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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石雷你还说如此平定不了西北呢?”延安知府石庆明有些奇怪地问道,他总感觉到今天这位幕僚有些奇怪,说话也前后矛盾,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
王石雷侃侃而话道:“就算是我们今天消灭了李贼,消弭了党项之乱,可是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李贼,西北不会出现第二个党项族?西北最大地祸患,不是在于有李继迁生事,而是在于我朝的西北策略本身就有问题!”
众人都有些色变,虽然士大夫言事不受限制,可是如此公然攻击朝廷的大势方针毕竟是不好的,一时之间大帐里面静了下来,只余下王石雷慷慨激昂的声音的缭绕。
“假使朝廷平定了西北之乱后,依然沿用封锁西北地策略,那么北方的辽国,西方的吐蕃,都会借此良机向西北渗透自己的力量,数十年后,西北的异族就会像今天一样重新崛起,再一次为了争夺肥沃的土地和丰饶的资源,将手中的屠刀挥起,这是亘古不变地规律。”
“而积累了数十年的实力一朝爆发,其中蕴涵着的能量是无法估量的。”
“到时候,大宋承平日久,兵备必然松散,悲剧必然再一次上演,何来诸地,岂能保有?”
王石雷的话,字字句句如同振聋发聩一般敲到了众人的心底。
是啊,西北边事,一直就没有制订出一个长远的国策来,这一片土地,也总是在重复着被双方夺来夺去的简单过程,什么时候,西北才能成为一块儿和平安详的土地?
王石雷说出了心中所忧虑的事情后,压抑顿时去了大半,感觉心情舒解了很多,见众人都是一片沉默,心知自己的话已经让这些西北要员们动了神念,变叹了口气道:“也许,我是想的太多了。也许,只是杞人忧天,可是,这件事情确是不容忽视的。国家兴亡,难道就没有我们这些读书人的责任?”
“好!说得好!”沉默了片刻后,我率先鼓起了掌。
没想到这王石雷不仅仅是一个向导这么简单,一眼就能看出西北的症结所在。而不是简单地停留在表象上,为大国谋者若无远见。怎么可能做到事事了然于胸?从这一点上来看,他是具备了成为优秀地智囊的条件的,我怎么可能放弃如此优秀的人才而不用?
“大人——“王石雷忽然作出惊人之举,双膝跪倒在地,取出一封书札来,双手捧着说道:“在下一片拳拳之心,尽在此中,可惜没有机缘上递朝廷。今日为大人献上这平定西北之策,万望勿弃!先前种私冒犯,皆石雷有意为之,若大人有所责罚,自当领罪受罚!”
直至此时,众人方才明白了王石雷今日的举动为何大异平常。原来就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兜售自己的政治主张,现在看情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众人也都非常希望知道他书札中的平定西北之策究竟是什么?他不惜为此而冒犯上官,想必是惊世骇俗地主张!
我接过侍从递过来的书札,心中感慨万分,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虽然他们可能确实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一颗报国之心却永在奔腾不止。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封书札上,我却将它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非常诚恳地对王石雷说道:“王先生,本官奉皇命安抚西北,正缺少一名通晓西北军情地理之人参赞军务,不知道你可有兴趣,愿意西北数百万人民谋一福祉?”
“大人——“延安知府石庆明见我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来挖他的墙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王石雷留在自己的身边,远远体现不出他的才华来,因此也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王石雷能够赶紧答应下来,有朝一日他建功立业扬名天下,自己这个老东家也脸面有光。
面对我的公开招揽,王石雷显得有些迟疑,我的名头他也是早就听说过地,名题金榜,勇挫契丹,以不到三十的年龄纵横大江南北,此次更是得到了镇守一方的大权,可谓是权势滔天名声显赫,可是很多人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究竟要不要跟我这个新东家呢?
我见王石雷迟迟没有答应,还以为他是有考取功名从政的打算,于是便问道:“莫非王先生是担心影响功名?这个本官可以保证,一定向皇帝举荐先生,寻常的科考,就不必参加了!”
倒不是我故意忽悠人家,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向皇帝举荐一个人才确实比较容易。
“大人误会了!”王石雷却摇头否认道:“在下并不是担心自己地前程,只是不知道大人是否值得在下花费一生的时间来追随,如果有可能的话,石雷情愿驰骋在疆场之上,而不是做一个穷经皓首的幕僚。如果大人能够回答在下一个问题,石雷便誓死追随,否则——“后半截儿话却没有说出来,不过意思很明朗,是要考验考验我了。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好,石雷快人快语,但请明言!”
“其实在下的问题也非常简单——“王石雷面日表情地说道:“便请大人猜一猜我着书札中的内容,平定西北的策略究竟是什么?”
众人听了多感到非常不满,你自己写的东西让人家来猜,谁又能猜得中?这不是摆明了刁难别人嘛,大帐里面顿时嗡嗡地都是窃窃私语之声。
“此话当真?”我微微一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石雷态度非常坚决,看来他是认为我一定猜不出其中地方略了,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我摇了摇头,叹息道:“虽然本官并不能猜出你在书札中所陈述的具体计划,但是若要彻底解决西北边患,办法却只有一个!”
“什么?”不单是王石雷,大家都很期待地看着我。
“屯田!”我轻轻地说出两个宇来。
两个字虽然平常,却如一颗惊雷在王石雷的胸中响起。
我笑看王石雷的惊讶表情,心中知道这个人肯定可以收服。此人果然不错,学识见解都好。而且对于西北大环境比较熟悉,得此人之助,能省却我的许多麻烦,真是老天助我!
虽然说他也有一点点的傲气。不过我却认为这正是文人应有的风骨,若是趋炎附势之徒,追逐名利之辈,你倒如何放心与他把酒言欢筹划大事?因此我对王石雷地表现比较满意。
王石雷却是惊惧皆有。自唐末以来,西北边患不定。中央政权几乎无力收拾,致使西北异族势力坐大,原本在汉朝设立的西域诸郡,早已湮没于漫天黄沙之中,变成了异族驱牛牧马的乐园,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更已是遥远的传说,及至本朝,北有契丹、西有吐蕃、南有大理。可以说版图小得可怜,哪里有余力来照看西北?
可是西北地战略地位是无比重要的,若是失去了西北,就等于自己未与别人动手,就先断了一只手臂,大宋的版图只会越变越小。最终被赶到大海里去,可惜,尽管西北如此重要,朝廷却始终没有人对他有足够的重视。
“原来除了自己,大宋朝还是有明白人地!”王石雷认真的看着我,像是要将我看个透彻。
我看出了王石雷心中的困惑,于是便朗声说道:“我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不断与四方征战,灭南汉、平后蜀、攻南唐、抗契丹,战事之多远非前朝可比,这么做的结果是大宋疆域逐渐扩大,可是也造成了一个后果,那就是各地冗兵极多,是以耗尽帑财,然而到了真正要用兵的时候却苦无可用之兵了。”
“若是仅仅裁减兵额,却不为这些被裁退的士兵寻找出路,将会造成社会动荡,容易激发兵变,因此朝廷对此一直非常头痛。因此此次本官受命安抚西北之时,得到的一个任务就是在西北屯田!”我说出了朝廷的设想。
庆州知事路青云对此有些质疑,亍是问道:“朝廷既然这么考虑,自然是有道理的,然而古来屯田未见大规模成效,或言汉唐经营西域,多赖屯田,但屯田成效未见久远,国势稍弱则屯田衰败。各路屯田,每每以武将不擅或不愿农事而告停。下官以为,若是屯田能够真正成功,自然是利国利民,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策略,恐怕事倍功半,最后夭折啊!”
“路大人所言不差!”我点了点头道:“好的策略需要好的执行,否则也是于事无补。此次屯田地战略目标是为西北前线驻军提供粮秣保障,就地取食,以免远输之苦。不过边境前线地区,兵凶战危,内地民人不愿远赴开垦,单纯仰赖驻军屯田,是在收效有限得很。古来筹边,莫不以移民殖边为上策,除开强制性移民,想要移民殖边,不啻失方夜谭。”
“杨大人,朝廷可有定计?”延安知府石庆明有些急切地问道。
延安府地处前方,饱受兵火之苦,尤其是经常因为战争的原因缺少粮秣,因此石庆明对屯田地事情非常关心。
我苦笑了一下道:“西北的人烟稀少,却为军事移民与新农业土的政策提供了可行的发展环境,不过今次我来西北时看到,长安和关中地区仍是一片萧各景象,关辅之民,数年以来,并有科役,畜产荡尽,庐舍顿空,今西北用兵,国帑空竭,陕西一带,民无储蓄,十室九空。”
众人都是一片默然,百余年地兵火,早已经将富庶的西北变成了千里赤地,八百里秦川,所余人口不过百万户,就连长安城都成了一片废墟,更遑论其他?
“屯田是长久之计,却难于实行,好在我们现在需要着手的不是屯田,而是如何对付党项人的叛乱,不知道石雷先生可有以教我?”我将屯田地话先放到了一旁,亲切地问王石雷道。
王石雷像是突然惊醒,睁园了眼睛看了看我,有些感慨地说道,“大人似乎早已经是胸有成竹,在下唐突了,如何对付党项人的叛乱,方法却很简单,就看大人你是不是敢于拿自己的官声与名望做赌注了!这件事情,过犹不及,平乱容易,若是想要彻底平定西北,没有些毒辣的手段是不行地!”
“哈哈哈哈——“我长笑而起,在大帐里面来回走了两圈,认真的看着王石雷说道:“名望官声算得了什么?为了平定西北,我这条命也可以搭上,还在乎什么虚名?你既然如此说法,大概是要我使出什么绝户计来吧?”
在座的众人听了都有些心底发麻,心说不但王石雷是个狂生,我们这位顶头上司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啊!
王石雷看着我笑引起来,良久才低声说道:“大人,有大人你镇守西北,我西北军民有福了!不过在下的计策却不是绝户计,而是比这个更狠毒一些呢!”
“嘶——“屋子里面的人看到王石雷的阴险表情,似乎都感到温度立刻低了两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十一卷 长安北望 第十章 狗头军师
更新时间:2009…7…3 17:02:39 本章字数:5353
人才啊,绝对的人才!我看着王石雷的目光肯定是灼灼的,没想到来一趟西北,居然能够遇到如此人才,居然能够想出比绝户计更加狠毒的计策来,这样的人不重用,还要重用什么样的人才呢?
“好啊——“想道这里我拍簧而起,大喜道:“石雷,你可愿意在本官的军中屈就?”
王石雷微笑地看着我回答道:“若是大人听完我的计策还能笑的出来的话,在下愿意受大人的驱策。”
我扫了一眼正竖着耳朵准备听王石雷说计的一众西北要员,对王石雷说道:“不忙,不忙!这些机密的事情,我们还是私底下交流一下为好,等到商量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再来公布不迟。”
“这样也好!”王石雷点头同意了。
“对了,之前我们讨论的事情如何了?”我想起了方才正在讨论王凤珊的任命问题。
众人听王石雷讲了半天的杂事,早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件事情要办,于是都将目光转移到了王石雷的身上,毕竟方才是他出言反对任命王凤珊为绥德军指挥使的。
我冲着王石雷点了点头道:“王先生,你来说说你的理由吧?”
王石雷看了一眼有些郁闷的王凤珊,然后又看了看貌似高深莫测的我,皱着眉头说道:“在下方才反对王小姐出任指挥使一职。并非是因为王小姐的能力不可以胜任,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王小姐在绥德之战中的表现,只能用巾帼英雄四个字来形容,而且她也深受绥德军民的爱戴,可以说完全胜任绥德军指挥使一职。”
“那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有人立刻听得迷糊了。
“因为士气!”王石雷一针见血地指出”,王小姐并非不能够担任指挥使。而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对!如今党项人新败,李贼自然是要全力聚拢人心,妄图卷土重来的,恰逢王指挥使新近殉国。若是王小姐接任的话。李贼一定会借机散步我大宋无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