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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仍然能看出,萨姆·卡普维茨对这种安排会提出异议。萨姆最近对他女儿受到的教育大发雷霆,证明他的脾气有多么火爆。萨姆在那件事上不能算错。马克感到,在同样情景下,他也会干出像萨姆一样的事来。如果你由着她们,像玛丽这样的小妮子就会长成像克莱尔那样的大娼妇。应当早早抓住她们,紧紧地抓住缰绳。他对克莱尔就是太随便了,甚至从他们那肮脏的蜜月之夜就开始了,这是他的错,瞧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马克走了神,于是又让思想回到萨姆身上。对,萨姆可能很难办,很难承认他的无理要求,马克便决定秘密地从暗室中取走他所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问题是今天在卡普维茨家里没有人时进入暗房。他的早晨计划,即由他的同谋特呼拉邀请他们到她的草房吃午饭的计划,因为特呼拉不在家并且至今不知下落而耽搁了。幸运的是,在找她的时候,马克碰上了雷切尔·德京,她正要到她的治疗室去。他们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话,分手时,雷切尔说,“好吧,在你母亲的午餐上见。”
马克已经完全忘记了玛蒂的午餐会,安排在12点半。午餐会,马克想,根据他对母亲的了解,将会是一顿道德建设的午餐。实地考察时间已经过半。艾德莱说过,这往往是临界点,玛蒂喜欢引用他的话。这是人们在异国他乡变得不和偕、开始散漫的时候。这是把他们集合起来听他们的鼓舞人心的领导的训示来改进他们的错位,让他们的领导听到他们的怨愤和问题,并且把这一切理顺,变成一片赞同的时候了,呵,玛蒂在这关键时刻处理得多么好!感谢上帝,这一切马上就与他无关了。
提醒他午餐会的事情使马克看到了去暗房的机会。今晚以前他不再需要特呼拉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玛蒂而不是别人在她自己的垮台中成了他的帮凶。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看到,他是怎么促使她垮台的。一旦他走了,带着加里蒂计划上了路,克莱尔(这条母狗)就会被击碎,考特尼就会失去信誉。而玛蒂,啊,玛蒂会被毁灭。由于马克和加里蒂在美国的讲坛上四处展示三海妖的堕落,玛蒂就没有什么新鲜玩艺儿拿到她的美国人类学联合会会议上去了。事实上,她将成为谴责的目标,因为她在背叛一个团体中起的作用而成为她的职业的耻辱。她能保住雷诺学院的位置就算幸运了。噢,卢米斯主席,这个老朽傻瓜会留下她,让她老在那儿一块不知名的基地里,记她们俩人,玛蒂和克莱尔,一天天老下去,枯萎、凋谢,一起消失。
马克从冥想中醒来,变得机敏了。他看到爱丝苔尔和萨姆·卡普维茨刚从屋里出来。他们站在场地里讨论着什么,然后走过五栋草房到达莫德的办公室。
他们一消失,马克就离开藏身处,匆匆走进场地。卡普维茨草房在最头上,离他最近。不到一分钟,他就到了跟前,汗也出来了,便猫着腰溜进旁边通向后面暗房的胡同里。
经过第一个窗口,他听到说话声,便站住脚。肯定是玛丽·卡普维茨的声音。他差点忘了她。见鬼,她怎么不去午餐会?他悄悄靠到窗下,以防被发现,等待着,不知下步该怎么办。里面的声音,一个是玛丽,另一个是男子,听口音是个土著男性,传进他的耳朵,让他生气。
她说,“如果你对我有意,为什么不,尼赫?”
他说,“你太年轻了。”
她说,“我比你的海妖岛女朋友都大。”
他说,“你不是一位海妖岛女孩。你不一样。在你们国家不一样。”
她说,“并非像你想的那样不一样。尼赫,我不信你说的,我不相信你只是因为我的年龄。告诉我为什么不?”
他说,“你在这儿已经学了不少东西,玛丽。你已经进入成年。你比以往更聪明了。你会有很多东西给予你在你们的世界里发现和热爱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生这种事情,2年,3年或者4年。当你发现他以后,就会想起我,感谢我。我不想为此而玷污你,我想要你在适当的时机自然地进入你的角色。”
她说,“你是最好心的人,尼赫,但我不懂。你把这个说得太严重了,是你自己说的,你在这个岛子上学到的,正如你们教给我的,那是自然的和——”
他说,“玛丽,你不是这个岛上的,而且你也不会长期同我们生活在一起。你必须像你的父母和你自己的人民教给你的那样去生活和思想。我是乐意——求之不得——但我不能,因为我理解你,为你考虑得太多。到此为止了。我不会忘记你,你也不要忘了在这儿学到的东西。呶,来,我们到我家里去吃饭吧。”
听着他们谈话,马克为他们妨碍了他的行动差一点要破口大骂,为他们终于要离开而打心眼里感谢。他迅速地返回场地,一直退到了桥边。当他转过脸来,正看到玛丽和那个土小子离开草房。马克故意开始摆出悠闲的步子,这样可以同他们打个照面,他满面春风地朝他们挥挥手,他们两人也朝他挥了手。
他继续朝相反的方向走着,在靠近棕榈树时放慢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已经走过了最远处的那座桥,朝着那排房子走去。马克注视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身影,转眼间,他们消失在草房中间,沉闷的场地上除了他没了任何生命。
几乎是一溜小跑,马克回到了卡普维茨的住处。他飞快地绕到它的后面,那座狭小的草棚,萨姆的暗房,赫然立在跟前。
马克推了推那扇薄门,门轻易地开了。处身财富的门槛上,他的思想又跃到了前面。他将拿一点静物照片的样品,是其中最壮观的,再拿十几卷电影胶片,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他将拿走足够的资料,但又不会使萨姆今天下午碰巧到暗房来时发现有所丢失,并且太多了今晚也带不了。他将带着战利品到他的草房,包装和隐蔽好,再带着包裹绕到圣堂,然后再次穿过场地到特呼拉的草房去。他将把包裹同他的背包一起藏到附近的厚草丛中,直到晚上。
40
所有这些必须在玛蒂的午餐会解散前迅速做好。
他走进暗房,随手关上门,终于独自一人置身阿里巴巴的财富之中了。
在莫德·海登的办公室里,她的团结午餐会过了一个半小时,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客人仍围坐在当作宴会桌用的长矮条櫈周围。所有考察队队员,除了马克·海登和玛丽·卡普维茨都在场。汤姆·考特尼是应邀而来的队外人,因为他既属他们的世界,又属另一个世界,坐在代用桌最靠近门的一角,同克莱尔对面。
午餐会是由一条喜庆消息开始的。奥维尔·彭斯挽着哈里特·布丽丝卡,拿着一瓶来自远方的波旁威士忌驾到。队员们到齐后,他把大酒瓶朝莫德的桌子上砰地一放,要大家注意。在房间里一时寂静的当口儿,他宣布了他同哈里特订了婚,并且说回到美国以后,他们将在内华达的拉斯韦加斯结婚,度蜜月。
几乎每个人都同奥维尔拍了掌,吻了哈里特的面颊。只有克莱尔躲在后面,只是朝二人微微一笑。当奥维尔为第一次干杯正在忙着倒波旁酒时,克莱尔同这位护士的目光相遇了。哈里特因为成了这个特殊仪式的中心而容光焕发,但当看到克莱尔,她的微笑换成了某种不安。克莱尔立刻感到歉疚,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一种怜悯的表情,哈里特肯定已经从中看出了忧伤。为防止破坏了哈里特的珍贵时刻,克莱尔强装出赞同的样子,朝她眨眨眼,做出某种迎合她的心理的手势。但是,过去的那一刻的真情并没完全抹去:哈里特知道,并且会直接感受到,克莱尔知道她知道克莱尔希望未来的新娘成为土著。
酒过几巡,午餐会开始,服务者是一个瘦长身材。面带刚强、毫无表情、说不上年龄的土著妇女。当这个女人从泥灶边走过来,湍着菜默默地绕着桌子走时,克莱尔发现她有些眼熟。直到这个土著仆人来到她身边,克莱尔才认出她。她是那个叫做艾玛塔的人,几年前因为谋害丈夫而被判作奴役。艾玛塔的丈夫当时35岁,因为人为规定的年限是70岁,她被判处做35年的无家苦力。打那以后,克莱尔双眼再没离开过这个高个棕色女人,整个午餐会期间克莱尔再也无法下咽。
午餐会本身是一次成功。有用莫德的塑料杯盛着的椰奶,当然还有面包果、火腿、红香蕉,还有芋头、烤鸡,某种蒸鱼,最后还有道不配套的甜点,是从莫德的美国食品库里拿出来的各色饼干。
整个吃饭期间,客人们唱着、嚼着、咽着、呷着、咂着嘴唇,莫德·海登则不停地讲着。她从她那巨大的有关南海和人类学奇迹及陷阱的轶闻趣事库中不断地旁征博引。她总是幽默地讲述她的故事,尽管有时候带出一点教训。克莱尔听这些故事已经不止一次了,但主要是在最近她爱唠叨的两年多次听说,因此不像别的人那样认真听讲。然而,尽管讨厌莫德的后代,克莱尔还是告诉自己,没有理由讨厌莫德或她讲的轶闻趣事,于是像别人那样,像对面的考特尼那样,只管听,聚精会神,她装出认真听并且会心地笑。
莫德告诉他们在1800年前后马克萨土人对美国的奇特看法。那时候,马克萨人对美国的仅有知识是从在那儿上岸的来自新英格兰的捕鲸者那里听到的,那些捕鲸者对他们的工艺品、风俗或者社会不感兴趣,但对他们的女人感兴趣。美国水手那么专注于马克萨妇女只有一个目的,这在那些岛屿上已经成了绝对信条,那就是遥远的美国是一个只有男人的社会。总之,从他们的举止看,这些来访者显然以前从来没见过活着的妇女,现在见到了,他就把妇女看成唯一重要的东西了。
莫德讲完时,客人们已经很开心了。只有克莱尔做了个尖刻的评论。“也许马萨克人是对的,并且仍然正确,”她说。对此,雷切尔·德京在餐桌上敲杯子表示鼓掌,并说,“精彩,克莱尔,用俏皮话讲出了又一个真理。”
但莫德本意不在幽默,又在大讲另一件有关叫做“父亲假作娘”的原始婚俗了。按照这种风俗,妻子怀了孕,是丈夫躺到床上。这引来了一阵喧闹,接着是奥维尔·彭斯的一段关于野人婚俗的学术讲演。
到餐桌收拾干净的时候,莫德的轶闻趣事在其热闹的包装下面涉及了一个更加严肃的主题。她提醒他们,许多原始的社会都有捉弄人的恶行。例如拉比拉第尔到南海去访问,想整理一下当地的数字表示法。他请教了经过挑选的知情人,写下了这些数字,只是在出版后他才知道,他们告诉他的代表百万的那个词并无百万的意思,真正的意思是“胡说八道”,而他们告诉他的代表50万的那个词也只有“私通的”意思。
“约翰·卢伯克最早讲的这个故事,”莫德解释说,“因为他相信,实地考察工作者在同土著知情人一道工作时,应当始终记住这种灾祸。一定要检查再检查,弄清楚你是否得到了事实或者被愚弄了。”人人都喜欢这个故事,并得到了要领。在最后的几星期里,他们都将更仔细、更谨慎,一句话,更科学。
此时,克莱尔很想补充一件她自己的奇闻。她的受伤的下唇虽已涂上深红色,还是让她想想了自己那位人类学家和几个小时前她同他的谈话。他说过,“我烦透了你。”瞧,这就是坐在桌子上首那位胖胖的轶闻传播者所要求的理智的、不偏不倚的科学方法。如果克莱尔讲述了这个故事会怎么样。也能使他们满意吗?对他的厌恶使她感到难以支撑。
觉察到已无人送酒送菜,克莱尔看到人们纷纷从櫈桌旁站起身来。她发现艾玛塔和莫德的铁盘子、塑料杯子都没了。可怕的午餐会结束了,或者说就要结束了,因为萨姆·卡普维茨在大喊,“有人愿意看看我上周的照片吗?我刚扩印出来。”
人们齐声赞同,克莱尔发现自己已站了起来,离开了大伙,站在门和办公桌之问。她注意到萨姆·卡普维茨在向莫德·奥维尔和考特尼解释着什么。然后,他走到办公桌旁,打开一个马尼拉信封,掏出两包照片,黑白上光,5×7英寸,8×10英寸,并开始取下捆在上面的橡皮筋。最上面一张使他有些不快,随手放到一边,然后急促地翻动别的照片,又把两张放到一边,飞快地把这3张塞回信封里。发觉克莱尔在看着他,萨姆傻乎乎地呲牙一笑。“外交原因,”他嘟噜着。“我拍了一些哈里特节日舞蹈的照片,你知道,袒胸露乳的那些——我想在这个场合奥维尔·彭斯家的人不想看到这些照片。”
克莱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