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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萧护一一告诉慧娘:“我气着呢,就是不好发作!什么东西,也敢对着我挑三拣四!我今天把话说在这里,能嫁舅爷们是她们的福气,不然深宫里呆着吧,一辈子伴青灯好了!”
慧娘满心里感动,只痴痴的看着夫君,不知道说什么来夸奖他才叫好。
小疑心鬼儿娇痴依恋,萧护不由自主微笑:“十三,不能这么便宜让她嫁过来!你明天去见她,就说她对舅爷们不敬,我还在生气。再告诉她,舅爷们也在生气。这起子人,有命在就不错,还敢挑!没有舅爷们和将军们死战,她们早就不在!”
大帅说一句,慧娘点一下头。
萧护面上浮起伤痛,嗓音也沙哑了:“这一个算她明白得快,你去敲打她,让她明白到底,不然舅爷们可全是大老粗,好不好给她一顿是常事!另一个晕过去的,她死守着宫中不出来也罢,如果想学事嫁过来,让她嫁给去了的伍大壮,给伍大壮守节!”
这痛快的话语,让慧娘百般的感爱萧护。伍大壮是最后攻皇宫那一天死去,临死前鲜血不住的流,还把死去的杨将军尸身送回,萧护后来把他追封为上将军,选了一处风景好的地方,安葬伍大壮和死去的人。
那个地方被百姓们称为忠勇碑林。
慧娘微微红了脸,离开萧护怀里,退后两步,认认真真的拜下来。萧护微笑来扶,关切地问:“又干了什么?”
“是十三不懂事儿。”慧娘面上红得更厉害,嚅嗫着道:“我只想着防她们,防夫君。听过夫君的话,想想是十三不对,见十一公主要嫁别人,我只喜欢去了,又想着咱们只怕长住京中,娶公主,再给将士们在京中成亲,把根扎下来……就没有夫君想的远。”
萧护放声大笑:“十三娘,你已经很不错,比别人强上许多。”外面久候他的官员们听到,更在心中不耐烦,到底年青,正事儿不办,和自己妻子一说就是半天。
大帅不会忘记他们,扯起慧娘来:“好好敲打她,让那公主聪明到底,不要以为她生得不错,又是前朝公主,以后自高自大。让我听到有一点不对,我可以赏萧三掸子,也能赏舅爷们鞭子!哼,等我赏下来给她,保证她一辈子不敢忘!”
慧娘吐舌头:“十三不要,千万不要给十三。”她觉得夫君用前朝的公主这话真贴切,新帝迟早要立,这公主现在可以算是前朝的。
萧护失笑,用手指轻叩她光洁的额头:“亲亲,可以回去了吧?”
“嗯。”慧娘心满意足,再次拜过,走到门边,又回眸一笑,换得萧护一个笑容,才昂然出去。
萧护让人喊官员们来,一批批的见过。他言语快捷,虽然年青也能震住不少人。有的人三言两语即去,出了府门还冒冷汗,有的人,留下用茶,缓声慢语说上一刻钟。到下午,才有功夫去见大成长公主。
回来告诉慧娘:“我说了,说舅爷们一直追随于我,又有夫人在,死去的伍大壮虽然是堂亲,也时时系着我想他,可怜他地下没有人陪,地上没有人祭拜。长公主一听就明白了,不是很高兴,我当没看到。”
慧娘这一晚千依百顺,变着法子地讨萧护喜欢,以作感谢。
第二天依着萧护的话,换上衣服去宫中。诸王划自留地,没有人称帝,只是信来信往的暗示萧护留在京中不对。
而大成长公主也看明白了,以后的新帝立年长的,翅膀已硬,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只看这些自己划地的郡王们,就个个不安好心,全摆在面上,还要指责自己。
只能立年纪小,势力弱的人,没有萧护在,那些虎视眈眈的郡王们肯?
有这些原因在,萧护很少插手深宫,宫中自有顾孝慈在,现在太妃六宫之主,顾孝慈是她身边最好的耳目。
除了塞公主的事没事先知道,别的事基本没错过。
宫中不是寡妇就是女人,再来就只有太监了。京外已有大成长公主和萧护的流言,京中也有,私下里萧护抓过不少人,长公主也宰了好几个,只是流言蜚语是阻止不了的。
对于这种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不是张太妃宣,萧护很少来宫中。张太妃无事也不宣他,她安然宫中当主人,日子乐得无边,是个不插手朝政的人。
慧娘也就很少来宫中。只是联系不少,张太妃隔三差五送东西给她,也方便顾孝慈无声无息传个消息。慧娘有新鲜东西,也让人送进宫里。
两个奶妈冯妈妈和陈妈妈,才是时常进宫的人。所以宁江侯说,萧护还没有封王,派头已经出来。他幼年的奶妈,是在太妃面前也有座位的人。
在萧家里,原是下人。
有人不满,也只能干看着,没有半点法子。
久不进宫的慧娘,边走边看宫中景致。又过上两天,又有不少迎春抽嫩芽。石头上高处雪水化干,日头照着熠熠生辉,是块上好白玉石。
又有翠幛新修,新插竹竿嫩黄。流水呜咽,是到了一处急湍处。有几片微红色在其中,像是谁的胭脂净面水。
初春时分,轻冷缓寒中,绿草茵茵,早绽黄花有瑟瑟,又娇柔得妖娆。慧娘一路行来,看得赏心悦目,面有微笑。
也有几处断垣残壁,间中有姹紫嫣红数点,还在说着那旧日的繁华落尽时,兵荒马乱行过此处。
慧娘也一样看得心旷神怡。
曾经兵乱,现在安宁,不是更应该看好的地方。
张太妃宫中拜过,太妃宫中得意女官莫不出迎,萧帅夫人尚能谦虚,谨慎地陪太妃说笑过,直言相告来见十一公主,求太妃赏个女官带路过去。
张太妃已知道十一公主要嫁伍家舅爷,忙关切地问:“是哪一个?昨天晚上我还猜测呢,是最壮的那一个?不然就是最高的那一个?”因舅爷们生得不好,怕慧娘多心,再加上一句:“都好呢。”
大成长公主是无奈而应允,不然她就要和萧护撕破脸。张太妃却是认为好,反正是喜事。她兴致勃勃和慧娘商讨着亲事,愿意开国库取东西给十一公主添箱。她本没有私开国库的权利,不过为亲事,是可以要求开国库。
慧娘早看出来这是一个一团和气的老人,当然在文妃眼中张太妃是个坏人,角度不同,各人看法就不同。
因此不把敲打的话说出来,反而再说几句讨老人喜欢的话:“公主下嫁,是臣妾一门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哥哥们留在京里的有五位,大家争呢,争得不可开交。”
张太妃眼睛亮了,对不可开交这话笑呵呵。老人爱的是热闹,张太妃脑子里浮出画面,几个大汉你争我吵,说不定还拳打脚踢,一个一个争着要娶公主。
他们也知道娶公主是件美事情。
拳打脚踢是有,不过是争着往外推。
“还有两个呢,”张太妃这是安慰慧娘的话。另外两个公主的亲事,大成长公主说过她作主。慧娘这才委婉地暗示:“十一公主是个好的,我看太妃也喜欢她,哥哥们又都争,这才先许给他们。哪一个,还没有定下来。本来大帅,”故作踌躇道:“本来大帅思念死去的伍大壮哥哥,说要先给他定个守节的人,余下的人才娶。”
张太妃虽然老,也听明白了。她慢慢地笑着:“是这个道理,嗯,那就先让十一成亲吧,啊呀,要有喜事了,多好啊。”
女官们都过来道喜,跪下来一片,莺声燕语的:“恭喜太妃,恭喜萧夫人。”张太妃呵呵地笑着,慧娘告辞以后,还很有精神的和女官们商讨亲事怎么走,从哪个宫里走,当然是她自己宫中走更能让萧护见恩典,又让人去看宫室,好给十一公主住,又让女官们提醒自己,大成长公主来时记得催定日子,又看自己还余下的衣服首饰,很大方的要拿出来给十一公主。
最后才有点儿不高兴:“驸马回门,让他多搽点头油香粉,刮净脸,打扮得体面些。”
女官们热闹地嘻笑着,附合道:“让他呀,再吃点蜜点心,把嘴吃得甜甜的,到时候多说吉祥话儿,太妃高兴了好赏他。”
“就是这话了。”张太妃欢喜异常,当天中午硬是多吃小半碗饭,这是后话。
慧娘往十一公主宫中去。
十一公主正心中不安宁,还要不时开解周妃。听外面有人问:“豆花儿,周妃娘娘在吗?萧夫人来看她。”
萧夫人。
这三个字如今是震撼人心的三个字。
谁不知道萧护大帅威震京都,他在京中有民心所向。而他最宠爱的,是唯一的夫人伍十三娘。
周妃赶快就出去,十一公主跟在后面。见一个满面春风的年少妇人,穿着淡紫色团花刻丝的宫衣,天还是冷,领子上出的有风毛。
天青色八幅湘裙,裙底隐有明珠光,不知是鞋子上有明珠,还是裙摆缀的有珍珠。
肌肤匀净,且白。乌发漆漆的黑,眸子乌溜溜的圆。发上翡翠头面,不见半点儿红颜色。知道她是为国丧中避嫌避到十分,可见这是个行事谨慎的人。
慧娘是头一回打量周妃,以前也见过两回,一次是兵乱,慧娘救过她一回,当时好几个宫人在乱兵刀下发抖,事后才知道有周妃。
又有一回,是在国葬上,远远的打一个照面,谁也没看谁,眸子一扫而过。
周妃真正的面容,是今天才看仔细。
见十一公主像她,不过十一公主年纪小,还有稚气。又志气刚,才敢为自己谋亲事,面上又有几分少年人的倔强。而周妃娘娘,是生活磨圆棱角的人,面上一团和气,眸子不敢直视,没有太妃的落落大方,也没有大成长公主现在的咄咄逼人。
这是个老实人。
慧娘对周妃第一面下了个结论。
不过面上老实,与人心老实是两回事,权且看着。
依礼,慧娘拜下来:“臣妾萧伍氏见过周妃娘娘,见过十一公主。”周妃哎哟一声,她哪里敢当得起萧夫人的拜,双手扶起来,忙不迭地说不敢,这话不合体制,失去宫妃的身份。太妃的女官装没听到,由着她去说。
十一公主低眉顺眼,双手掂着帕子倒没有失去公主的身份,轻声道:“请萧夫人宫内安坐。”慧娘答应着,就对带路的女官们笑:“不敢有劳了,我说几句话就走了。”
女官们也不敢留,行个礼离开。
慧娘就进来,见这宫室也有新生嫩绿,初开黄花。不过宫室破旧,还没有修缮。有些地方可见刀剑痕迹,有些地方,却是旧日破损。
宫内,摆设全,却式样陈旧。这里偏僻阴冷,却没有火盆。慧娘可怜上来,想这是一对可怜的人儿。又想夫君让自己来敲打,慧娘又笑自己心底太软。这种地方更容易养出奸细来,她们缺的东西太多,方便利诱。
周妃请她坐下,让豆花送茶,难免面上微红,不是诉苦,是知道自己窘迫。不衣食缺,却不是皇家气向,道:“才乱过,这算好的。以前,皇上最疼郡主,公主们也受屈。”十一公主轻声阻止:“母亲。”
自己的辛酸,最好是自己压在心底。说出来,别人同情又如何?有时候别人的同情,其实也有着轻视。
慧娘听懂了,寿昌那郡主是横行宫中,这事不必再提。她和气地接过话:“今年艰难,各处整修就慢,你们吃苦想来都知道,不过一处一处的来,且不必着急。”
“是啊,”周妃容光焕发,萧夫人不小看自己,她喜欢了,又殷勤地问安好。十一公主见是个机会,就起身要辞出。
料想她是来说亲事的话,亲事没有好说的,反正自己是答应的。她心中难过,不管哪一个,随便嫁过去就是。
只要能带母妃出来,不怕嫁给黑熊精。
她在心里把自己糟蹋到这种地步,老天似乎还嫌她不够伤痛,又给她来了一下子。
慧娘笑容满面:“公主且坐吧,你是个聪明人,咱们也不必说那些避嫌规矩,你听听也好。”周妃也这样想,自己笨嘴笨舌的,有什么条件要提,而自己说不清楚,反而委屈女儿。
十一公主就坐下,自己终身大事,争到这一步上,不能前功尽弃。她垂着脸儿,只把耳朵支起来。
慧娘是主家,周妃母女心想好歹是个公主,又生得娇柔,萧夫人来,总得是许什么东西,收拾什么房子的话,母女们正好给个建议。
还就是嫁什么人,总得给个准话。
萧夫人一开口,周妃和十一公主一起震惊。
这位年青的贵夫人,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是除去长公主以外的京中第一贵夫人。她说话还真不客气,虽然满面是笑:“哥哥们还不情愿。”
十一公主恨不能晕过去,直勾勾的对着地面看。
“大帅,也在生气。”
周妃忍无可忍,弱弱地开口:“这话怎么说?”我们可是先帝之血脉。
慧娘只有笑容是不失礼的:“那天我说亲事许哥哥,公主们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