎么可能要一个丑女做丫头?你说的是我哥哥吧?”
这回轮到小风诧异了,她看着赵司决道:“你明明是赵司决赵郎君,何必假装?”
话音刚落,她便后悔的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只怕赵司决就等着她这句话呢,要说这世上有谁能一眼把他们兄弟俩认出来,那只有她澹台风了。
赵司决在秋狩时就怀疑自己的身份了,这才有向乐雅讨要自己那么一出,虽然抬高了自己的身价,让乐雅更加重视自己,可小风也并没有因此起过和赵司决相认的念头,因为自己的身份太过敏感,她不想拖累赵司决,可这个该死的赵司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着一双犀利的眼和狡猾的心思,居然会诈自己。
果然,赵司决慢慢俯下身,凝视着小风:“你还不肯承认么?”
小风一慌,后退了一步:“您说什么,我可不明白。”
赵司决想了想,低声道:“我知道你的为难,你若是在乐家待不下去了,尽管来找我。”
第九章 好心办错事
更新时间2014…5…24 20:10:08 字数:2763
小风这次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赵司决知道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心中一阵激荡,可他却面上不露,神态自若的抬起头,驱马前进,不再看小风。
可只有他心里知道,他心中涌起了滔天波浪,这繁华的大街,这热闹的熙攘,仿佛一瞬间都远去了,他心中只回荡着一念头。
澹台风,你还活着!
我终于不必活在歉疚里,也不必跟个活死人一样碌碌度日。
澹台风,你是我的救赎!
一旁的赵司敏见自己的哥哥突然和一个小丫头说起了话,然后貌似镇定的往前走,其实也就他看得出来,哥哥的心神早就飞出去十万八千里了,顿时十分好奇,催马追了上去,好奇道:“哥,刚才那个人是谁?”
一连问了两遍,赵司决才回过神来,对赵司敏微微一笑,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梦么?现在我的梦变成真的了。”
赵司敏一阵疑惑,挠挠头,绞尽脑汁的想他说过的什么梦,再一转头,见哥哥又神游天外,顿时无语起来。
小风回了乐家,将买来的东西和几个丫头分了,又挑了一个精致的仕女陶俑送给乐雅,乐雅很喜欢,摆在镜台旁边,问小风都见了什么。
小风说话本来就有趣,如今侃侃道来,别说乐雅,把几个丫头也都吸引住了,她们也不是没出去过,可听着小风的形容,都觉得格外有趣,怀疑起小风说的还是自己亲眼见过的长安城么?遂都起了出去逛逛的心思。
乐雅也是个大方的,见丫头们央求,笑道:“你们既然想去,明日就去,我也好久没出去逛逛了。”大家一阵欢呼,乐雅更是禀告了窦氏,得到了一次出门的机会。
本朝风气开放,即便是乐雅这样的贵女也有出门游玩的,不过要带上婢女带上帷帽,不要让人瞧见了容貌便是了,可窦氏的规矩大,除了几个婢女外,还安排了四五个护院随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乐家。
乐雅换了一身胡服,骑着马,绿秀几个也都是这样打扮,一行人一边慢悠悠的任由马儿走,一边瞧着两边的热闹。
延平坊多是权贵世家的宅邸,一向安静,也没甚热闹可瞧,可出了延平坊,人便多了起来,越是靠近东坊市,就越是热闹,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个好那个好,时不时停下来买东西。
乐雅也不恼,反而笑着瞧着,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见前头便是一家胡姬开的酒肆,绿秀道:“娘子到酒肆里歇歇吧,这日头也毒了。”
乐雅自然说好,她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堂,绿秀出面要了一间雅间,胡姬老板娘见来了大主顾,殷勤的带领几个年轻娘子往楼上走,而几个护院就留在大堂歇脚。
这家酒肆虽然不大,可收拾的干净,布置的也雅致,乐雅也不是头一回来了,也是真的觉得累了,坐在榻上由绿秀和青苗帮着捶腿。
另一个叫白芷的丫头则道:“过几日便是红香姐姐出嫁的日子了,咱们凑钱给红香姐姐买些东西做贺礼吧。”绿秀和青苗都说好,乐雅笑道:“你们要买什么?”
绿秀笑道:“我们是没什么钱的,太贵重的东西也买不起,不如娘子给出个主意吧。”
乐雅笑道:“我听三弟提起过,东坊市开了一家珍宝阁,有不少好东西,不如咱们去瞧瞧。”
有机会见见好东西,长长见识,大家自然是高兴的,也不说累了,立刻就拿了东西结了账转而去珍宝阁。
珍宝阁的掌柜姓裴,是个四十出头,留着一把美髯的中年男子,相貌颇为儒雅,说话也彬彬有礼,见乐雅带着一群人进来,知道乐雅是护国公府的娘子,很是殷勤的立刻请进了雅间,叫人上了茶汤点心,又吩咐伙计把镇店之宝挨个的捧上来给乐雅瞧。
乐雅笑着和裴掌柜寒暄,却冲绿秀和青苗使了个眼色,绿秀和青苗会意一笑,悄悄退了出去挑东西。
各式各样的珍宝一波波的送进来,又一波波的送出去,裴掌柜见乐雅对这些东西兴致缺缺的样子,笑道:“不知娘子想要什么样的东西,在下也能帮着出个主意。”
乐雅想了想,笑道:“是我身边的一个丫头要出嫁了,几个丫头说要凑钱买一份贺礼,烦请裴掌柜帮着掌掌眼,挑个有好意头的,价格也不要太贵。”
裴掌柜暗暗叫苦,本以为是笔大生意,没想到是几个丫头凑份子买贺礼,可珍宝阁的东西就是最便宜的只怕她们都买不起,到时候东西挑好了,自己还得主动往下压价,岂不是要亏本,可乐雅在这坐着儿,他也不敢生出丝毫怠慢之心,只得叫人把些金银首饰捧上来给乐雅瞧。
女人没有不喜欢首饰的,乐雅瞧中了两支金钗,都是价格不菲,裴掌柜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又推荐乐雅看一些其他的东西,可乐雅却没了兴致,见绿秀和青苗还没回来,便叫小风出去瞧瞧,小风出了雅间到铺子里一看,两个丫头正站在墙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色有些凝重。
小风觉得奇怪,走过去道:“两位姐姐,娘子在问你们呢,东西挑好了么?”
绿秀却一把拉住小风,示意小风往外看,小风抬头一看,只见三皇子李天佑正带着一群人围在珍宝阁斜对面的路口处,面前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看其狼狈的样子应该是被打了一顿。
小风心中有些着急,看那老头儿,和裴先生有几分相似,可因离得远,又不敢确定,刚想去看看,便被青苗拉住了:“你疯了,那可是三皇子,狠着呢,得罪谁都别得罪他。”
绿秀也不忿道:“又在仗势欺人了,也真是过分。”
说话间,李天佑身边的恶奴又踹了那老头儿两脚,小风再也忍不住,万一真的是裴先生呢,裴先生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她刚想挣开青苗的手,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上前将那老头儿扶了起来,又和李天佑说些什么,李天佑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横眉怒目的指着那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最后还是罢手了,带着奴仆扬长而去,而围着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了。
小风对绿秀道:“那个老翁好似我在扬州时候认识的人,我去瞧瞧,姐姐快回去,别叫娘子等急了。”
说着跑出来珍宝阁,绿秀拦之不及,跺跺脚,拿着挑好的东西回了雅间。
小风跑过去一瞧,还真是裴先生,顿时后悔没早点跑出来,又感激那男子替裴先生解围,连连道谢,那男子有些奇怪,看着小风道:“你是谁?”
小风感觉到裴先生扶着自己手臂的手紧了一下,笑道:“郎君有所不知,这位阿翁是我以前的一个邻居,才刚离得远看的不清楚,如今细细一看才知道,多谢郎君替阿翁解围。”
那男子疑惑的看了一眼裴叙,点点头道:“既然是娘子认识的,那我就放心了。”又朝裴叙拱手:“裴先生,在下有事先行一步了。”说完便带着两个小厮走远了。
小风有些吃惊,道:“裴先生,你把真实姓名告诉他了?”
裴叙苦笑:“娘子啊娘子,你今天可是好心办坏事了。”
小风越发疑惑,可裴叙却道:“娘子怎么出来了?可周密么?”
小风道:“无妨,我和乐娘子一起出来的,我和她们说你是我在扬州老家认识的人,正好去名正言顺吿个假,去先生住的地方瞧瞧。”
说着扶着裴叙进了到了珍宝阁,让裴叙在门外等,自己进去面见乐雅,乐雅一听倒没有怀疑,扬州发大水,有许多人都逃到京城讨生活,遇到故旧也实属平常,只是道:“你记得别回去晚了就成。”
小风道了谢,这才扶着裴叙往延康坊去。
裴叙住在延康坊还家巷,进了胡同数第九家便是,还家巷住着的多是军户,日子也不好过,因此房屋院舍都有些破败,裴叙住的院子反倒是整整齐齐,院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三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便是全部了,屋子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第十章 调虎离山的计策
更新时间2014…5…25 20:06:24 字数:3110
裴叙一个大男人,又没娶亲,也不会照顾自己,这倒在情理之中,可裴叙一进屋子,就跟刚才一瘸一拐的样子大相径庭,反而手脚利落的关了门窗,趴着看了好一会,见没有尾随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小风见桌子上的茶壶是空的,叹了口气,也不喝水了,道:“先生,刚才是怎么回事?”
裴叙揭了套在头上的白色发套和嘴唇下巴的白胡子,松了口气,这才压低声音道:“今天要不是娘子,我说不定就能混进二皇子府了。”
小风觉得奇怪:“你进二皇子府做什么?昨天见面你怎么没提这事?刚才那个年轻郎君是谁?”
裴叙道:“他叫谭诚,字永隽,他姨母是二皇子的奶母,在二皇子跟前也说得上话,我刻意和他结交,知道他是个坦诚忠厚之人,今儿又碰巧遇到三皇子,本想故意挨顿打,让他同情,顺势就跟着他去了二皇子府了,没想到娘子跳出来了,这二皇子府是去不成了。”
小风看裴叙说的话夹三带四,好多都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由有些着急,自打进了乐府,她一直把心思放在了讨好乐雅,在乐家站稳脚跟上,就没有和裴先生联系,如今看来,裴先生自己倒有了动作,语气便有些严厉:“裴先生,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初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轻举妄动。”
裴叙一顿,语气有些沉重:“其实是我听到了一些风声,二皇子很想得到虎踪剑,一直在调查澹台家的事,我怕查来查去查到娘子身上,便想着给二皇子制造一些假象,这才起了混进二皇子府的念头,我想我若是说听说过虎踪剑的下落,即便二皇子不相信,注意力也会集中在我身上,这样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