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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来报私仇:“咱们还没有进到宫中!”张守户不听,只带着自己的人马过来。
尽数的带了来,只是街道上摆不开!
萧护在长公主府门前微微一笑,在这里不合适打,长枪一摆:“老贼,跟我来!”带着人马就走,张守户在后面就追。
这一次人带的多,程业康想助一臂之力,命人:“射箭!”长公主阻止他:“慢着!”她惨白了脸:“不是我们不帮忙,你也看到少帅他人不少,足以自保,再说咱们的兵器箭枝,已经不多了!”
多拖一天,都是危险的。
程业康对着母亲瞪直了眼,忽然重重叹一声气:“母亲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想抗敌,还想着自保?
张守户吃了一个大亏。
他应该想到萧护敢轻骑前来,不会没有后路。痛心于三子之死的张大帅追出两条街,见忽然箭雨,两边民房高楼上,无数箭枝射出来,顿时死了一批人!
张守护哇呀呀大叫,分开一部分人去拿两边的弓箭手,自己带人绕路再去追,又中一批箭雨!副将见大帅好似疯癫,在马上劝道:“大帅不要强求,咱们办正经事要紧!”
劈面一个狠狠巴掌打来,张守户大叫:“不是你死了儿子!”
一连三次箭雨后,死的人可能不多,分出去搜查的却不少。在一个开阔地界上,张守户截住萧护!
宁江侯听人回报:“萧家少帅和反贼张家打起来了!”他也没有出来帮忙的心。正提心吊胆时,听人回报:“萧家兵马到了!”
宁江侯的疑心,从这里是第一次起来。他出府迎接萧护,疑心大作,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兵马?
等萧护走以后,马上喊自己的几个清客,常在朝中行走,问道:“京中提来多少玄武军?”听过数字后,宁江侯眯起眼……
一个时辰后,萧护带着慧娘回到住处。一入自己地盘,少帅神采飞扬问道:“痛快吧?”慧娘正抹面上的汗,小指上受了一处擦伤:“痛快!明天还带我出去吧。”少帅放声长笑,笑声震动贯入长巷中。
在大门外下马,见一群人围过来,为首是个黑熊似的大汉,魁梧过人,大雪天里敞开衣衫。粗着嗓子,双手一抱拳:“可是萧家少帅!”
他身后,足有上百人,不是目露凶光,就是歪头歪脑。
萧护面色一沉:“你是谁?”
“我是前街的邱老大,听说你招兵,有一把子力气,在京里路也熟悉,来混碗当兵饭吃。乱世出英雄啊,我们决定弃暗投明了,跟着你干,弄个一官半职当当!”邱老大拍着胸脯,隐然有闷声传出,显示他一身的好功夫。
他身后的数百人,同时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容,展示他们都不怕死!
不过都打量萧护,见这个年青少帅年纪不大,见他清秀,又有人笑得口水流出。萧护漫不经心地马缰给慧娘,迎上前去,把这些人好好打量。
良久,没有说话。
邱老大急了,心也虚上几分。昨天夜里死的打抢的,砸门的,几乎全是他的人。才想自己不应该来吗?
少帅淡淡开了口,眸子和刚才一样犀利,犀利的好似邱老大别在腰带中的刀子,是他花大价钱买来,视为眼珠子的防身之物。
他带这刀来,也是想和萧护谈谈价钱。平时说书的听多了,什么瓦岗赛,什么三结义,秦琼英雄吧?还卖过马。当混混不丢人,只要乱世能出头。
这些是他准备应付萧护问话的话,邱老大不会说出来的,是他下午……。
“你下午见到运粮车进来?”冷不防少帅问出来。
邱老大猝不及防:“啊是!不,”他尴尬的笑起来:“听说你这里能吃饱饭,兄弟们是当混混的,家里没有存粮,就是多出来的钱也不多,大家分不了,就来这里弄碗饭吃。”他嗅一嗅:“我在这里等你,闻到里面有肉汤味!”
萧护冷冷一笑,忽然一提嗓音大喝:“邱二根!”
邱老大愕然一下,才手点着鼻子:“这是我?啊,是我!”
“昨天夜里木桶巷子里杀人的,是你的兄弟?”
邱老大紧闭上嘴。
“昨天夜里奸女人的,是你的兄弟?”
邱老大回身看兄弟们还在,有些毛躁。
“昨天夜里……”
萧护一气问出来十几条,慧娘颇为得意。少帅对兵源很看重,他让里正地保把手中的住户花名册全送来。也是为兵源的事着想。
可这些混混们,少帅只怕不会要。听萧护厉声道:“当我不知道!平时偷鸡摸狗不作一件好事!乱世出英雄,你是狗熊!来人,”
“有!”站出来几个人。
萧护涨红了面庞,是怒气冲冲激出来的,眸子狠狠打在邱老大身上:“给我斩了!”
“你敢……”邱老大慌忙拔刀,又往后退。才回来的杀气腾腾的兵迎上去,混混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身后,传来少帅朗朗嗓音:“我求兵源,却不要趁乱打劫的!你们回去,安生家中,没有钱粮,可以来洗马修墙,可以得一份钱粮!”
地上,又喷溅出一个人的鲜血。
好在有雪,一夜之间可以盖住。
这件事情,却比雪传得远。很快,少帅治下的人家全知道了。傍晚时,不少汉子对自己家人道:“萧少帅不要混混们,只要正派人,我也想去,早结束早太平!”
家人们不是媳妇就是爹娘,就愁苦地叹口气:“只怕丢了性命呢。”
……
近傍晚时雪停住,诡异地有一丝日头光出来,还能照到帐篷里。
正打在邹国舅面上。
国舅咕哝一声,动动身子,试图从绳索中解脱,却觉得绳索如铁铸,不能办到。他骂了一句:“捆得铁紧!”
不错,国舅身处西山大营中,是人阶下之囚。
昨天他奔到这里,就被拿下,这才知道西山大营不能出兵的原因,是分成三下里。三个将军一个是张守户的人,一个是石明的,余下的那个独力支撑,被堵在两方之中。
邹国舅谈不上悔也谈不上恨,脑子里转个不停,怎么办?
该怎么办?
西山大营也叛变,必定他们封锁住一切往京外的道路……
“国舅爷!”
关他的帐篷薄而绡,外面有人说话里面能听到。邹国舅觉得耳熟,他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盼着有人来救,听什么声音都快耳熟。忙挣挣身子:“哪一位?”
没有回话声,只有一把小刀插进帐篷布,划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一张面庞。邹国舅认得,是在他手中提上来的将军叫袁连,袁家的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有嘘唏。郑事示意他不要说话,切开他身上绳索,伸手来扶:“你能骑马吗?”
“有马?”邹国舅大喜,又愁眉不展:“郡主在哪里?”袁连为难,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是知道寿昌在哪里的,邹国舅想也不想,双膝跪到。袁连也跪下来,虽然为难,也咬牙:“我去试试。”
他用两、三句话解释西山大营的事:“杨将军杀了闻将军,把陆将军逼走。和张将军分兵争吵起来,两个人才生分。他们正在吵架,我就来救你。”
邹国舅胡子抖动,一把握住他手:“兄弟,”几十岁的国舅喊二十多岁的袁连兄弟,不是不滑稽的。
天是夜晚来临时的猛地一黑,袁连辩个方向,指向一方:“请国舅爷往那边走,二十步,有我几个兄弟,全是国舅见过的,我去找郡主,如果我不回来……”
邹国舅毅然沉声:“我和你一起去,寿昌见不到我,不会和你一起走!”他执意要去,袁连拧不过他,又拖延不起时间,就带着他用帐篷掩护,去找郡主。
郡主离得不远,和国舅相比,对她是额外待遇,好吃好喝,还有两个士兵把门。人人知道她是永宁侯的亲侄女儿,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石家的家丑,因此不杀她,只关着她。
宫中第一女魔头是好关的吗?寿昌郡主是没有阳光自己也灿烂,没有雨水自己造。在帐篷里大叫大摔大闹,扯着嗓子一直骂到说不出来话。
守帐篷的士兵让她折腾累了,觉得比给一群马洗澡还要累,又天冷,眯着眼只想打盹儿。袁连过来时,他们神疲思倦的,就没有发现。
这是寿昌郡主真正吃的苦头。
对于萧护,她只是情伤,还有国舅胡子可以揪,还有宫中可以告状,其实还是一个幸福的人。而今天,她亲眼见到国舅被捆,寿昌郡主委屈地坐着,正哭泣得伤心:“舅舅,我要舅舅,”
邹国舅从后面走入帐篷时,就看到外甥女儿委屈的样子。
他心中一疼,张开手臂:“寿昌,以舅舅这里来。”
“舅舅,呜……”寿昌郡主是哭哑了嗓子,才没有让外面听到。邹国舅一把抱住她,从后面划破帐篷口子处出来,边走边道:“小声。”
走下十几步,一个士兵撒尿,惊叫一声:“国舅跑了!”
袁连一拳打倒他,带着国舅往跑,有人过来接应,可怜人也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匆匆上马,寿昌郡主本会骑术,此时不是撒娇地方,也沉默的不再哭泣,打马紧随邹国舅逃命。
后面追兵紧紧不放,又加上两边暗林憧憧,似鬼影子一般。有北风吹过,树枝冻得结实不动,积雪却扫下来,好似妖魔鬼怪,让逃命的人心头如压大石,喘不过来气。
有一支追兵,绕小路,却到了前面。
前面一个人,邹国舅认得清楚。他面临生死关头,又挂念皇上和太子安危,危急中,大喝一声:“杨威!你还记得老夫情意?”
杨威果然愣了一下,见邹国舅带马拐上小路,狂奔而去。
“将军,怎么不追?”
杨威苦笑一下,他心头泛起的是有一回犯了小错,要挨军棍时,国舅说了情。杨威受利诱造反,又与上司有小过节。他幽幽道:“他回京去,也是死路一条。”
城门早就通过消息,张大帅正往宫中推进,杨威心想,让别人杀他去吧,带人回西山大营。
邹国舅越奔越想越知道不妙,他一天没怎么进水米,双臂被绑得血脉不通,在寒风中如遭针扎,刺痛上来。
几回,握不住马缰,是心中有皇帝和太子、姐姐在,才忍痛又握住。
北风是公平的,没有因为他们逃难就不吹拂。一个时辰后,寿昌先哭起来:“舅舅!”郡主从没有逃难过。
邹国舅怒喝一声:“忍住!”喝骂外甥女儿,自己更是心疼。可是自己奔马都不容易,怎么能带外甥女儿一同?
寿昌被这一声大喝后,居然不再抱怨。一行人在二更后,到了城门。远远地看去,城门上人衣甲依就,可袁连和邹国舅都谨慎地看了又看。
寒风,把寿昌郡主奔出来的汗水吹干,化为薄冰贴在她身上。寻常她是要加衣服,换马车的人,今天没有,也有大难临头之感,居然能忍得住。
邹国舅终于看出来破绽时,再次打马奔往另一个城门。这个城门上喊话,结果一轮箭雨如注,国舅再次奔逃。
换了三个城门,到了三更时分,才找到萧护拿下的城门。一听少帅大喜,这也算是一种讽刺吧。邹国舅面有倦色:“我可累了,少帅在哪里,带我去见他!”他没有注意到寿昌郡主的神色,寿昌郡主是五味杂陈心情,还是在路上用手抿了抿发丝,取帕子擦了擦面庞。
萧护正一个人想心事,他比十三想得要多。攻打宫中救驾?以后要说自己有罪,宁江侯会出来?长公主会出来?
官场上最多的,是过河拆桥。
还有苏云鹤不时打岔:“表哥,几时带我杀一阵去?”苏小弟是兴奋莫明,他压根儿就没有吃到苦。
挨一个白眼儿出去,不多时再来,人只在门边笑,不敢进来,低声下气地:“表哥,给我一件盔甲,表嫂都有?”
萧护拿起桌上茶碗作势要砸,苏小弟抱头鼠蹿出来,院子里一片笑声。苏小弟悻悻然,走到带着两个丫头擦拭盔甲的表嫂身边。
水兰和小螺儿一直是帮着洗衣服,两双手粗了不少,这又帮着少夫人擦她下午带血的盔甲。
“表嫂。”苏小弟哭丧着脸过来扮可怜:“表哥不给我,表嫂给我一套盔甲。”慧娘在她的好夫君手下呆一年多,挨打记忆深刻,心想把少帅给的盔甲给表弟,少帅虽然最近很疼爱,只怕旧日手痒要复发几下。
正趁心如意的少夫人,一下子也不想挨。笑眯眯哄表弟:“表嫂不管军需。”缩头窃笑,这不是暗示表弟去和林儿哥哥缠?
慧娘挺乐意表弟去和哥哥们多亲近,她也注意到表弟不太爱和哥哥们说话。而哥哥们见到表弟,却是离得老远就停下来,热情万丈地问候:“表弟!”
被姚兴献听到,狠狠讽刺一通:“乱攀表弟?”伍家舅爷们再改口:“表公子。”苏小弟最多咧咧嘴,让表嫂见到一次,觉得那咧出来的笑,还不如表弟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