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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省吧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新家的门冲哪儿开?”
“这回算彻底落到我手里了,哼哼……”
“做梦!”
“电视台的事儿,我托一个叔叔帮你联系得差不多了,据内部消息,省台要在应届毕业生里招考一批记者编辑。”
“消息可靠吗?”我回应,却不再激情澎湃。
“当然!”韩放踌躇满志地说。
回到宿舍正好是中午,韩放接了个电话之后说:“你先和邱雪她们吃一口,我有点儿急事要办,晚上给你打电话。”说完就匆匆地走了。大半个寒假没见,业务还挺忙,总觉得这学期回来一切都不太对劲。
我独个把箱子挪腾到寝室门口,大喊:“有没有人来迎接我呀?”门里一片死寂。半天工夫,蓝静黑着一张脸出现了,帮我把箱子拖进屋里。也难怪,这时候大家应该在食堂吃饭才对。我说:“蓝静,你也不想我?这么冷淡。”蓝静也不搭茬。进屋一看,虽然为了搬家晚回来两天,可大家已经帮我把床铺好了,连那幅牵手的照片也摆回了书架上。
正陶醉在姐妹们的友爱中,上铺的棉被里忽然弹出一个形容憔悴的邱雪,有气无力地唤了我一声,重又倒回那张蛋糕床里,只留在外面半截胳膊。
我感觉这事还真不小,看了看蓝静,说:“邱雪到底怎么了?”
蓝静长叹了一口气,说自己活了21年,这种事还是头一次遇到,太邪行了。
“开学前一天,邱雪和郭安邦双方家长会面了。”
“结果如何?难道他们也……”
“快别往你和韩放身上联想了,完全两种情况。还记得吗?邱雪以前提到的那个在实验室里被炸瞎双眼的亲叔叔?”
“记得,很年轻的。”
“那次事故的直接责任人就是郭安邦他爸。”
“什么?郭学长的爸爸不是老师吗?”
“没错,教化学的,还是学年组长。邱雪的叔叔正是他组里的语文老师,刚毕业没多久,那次被叫到化学实验室帮忙,因为郭安邦他爸的疏忽,烧杯炸了……”
邱雪的哭声从棉被里传来,又压抑又遥远。
“两家这一见面才知道,结果可想而知。老爷子当场拂袖而去,回到家还甩了邱雪一嘴巴。”
邱雪可是她爸的掌上明珠,长这么大,家里人连一指头都没碰过她,这次却……
“我看,这回真的没希望了。邱雪已经在床上躺了3天了,郭安邦始终没打电话来。”蓝静摇摇头,抱着膝盖坐回床上。
我爬上桌子,轻轻掀开棉被,邱雪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抽噎着说:“卓然,这回……我真的挂了。你们,要帮我把郭安邦……忘了,我知道这很难,可是……别无选择……”
“别说了邱雪……”我抱着她,眼前一片模糊,蓝静也抽出纸巾来擦眼睛。
第四部分第40节 争吵
当邱雪那双哀伤的眼睛终于在初春的寒意中褪去了红肿时,校园里已经挂满了各式招聘会条幅和路标,与往年不同的是,我们也必须向它们行注目礼了。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找工作,韩放却完全游离在这种忙碌之外,整天被一些奇怪的电话包围着,谈的都是些精确到百分位的价码和后面好几个零的大数。而我则茫然穿梭于主楼和图书馆,频繁麻木地参加各种招聘和报考。
“每一届总有几个忒不地道的人,仗着自己条件好就到处塞简历,耽误别人的录用机会。”刚走出图书馆的人才见面会,就听身后有人甩来这么一句。一回头,只见温冰正抱着膀子站在后面,梳着电视台给设计的新发型,一张脸比刷了多乐士还白,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扬长而去。
“仗着自己的真本事,总比在背后使阴谋诡计要光明正大得多。”蓝静在后面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紧不慢丢过去一句,温冰立刻跟石化了似的僵在原地,稍后又一甩满头直离子,大大方方转过身来:“你说明白点儿,谁不是仗着自己的本事啊?”
蓝静扬扬眉毛说:“嘿,这电视台还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几天没见,脸皮又见长了。”
“蓝静……”我尴尬地冲蓝静使了个眼色,“太过了啊。”
温冰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蓝静,你到底什么意思?”
双方剑拔弩张,我赶忙跑下台阶对温冰说别误会,蓝静她性子直,净说大实话……说完了才发现温冰脸色更差了,气急败坏地说:“张卓然,听说韩放家都不让你进门儿,还在这臭美呢,有本事让韩放把你办到央视去,要不就叫他带你出国呀?”
我怔住了。
蓝静一个箭步跳下来指着温冰的鼻子说:“你个狐狸精,少在这儿狗屁连篇,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远点儿。”说完“”的一脚踢翻了旁边一辆自行车,差点儿砸在温冰脚上。
温冰瞪着比她高出一头的蓝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知道你腿长,咱们走着瞧。”
我依旧大脑一片空白地钉在甬路上。只听见一个小男生对蓝静说:“哎,同学你干吗踢我的车子呀?”蓝静叉着腰冲他大喊道:“真他妈气死我啦!”那人就闷头把车推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飞落粒粒雪霰,撞在睫毛上。蓝静推推我:“卓然,你看……”
我机械地扭过头去,韩放就站在不远处,忧伤地望着我。
蓝静见状转身走了。
雪霰变成了雪片,雪片又交织成雪幕,白茫茫的四周,仿佛一面断掉信号的巨大荧屏,遮蔽了所有的颜色。我怀疑上天搞错了,现在是初春,为什么花还不开草还不绿韩放的脸还这么苍白?
我和他对望了半天,一起朝篮球场方向走去。
“我找了你半天,怎么不接电话?”
“里面太吵,没听见。”
“可你根本用不着参加什么招聘会。”
“为什么?”
“我已经在托人帮你……”
“我凭什么要你帮?难道我连工作都找不到吗?”一句话喊出来连我自己都有点儿震惊。
韩放愣了一下,心平气和地压着我的火气:“那我问你,大学这4年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进电视台对不对?”
“天下没有那么绝对的事。”
“别跟我抬杠了行不行?”韩放有点儿哀求,指着图书馆说:“刚才的事我全看见了,其实我比你更难受,可这一切慢慢都会改变的,不要委曲求全,行吗?那里面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你好好考虑清楚。”
“韩放,我和你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将来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也没有太多的资本去挑工作。进电视台的确是我曾经的理想,可既然错过了,我便不愿再去想它了。而且,请你不要再伤我的自尊了行吗?让我自己来选择吧。其实……应该考虑清楚的人是你,也许我们并不适合。”最后一句话出口,我后悔了,因为我看见了韩放被刺伤的样子,他说:“麻烦你再说一遍,谁和谁并不适合?”
“我和你。”我又冲口而出,我妈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我犟起来8匹马都拉不动。
“就因为温冰的几句话,就因为……”韩放双眼通红,伸出手无所适从地挥舞着,最后指向了我:“没错,我们一点儿都不适合,我不该对你一往情深,一门心思地想跟你白头偕老,不应该天天想着你、惦着你,一厢情愿地为了我们的事奔波。就让你安安稳稳地在我身旁呆着都不行,这会儿倒闹出一个不适合来,我……我……”
“谁要你惦记,谁要你奔波?你以为我在你身边呆得就那么心安理得吗?我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呆了!”我扭头便走,以韩放的脾气,肯定也朝相反的方向气哼哼地去了。可我踏着沙沙作响的雪泥,却没听到反向的脚步声。
我迟疑了,下意识地回了回头。
韩放就立在原地,亦真亦幻,仿佛我从隔离带上踯躅回到学校的那个寒冷的冬夜,他立在门灯下的样子。只是他不再像个气宇轩昂的王子,眉宇间缠满了忧伤。
我无言地站住,雨夹雪在我们之间纷飞。
我终于还是哭了,任由夹着冰凌的雪片扑打在我脸上。我分明看见韩放的眼眶里群星闪烁,把那个手包扔出好远,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我,半天都没有松开。我没有动,我知道砸在自己肩背上那两颗温热的是什么,是韩放的眼泪。
“韩放,能不能把你换掉的那个绿书包送给我?”我望着雪泥里的都彭说。
韩放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有两颗泪珠落了下来,像松峰山上的松塔,和着雨水重重砸在我背上,掉在我心上,却永远都无法拣拾起来。
第四部分第41节 邱雪失踪(1)
带着一身沉重回到寝室,迎接我的是一片混乱。邱雪失踪了。
当林筝的手就要在电话上拨出邱雪家区号的时候,我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字条。
“请大家不要到处找我,也不要往我家里打电话。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会安全回来。邱雪。”
作为寝室长林筝还是执意要往邱雪家打电话,说:“万一邱雪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负不起这个责任。”蓝静说:“她走前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出了事我担着,大家都睡觉吧,星期一邱雪肯定会回来。如果她回不来,我上公安局自首,大家唯我是问。”林筝想了足有半个钟头,把电话放下了。
熄灯后我摸到蓝静床前小声说:“蓝静,你睡了吗?”
“没有。”
“邱雪真和你说她去哪儿了?”
“没有。但我知道她去得肯定有她的理由。不会有什么事,放心睡吧。”
我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几个住在本市的姐妹都回家了,林筝最后一个出门,带着她那件历时一年半才织完的灰色男式毛衣,过了一会儿又特意折回来说:“邱雪,要是有什么事赶紧给我打电话。”我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说知道了。约莫两分钟的工夫,林筝又推门进来了,我撩开帘子吼道:“林筝,你真婆妈。”可定睛一看,来者不是林筝,是邱雪。
我顿时睡意全无,跳下床使劲摇晃她的胳膊说:“你这一宿到底上哪儿去了?”
蓝静也出洞了,极没人性地说:“邱雪,你怎么提前结束战斗了?”好像邱雪活着回来是件挺丢脸的事儿。
邱雪脸上弥漫着一抹沧桑,眼神却沉静得像一泓湖水,忽闪了两下睫毛,平静地说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做人了。”说完爬上我的床倒头便睡。
邱雪一觉睡到了晚上9:30,醒来后精神十足,双目炯炯,只说了3个字:“我饿了。”
我二话没说就把藏在鞋盒子里的电热杯取出来给她煮面。邱雪坐在床上不眨眼地瞅着,眼神里的渴望跟旧社会捡回来的三毛似的。我边煮边想,还知道饿,看来没什么事。邱雪过去是多磨唧的一个人啊,经过这件事连说话也变得言简意赅了,好像去天竺的那个唐僧。可我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也许生活把大家搞得都太沉重了吧。
“为什么大家都像活不起了似的?”邱雪吃了两口面,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我和蓝静抬起头来盯着她。
“横竖都得挺着,为啥不让自己痛快点儿!”邱雪狠狠地把剩下的面全吞进肚子,连口汤都不剩,我们望着她,悲从中来,这孩子是不是被刺激到了。
“你们干吗那个表情?放心,我没事,呆会儿给你们安排点儿节目。”
我和蓝静面面相觑,眼瞅熄灯了她要干吗呀?敢情她是睡够了。
“奶奶的!”每当我耳机里的音乐跟棚顶的灯管一起被突如其来的黑暗给灭了火,我都这样在心里骂。
刚钻进被窝,邱雪就摸到我床前,把录音机里的动力火车抠了出去,塞进一本不知是什么的带子,然后把电源耳机胡乱拔掉,续进两枚电池,扔在了自己的铺上。
邱雪往上铺爬的时候我说:“邱雪你向来雷声大雨点小,昨天留书出走,闹得大家以为你一时想不开,差点儿报110,结果今天回来照样能吃能睡的。刚才又说要安排什么节目,闹了半天还不是在怀旧老歌中卧谈嘛。眼瞅是毕业的人了,你就不能来点儿创意。”蓝静在帘子里也“哼”了一声,说:“你都睡了一天了,敢情是精神了,我和卓然昨天担心得半宿没睡着觉,今早上想补补也让你搅黄了,这会儿都快梦游了,你还是自己怀旧吧,恕不奉陪。”说完了我俩都不吭声了,省得又勾起她的话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况且我们是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