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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雨忍不住地说:“好办法!' '
高大泉见田雨肯定一r 他们的想法,更加仔细地说:“我们想,上级统购统销的指示,在芳草地贯彻得怎么样,一看群众发动起来了没有,二看那些囤积粮食最多、坑害国家人民最凶的人,揭出来没有。揭出这些人的粮食,对群众是个教育。大伙都会想想,有了粮食不卖给国家,就会让这些人拐弯抹角地弄到手里,变成毒药,变成掐我们脖子的手!不揭出这些人的粮食,光让安分守己的群众报数,他们不会服气;最要紧的,等于留下了后患。比如说,往后再遇上个灾年,或是打起仗来,多数群众手里没有存粮了,囤积粮食的人更容易卖缺卖贵,顺顺当当地兴风作浪。那还了得. 所以我们打算,在发动群众的时候,铆足劲儿,把冯少怀这个大户头抓住,把他的老底子彻底的抖落抖落,除掉这个祸害!〃
王友清听着,想起雨困天门那一场事件的情景。他想,以后的事态的发展,如果真像高大泉说的这样,群众的余粮都卖给了国家,那些囤积粮食的人不动筋骨,转年闹场灾,再出一场事儿,群众想给政府解围,也只能空着两只手,干着急,没办法,而冯少怀这伙可恶的人,可就在天门区称王称霸了。
高大泉最后说:“我们几个还商量,芳草地一定不打一点折扣地执行上级的政策,让群众留足口粮、用粮,还要留下一部分储备粮,不能卖过了头。”
王友清也不由得说了一声:“好。”
高大泉说:“因为这些想法,我们决定先不忙着让大伙儿报数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思起来。
槽头那边,响起骡马嚼草的声音,高台阶那边人群喧哗声浪也阵阵地传了过来。
田雨看看高大泉,又看看王友清。他对芳草地支部的这一套安排,心里挺满意。他问王友清:“老王,你看,是先跟下边要数字呢,还是先帮着他们发动群众呢?〃
王友清明知田雨是有意扭他的思想弯子,可是,他也不得不说:“看样子,得先发动群众,得把大家伙揭出来,不能放虎归山,留下一块活病… … ,;
田雨抓住他这句话,立刻表态:“我同意你的意见。咱们马上到南片去,听听各村的想法,给他们介绍介绍芳草地的做法,让他们也把发动工作开展起来。”
王友清想了想,终于点点买。这个来布置任务的区委书记,仿佛变成来这里接受任务的人了。他跟田雨简单地交换几句意见,就推上自行车一块儿出门,分头奔南片各村去布置任务。
高大泉的一些想法得到领导的肯定和支持,更有信心了。他没顾上跟刘祥说一声,就绕到旁门,走进高台阶的正院。他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锁头,迈进门口,就听见一阵“随随”的脚步响,跟进来三个人。
七十戏台上下
追到办公室的三个人,是朱铁汉、周忠和周水振。
朱铁汉冲着划火柴点灯的高大泉说;“你跑到哪儿去了,到处找不见你!〃
高大泉见这三个人气色异常,就没顾回答他的话,忙问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鬓边挂着汗珠的周永振说:“刚才我们在村口站岗,发现个情况:天门镇的奸商沈义仁,偷偷摸摸地进了村卫”
高大泉打个沉:“他到哪儿去了?〃
周水振回答:“钻到冯少怀的大黑门里!〃
朱铁汉用拳头一擂桌子说:“我看他是黄鼠狼进宅,没事儿不来。从打张金发挨了处分,他们几个坏家伙,假装着断了关系,姓沈的好几个月不敢在芳草地露头了。在这样的火候上,他们又冷不丁地还了魂儿,要搞什么鬼呢?〃
周永振说:“我想当场抓住他,又怕不合适。就留下张小山在秦家墙那边听声,我赶快来请示。你们看怎么打发这几块料合适呀?〃 高大泉看看沉思的周忠,说:“我看哪,甭想,也甭猜,完全可以断定,沈义仁这回蹿到芳草地来,就是为粮食统购统销的事情。’; 周忠点.奴头说;“对。镇上的同志跟咱们一块儿散的会,回去就宣布了政府的命令,这些人听了,一定慌了手脚。姓沈的来找冯少怀,一块儿谋划对付我们的手段。得赶快加岗加哨,看住他们。”
高大泉思索着说:“沈义仁在解放前就抓粮食这一行,解放后,连布庄都关了门,专门抓粮食;他跟四面八方的好多粮食贩子都有联络,好多村子有他的黑据点;他是夭门区最大的囤积粮食的人。他下这样大的本钱,冒这么大的风险,说明他安着一个大祸心,要在粮食问题上跟共产党大干一场。按照政府法令,这一回,他应当把囤积的粮食全部卖给国家,从此就成了代销店。你们想一想,他对这个能甘心吗?能情愿吗?他能不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吗?他第一步就迈到芳草地,给咱们的肩头上加重了担子,也给咱们送来一点小方便。你们想,他跟张金发、冯少怀的瓜葛,不是一两天纠缠在一块儿的,这回趁这场运动,不管是长的短的,啥颜色的,一定得花大力最,把他们一个个地择清楚。沈义仁这个老滑头,来个自己找上门儿来,正可咱们的心意呀二要跟上他,摸清他;摸清了,也不能轻易动。因为他的事儿关系到天门镇,也关系到区里的全盘计划。怎么动,得请示区委领导。我就是这样的想法,你们儿位看看,对不对 ' '
周忠说:“我同意你这个看法,咱们一定得监视他们的行踪。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经过研究再处理,可不要脑瓜子一热,就独自做了主张。”
朱铁汉也赞成这样做,就说:“时间不早了,我到戏台上公布命令,回头,就安排民兵,咱们几个,等过了半夜,再到这儿碰吧。”高大泉笑着说:“同志,你可别慌张,沉住气… … ”
朱铁汉大手一摆.“我有啥沉不住气的?统购统销的政策一下来,就宣布了这些粮食虫们的死刑。他们注定完蛋了竺粮食的大权,咱们肯定是抓到手里了!〃
周忠说;“这话对。看他们怎么跳几下了吧。他们是秋后的蚂蚌,跳不了几天啦.〃
他们说说笑笑,一块儿出了办公室。
戏台上的开场锣鼓已经敲打起来了。观众的喧哗声音被淹没。汽灯的白色光芒在灰色夜雾里颤抖。
场子上、槐树上、墙头上,全是观众,一双双振奋的目光,盯着那片微风中飘动的幕布。
高大泉、朱铁汉、周忠和周永振四个人,十分艰难地从高台阶上那些站得满满的人缝里往下挤。
周忠指着台下说:“我看这个场子上,大大小小的加在一起,得有四五千人!
他的儿子周永振说:“搭台那会儿,我说往边上靠靠,好把场子扩大.点儿,周士勤偏说搁得下。不论办啥事儿,他都习惯用旧眼光,撒不开手。”
周忠笑笑,没有搭腔。
高大泉的服睛好使,在那么多拥动的人群里发现一个特殊的脑袋,急匆匆地钻来钻去,就小声对朱铁汉说:“你看,冯少怀正找伴儿哪!〃
朱铁汉也看到了。他哼了一声:“这小子也火烧屁股了。准是听了沈义仁的令,来找张金发,好开碰头会。不知道他们是来文唱,还是来武打。这出戏才好看哪!〃
那个人的脑袋,好像一只被人扔到彩霞河的破瓢,在波涛中翻卷着,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隐去,最后完全被淹没了,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四个人终于挤下高台阶。周永振先行一步,去调动民兵岗哨。朱铁汉和周忠奔向戏台,去公布统购统销命令。高大泉留在人群里.他想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独自个儿再把刚才商量过的几件重要的事情,想得周密一些。
初冬的夜晚,虽然气候很冷了,挤在一块儿的人们,却差不多都冒了汗。人的热气,大叶烟的雾气,还有炸课子、煮馄饨的食品香气,等等,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子散不开的气层,把那一股子从凋零原野上吹过来的“噢唆”的风,有力地托住,使它只能在离人头顶
很高的地方周旋,落不下来,也钻不进去。
一些青年妇女,不是来看戏,而是趁机会瞧熟人,找伴儿,在人群的外层,说笑或是交头接耳。
孩子们也不是来看戏的,是凑热闹的,他们好像最开心.在人缝中间钻来钻去,追逐喊叫。
这当儿,巧桂正不顾一切地朝戏台前边挤。被她挤撞的人,向她怒视,向她说一些难听的话,她也不理会。当她在远远的地方发现了高大泉,竟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支书!支书!〃
高大泉没有听到喊声,但是看出巧桂的急切的表情。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挤到巧桂跟前,顾不上说话,也没办法说话,就又一齐往外挤。他们好不容易挤到场子外边。两个人都闹得满头大汗,很痛快地舒了一口气。
巧桂惊慌地对支书说:“我来汇报一个重要情况,刚才冯少怀到家里找我爸爸。”
高大泉把她朝离人远的地方拉拉,才间;“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巧桂说;“就听他说镇上有人来了,事儿有变化,赶快去。他们就先后脚走了。”
高大泉点点头,心想:看样子,冯少怀在戏台前不是找张金发;那么,他在找谁呢?
巧桂左右看看,旁边没有人听这边说话儿,就低下头,手揉着衣裳襟,很痛苦地说:“从打他受了处分以后,好像是老实了一点儿。我们也有了点儿指望… … 这些坏家伙,又来勾搭他干什么呢?〃 高大泉说;“估计是为粮食问题。”
“他们还想闹市场吗?”、
“放心吧,眼下不是六月连天那日子了,他们就是想捣乱市场,也办不到了!
“怎么办不到呢?他在党内挨了个处分,村长的牌子给摘下去。 。
了,可是粮食并没有没收,还在他手里把着,照旧有劲儿闹腾呀!〃 高大泉觉着,这小姑娘想的,就是他们积极分子们想过多少遍的问题。他刚要回答巧桂的间题,忽见戏台下那乱哄哄的人群骚动了一下,又立刻变得非常静;紧接着,从戏台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同志们,乡亲们,今天,我来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 … ”这是村长朱铁汉登台讲演了。
朱铁汉宣读着政务院关于实行粮食计划收购和计划供应的命令:
为了保证人民生活和国家建设所需要的粮食,稳定粮价,消灭粮食投机,进一步巩固工农联盟,特根据共同纲领第二十八条‘凡属有关国家经济命脉和足以操纵国民生计的事业,均应由国家统一经营尹的规定,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有计划、有步骤地实行粮食的计划收购(简称统购)和计划供应(简称统销),… … ”
巧桂跷着脚,认真地听着,命令.上的那些词句,好像专门对她说的,字字都有分量。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忍不住地说:“这可太好了。政府早该有这么个办法,限制他们,不让他们胡闹,〃
高大泉提醒年轻人说:,你得想到,你爸爸不一定拥护这个政策。”
“这是命令呀竺他还敢在这样大事情上跟政府顶着牛干,硬要抗拒吗?〃
“光他自己,也许能够前思后想。.我们也会帮助他。可是,他眼下跟沈义仁、冯少怀扯成帮帮,他的魂儿被那些人抓在手里,怕不好回心哪! 〃
“唉,他这不是毁自己么?〃
“巧桂呀,党组织给你爸爸警告处分,那是为了拉他,可是他不接受教训,至今还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看样子,他还要跟着这伙人往远处跑” … ”
“我找他,我不让他去! 〃
“你一个人是拦不住他的。巧桂,别难过。这祥的事情,我们谁也不愿意发生。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对我们大家,对你,都是个难受的事儿。党支部完全相信你,你会成为一个革命的好后代,〃
巧桂沉默了。年轻的人,心里充满了难言的痛苦。一年多来,尽管对她那个不争气的爸爸的所作所为十分生气和怨恨,却抱着一种天真的幻想:她的爸爸是穷苦出身,成分好,是党员,受的教育多,一定会像高二林或是秦文吉那样,来一个败子回头,变成一个新人,会跟高大泉一样,带着群众搞社会主义。万万没想到,等待和回答她的,竟是这样一个悲惨的事实 ― 她的爸爸至死不回头,她的幻想破灭了。… … 她看看身边的支部书记,听着从戏台那边传来村长的声音,又把目光落在周围人们的身上;忽然间,在她的心头又萌起一种新的希望。她要跟党走,跟最可信赖的支部书记走革命的道路。
高大泉把巧桂安顿一番,打发她去舞台一七,跟伙伴们安心地演出她的节目。等巧桂走后,他就想到秦家院,看看民兵岗哨的情况。这当儿,小学教师姜波又从后面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