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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睛,好不好?”
范子云道:“你要做什么?”
叶玲低低的道:“我要换件衫嘛,一会就好了。”她早晨不在客房里换好衫再出来,却要在车厢里换起衫来。
范子云心中不觉起疑,忖道:“不知她要捣什么鬼?”但他艺高胆大,也并不在意,点点头道:“好吧。”
叶玲红晕着脸道:“那你快闭上了,等我叫好,你再睁开来。”范子云依言闭上了眼睛,但心中却暗暗戒备,以耳代目,谛听着叶玲的动静。先前还怀疑她对自己有什么举动,但听了一会,叶玲悉悉索索的果然是在脱去外衣,换上从包裹中拿出来的衣衫,再把换下的衣衫胡乱包好。
他内功精湛,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叶玲的一举一动,恍如目睹,觉得她除了换衫,果然别无用心,心中更是觉得奇怪。因为她此一行动,实在大背常情,他记得师傅说过,凡是有悖常情之事,其中必有缘故,她到底有什么缘故呢?
只听叶玲叫道:“好啦。”
范子云睁开眼来,只见叶玲已经换了一身青衣,站在面前,笑盈盈的道:“爷,你看我这身打扮,像不像你的书僮?”她个子较小,眉目清秀,这一换上青衣,当真像是俏书僮。
范子云心中暗哦一声,忖道:“敢情她怕到了合肥,被人发现,故而要在路上,改扮成自己的书僮,她果然别无恶意,自己却怀疑她趁自己闭着眼睛,暗算自己,真是错怪她了。”一面注目道:“你干么要扮作书僮。”
叶玲朝他神秘一笑,用撒娇的口气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自有道理,你不要问好不?”她伸手从他手中取过面具,回身坐下,又从身边取出一个小小铜盒,放到身边,把面具绷在两个膝盖上。然后打开小铜盒子,里面分成梅花形六个小格,每一小格中贮放的好像是胭脂、宫粉,但颜色各不相同。
范子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叶玲先用一小块棉花,轻轻沾了些中间小格中一种蜜色的膏状东西,细心的在面具上揩拭。现在范子云看懂了,她是要把面具上的黄蜡颜色抹去,车行颠簸得极轻,她又揩拭得极为细心。不多一会,面具上的黄蜡颜色,已然全抹去了。
叶玲回头朝他甜甜的一笑,丢去棉花,这会改用手指沾了些脂胭,轻轻的抹着,然后又沾着粉膏,抹上一层,一面用口轻轻吹着,敢情已经完成了手续。过了一会,叶玲收起了小铜盒,放入怀里,又从膝盖上取下了面具,笑吟吟的道:“范兄,你戴戴看。”
范子云道:“你要我戴面具?”
叶玲娇声道:“你只是戴着试试看嘛。”
范子云拗不过她,只好说道:“好吧,你拿过来。”
叶玲道:“你是正人君子,一定没戴过面具,还是我给你戴的好,你头不要动,先闭上眼睛,等戴上了,再睁开来,眼皮就会适合了。”
范子云果然闭上眼睛,叶玲双手绷着面具,替他轻轻蒙在腔上,又用双掌在脸上轻轻贴匀。这张面具,原是她戴在脸上的,所以沾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幽香,心中不禁一荡,加上她双掌在脸上轻抚,两人自然靠得很近,她轻轻的呼吸,就在面前,鼻孔可以闻到淡淡的脂香,和少女身上特有的诱人气息。范子云心头一阵跳动,几乎难以自持,恨不得把她紧紧搂住,亲她一亲。
“好了。”叶玲适时娇笑一声,说道:“你自己瞧瞧,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啦。”
范子云急忙睁开眼来,叶玲坐在他边上,手中拿着一面小小铜镜,朝自己递了过来。这一照,镜中果然换了一个人,那不是自己,是一个眉目清秀,肤色白皙的少年,任你如何谛视,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来。
范子云心中暗道:“这丫头的易容手法果然高明得很,只不知她有什么企图?”一面微笑着夸奖道:“你这易容手法精巧极了。”镜中少年脸上居然也有了轻微的笑容。
范子云听人说过,江湖上,凡是戴了面具的人,脸上表情必然呆板,那是因为隔了一层人皮面具之故。因此老江湖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不想这张人皮面具,却能把人的笑容,传到面具之上。叶玲听他夸奖自己,不觉得意一笑,低低的道:“你错啦,易容,是要把药物涂在脸上的,我这种手法,不叫易容。”
范子云道:“那叫什么?”叶玲道:“这叫易面,把易容术涂在面具之上。”
范子云试探着问道:“这是你师傅传给你的?”叶玲俏皮的道:“也可以这么说。”
范子云道:“你这话不通,是师傅教的,就是师傅教的,怎么说也可以呢?”
叶玲道:“但我们可没有师徒之名呀。”范子云道“那是什么人教你的呢?”
叶玲凝视着他,低低的道:“你一定要问么?”范子云道:“师门传艺,说说又有什么关系?”
叶玲又看了他一眼,才道:“这是机密,泄漏了机密,那就就要受到最严厉的处分”
范子云听到「机密」二字,心中不禁一动,问道:“难道会是庄主?”
叶玲忽然轻轻叹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既然要知道,我就说给你听,但你听了可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就没有命了。”
范子云道:“有这么严重?那你就不要说了。”
叶玲坚决的道:“不,我既然答应了,就该说给你听了,你不是很想知道么?”她缓缓把身子依到他身边,附着他耳朵,说道:“我们在名义上,都是夫人的弟子,但传艺的却是副总管。”
“你是邢夫人的弟子?”范子云听得一呆,问道:“副总管是谁呢?”
叶玲道:“不知道,大家都叫她副总管,她是夫人手下唯一的红人。”
范子云早就听到邢夫人主持老子山,好像夏伯伯都是听她的,如今再听叶玲一说,心中不禁加深了一层疑云,觉得邢夫人大有疑问,忍不住问道:“邢夫人有很多弟子么?”
叶玲道:“我们一共十二个人。”
范子云道:“你排行第几呢?”叶玲道:“我是老五。”
范子云不便再多问下去,笑了笑道:“这么说,你是夫人身边的亲信了?我真是失敬之至。”
叶玲斜眼道:“难道你不是庄主身边的亲信么?”
范子云道:“在下只是庄主的属下罢了。”
叶玲披披嘴,不依道:“人家把机密都告诉你了,你还不肯说呢。”
范子云道:“在下说的是真话,一个银章使者,有什么了不起?”
叶玲道:“我听副总管说过,金章令主,虽是各地的主持人,但手下能管辖的只是铜章剑士和铁章武士,惟有银章使者,乃是庄主亲自任命的,不是庄主的亲信,还是什么?”
范子云心中暗哦一声,暗道:“原来如此,自己还一直没有弄清楚呢?”一面低低的道:“我当银章使者,为时很短,庄中情形,还没有你知道的多呢。”他只顾说话忘了把面具取下来,脸上绷着一层东西,自然觉得不舒服,这就双手往上一伸,说道:“我只顾说话,忘了把面具还你了。”正待去揭。
叶玲「唉」了一声,连忙阻拦道:“快别动,戴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取下来?戴习惯了就好。”
范子云一呆,问道:“你要我一直戴着?”
“是啊。”叶玲温柔一笑道:“不然,我为什么要花了好大的工夫,把它易容呢?”
范子云问道:“姑娘要在下戴了这面具,总有个理由吧?”
“自然有了。”叶玲昂了下头,眨眨眼,低笑道:“你到时自会明白。”
范子云看她说得神秘,心中不禁有些起疑,问道:“现在不能说么?”
叶玲竖起一根纤纤玉指,打了个圆圈,摇头晃脑的道:“这叫天机不可泄漏。”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将计就计
有美同车,这么谈谈说说,倒也解去了不少坐车的闷气,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舒城。时间也正好快近午牌时光,他们这辆马车,讲好了直放合肥,因此车把式并没赶进城里去,只是在城外慢慢放缓下来,回过身,朝车厢中问道:“客官要不要下车打尖?”
范子云还没回答,叶玲已经抢着道:“不用啦,我家公子急着赶路,我下去买些食物,在车上吃就好了。”车把式答应一声,把车子靠着路边停住。
叶玲回头道:“公子请在车中等候,小的下去买些吃的就回来。”
范子云疑心她改扮书僮,可能另有企图,听说她要下车云,心中更动下疑,道:“坐了大半天车,气闷得很,我也下去活动活动。”话声方落,突听车旁响起一个破竹似的声音,高喊道:“车里的大爷呀,行行好哪。”
此人喊声甫起,另一个人接口道:“布施化子不落空哪。”原来是两个要饭的化子,他们看到马车停住,就赶了过来,凑着车门,大声叫嚷,唱起莲花落。叶玲本待下车,人已站子起来,这时忽然回头朝范子云一笑,低声笑道:“主儿来啦。”
范子云道:“是干什么的?”叶玲道:“自然是冲着你来的了?”
范子云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是丐帮的人,这么说他们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叶玲附着他耳朵,低低的道:“你不用管,我自会打发他们走的。”
车旁那两个化子眼看车内无人答应,又有一个大声叫道:“车上大爷呀,饱人不知饿人饥哪。”接着又换了一个跟着道:“行善之人有福气哪,不肯施舍是守财奴呀。”这两个要饭的竟是恶化子,口气大是不善。
叶玲打开了车帘,钻了出去。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目光一掠,只见四名乞丐,两名在左,两个在右、堵在车厢门边。那四个化子一见从车帘中钻出来的竟是个小书僮,也不禁微微一呆。
由为首的破竹声音说道:“小管家,我们是要饭的,行行好事,施舍一碗饭吧。”
叶玲看那为首化子右手持着一只破碗,左手持着竹棒,肩头负着八只破麻袋,其余三个人,一个肩头有七只麻袋,另两个也负了六只麻袋。她曾听副总管说过,丐帮中人,是以肩负的麻袋只数,作为辈份的高低,这人负着八只麻袋,身份大概不低,心念转动,说道:“我家公子是赴府城里赶考去的,盘缠带得不多,你们自己四个去分吧。”伸手掏出十几文制钱,递了过去。
那为首化子略为迟疑,只得伸手接过,口中说了声:“多谢了。”叶玲缓缓跨下车厢,自顾自走到路边摊上去买食物。
那为首化子趁机一手撩开车帘,探首道:“多谢公子哪。”他这是有意看看车内情形。
范子云道:“我书僮不是已经给你们了么?”那为首化子一看车中果然是一位读书相公,连忙笑道:“化子多蒙公子施舍,谢谢公子,祝公子高中哪。”说罢,放下车帘,朝其余三个化子,使了个眼色,一齐走开。
叶玲买了一大包食物,回到车上,放下车帘,一面用手敲了两下,朝车把式叫道:“喂,驾车的大叔,可以上路啦。”车把式答应一声,正待挥鞭上路,只见那四个化子又如飞的赶了过来,一排拦在车前。
车把式经常在这条路上跑,自然不敢得罪丐帮的人,暗暗攒了下眉,不知这两位客官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只得回过身道:“小管家,有人不让咱们的车子过去呢。”
叶玲问道:“是什么人?”车把式道:“就是方才你施舍了他们的四个要饭的。”
叶玲问道:“他们说了什么没有?”车把式道:“没有,他们只是拦在车前。”
叶玲道:“好,我去问问他们。”打开车帘探首往外看去,果见四个化子,高高矮矮的一排站在车前,不让车把式行车,一跃下车,气愤的道:“我方才已经施舍给你们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化子破竹似的声音道:“咱们四个化子,承蒙小哥施舍,竟然连你家公子贵姓都忘了请教,岂不罪过,所以回头来请问一声。”
那七袋化子接口道:“小哥能否告诉化子,你家公子贵姓呀?”
叶玲不知道范子云和丐帮的一场误会,脱口说道:“我家公子姓范,好啦,你们可以走啦?”
范子云要待阻止,已是不及,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
果然,只听那为首化子破竹般一声大笑道:“果然没错。”
叶玲道:“你说什么?”为首化子阴恻恻笑道:“咱们要找的人,就是姓范的,小哥,烦请你家公子出来和咱们大家见见面可好?”
叶玲一听他们要找公子,心知自己说漏了嘴,道:“你们要找我家公子?这就怪了,我家公子是读书人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