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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如今府上的正妃,是老妻病死后续弦新娶的。名门大家的闺秀,配给自己到底是太年轻了,自己又是体弱的,房中的事情自然惫懒无力。
可恨那平西王做世子时,色胆包天,居然趁着赏灯节,太后宫里空虚无人,引诱着自己的新妇强行做了悖伦天谴之事。
后来被太后撞破,但也只能是一通责骂了事。谁让先皇与他的五弟都是太后所出,那平西世子是太后亲生的皇孙呢!自然是大事化小。
但是那正妃回了府里之后,肚子就渐大了起来,最后到底是瞒不住,跟自己一五一十地说了实情。
平川王是个面慈心善的,虽然气愤得有心将这不守妇道的新妇沉了井,但是还是一时心软,让她生了后,便圈禁在了佛堂里。
平川府内一直无所出,本来是想掐死这孽种的,可看上一眼,粉团可爱的体格,又是不忍心。
取名“聂忠”一语双关,道破了平川王当时的纠结,但盼着这孩子养大后,比他的娘亲懂得“忠”的含义。等孩子渐渐养大,聪慧可人,这平川王愈发舔犊情深,待他是真如自己亲生的一般。
卫冷侯这一句可是捅了平川王的心尖儿。自己时日无多,只盼着稚儿在膝下承欢,将来也算是延续了自己这一脉的宗谱,要是那平西王在自己死了后,存心让聂忠认祖归宗,毁了自己死后的清名,让世人皆知自己被侄子戴了绿冠,真是血脉贲张,就算是拼了老命,便宜了外姓人,也要让他平西王在自己之前赴那黄泉之路!
这天的书房密谈,成果丰硕。
平川王体弱,不宜在宫中久留,辞别了皇上便领着小儿回了暂居的王府。
卫冷侯惬意地敲了会桌子,想起自己还没用膳,想了想问道:“皇上那边用了午膳了吗?”阮公公连忙叫来那边的太监仔细过问了后,回禀到:“皇上方才只顾着跟平川小世子玩耍,单单吃了些不正经的瓜果点心,还不曾用膳。”
太傅点了点头,告诉阮公公他一会要去皇帝的寝宫,与陛下一起用膳。
阮公公连忙下去传话给御膳房准备些太傅爱吃的菜肴,又命人送信给寝宫,叫那里的人赶紧预备着。
等到太傅跨进寝宫的大门时,小皇帝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正殿里候着呢!
阮公公高声命人传膳,一样样菜色悉数端到了桌上。君臣二人再添宫中佳话,一团和气的共进午膳。
等到吃上饭了,卫太傅这才发现小皇帝的毛病,平日里看着嘴馋,可是真正用餐时,捡拾那可口精致的尝上几口后,便停箸不动了。
太傅微抬起眼儿,问道:“皇上可是忧心灾民,食不下咽,还是有臣在一旁,你不大习惯?”
聂清麟平日饭量不多,昨日骤然增多的菜色,让素乏惯了的肠胃应接不暇,加上方才有吃了瓜果点心,哪里会饿?
听到瘟神问话,连忙答道:“难得太傅忙里偷闲来陪朕一起用膳,朕是欢喜得紧,只是方才跟小世子玩耍,贪嘴吃了些他带来的地方小食,正存着呢,有些不消食。”
卫冷侯皱起了眉。看那平川王一个病秧子,养出来的孩子都是圆滚可爱甚是抢眼,可这养在大内皇宫里的龙珠子,偏偏瘦得跟个猴子似的,真是不够长脸!待到赏灯节时,众位皇亲贵胄齐聚,单单仰头去看这只瘦猢狲,让他太傅的脸面何存?
想到这吗,便扬声冲着屋外的一干侍女太监喊道:“从今儿起,将皇上的零食闲嘴儿都撤了,少送上来些不正经的东西,往后一直到赏灯节,除了早膳,其他的两餐都跟本侯一起进餐。”
聂清麟一听,热泪真是差一点滚落出来——飞来横祸啊!早就心知这傀儡不好当,但没成想,太傅心狠到要剥夺这最后一点打发时间的念想儿!
太傅大人,您是有多清闲啊?各地的大水都停歇了?边关的那些胡人也是些不济事的!现在她倒是盼着平西王争气些,宝座上的皇弟就依靠堂兄力挽狂澜了!
卫冷侯喊完话后,满意地看着小皇帝渐红的眼圈,又亲自夹了一块桂花鹿肉放到小皇帝的碗里,不容置疑地说:“那些子东西怎么能添腹?把这肉吃净再下桌!”
☆、十
太傅下令,岂有更改的道理?
聂清麟小口咀嚼,慢慢地咽下了那一大块泛亮光的鹿肉,只觉得此生对这一美食再不能爱……
卫太傅瞄着旁边的这位用一种咽药的哽咽去吃那美味的鹿肉,正待训话,突然发现小皇帝的嘴唇被按鹿油染得油汪汪的,颜色倒是艳红了不少,衬得小脸甚是雪白,搭配上灵气的眼儿……
他眯着凤眼又忍不住看了几眼,心里冷哼了一下:男孩子就该有点雄健的样子,却偏长成这样,就算是个好男色的,也是个雌伏在他人身下的软货!大魏的高祖何等神武的人物!偏生出这样妖孽的子孙,真是气数将尽的征兆……
心里这么想着,戏谑之心顿起,待到不争气的龙珠子终于将那肉勉强吞下后,太傅大人又夹了一块更肥腻的肘皮慢慢悠悠地放入到刚空了的瓷碗中。
聂清麟都都感觉到满溢的胃袋上涌的冲动了,只得受宠若惊地冲着卫爱卿微微一笑,然后充满敬意地盯着碗中之物,心道:好手段!再多夹几块,就算大魏朝最精明的仵作验尸,这皇帝驾崩得也是自自然然啊!
到时候,全天下的饥民都会指着京城的方向破口大骂:“狗皇帝!我们挨饿,你居然撑得升了天!”
可是太傅的赏赐,就算是鸩酒腌制的肉块也得照吞不误!
只是这块肉皮吃起来,速度又是慢了许多,终于吞下最后一口时,太傅也用膳完毕了。
聂清麟眼角瞟到卫太傅将筷子放到玉质的筷枕上,真真是微微松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太傅那张惊冠六宫的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等下撤了午膳,卫太傅施施然去忙着国家大计去了。
恭送走了国之栋梁,聂清麟捂着胃,冲着安巧儿招了招手。
安巧儿怎么不知道小主子的顽疾?丽妃也是心狠的,一味让小主子减食,从小吃不饱落下的病根,那胃要是犯起病儿来,真是会疼得满床打滚啊!
她小心地扶着小主子躺到了龙床上,聂清麟扶着自己要撑爆了的胃,有气无力地说:“这胃可真是疼得紧,你到太医院把张太医找来吧!”
聂清麟单点这张太医是有缘由的。
人食五谷怎么能无病?但自己的女儿身要是被那医术精明的御医从脉象上识破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幸好丽妃当年入宫时,在家乡痴恋着她的,有个出身医术世家的年轻人,居然背井离乡这么一路跟来,又考入了太医院。虽然不能陪伴佳人朝朝暮暮,但是晨昏定晌能瞧上一眼,将指尖搭在佳人的纤纤素手上,也算是寥解了相思之苦。
一来二去,张太医就成了丽妃的专属御医,丽妃得宠的时候,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倒是没有显出什么;可是失宠后,才发现这“真心人”的可贵,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也是为时晚矣!
只盼着在宫中安稳度过余生,幸好自己走的那步险棋有张太医帮衬,倒也是一路有惊无险。
过不多时,太医院派的人背着药箱匆忙赶来了。安巧儿这么一看,坏菜了!怎么来的人不是张太医,而是个相貌敦厚的年轻人?
她让这年轻的太医在正殿候着,忙不迭地进了内室,小声地冲着小皇帝说:“皇上,这次来的不是张太医,是个年轻的御医……”
聂清麟胃疼得正在关卡处,细白光洁的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听到安巧儿这么一说,待到一波疼痛翻涌了过去后,攒了些气力说道:“你……就对他说,朕已经……睡下了,让他留下解痛消食的药方就打……打发走吧。”
安巧儿心疼地看着小主子受苦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又把那妖风阵阵的卫太傅狠狠骂了一番,又连忙折身出去,依样儿说了一遍。
岂料那太医低头喊诺后,打开药箱,取出笔墨时,将一块玉佩取了出来,顺手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安巧儿眼尖,一下子认出来,这不是丽妃当年亲赠给张太医的心爱之物吗?那张太医可是如获至宝,每次来见丽妃时都挂在腰间啊!
于是当下便问:“张太医怎么没来?”
年轻人赶紧答道:“回您的话,小的姓张名侍玉,张诚太医是小的的养父,他老人家患了恶疾,半个月前……在家中仙逝了……”
安巧儿听了一惊,眼角立刻泛红。丽妃娘娘疾病缠身,是一个月前走的。可张太医一直身体康健,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说到底,还是个“痴”字惹得祸,想必是那死心的人怕丽妃娘娘在九泉下孤单,就这么追随着去了吧……
那年轻人也是面露悲色,又接着说道:“家父走得急,但是一直放心不下皇上,将以前圣上的诊脉案子悉数传给了小的,嘱托小的一定加倍小心地伺候皇上。”
话说到这,安巧儿又是一惊,张太医难道也把那秘密告诉给了这个年轻人?老太医一直是稳重之人,想来他能放心嘱托的,也定是个靠谱的。
于是,她又进了内室,传话给小主子听。
过了一会,只见安巧儿出来了,请张侍玉太医入内,待到进了内室,他看到一个娇小的玉人儿半卧在龙床上,连忙低头侧身回避,小声请安巧儿放下龙床上的帘子。
主仆二人原先还是不确定,看小张太医这样的反应,心里顿时清楚他的确是个知情的。不然为皇上诊治,何须像后宫妃子那样放下帘子?
“太医第一次来,礼节不用太过繁缛,朕是男子,何来后宫妃嫔的忌讳,你且过来替朕诊脉吧!”聂清麟淡淡地吩咐道。
张太医连忙行礼低头小步走了过去,听着皇上那略带沙哑,却软软糯糯的声音心里却是微微一荡。
待到那截玉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张太医的鼻尖都微微冒汗,指尖轻搭在那羊脂玉样的肌肤上只觉得顺滑得差点掉了下来,绵软的酥麻顺着指尖一路绵延,他咬舌连忙稳住心神,锁着眉细细地品脉。
聂清麟这边也在打量这张太医:样貌倒是个端正敦厚的,他名“侍玉”,倒是应了母妃闺名潘玉儿的“玉”字。
“侍”也是“思”啊!张诚老太医甘为一个触不可及的女人,终身不娶,一生侍奉……母妃这一生倒是没有白活。
这人虽年轻,但是确实得了养父的真传。待到品完脉象,又施了针灸,胃疼的症状立刻大大缓解。
聂清麟舒爽了不少,问道:“张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只是你看着年轻,继承父业刚入了御医院,他们怎么就准你过来了?”
张太医低声说:“刚进京的藩王平川王顽疾罕见,御医得了太傅的手谕,资深的御医都到王府会诊去了。小的主动请缨为圣上效力,倒是没人争抢。”
聂清麟微微一笑,心里立刻明白:御医院都是一群老人精儿!深谙这宫内的情势秘密,小皇帝有恙,保不齐就是太傅大人的示意,若是不小心替皇上看病,洞悉了这内里的隐情,太傅可是会手起刀落,杀人灭口的啊!
有人主动来当替死鬼,怎会有人来跟他争抢?
心里想着,她嘴上淡淡地说:“替皇家看病出方,是担风险的,张太医不怕吗?”
张侍玉连忙跪地说道:“小的本是被丢弃在路旁的孤儿,幸得家父垂怜,免了在路边冻死之苦,本应乌鸦反哺兢业尽孝,奈何家父仙逝,小的又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儿,只能谨遵家父的遗愿,护得圣上周全,就算小的肝脑涂地也是应当应分。”
聂清麟心底倒是一热,这张氏父子还真是一对死心眼的忠厚之人啊!再看那张侍玉,不免又顺眼了几分。
辞别了圣上后,张太医出了皇帝的寝宫时,心神还有些恍惚。
圣上虽然年纪尚轻,但是那眉目间的风情真是如含苞待放的娇嫩花蕾,虽未展出全貌,但是醉人的香气已有似有似无地溢出了。
这样出众的品貌若是完全长开,可怎么扮那须眉男儿啊!
心里不禁替皇上担忧,捻了捻指尖残留的香软酥麻,张侍玉便走边细细地回味着小皇帝方才的一颦一笑,可叹这世间的痴儿便又多了一个……
太傅那边忙完了繁重的国事,已经是到了晚上。
既然已经决定杀鸡儆猴,抄了平西王府的老窝震一震各路诸侯,自然要排兵布阵调派人手,便在自己的太傅府中宴请了诸位得力干将。
都是些曾经跟自己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太傅倒是卸下了平日里的仙风道骨的做派,豪爽地喝了几大杯酒。
一群武夫凑在一起推杯换盏,甚是畅快。喝得兴起时,老部下鲁豫达突然提到,他弄了十来匹西域的汗血宝马,不如趁着夜色,开上赌局,试一试马的脚力,得胜的便白白得了宝马,输了的要回府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