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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那个星星闪耀的地方。”小孙子很果断地回答:“我要成为那里的一分子。”
这样的思想,在那个没有天空的迷失大陆只会被视为失心疯。然而,爷爷仍能理解孙子的选择。不再强迫他学武,只随着他的喜好随意教些。一个教得随意,一个学得懒散,成果自然不甚高。比起这个孩子的弟弟,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孩子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他小不到两岁。两兄弟从小感情甚好——如果没有以后的事的话。弟弟虽然喜欢哥哥,但更服从严格的家教,心存远大志向。这样的好孩子,才是千年家族所需要的。到得哥哥十岁的那年,兄弟俩性格逐渐分化、疏远。哥哥越来越不务正业,而弟弟学武、读书诸方面无不出类拔萃,长辈们废长立幼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大陆中央的一员名为威信的高官来访。
为了夸耀家族的卓越后人,家族唤出了两兄弟。可想而知,哥哥的表现大大地丢了家族的脸,而弟弟却使得挑剔的威信也不得不动容。这个高官在家族大宅里盘桓了三日,也考虑了三日。临走之前,向家主提出:
“把你的小儿子给我吧,会让他成为经天纬地之才。”
家主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走这条路却会给家族带来更高的政治地位。小儿子如果日后有成,就免去了从家族选拔这一关,直接可从大陆中央机构里直上云霄,能成为大陆执政也不一定,于是同意了。但是,中央为显公正和保密,必须抹除里面所有人的过去,使其成为历史上空白的人。于是,孩子在十岁那年,参加了他九岁弟弟的丧礼。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弟弟没有死,绝大多数的人都被告知这个有出息的孩子得重病夭折了,莫不痛哭流涕。但是,他们哭完之后,转向哥哥的眼神,却额外地冷漠,甚至带有一种责难:
为什么不是你代你弟弟死去?
就在弟弟被选拔到中央去的那年末,年老的爷爷终于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临终之前,他拉着孩子的手说:
“好孩子。大家忽略了你,可这不是大家的错,是时代和环境的错。你实在是生错了人家,如果是在人间的普通百姓家,也许你都会过的比这里快乐百倍。”
“你不是个坏孩子,也不是个无能的懦夫。你心中有一团火,虽然你不说,也不肯承认,但爷爷是这么老的老头子了,人生已逾古稀,见过的事多了,看得出来。爷爷坚信你,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成为自己期望成为的那种人,另外一种盖世英雄。”
“即使面对再多的困难挫折、再多的责难非议,也不要迷失了自己,更不要因为小人碎语而对你弟弟产生仇恨。你弟弟天生根骨奇佳,面相大贵,学文习武莫不事半功倍。这样的奇才,就连爷爷年轻时也自亏弗如。你确实再用功也无法在武学上超越他,爷爷亦不希望你那么辛苦,所以一直不对你施加压力。但人与人不同,他擅长的地方,常人无法追及,你也一定有自己独到之处,只是尚未发掘出来罢了。人生有太多不可预知之事,人是否能成功,是否能成为英雄,除去自己发愤努力之外,还有天意作祟。即使你时运不济,始终不成,爷爷也希望你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只要人生幸福,始终有一点是圆满的。天下少一英雄,并无不可。但你失却幸福,却是爷爷不愿看见的。”
“今晚爷爷对你说的,你未见得都能明白。你只需把爷爷说的都记在心里,时时想起,必然会对你以后的人生有所助益。”
爷爷在临终的那天晚上,对心爱的孙子说了许多。多数都不是什么伟大的话,而是细致入微的生活嘱咐。他的话确实给这个孩子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爷爷死后,孩子就更成了脱缰的野马,无人管束。常领三五书童或家兵于闹市游荡,滋扰事端。闲暇之时,他也时常读书,但公立教材里的《语》、《礼》、《射》等课文他一概不学,却偷偷使人找些叛贼领地的《数学》、《物理》等书仔细自学。某日为家主当场擒获,见儿子看这些禁书,又看了演满习题的卷子,家主只冷冷地甩下一句:
“你爱怎样便怎样。长此不务正业,学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日后不过有一泥水匠、枪炮工之末技耳!”
孩子没有反驳父亲的话,但始终没有停止对这些东西的学习。
到得孩子二十岁那年,已经成为了领地内一个颇令人头疼的角色。赌鸡赛狗、聚众斗殴,无所不为。这样的人如果当上家主,恐怕领地内不会有顷刻安生。当任家主眼看儿子此生不会有任何出息,索性断了培养他的念头,只愿趁自己身子骨尚硬朗之时能够早抱孙子,跨代培养和交班。于是家族开始四方出动,寻觅一品貌皆佳、门当户对的女子为世子妃。然而世子臭名远播,即使以家族之赫赫尊名,亦难求佳人。
就在这一年的五月,世子的弟弟忽然回家了。
弟弟在中央训习多年,早在秘密工作上成名,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虽然官阶不甚大,但以年龄,实属罕见的少年英雄。此次返回探亲,乃是多年服役后,中央给予的特殊关照。家族在内部会议上对其进行了热烈的欢迎和高规格的接待。可是,兄弟俩的差距更加明显,有如云泥之分:如果说十年前,两人是幼苗与小树之差,现在的差距已经达到了小河之比江海。家主频频叹悔,其意似乎想当场把哥哥的世子袍服扯下来换给弟弟一般。
兄弟俩此次见面,分隔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相处的时间,显得格外陌生。闲谈得几句,两人的志趣不投,关系更加恶劣。但是,造成兄弟俩彻底闹崩的,是一个少女。
一个由弟弟带回家的少女。
这个少女,与家族的关系极为微妙和神秘,似乎牵扯到爷爷一辈人的情感纠葛。那毕竟已是六七十年前的陈年往事,没有谁会去冒家主的雷霆之怒去追寻。她与哥哥的关系,似乎是表妹,但和弟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的来历说起来更是玄妙无比,是弟弟在一个玄幻之地找到的。还有就是看起来她与弟弟的感情很好,虽然以兄妹相称,但已颇为亲昵。
当哥哥第一眼看到这个天上掉下的妹妹后,顿时如电打雷轰,全身震颤,如着魔中风。虽然横行乡里多年,却从未在女色上动过心的他,终于势不可挡地陷入了一场注定以绝望收场的相思中去。他苦苦克制,却终于明白这种火焰无法克制。他忍无可忍,只得冲到父亲那里,十年来首次跪在他面前,要求他作主促成他与这个少女的婚事。
“我喜欢她,我克制不住地喜欢她!”哥哥以狂热的眼神紧盯着父亲:“求求你,一定要促成这件事。事成之后,我一定洗心革面,作你们想让我作的那种人。我会振作发奋,相信我吧!”
“你当真吗?”父亲面色不动地冷冷看了他一会:“我们已经在南海地方给你订下了亲事,夏末就会来这里。你想悔约吗?”
“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父亲沉默了一会,似乎为他这种从未见过的执着而惊奇不已。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定亲的事,尚可以缓一缓,不太碍事。但是,你最好先打听好人家的心意。这个女孩与我家颇有关联。你俩结合虽然不违常伦,但我们却不可贸然逼迫她答应此事。如果她能答应,我应允你便是。”
哥哥好容易下定了决心找到一个独处之机,询问妹妹有无心上人。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询问:
“那哥哥给你找一个好不好?”
但是,妹妹惊讶的眼神却直接告诉了哥哥她的答案:
“我只想陪伴崖哥哥云游四方,没有定下终身的打算呀。”
面对她的讶异慌乱的眼神,哥哥终于再没能说过一句话来。
日子就在悔恨与犹豫中一天天度过,夏天即将过去。弟弟的悠长假期就要结束了,但他特别多请了几天的假,准备在家一起参与哥哥的定亲仪式。
南海新娘已经来到了家族大宅中,于夏末一个有些潮湿闷热的天气与家人见面。新娘进门之前,众人皆纷纷私聊,多是大叹天气之苦,大约马上要下大雨了吧?然而,新娘出现的那一瞬间,顿时空气就凝结了。过了好半天,才从女眷那边传来一阵由衷的赞叹声。几个年长女眷立即把新娘拉了过去,仔细鉴赏品味,连声夸耀并送上见面之礼。因为事先没想到新娘会出类拔萃到如此地步,准备的礼品不够,那些奶奶婶婶们甚至把自己佩戴的传家宝物也毫不吝惜地取了下来赠送给她。佩戴了许多豪华首饰的新娘显得愈发明艳照人,便是石头人也得心动。一直默不作声的家主终于长叹了口气:
“得此佳妇,劣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然而,哥哥此时的注意力仍没有一丝投到新娘身上。他依旧紧盯着弟弟身边的心爱之人不放。正在此时,弟弟忽然鼓起掌来,大声赞叹:“哥哥,嫂子实在是万人之姿,令人不由自主产生嫉妒之意。我恭喜你!”
然而,弟弟的好话却被哥哥听成了一种挑衅和挑战。后面大家说了些什么,他全都没听见,只是不住地给自己灌酒。心情不好,酒意便来得快,很快便烂醉了。
哥哥醒来之时,发现自己一人伏在案上睡觉,其余的人都走尽了。家族的人一向不把他放在眼中,更何况今日来的如此美若天仙的新娘。大伙谈论高兴之余,竟把他一人丢在了那里,就连打扫场地的仆役也不叫醒他。想到此节,愈发恼怒。哥哥立即窜到自己书房拿了盔甲武器,直冲弟弟住处而去。
“wait,wait!”我笑嘻嘻地阻住了虹翔的讲述:“那武器可是阿修罗剑啊?”
虹翔瞪了我一眼,悻悻地说:“告诉了你,这个故事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跟现实无关。当然,你要认为是阿修罗剑,就当是阿修罗剑好了。”
我挥了挥手,不再打岔,让他继续讲。于是,下面的版本就以哥哥持阿修罗剑对空手的弟弟为基本模板进行。
“虹崖,你滚出来!”
“滚出来!我们决一雌雄!”
“老子很久以前就看你不顺眼了,让我们来杀个痛快!”
哥哥荷甲持剑,这样在弟弟的住处前狂吼着。虽然此时已大雨倾盆、雷电交加,他的声音却轻易盖过了雷电,遍及全家。很快,家中大宅各处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我们今天就来厮杀一回。谁能最后活下来,谁就带走”
“阿织。”我给虹翔补充了上去。
虹翔立即以愤恨的眼神瞪住了我。我连忙摇手道:“哎呀,这故事反正是虚幻的,就当那个女孩叫阿织好了,有什么关系。虹崖这个名字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跟我无关哪。不过,那也是巧合,巧合而已,你继续说吧。我很期待呢。”
哥哥在弟弟住处前叫了好半天,弟弟终于慢慢地走了出来。他只穿着休闲的睡衣睡裤,但走出来时却有一种气压千军的气势。他冷冷地看着哥哥,任由大雨倾洒在他的身上。过了好久,方才发问:“知道我为什么不动用护体气幕,就这么挨雨淋吗?”
“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给愤怒和酒劲冲晕了头脑的哥哥挥拳大叫着。
“因为那一招是你教我的。”弟弟慢慢地说:“我现在很讨厌你,与你有关的一切事物我都讨厌。最令我厌恶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是,我的血管里流着与你相同的血。”
此时,弟弟的杀气不住上涨。一瞬间就超过了哥哥的承受能力。哥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奋力举着阿修罗剑——他已只能靠这柄上古神兵之力在弟弟面前夺取一个呼吸的空间了。弟弟冷冷地看着他,又轻轻加了一份力道,哥哥顿时被压垮了下去。单膝跪在地上,将剑深深地插入青石地板,运尽全身神力,也不能动弹分毫。挣扎了一刻钟,全身已几乎失去了力气,眼角、嘴角都渗出了鲜血。弟弟终于又开口了:
“求一声饶,就饶你一命不死。”
说完后,劲力稍减,给哥哥留了一点呼吸说话的余地。哥哥喘得两口气,挣扎着叫道:“我永远也不会求你的,你做梦吧!你们都小看我,当我是无能的废物。可是,我迟早有一天得登上这浩瀚星空,高高的骑在你们头上。管你多么强大,威震天下也好,传说中的圣将也好,在我的眼中不过都如常人一般的蝼蚁而已!”
“你是想死吗?”弟弟淡淡地问。
“最好你现在就杀了我!”哥哥吼道:“不然你迟早得后悔这个决定!”
弟弟收起了气劲。哥哥忽然失去重压,再抵受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弟弟上前两步,站在他面前,忽然长叹道:“此刻动手,虹家的正宗就断后了。作为正宗子弟,我真不愿看到此事发生。”
“你已经伟大到不把自己视作虹家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