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嵘笑道:“是有点喜事,要给母亲禀报。”
“什么喜事啊!还不进来给娘说说?”房间里传来郑夫人的声音。
杨嵘走进母亲房间,只见母亲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两名丫鬟在旁边伺候,隋人大户人家女子化妆非常繁琐,每次要花很长的时间,每天一早起来后,郑夫人便开始化妆,盘头、化妆、服饰打扮,要耗去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每天如此。
今天是不小心把头发弄散了,又得重新盘头,郑夫人正在慢慢盘整头发,见儿子兴冲冲进来,便笑道:“说说,什么好事?”
郑夫人的两个儿子中,她最喜欢次子杨嵘,长子杨峻有点老成稳重,不苟言笑,她不太喜欢,而次子聪颖外向,长得俊朗飘逸,再加上嘴甜,很会讨好人,深得郑夫人宠爱。
“怎么,又在街上遇到你的未婚妻了?”郑夫人和儿子开了一句玩笑。
隋朝也并不是人人早婚,很多人都是在成丁后才娶亲,而杨广前几天刚刚下旨,男子二十二岁成丁,也就是说二十几岁才娶妻,大有人在,杨嵘也是晚婚,他今年十九岁,前年定的亲,未婚妻是太原王氏的女儿,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因为母亲去世,守孝一年,准备年底完婚,所以郑夫人也总用这件事取笑儿子。
“不是那件事,母亲,我要当官了。”
“这是好事啊!什么官职?”郑夫人惊喜地问,为次子谋职也是她心病之一,为此,她也没有少向丈夫施压。
“是教我音律的葛师傅推荐,出任齐王府仓曹参军事,从六品官职,听说很清闲。”
郑夫人知道儿子不喜欢忙碌,虽然她希望次子也像长子一样,出任县令、主簿之类,不过她又不愿意儿子离开自己身边,在齐王府任职也不错,容易得到提拔,她便欢喜地问:“已经定下来了吗?”
“回禀母亲,已经定下来了,明天正式赴职。”
杨嵘又问:“母亲,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亲?”
“他这几天很忙,可能连家都回不了,以后再告诉他吧!”
郑夫人对丈夫有点不满,堂堂的柱国、鸿胪寺卿,居然还要儿子自己去谋职,这个父亲当得不够格。
卷四 漫天外云卷云舒 第二十一章 借口送礼
次日午后,杨元庆正在房间内看书,院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放下书向院子里走去。
“谁呀?”
“是我,公子!”
声音有点不太熟,杨元庆开门,敲门之人是杨府内院的管家婆张婶,便施一礼笑问道:“张婶,出什么事了?”
张婶已经五十余岁,服侍杨府三十余年,一直管内院,和杨元庆打交道不多,她向杨元庆招招手笑道:“你快跟我回来,老爷有急事找你。”
杨元庆一愣,“我祖父回来了吗?”
“不是太老爷,是老爷。”
杨元庆这才明白,是父亲找自己,在杨府中,老家人也同样把杨素叫老爷,常常把杨素和杨玄感搞混,只有同时说起时,才会刻意把杨素称为太老爷。
杨元庆在前天已经和父亲杨玄感谈过一次话,那是他们父子五年来的第一次见面,气氛还算比较友好,杨元庆也保持了对父亲应有的敬重。
既然父亲有急事找自己,他也不多问什么,跟着张贵返回了杨府,来到后宅,杨玄感平时的起居院内,这里也是杨元庆十二年前第一次进杨府时的小院。
在院子里等了片刻,一名丫鬟从房间里走出来笑道:“元庆公子,老爷请你进去。”
房间里布置和十二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物是人非,坐榻上除了父亲杨玄感外,他的正房母亲郑氏也坐在一旁。
杨玄感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两鬓已微白,但他依旧精神矍铄,腰板也挺得笔直,瘦长的脸颊上带着几分和蔼的笑容,他对元庆这个儿子很满意,才十五岁便依靠自己军功封为子爵,这可是杨府除了父亲、叔父和自己以外的第三个拥有爵位之人,连他几个兄弟都没有,很给他长脸。
不过杨玄感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太高兴的地方,那就是前天儿子见到他居然没有下跪,关系虽然融洽,元庆也对自己表现出了足够的敬重,但没有下跪这个小小的细节,还是暴露了他们父子之间内心深处的隔阂。
杨玄感也无可奈何,他也知道,十几年冷漠的结果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改变,其实杨元庆已经表现得出乎他的意料了。
元庆上前深施一礼,“参见父亲!”
他又对郑夫人施礼,“参见母亲!”
郑夫人变化却不大,高梳云鬓,发上缀满珠翠,脸上厚厚的脂粉掩盖了岁月的痕迹,外表看不出她真实的相貌,她颧骨很高,嘴唇很薄,骨子里天生的刻薄依旧难以改变,尽管她已是做祖母的人了。
对于杨玄感,元庆是他的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血脉,他心中对杨元庆还是有一分父子亲情,会因为杨元庆的成就而感到高兴。
但郑夫人不一样,元庆不是她的孩子,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天生就是她的对手,是她的敌人,尽管她也有五年没有看见元庆,但此时相见,郑夫人的眼睛里依然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嫉妒,元庆小时候,她嫉妒元庆长得比她的两个儿子高大,后来她又嫉妒父亲杨素对元庆的偏心,现在她还是嫉妒。
她的长子只是从六品的上党县令,更没有什么爵位,次子嵘虽然昨天得到齐王仓曹参军之职,但杨元庆却已是四品军官,飞狐县子爵,这让她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怎么会舒服。
不过郑夫人也不会再像十几年前初见元庆那样傲慢凶狠,她给丈夫一点面子,丈夫这些天都在反复嘱咐她,不要再和元庆闹什么矛盾,而且杨元庆对她也算尊敬,她便淡淡道:“不用客气,请免礼!”
杨玄感见妻子对元庆的态度就像待客一样,还居然加个‘请’字,他也无可奈何,妻子已经不止一次在他耳边表现出对元庆的嫉妒,她现在有这个态度,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元庆,之所以急着把你找回来,是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杨玄感又看了一眼妻子便道:“你的舅父上月在荥阳过寿,但我们消息得晚了,没有及时送去寿礼,有些失礼,今天他从荥阳归来,我们必须去补一份礼,这种事一般是晚辈前往,你大哥二哥正好都不在京,只好让你去一趟。”
杨元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让他去送礼,他心中也有些奇怪,明明二哥杨嵘就在京中,昨天还遇到他,父亲怎么说他不在京城?难道他一早离京了?应该不会啊!奇怪了。
心中虽奇怪,杨元庆却没有多说什么,他行一礼,“孩儿愿往!”
杨元庆对杨家的亲情一直很淡,他五年前从军,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逃离杨家,尽管他此时住在杨府里,但和杨家族人也没有什么交往,每天早出晚归。
不过杨元庆的心态已经渐渐成熟,他知道杨玄感无论如何是他父亲,他对父亲再没有什么感情,但也不能违背基本的社会伦常,对杨玄感他始终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礼数有加,亲情淡薄。
一些必要的礼数他做得很好,比如杨玄感让他去送礼,尽管他不太想去,但他还是答应下来,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没必要扫父亲面子。
杨元庆行一礼,退出了父亲房间,一直等他走远,郑夫人才冷冷对丈夫道:“相亲就相亲,干嘛还找个送礼的借口,难道我荥阳郑氏以五姓七家之尊,还配不上一个杨府的庶子吗?”
杨玄感连忙陪笑道:“这其实也是父亲的意思,给元庆配一个名门士族之妻,但你也知道他那个脾气,若说是相亲,他铁定不会去。”
“他去不去关我什么事?”
郑夫人柳眉倒竖,她心中嫉妒之火开始燃烧,“我告诉你,就只有这一次,我看你的面子,不会再有下次,不会!”
郑夫人重重哼了一声,站起身怒气冲冲出门去了,杨玄感望着妻子的背影,他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妻子就是他和元庆之间的一座大山,阻碍了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恐怕会让父亲失望了。
……
荥阳郑氏源于春秋郑国之裔,数百年来一直是中原名门士族,北魏孝文帝在五胡之乱后重立士族门阀,荥阳郑氏便和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赵郡和陇西李氏并列为汉人中品第最高五姓,与拓跋八姓一起成为北魏最显赫的家族。
隋建国不久,上柱国、沛国公郑译便成为荥阳郑氏的代表人物,他在朝中极为荣耀,杨素父子也因此先后娶郑家之女为妻,但在开皇十一年,郑译获罪失官,不久病逝,郑家显耀的光环便渐渐开始黯淡。
郑家的府邸位于安业坊,是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宅,郑译的几个儿子都住在这里,长子郑善愿被封为归昌公,次子郑元琮封为永安县男爵,但郑译的沛国公爵位却是他的第三子郑元璹继承,而杨玄感之妻郑氏便是郑译小女儿。
下午,杨元庆拎着一只朱漆檀木盒出现在郑府大门外,他对郑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刻意换光鲜的衣服,仍然穿着上午的蓝色布衣,头戴平巾,脚穿一双半旧乌皮靴,衣着显得很寒酸,这倒不是杨元庆故意如此,他从小就是穿一身半旧的蓝色布衣长大,对锦袍金冠之类服饰一点不习惯,他对蓝色情有独钟,穿一身蓝色布衣,使他倍感轻松自在,就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杨元庆压根就不想进郑府,就等郑府管家出来后,把礼物交给管家便离开,等了半天,郑府的管家出来了,对杨元庆拱拱手,“杨公子请进吧!”
杨元庆把木盒递给他,“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杨府给你们大老爷的寿礼,里面有书信,请你们转达。”
“这个……”
管家脸色有些怪异,他挠挠后脑勺笑道:“这个我不好代给,杨公子还请进吧!”
杨元庆毕竟是杨家子弟,他也知道自己是代表父亲前来,不进郑府就有点失礼了,可跨进郑府的大门他脑海里便浮现出郑夫人那高高的颧骨和薄薄的嘴唇,想到到她从小对自己的刻薄,恨乌及屋,他对这个郑府也连带着厌恶起来。
杨元庆跟着管家一路往中堂走去,经过前院,院子里种了几圃菊花,此时已是九月初,几朵黄灿灿的菊花已经竞相开放,一种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正背手站在一株菊花前细细欣赏。
“二老爷!”
管家恭恭敬敬向中年男子行了一礼,中年男子便是郑府的二老爷郑元琮,他在史馆编书,爵封永安县男爵,长得文质彬彬,仪容俊雅,下颌留有长须,郑元琮点点头,看了一眼杨元庆,笑道:“这位小兄弟是……”
“这是鸿胪卿杨柱国之子元庆公子,给大老爷送寿礼。”
郑夫人是郑元琮之妹,杨玄感便是他的妹夫,郑元琮也听说过杨元庆的名字,知道他颇有军功,不过郑家大多是文人,现在天下承平,对这种武功征战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对杨元庆也知之不多。
郑元琮眯着眼打量杨元庆半天,脸上的笑容也略略淡去,不冷不热道:“原来是杨贤侄,久仰。”
杨元庆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冷意,令他心中不快,便拱拱手,“打扰世叔赏花了。”
郑元琮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无礼后辈,竟穿一件布衣进郑府。”
卷四 漫天外云卷云舒 第二十二章 郑家春水
从一扇小门出了前院,来到中院,中院正堂前有一株百年老槐树,树边围一个大花坛,和杨府颇像,前方是正堂和几间客堂,两边是长廊,长廊内还分布着一间间院子,分属于各房兄弟。
“杨公子,请跟我来!”
管家并没有领他进正面客堂,而是上了台阶,向左边长廊而去,这让杨元庆心中微微有点奇怪,送个礼也会这么麻烦吗?
“公子,我们到了,请进!”
管家带他到长廊上的第二个院门前,恭敬地请他进去,“公子请稍坐,我去禀报主人。”
杨元庆走进小院,正面有三间屋,和前面正堂结构一样,只是缩小了一圈,三间屋门都开着,但里面没有人,杨元庆走进了左边小客堂,布置得还算清雅,墙壁雪白,挂了几幅名人字画,正面摆了几件上好的乌木家具,两排六张单人坐榻,正面摆放着一架山水背景的纱罗屏风。
杨元庆坐下,把木盒放在桌上,这时一名丫鬟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他面前,“公子,请用茶!”
“请问这位姑娘,你家主人什么时候来?”
“公子请稍等,主人马上就来。”
丫鬟仔细打量杨元庆一眼,笑了笑,便出去了。
杨元庆只得耐着性子,慢慢喝茶等候,他也知道自己是代表父亲前来,不光是送送东西那么简单,对方主人也会出来和他寒暄几句,算是一种非正式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