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再紧张了,现在觉得好多了,”我告诉她。
“我知道你觉得好些了,你今天需要一直躺在床上。”
“医生! 我一定照你说的做。”
我注意到她正在准备皮下注射的针头。
“这对我的心脏有好处吗? ”我紧张地问。
她微微一笑,答道:“是有影响,但是你不要怕。”
她在做手术前给我打了麻醉针,并对所采取的每项措施都做了详尽的说明。
“这种药可以消除肾脏的影响。”
我听着很有意思,她的解释使我消除了顾虑。
晚饭时,她让我起来吃面包,喝牛奶,在牛奶里还放了一勺子蜂蜜。她出去了会儿,可能是去吃晚饭。她回来以后再也没有离开我。晚上九点钟,我的小腹开始痛疼。
“真奇怪! 怎么又不痛了? ”我说。
医生微微一笑,说:“那只是一个预兆,起来吧! 我们到手术室去。”
我从床上起来。她搀扶着我走出牢房,来到走廊时我站住了。
“你又觉得痛了吗? ”她问我。
我保持着沉默,不愿意当着看守员的面说出口来。
医生很了解我,她问道:“你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 ”
“是的。”
“好,那我们回房去拿。”
我们转身向回走。看守员没说什么,也未加阻止。我们走回牢房,我打开抽屉拿出记录我生平的笔记本,将它们牢牢抱在怀里走了出去。看守员在我们的身后将房门关上。走廊似乎比先前更长了,我来到了手术室终于松了口气。
“索尔医生! 这是我的回忆录,”我说,“篇幅不多,但我尽量做到不遗漏一件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写些什么? ”
“当然能,你还可以在床上继续写,而且,不久你就能下地了……。”
索尔医生的话音中断了。
“我明白,”我低声说。
我们的谈话停顿了片刻,彼此心照不宣。一旦我能下床走路时,就要走上刑场。我颤抖着,医生抚慰地握着我的手。
“你现在心里应该只想到孩子。”
“是的。现在他是最最重要的,”我顺从地说。
“把你的长衫脱下来! ”她吩咐着。
我开始解扣子,想到假如我现在死了怎么办……
“索……尔医……生! ”我口吃地呼唤着。
“怎么啦? ”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什么意外,你要对我的回忆录负责。
如果我写完了,我还要写一个序言。“
“现在不要去想这些,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对我讲述你的愿望。我们现在需要工作。”
“我准备好了,”我回答。
“躺到手术台上! ”她吩咐说。
她搀扶着我躺倒。我看到她继续做着准备工作,她的动作相当熟练,一只手摸着我的脉搏。
“你觉得还有哪些地方痛吗? ”她问我。
“我的肚子痛得厉害,”我抱怨着。“但是我能忍得住。”
“你的孩子很快就会来到人世了。”
这句话再次使我感到欣慰。她握着我的胳膊给我打针。
“打的是什么针? ”我问她。
“麻醉针。”
这一针打下去以后,我很快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醒来时竟然不知身在何处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小腹疼痛,仿佛孩子仍然待在肚子里。我心里像一团乱麻.头痛.口干.“我想喝水,”我的舌头发硬,说话困难。
“现在你什么饮料也不能喝。”我听到了索尔医生的话。“很对不起,你需要等那么一会儿,”她在我身边,我立刻辨认出来。
“我的孩子,”我喊道。
“镇静! 要镇静! 他正在睡觉。”
“他活着吗? ”
“当然。”
我的眼睛笼罩着快乐和担忧的云雾,不知道这是真是假,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又突然醒了过来,我无力地问道:“是个男孩吗? ”
“是的。”
“他怎么样? ”
“很结实,很漂亮。”
我的眼睛充满了泪水。“谢谢你,索尔医生! 谢谢你! ”
“请不要太兴奋! ”她劝告我。
“不要谢我,是上帝让我来帮助你的,”她纠正我说的话。
“我的孩子在哪里? 我要看看孩子! ”
“他在你身边,”索尔医生说。
我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孩子舒了口气,一种新奇的念头闪现在脑际,是我的信心让这孩子来到了人间,他是我生的,我是他的母亲。一种伟大的母爱,柔情和欣慰油然而生……他是我第一个也是我惟一的孩子,我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再也不会享受到此种人间的快乐了。
我透过一双泪眼看着摇篮里的孩子。他虽然很小,但头形美丽,还有那拳曲的黑发,显得十分可爱。他睡得很香,我看不见他眼睛的颜色,只能看见他那红色的小脸蛋和握着拳头的小手。我想把他抱在怀里。
索尔医生问我:“他长得好吗? ”
“嗯,挺好的。”我抽泣着说。
“不要哭,否则,你会发烧的。”
我将泪水咽进肚子里,安静下来,看着摇篮,孩子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还很脆弱,我害怕他会受到哪个坏男人的伤害,如果他能和父亲在一起就好了,但是约翰不知道这孩子是他的。即使知道也永远回不到他的身边。孩子将会被刘易斯和公公抱走。
索尔医生关注地看着我,说道:“不要难为自己,”她很了解我,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又连忙安慰我说:“等你恢复了健康,你就可以抱他了。”
“你是说我为了这个吗? ”
“难道你不愿意照顾他吗? ”她问道。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觉得是自己误解了她。
“你说的是照顾,我能照顾他吗? ”
“我是说假如你能照顾他。”
“我知道……但是他们将会把他抱走,”我有气无力地说。
“他是你的孩子,你比任何人都有权利拥有孩子。”
“是的,但是我的情况特殊,”我的声音微弱。
“你说得对,但是你是他母亲,只要你在这里,这孩子就是你的。”
“我知道。”
我安静下来,仗起胆子问:“我能照看他吗? ”
“当然,你能喂他奶,人奶对他最好。你没什么病,骨骼,皮肤,体质都是健康的,奶水是充足的……”她说到这里,又问我:“你想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
我惊异地看着她。
“不要想得太多,你是孩子的母亲,孩子应该有个名字,你可以给他选一个。”
“但是,他们可能以后又给他改成别的名字,”我哀伤地说。
“他不可能被再次更改教名.”
“我们可以在这里给他起一个教名吗? ”
“当然,托马斯神父就可以给他起教名。”
我犹豫了会儿,说道:“我想给他起个名字,叫约翰,用来纪念他的伯父,他伯父是个好人。”
我想到了心爱的人很激动。索尔医生看出来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停了一会儿,她问我:“莫里斯上校能够做教父吗? ”
“他会同意吗? ”我问。
“他希望你去邀请,这是他的孙子。”
我听着索尔医生的话,心里禁不住想到公公最后见到我时的情景,他试图拯救我,但无力做到,他那种难受劲儿我难以忘怀。
我表示:“再也没有比他爷爷做教父更合适的人了,他爷爷知道这孩子诞生了吗? ”
“我正想打电话告诉他。”
当我抱起孩子时,几乎被一种激情所压倒,我兴奋地看着他贪婪地吸吮奶水,他的小手紧紧地贴着我的乳房。
“你看出来他是多么有劲儿了吗? ”索尔医生注意地观察着。
“嗯,他很饿了。”
我看到他长得有点像约翰,黑而拳曲的头发和那灰色的眼睛完全和约翰的一个样。
“第三天要给他起教名,”医生说。
我看着她,开始不敢说,等了会儿,终于说出了口:“如果你能做孩子的教母,那将是我无上的荣幸。”
“当然我愿意,我正等着你的请求。”
“谢谢你,”这是我出自内心的表白。
“能做这个孩子的教母我感到荣耀,”她笑盈盈地说。“正像我能帮助你把孩子生下来一样。”
“我知道英国不是你的国家,但是,当你有机会到伦敦访问时,请你务必来看看我的孩子。”
“我会常来看他的,”她断然应承下来。
“由于我们现在处于战争时期,孩子可能失去刘易斯和莫里斯上校,”我忧心忡忡地说。
“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会把孩子带走,像抚养亲生儿子一样来抚养他。”
“这是我最大的奢望了,索尔医生! ”我低声说。
“我绝不会把孩子交给陌生人的,我爱这个孩子,也喜欢他的父母,”她诚恳地说。
索尔医生心里可能埋藏一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她凭直观获得的知识能使她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她曾经告诉我这孩子是男的,还告诉我这孩子像他的父亲。我非常爱她,尊敬她。
索尔医生给孩子洗完了澡,又将孩子抱给我看,我惊奇地看到这孩子腰间和屁股上有三个好像月亮似的胎记,恰好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让我再仔细看一看,”我渴望地说。
她把孩子交给了我。我离近了一看,发现这胎记和约翰身上的一样,我更加相信约翰是他爸爸了,但这只是我个人的信念。
“你在看什么? 是月亮形状的胎记吗? ‘’她问。
“是的,”我冷静地说。
“这是三个太阳,你知道吗? ”她微笑着说。
她的话使我猛地一愣,半晌没说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讲究。”
“你以前见过吗? ”医生问。
我毫不迟疑地答道:“见过。”
“我也见过,两年前我照看了一个病人,他身上的胎记和这孩子的形状、位置完全一样。如果他是这孩子的父亲,这是可以理解的。”
我的脸发烧了,她遇到的那个人一定是约翰,她认识他吗? 约翰的胎记不是在脸上,而是和这孩子的位置相同。我突然感到不可思议。她对我说:“你可能在猜想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吧? ”
“是的。”
“让我先把孩子包裹好,然后再告诉你。”
她把孩子抱过去,审慎地用小绒毯轻柔地包裹着。我焦急地等待着她讲述那个男人的故事。她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坐在了我的身边,然后说:“在两年以前,我在柏林照看一个年轻女人,那个女人需要移植肾脏,这使我遇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和那个年轻女人有关系吗? ”我佯装对那个女人感兴趣。
“没有,没有关系。这天,我正在照看那位女病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那个女病人的一个朋友在废墟中找到了一个伤员。
找到他时,飞机已经轰炸了一整天,当时天已经黑了。“
“他是德国人吗? ”
“不是,他们只是让我照看他。”
“你能救他吗? ”我紧跟着问。
“可以。他正值壮年,结实得像头牛。他是轰炸中的幸存者。
上帝要他在这个世界上再做一些事。“
“你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
“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他的名字。”
我突然愣出了神儿,难道她知道约翰没有死? 她又接着说:“一个医生和一个牧师有很多共同之处,我们绝不会揭露一个人的忏悔或者是揭露一个家庭的秘密,我们的准则是信任。”这话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
我知道她不会讲出关于约翰的任何更详细的情况,也知道她认定了这孩子是约翰的。这时,女看守员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扬着嗓门儿说:“索尔医生! 请你接电话! ”
“好的。”
索尔站起来走出牢房,她回来时说是我公公打来的电话,公公想知道孩子哪一天几点钟受洗礼。她走向摇篮将孩子抱了起来,慈祥地说:“小家伙! 你一定要吃饭! ”
她将孩子抱给我。我以为她会告诉我更多的关于约翰的情况,但是她没有;或许她也想让我说出一些事。我想把一切情况都告诉她,但是我终于没说出口。
每天我都会语音颤抖着问索尔医生:“什么时候行刑? ”我屏着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还没有得到消息,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能下床。”
我知道她想尽可能拖延那个不幸的但又是必将来临的日子,那一天到来时,他们会告诉我说“明天黎明将要行刑”。这些天来,我看出来索尔医生已经精疲力竭,她为我做尽了事,操碎了心。
“你的奶水充足,孩子的体重增加了,”她说。
“索尔医生! 请你告诉我,我死之后,谁来照顾我的孩子? ”
“你公公给孩子找了一个奶妈,我们已经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