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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海妖-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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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你也得承受你所知道的他的所有缺点,他作为一个人的不足之处,他对母亲、父亲、兄弟的态度,他对第一个生意合伙人的愚蠢表现,他对儿子的傻劲,那天晚上在沙滩聚会上他那不胜酒力的样子,他在加入那个俱乐部时表现出的孩子气,害怕感冒和登高,对跳舞缺乏美感,而且会不会游泳,以及对领带样式的可怕口味。你也得在毯子下承受你自己,你的衰老,被接受或忽视,而且你知道他在琢磨你,如果他也在像你琢磨他一样地在琢磨你的弱点。你忘记了好的一面,所以,你有时渴望别人——不单单是换口味或性的原因——而仅仅是对某人的新鲜感,同某个新人在一起,你看不到他的伤疤,他也看不到你的伤疤。可当你发现一个候选人时会发生什么?什么也不发生。至少对我这样的女人什么也不会发生。我们太正统了。” 
  她看起来几乎忘记了同伴,猛然看着哈里特。“我好像有点离题了,”丽莎说,“也可能没离题。反正,我要说的是,就在这个岛子上,他们超越了这个问题。一年一度的节日是他们的安全阀,那是你重新振作的地方。按照这个舞蹈女人的说法,在那一周内,任何男女,无论是已婚还是未婚,都可以接近任何别的人。例如,一个土著已婚妇女,也许已结婚10年或十五年,她迷上了别人的丈夫,她只要交给他某种信物——我想是一串贝壳项链——如果他戴上了,便说明他接受了她的感情。他们便可以公开会面,如果他们想睡到一起,就睡一起。节日结束后,妻子回到自己丈夫的身边,生活继续过下去,没有相互指责,这是一种传统,十分健康,人人都接受。我认为这很不简单。” 
  “你肯定没有相互指责?”哈里特问。“我是说人是有占有欲的,会嫉妒。” 
  “这儿没有,”丽莎说。“他们同这种习欲一起长大,而这一习欲陪伴他们终生。那个跳舞女人奥维丽说,有时也有某种调整,向主事会申请放弃配偶去换一个新的,原因是节日中结识了新欢,但这种情况极少见。我仍然认为这不简单。设想一下,一周中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旁观或在意,你自己也不必负疚。” 
  “太离奇了。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那好,我们来到这儿,我们将亲眼目睹。总之,这个奥维丽说,整个节日将从第一天晚上的典礼舞蹈开始。是为了创造一种气氛——喜庆和自由的气氛。一小时前我看了他们彩排。奥维丽撇下我去工作后——有一些新手得教会他们同全组人一起表演——我独自坐在那儿,像一种观摩,被奥维丽所说打动了一点,但仍然感到某种孤独,置身事外。可他们一开始跳舞,我就被完全吸引住了。关于舞蹈,我懂得一些,可是,亲爱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舞蹈。说到我们的摇摆,那只不过是儿戏。他们有一个良好的舞蹈状态,一队男子和一队女子,面对面,动作整齐划一——一对乐师用笛子和木鼓开始——妇女开始击掌和歌唱,向后摆头,挺胸和摆胯,全身的肌肉在动,在疯狂地动,而男人们,屁股在转动,狂野地转动。令我吃惊的是这并未引起放荡。我想我被这种场面深深吸引并表现了出来,眼睛大睁,手拍大腿,这对奥维而跳了过来,向我伸出手。好吧,我本没想加入他们——我这把年纪——而且已多年没跳舞了——但我被吸引了过去,到了这群陌生人中,摇摆了起来。几分钟后他们休息了,感谢上帝,因为我口发干,胳膊腿酸疼,以为要崩溃了。饮料递过来了,是一种动物的奶做成的,奥维丽讲解下一个节目,我本不想继续下去,可马上又想参加,跃跃欲试。他们围成一圈,我也在其中,开始跺脚,旋转,迈进迈出,我随着旋律跳得发狂。赛勒斯和老朋友们看不到我,我感到高兴。真是奇观,那么疯狂——我浑身湿透——我要像那些海妖岛女人那样除了弄些草在腰中间外别的什么也不穿。我仍然相当注意不要显得傻乎乎的,但我还是将芭蕾舞鞋甩到了一边,而且当我们旋转和扭摆时,我拉起罩衫,想解开扣子,最终还是将它扯了下来——所以现以上面没有扣子——我只穿着奶罩和裙子,简直一个疯子。我学得很快,学动作很快。好吧,有许多年没有感到这么自在,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甚至也不在乎自己,只管尽情欢乐。结束时,我甚至不觉疲乏。这不奇怪吗?总之,他们喜欢我,我喜欢他们,并且我答应奥维丽每天去那儿。我得就此为莫德作笔记……真有意思。那种疯狂舞蹈是年轻人的事,起码在家乡是这样。像我这个年纪的已婚女人,而且有个儿子已上幼儿园,不会干年轻的泽尔德·菲茨杰拉德或伊莎多拉那样的事。但你知道,我离开时,鼓起勇气问奥维尔的年龄。她比我还大——42岁——你能想得到吧?我猜是豁达使她这样。我知道豁达也和我在一起了,我简直等不到明天了。” 
  听着丽莎·哈克费尔德的热情言语,哈里特为她而高兴。像以往一样,她要每个人都幸福。她几乎忘了自己近来的悲伤,可现在,摹想着节日舞蹈,她幻想出瓦塔也在其中,他以前该是多么放任和有生气。 
  她记起了自己的职责,停下脚步,觉察到她们已经越过莫德的住处有几栋房子远了。“听起来很带劲,丽莎,”她说。“有一天你得让我看一看是什么样子……瞧,我差点忘了,我有事得去见莫德了。你能原谅我吗?” 
  “去吧,原谅我如此口若悬河。” 
  她们正要分手,丽莎又记起了该讲讲礼节。“噢,哈里特,我是要问,你今天过得怎样?” 
  “像你一样,欢乐,一场大大奇妙的欢乐。”她知道丽莎不会深究,如果深究也不会懂她口气里的含义。 
  下午4点多一点——在家中通常是一天中难过的一段时间,在此时为已做或未做的事后悔,忍受同失望结伴而行的夜晚的临近——但克莱尔·海登此时因为忙得不可开交而高兴。 
  因为她自己的桌了到明天才能用上,她坐在莫德的桌旁,打完第三封信,从打字机上将信扯下来,又装上纸、复写纸,准备打第四封信。在去见鲍迪前,莫德口述了7封信给她在美国和英国的同事的信,每封都很短,但具有挑战性,都暗示着一种惊人的即将到来的研究。 
  “莫德那些看似不经心的信是经过仔细推敲,想在人类学界散布有利传闻的。一位某某博士会在达拉斯拆开她的信,受宠若惊地听荒唐的莫德对他说些什么,对她写信的那个“神秘岛”大感好奇,于是他会对圈内的其他人说,“我说,吉姆,我上周收到谁的信了——莫德——莫德·海登——这老太婆正在南太平洋进行偷偷摸摸的实地考察,这次可非同一般——不能轻视她——她正在开足马力。相信那些老牌货吧。”这样,通过人为地制造气氛,莫德将为她在今秋美国人类学会上的戏剧性表现和报告创造一种合适的气候。这样,她将加强沃尔特·斯科特·麦金托什博士对她的支持。这样,她将把来自大卫·罗杰森博士的威胁扫到一边。并且这样,她将被奉为《文化》的执行编辑。她的儿媳妇明白,从今天起她的打字机不会闲着了。 
  克莱尔对在这次提升中的同谋者地位,对帮莫德赢得高级职位,同时还能为马克赢得一个较好的位置感到得意。这是他们结婚以来她头一次为他们自己打算——尽管今天她更难相信她需要这个——她将空纸夹进打字机,卷了进去。 
  她正俯身在读速记稿,门突然打开了,明亮的阳光照进来,使她什么也看不清。她盖住眼睛,听到门关上了,放下手,看到赫然出现的来访者汤姆·考特尼,身穿T恤衫和蓝工装裤,显得惬意和有魅力。 
  他发现克莱尔在桌子后面显出惊奇。“哈罗……”他说。 
  “也问你哈罗。” 
  “我、我猜我会见到莫德。” 
  “她在头人那儿。”她的主意马上变了,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耐心工作了,她需要陪伴。“她可能马上就回来,”克莱尔飞快地说。“你怎么不坐下?” 
  “如果你不介意?因为你正忙。” 
  “我白天的工作干完了。” 
  “好吧。”他朝长凳走去,从屁股口袋里向外拽着烟斗和烟荷包,然后坐下来装烟斗。“我该为不敲门闯进来道歉,这儿一切都不正规。慢慢就忘了你们——你们美国做派。” 
  她注视着他将点着的打火机送向烟斗,她不知道他脑子里对她有何想法,是否认为她是个人物。除了丈夫和医生外,没有别的白种男人看到过她光脊梁,而这个陌生人见到了,他能想什么? 
  她在椅子里转向他,将裙子扯下来。他吐出大团烟雾,抬头看着她,诡秘地微笑着,叠起长长的双腿。 
  “好吧,海登夫人,”他说。 
  “我将用克莱尔向你交换汤姆,”她说。“叫克莱尔就很好,你对我的实际了解同我丈夫一样熟悉。” 
  “什么意思?” 
  “我想昨天晚上我展示了自己。‘女士们、先生们。快来看三海妖上的新脱衣女后’。” 
  他表现出某些关心。“你并不对那件事担心,对吗?” 
  “我不,我丈夫担心。”她今天不在乎对马克不忠。“他认为这个地方正在使我放荡。” 
  她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可考特尼的回答一点也没有幽默。“必须得那样做,你那样做是对的,”他说。“我认为你用自尊来把握自己,你给鲍迪和其他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行啦,太难为情了,”她说。“我将把你作为有力证据介绍给我的丈夫。” 
  “丈夫是一个特殊的物种,”他说。“他们往往极富占有欲,并怨气十足。” 
  “你怎么知道?你曾是这个物种的一员吗?” 
  “几乎是,不完全是。”他看了看烟斗。“我关于这个物种的知识是二手材料。”他仔细地对着烟斗说。他抬起头。“我是一个离婚律师。” 
  “合伙人,沃尔夫和考特尼公司;律师,芝加哥,伊利诺伊州。西北大学和芝加哥大学。空军,朝鲜,1952年。赴海妖岛,1957年。” 
  他稳健地眨着眼睛,毫不隐瞒他的惊奇。“你说的这些是从哪儿弄到的——从贝克街221B了解的?” 
  “一切都很简单,”克莱尔说。“莫德是一个极其彻底的人,她研究能研究的一切,包括丹尼尔·怀特先生,包括托马斯·考特尼先生。” 
  他点点头。“是的,我明白。我想没有什么秘密可保了,即使最无足轻重的人物也肯定在某个地方有其档案。你瞧,夫人——你肯定我可以叫你克莱尔——好啦,克莱尔,你瞧,有时我们在准备处理离婚案时,令我吃惊的是我不用同一个人见面就可以了解他的许多事情。一个男人来找我们,极想离婚,我也许从未见到他的妻子,然而我会知道她的一切——并且也许相当准确——通过资料、文件——像所得税申报单、租约、财务报表、剪报,就靠这种东西,而不听丈夫会对我说些什么。所以,我的生活成为一本公开读物我也不会太吃惊。” 
  克莱尔喜欢他,她喜欢他的礼貌和知识,她喜欢他的和蔼。她想知道更多、更多的东西。“你还不是一本真正公开的书,”她说。“我们的案卷只记载了你什么时间离开芝加哥,没有记载为什么——或者你为什么来这儿——和怎么——或者为什么呆这么长的时间。我认为这与我无关。” 
  “我没有真正的秘密,”他说。“一点没有。我有个害羞的毛病,我说不准是否有人对——对动机感兴趣。” 
  “很好,我感兴趣,我将你当作我的主要知情人。我在写一个人类学报告,关于离婚律师和他们的社会。” 
  考特尼大笑。“不会像你期待的那样有戏剧性。” 
  “让我来当法官。一天你在朝鲜上空向米格飞机开火,然后你回国在一家大的、乏味的法律机构充当小伙伴,往后你是一个——在一个不知名的南海岛子上的流浪汉,这是那位离婚律师吧?” 
  “对那些来到这儿怀疑他们的同类的人,你描绘的是对的。” 
  “同类?是指每一个人吗?” 
  “特别是指女人。离开我们的话题,便是指青少年。然而,这是我的真正所指。” 
  “基于手头的证据——我引用特呼拉的话,像昨天晚上——你对我很难说像厌烦女人的人。” 
  “我是在讲过去。在芝加哥的最后一段时间,我是一个厌恶女人的人。三海妖改造了我,使我对自己有了正确的看法。” 

  
  
23



  “那么,你已经住了疗养院,你痊愈了。为什么还不回家,回美国?”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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