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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没有人回答,邹敬塘咬牙,狠狠一点头,十几个火把一个接一个的扔进去。才一进去,又一个接一个的被扔出来。
有一个扔得远,险些砸到邹敬塘。气得他眼前一黑,夺过一张弓箭,催促人:“点火!”箭头着火还没有往里扔,里面飞出一把子长箭,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弓,长箭飞出后,跳出十几个人,先战两边。
张家对高不能摆手:“出去再杀你!快去干掉那当官的!”他们在里面迅速达成协议,先联手逃狱。
高不能手中的最后一把飞刀,眯准了,一刀扎在邹敬塘咽喉上!
“他们杀了邹大人!”
一个又一个人跳出地牢,看守的人不敌,四散溃逃。监狱四面全是野林子,林子里驰出一队五百人左右,分成两排,前面一排蹲下来,一声口令下,箭如密雨而至!
再往另一边逃,见又出来一队人,这一队人衣着不一样,也是五百人左右,同样分两排,前排射箭,后排装箭。
没几下子,把逃出来的人射得干干净净。
他们谨慎地互相看看,并不争斗,各自退回。只有狱里有逃出来的人,就射死在地!
张家在监狱里,此时和高大能分成两边,各自占据高台,已经停止打斗。打,也不打不出来名堂,大家息战,找衣服,死人身上搜兵器。伍思德的亲兵,也是他的亲戚伍十伍在这里,手臂上中了一刀,正包伤口,又骂张家:“你怎么不攻?”
“别着急,杀他们不是主要的。”张家手执一把开山刀,刀尖据地,微微而笑不知在想什么。
在他们身后的,是萧拓带的萧家私兵。
看着快近中午,萧拓眯起眼:“是时候了,去一个人往京里报信。”本想放走一个去报信,又怕这个人不去路远的京城,要去近的西山大营。那里可扎着五万人,不能惊动!
跟他的人笑:“让狱里出来一个,倒不用装扮。”萧拓一笑:“也是。”让人往狱里传话,张家正嫌伍十伍罗嗦,让他换上看守衣服,没好气:“你娘的伤也不用包了,就这样去吧。”伍十伍一气出来,得了一匹马,上马才奔没几步,箭雨飞奔而至,萧拓让人压下去。
官道上,伍十伍在马上破口大骂:“不长眼的,爷爷还没有儿子,你射爷爷屁股!不看着点儿!”萧拓忍不住一笑:“骂得精彩,这泼皮是哪一个?”又听伍十伍再次大骂:“认不得小爷姓伍,小爷用是伍家小舅爷!”
萧家子弟们掩口而笑,小舅爷就长这泼皮模样!
宫中命国舅去,邹国舅不在自己家,在江宁郡王府中。房里摆着新插的梅枝儿,若螭似蚯,红若胭脂,香气扑鼻。
外面北风吹得紧,房中如春天一般。两个大火盆子烧着茶吊子,寿昌正在和国舅玩抓子儿。“哇,我抓得多。”寿昌喜笑颜开,又瞪着国舅大手:“舅舅不许抓得比我多。”邹国舅呵呵笑着,才张开大手,外甥女儿又耍赖,一把子儿抓走几个,有得色:“余下的给舅舅抓。”
邹国舅笑骂她:“小无赖!”
看外甥女儿心情不错,国舅放缓嗓音,柔和地喊她:“寿昌啊,”寿昌双手掩住耳朵,满面俏皮:“不听,我不要听,我只要玩耍。”
“呵呵,是个好人,是许给你三表妹的亲事,张阁老家的小儿子,又俊秀又聪明,五岁就会论文,八岁就进学,十岁就中乡试……”
寿昌把一把子儿对着舅舅胡子上一抛:“哈,中了舅舅。”江宁郡王妃进来板起脸:“你又欺负舅舅?”
“舅舅比我大,我怎么能欺负?”寿昌郡主见母亲坐下来,忙拉国舅的手,悄声道:“舅舅到我房里去玩,母亲在这里玩不好。”
外面有人回话:“宫中有人来见国舅。”邹国舅出去,听过以后暗暗心惊,先命一个人:“去西山大营调兵弹压!”又装着没事人一样辞江宁郡王妃:“我要走了。”江宁郡王妃起身送他:“快去办正事,不用天天来劝她。我打算过几天下定,把这亲事定下来,她不嫁也不行。”走出来又看:“咦,寿昌跟你后面出去的,她在哪里?也不来送你,太不像话。”
邹国舅满腹心事,为不让姐姐担心,还走得不慌不忙,或许心中有预兆,走下台阶时回身看了一眼,含笑道:“姐姐有一根白头发了,拔了吧,我也有了。”
这是姐弟两个人的最后一面,就这么笑着过去。
出府门,打马急急出城门,出城一里地,邹国舅猛然住马,见身后一匹胭脂马,寿昌郡主得意洋洋:“舅舅,你不陪我玩,我陪你玩可好不好?”邹国舅大惊失色,怒斥:“回去!免得你母亲担心!”寿昌扁嘴,她偷听到宫中来人的回话,特意回房换上在军中穿的盔甲,先牵马出来在城门内等着,不依地道:“我都听到了,我也能打仗,我陪舅舅!你不依,我自己去。”
她心头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那是金殿上见到的萧少夫人。都说她英勇,能干,不惧危险入敌营,有勇有谋杀乌里合,是当之无愧的女英雄……
寿昌也行!
国舅对上外甥女儿是向来缠不过的,他骂了几声后,忽然警醒,命身后的一个人:“回去告诉太子事事小心!再去见各位护卫将军们,宫门要紧!”这个人飞奔回去后,国舅又让另外的两个人过来,沉下脸道:“那狱里关的是萧张两家的人,请张帅和萧护同去!”
最后是厉声:“告诉他们,这是军令!”
国舅心中不好的预感上来,就没有强着让郡主回去。他随身带的人不多,只有五百人。到了监狱外面,在射程内,先一批子箭出来,对着喊话,暗中命人包抄时,两边去包抄的人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等到国舅惊觉,两边各有五百人杀出来,狱中囚犯们也杀出来,国舅仗着马快,仓惶逃往西山大营。
身后人不再追,各亮刀剑,拼杀起来!
天,过了中午。萧护步出房,见院子里新搭的灶已干,这是前天弄来稻草,让张伯搭的。过去的灶是稻草和泥搭成,是土灶,不是砖头灶。不让别人搭,是怕有人发现。
家里有四个妯娌,两个小厮媳妇,还有两个奶妈和少夫人,加上张伯是八个人,就多搭三口土灶,一个人烧火,一个人蒸馒头。
慧娘满面汗水,嘀咕道:“把上面梅花薰坏了,真让人心疼。”从一大早起,夫君就让蒸馒头,十三不知道是干粮,噘着小嘴儿:“又做什么不告诉十三。”
萧北进来,肩扛一袋面粉,头顶一袋,双手各拎一袋,面粉沾在他鼻子上,女眷们笑个不停。萧守年纪小,拎着面粉进来,也是一脸的面。
从前天开始,不停地买面粉。北方面粉多,京中米贵。
拿起一个新蒸出来的馒头,慧娘闻一闻,陶醉了:“香,”讨好的送给少帅:“给你吃一个。”萧护掀一块放嘴里,觉得甜香柔软,不加糖也似点心,夸了一句:“好,这馒头蒸出来点心味儿。”
“那是当然,新出的面粉还要好吃哩。”慧娘自吹一下。眼角见到吕氏黯然垂头,杨氏有些难过,少夫人笑容收起。
三爷和十五爷又一天没回来,当着她们的面夫妻玩笑,不是扎人心。
萧护也知趣,他只求两个弟妹不哭不问不影响别人就行,不敢多刺激她们,接过馒头边吃边往房中去,这个时候,院门被拍响了。
伍十伍闪身进来:“十三姨!”他擦面上的汗水,嗅一下:“俺饿了。”在狱里吃的真正不好,少帅有东西送,送的全是肉干这些。
少帅招手,把手中馒头给他,见到他也就能想起来,少帅马上吩咐人:“不相干的人找我,说我不在。”又对慧娘招手,一起到房中去,少帅微笑:“十三,办件事儿。”慧娘挺身而出:“在!”
“要是国舅来人找我,你只管出气!”少帅满面含笑。慧娘黑眼珠子转一圈:“为什么找你?”少帅一指正大口吃馒头的伍十伍:“他都来了,肯定是狱里有什么事。要是去的国舅,他不把我和张守户带上,他能安心?”
擒贼先擒王,拿住张守户和萧护,才最让人放心!
慧娘来了精神,鼓起嘴儿兴致勃勃:“我能打国舅吗?”萧护想一想,狱里闹事只能是张家的人,因为不确定他们造反日子,少帅是命玄武军不要先动手。只要金虎军先动手,也就是张守户造反的日子。
不放心,正要问一个馒头啃完,不够在舔手指头的伍十伍,馒头热又软,粘在他手指上。又一笑,少帅笑视慧娘:“再拿几个来,弄个菜来。”伍十伍一听喜欢了:“对对,来块肉最好。”不等问,劈里啪啦说起来:“这群兔崽子们,先动的手,我是扮成看守去送信。送完了,一打听,隔壁是昭狱,正要去看俺舅,街上遇到萧西,喊我回来。”
伍十伍是父母都姓伍,喊伍思德等人舅,不是近亲。
慧娘送馒头来,又一大盘子肉,足有五斤。伍十伍欢欢喜喜接过来,掂掂那肉,还说:“少了点儿,”少帅看着他狼吞虎咽,觉得比梅花都好看,再对慧娘笑:“能打!就是国舅亲来,他敢动手,你只管给我揍!”
少帅盘算一下,张守户要造反,未必先寻自己,应该先找邹国舅。不必再客气了,来一个打一个。
慧娘得了这一声,欢天喜地出去。见张伯抱着大蒸笼过来,忙帮着接过。在蒸气中喜滋滋儿想,能打国舅?太让十三高兴了。对了,郡主能打吗?早就想揍她。想去问夫君,又怕少帅怪自己吃醋,慧娘收敛一下,先打一个也不错。
她盼着国舅上门,不时听门响。
门不时的响着,不过是小厮们出去。等啊等啊,慧娘失望了,国舅这老混蛋,难道不拿少帅当根葱,当然少帅不是根葱……
“当当当!”门响了。
慧娘懒洋洋,张伯去开门,门外肃然站着一个人,手持腰牌:“奉国舅军令,调玄武军萧护速去会合!”
张伯还没有说话,少夫人冲过来,硬邦邦道:“我家少帅不在!”来的人也强硬,他久跟邹国舅,什么角色没见过,冷笑道:“现去找!”
“找不到!”少夫人更凶。
那人听出来是气不忿的,也知道这位少夫人有对国舅气不忿的原因,但是鄙夷她,一手扶门:“我进去等!”
大门半开着,张伯是不相干的人不给他看院子。来的人伸手就推,是不把这一老一小放在眼里。
“砰!”
门内飞出一拳,正中来人鼻子,只听“格叽”一声响,鼻子断了。慧娘有些后怕上来,看自己拳头:“用太大劲了吧?”
她正犹豫,张伯拿起门闩,一跳出去:“你欺负我家少夫人!”出去就是几下,打得来的人连滚带爬上了马,绝尘而去。
他又气又恼,萧家少夫人竟然有这么的胆子!他怎么办?去找太子殿下拿下这一起子大胆的人,再派兵支援国舅。
冬天阴雪天黑得早,到了太子府上天似黑不黑。问不在,去宫中路上遇到太子。太子听说后,谨慎的想想,现在派人拿萧护,他有什么罪名?拿萧少夫人又没有用。先道:“跟我去昭狱,我再同你去萧家。”
太子让一个从人去调最近的长武卫一千人同往萧家,打算萧护不从就地锁拿。继续往昭狱的太子心中发急,他也预感上来。街上人多,不好行走,让人清道:“太子驾到,百姓回避!”
人群中忽现黑色弓弩!
只张一声弦,雪中密密麻麻黑色弓箭呼啸而至,有如有人捅了几十窝子黑马蜂。太子殿下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心思,这是军中的强弓,就毙命了。
和他同行的人,无一幸免。
另一个去找张大帅的人,也死在这个时候。他到了张府后,张家的人听说国舅派来的,先恶心他:“我们一家子麻疯病人,大帅也病倒了,你真的要进去?”换成别的做事不认真的奴才,也就可以见国舅回话。
可这个人是邹国舅的亲信,怎么能不完成任务?他执意要进,放出狠话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放他进去,到张大帅房中,见避风避光,窗户上全遮着布,张大帅睡在床上,“虚弱”地道:“我只怕要死了,国舅有心,还让人来看我。”
他蒙着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眸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大帅。来的人很谨慎,手按佩剑见身后无人,近床前道:“我懂得儿医术,让我给大帅看看。”
张大帅一定不给看,来人一定要看,几乎要翻脸时,张宝成走进来,对父亲点一点头。这个钟点儿,是昭狱里闹起来过了,太子在半路上的时候,也是永宁侯石明带人进宫的时候。
来人见身后有人,一惊回身,正看到张宝成笑容满面地轻点头,他还没有揣摩这意思,后心一凉,倒了下去。
张大帅从床上一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