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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人谈,要他们花高价把材料买下。人家当然不敢卷上司的面子,当场就答应下来了。可那个负责人毕竟也是老江湖了,什么都明白,回头就去韩伯伯那儿了,表面汇报工作,实则刺探虚实,结果发现韩伯伯对这事并不知情,立刻就明白这是韩放自个儿的事儿。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人家也不能费力不讨好啊,说不定到末了还得收拾烂摊子,就开始找借口推脱。杨光在这边紧着催,韩放也顾不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三番五次地去找人家,确实……挺难的。”
我在边上听着,心都要碎了。韩放在认识我以前是多阳光的一个男孩啊,整天穿着牛仔T恤着旧外套,背着无忧无虑的帆布书包,挺拔地行走在一尘不染的世界里。而如今却为了一个不能在某些方面与他比翼双飞的我,义无返顾地颠覆了那个纯真的世界,一头扎进社会的泥潭,不惜用尊严和原则去妥协,去换取,不惜去做受人操控的傀儡,去当蝇营狗苟的小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啊……而我还在为他的改变,为那个都彭的包误解他。
“韩放……”我茫然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揪心地喃喃着他的名字。
“你最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他当头一棒啊!知道伯母昨天为什么叫他立刻回家吗?因为家里知道了他和杨光那件事,韩伯伯的心脏病都差点儿犯了。”
路晓滨点燃了一枝烟,苦闷地说:“这个时候,杨光又把你们给卖了,特意带着女朋友跑到韩放家,装作很正派很无辜地说韩放一直在找赚钱的道儿,就是为了能把你也带出去。出于多年的友谊,他手头又正好有这么一批材料,就交给韩放去做了,怎么做的他并不知情。我、韩放、杨光和他女朋友,我们的父母都很熟,韩伯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关起门来收拾韩放。杨光还说自己马上要出国了,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及时将材料出手,损失就大了。韩伯伯一听,就把这事应承下来了,让做建筑的外甥把这批材料给买了,走的也是市场价,杨光赚部车应该绰绰有余。我真服了,这就是我们交了十几年的朋友。”路晓滨把烟蒂狠狠弹进了下水道。
“是啊,卓然,你说韩伯母能不生气吗?听杨光这么一说,她一定认为罪魁祸首是你,所以说话过激了点儿……”校花温柔地补充说。
“没错,我的确是罪魁祸首。”我麻木地摸出手机给韩放打电话,听到的却是那句我上辈子欠了他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韩放真的失踪了,寝室没有,家里也没有,电话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我坐在窗前,终于明白了去年这个时候邱雪坐在这里的哀伤,那氤氲在雨里雾里的,哪里是丁香花束,分明是年复一年成长的疼痛。
如果一切都能够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去签那份倒霉的协议,就算耗到毕业,就算被打回原籍,我也不能在韩放的心头割下那样深的一道伤口……
第四部分第46节 韩放的离开(1)
毕业倒计时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一种游戏,丁小彤却残酷地抄袭了这个游戏,自制了一块蹩脚的倒计时牌,挂在蓝静人去楼空的床头,折磨302寝室几条残缺不全的生命。
蓝静不知天涯何处;我和邱雪已是在爱情里废了大半的两具躯体;林筝的秘密恋情随着那件灰毛衣在唐老师身上的出现而掀起了轩然大波;丁小彤常拉着祝佳音去红豆屋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寝室还哀求大家再和她最后玩几次飞枕头。于是剩下的5个人就在泪光和酒气中飞起枕头,一直飞到熄灯,再集体蜷缩在蓝静的空床上对着月光追忆似水年华。
一天,邱雪说她听到过一个传说,如果抱着虔诚的心在树上找到一朵5瓣的丁香,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于是大家纷纷跑到楼下的林子里去寻找5个瓣的丁香,满脸圣洁的虔诚。
我们像一群采茶女,在暗香浮动的丁香林中穿梭,寻找传说中的5瓣丁香,也寻找着年华的倒影。
在C大里过了4年,却不知道丁香花原来是4个瓣的,千朵万朵攒在一起,漫盖了红砖老楼。“如果找到了5瓣丁香,我许愿韩放能回来,如果再找到一朵,我还想许愿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可这一切能实现吗?
一路找到了最后一棵树,林筝突然欣喜若狂地大叫:“我找到了,1、2、3、4、5,5个瓣,没错!”然后双手合拢在胸前对着天空感恩,我们羡慕地望着她,把那朵小花摘下来托在掌心里,一路小跑送回寝室。
“看来天意如此,我们也回去吧。”邱雪说。
“是啊,毕竟还是有一个人找到了……”我收住了话音,因为我也看到了一朵,尖尖突突一圈花瓣任性地开放在花梗上,显得头重脚轻,终于亲眼见到传说中的5瓣丁香了,它看上去特别不同。我感恩地查了起来:“1、2、3、4、5、6、7、8……”
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它竟然有8个瓣!
大家同情地望着我说,它是连体婴儿,两朵长在一起了,畸形。
我在树下挖了一个洞,把它放了进去,连同我的愿望,永远地埋葬。
半个月后就要举行毕业式了,而那一天恰好又是我的生日。
我决定抽出一天时间去一趟江北,最后看望一次坦克。
走出3号宿舍楼大门便遇到了林筝,她递给我一张包裹单。
都快毕业了,东西多得带都带不走呢,老爸老妈还寄包裹来,莫不是南京的点心小吃吧,想让大家在最后团聚的日子里尝尝新鲜。
“卓然,那单子上的地址不是南京,是本市。”林筝看我浑浑噩噩的,好心提了个醒。
“哦。”我有点儿意外。大概是应歌吧,嚷嚷半年了,一直要把她画的乱马寄给我看。
我径直去了主楼邮件领取处,递上那张单子和一块钱手续费,柜台后的大爷伸手接了过去。4年里从他手底下取走了数不清的包裹和挂号信,今天却头一次觉得这张脸是那么和蔼可亲。大概到了毕业的时候,看学校的苍蝇都觉得面善吧。
“特快包裹,3块。”单子被丢了回来。我麻木地摸出两块钱补过去,反正已经被宰了4年,不在乎这最后一次了。
打开牛皮纸包装,一摞东西滑了出来。我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立刻像台开足马力的水泵,毫无知觉地泵出两行眼泪。
“别哭啊孩子,不就是退稿吗,我在这儿几十年,看得多了去了,继续努力,别放弃。”大爷冲我豪迈地挥挥手,我捧起包裹抹着眼泪出去了。
包裹里是我和韩放的爱情蓝皮书。
地址不详,最后几页上还有韩放的新鲜字迹。
“2004年6月5日卓然我想你。
2004年6月6日卓然我想你。
2004年6月7日我想你……
2004年6月8日夜里我一个人站在小操场上,望着你的窗户,直到9:30灯才亮,半个小时后又熄了。这些天你睡得好吗?没发烧吧?虽然快毕业了,也尽量少去外面喝酒……
2004年6月10日我彻底失眠了,发疯地想见你……
……
2004年6月15日卓然,对不起。请原谅我在失败和痛苦中的不辞而别。我一定会回来,但不是现在。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眼前的困难我都会解决,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而你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样,站在我身边,不要受任何的影响。
当我真正去做了,才明白想靠自己在这个社会立足有多么不易,晓滨大概把事情都讲给你了,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沮丧。但说实话,杨光那件事并不是我最大的失败,因为那一次失败了,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争取,而你的放弃,才是我最无法挽回的失败。
在这同时我也明白了,要你站在我身边不受任何影响并不现实。你是个视自尊高于一切的女孩,我却偏偏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从这一点上看,也许你的放弃是正确的。可是卓然,我愿意为你一辈子都做个普通人,而你,却不能为我低下高昂的头,这才是我最深的痛苦。
毕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不知道这些天你想到了什么?我却一直在问自己,如果你真的就这么走了,我们这辈子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再相见?一想到这里,便心如刀割,所以,即使再苦再难我也不会放弃,因为我知道一旦放弃就可能是和幸福的永别。
这些天,回忆着两年来最美好的日子,全都有你的存在,第一次在马路上牵你的手,第一次在音乐厅里吻到你,第一次和你挨坐着画你熟睡的样子,还有载着你在校园里游逛的那些快乐时光,对我来说都是最珍贵的,我愿意为了这些美好去做任何努力,在所不惜。
如果可能,我最后一次请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扭转这一切。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你,也答应过自己,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蓝皮书下面还放着一本书,我抹去眼泪,终于看清了题目:《平凡的世界》。
第四部分第47节 韩放的离开(2)
我每天枕着《平凡的世界》入眠,花了一个星期读完了它,才终于明白了韩放的用意。4年的时光都从周作人、张恨水、曹禹、老舍那些个老头儿的身上流淌而过,偶尔也跟小彤她们读三毛、张爱玲,无聊的时候还拿席绢的东西解闷,直到大学生涯的最后几天才知道,原来平凡而又深刻的真理全在这本听上去土里土气的书里。
韩放又一次证明了他的IQ,看完了《平凡的世界》,我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如果韩放能当老师,一定是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可除了寄来那个包裹,他依旧是音信皆无。
正惆怅着,电话响了,我一个鱼跃蹦起来。
“喂?”
“我!”一个女的,挺横。
“谁呀?”
“我陈子衿!”更横了。
我叹了一口气。
“你失望了!”
“我没失望,我心脏疼,叹口气舒服。”我又随口编道。
“哟,看样子是染上毕业综合征了——”自从接到了音乐学院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子衿就这副欠揍的德行。
“还没说你呢,昨晚彻夜未归,上哪儿疯去了?”
“那……那个什么,就……哎呀抗战都胜利了还不让我放松放松,别跟我妈说啊。”
“大姐,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切,都什么年代了,别告诉我你和韩放那小子都在河边溜达了这么久,那鞋还都是干的,啊?”子衿在电话那头暧昧地笑着。
“是干的,从里到外都是干的。”
“咻,你骗大头鬼去吧!要真是干的,我也不服你,我服韩放,这年头君子比恐龙还稀罕呢,哈哈……”
我心想要是陈姨看见子衿这死样儿,早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哎,你不是又要留给我一笔遗产吗?什么时候接收啊?这半年我都继承你好几笔遗产了吧。”
“哦,不急不急,本来我想有些东西反正也带不走,就直接搬你的研究生宿舍去得了,不过现在……我兴许还能改变主意呢,等毕业式完了再说吧。”
“女人!”子衿“啪”地把电话撂了。
我举着手机回忆了一下,好像我那发小的死党刚才连句依依惜别的话都没有,就把电话给我挂了。难道这就是女人之间的友谊吗?
“哔……”电话又响了。我确实应该办个来电显示了,如果是陈子衿就直接挂掉。
“喂?”
“我!”
真纳闷现在的女人都什么毛病。“你是谁呀?”
“我你都没听出来,应歌!”
我对着窗外苦笑了一下,连续被两个飞扬跋扈的女狂人拷打听觉是需要勇气的。
“那么长时间都不给我打电话,你心够狠的呀!”应歌开始拷打我了。
“我这边不是忙毕业吗。”
“你骗大头鬼去吧,毕业怎么回事儿我还不知道,忙散伙的忙散伙,忙表白的忙表白,忙分手的……哦对了,你和韩放的事到底怎么样了?他在家里还抵抗着哪?”
“嗯。”
“真有你们的,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摆平!”应歌在那头继续聒噪着,“你就不会来点儿策略?”
“这种事还能有什么策略?”
“真笨,把生米煮成熟饭呀!让他们家也没辙不是。实在不行就来个奉子成婚!”应歌也暧昧地笑,真让我怀疑她和陈子衿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素未谋面却灵犀相通,而且比子衿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