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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不回来。”
“江南十六郡,有父亲在,不用担心。公主说打通路,这是迫在眉睫的事,要紧要紧!”萧护话锋一转,又回到他最近说的话题:“不过民心不稳,我若出兵不在京都?”
他沉吟着,先看姚兴献:“将士们休养的可好?”
“回大帅,还需休养。左前锋营中冤案未解,军心尚未不稳。”姚兴献不慌不忙起来,离座一步,插手躬身回答。
长公主怅然,萧家就是有几分能耐,才能系得住这些人在。姚兴献是京中出身,妻子家人俱在京中,长公主私下里让人屡屡相邀,竟然分毫不动。
萧护哦了一声,再问余明亮:“新兵练得如何?”余明亮也和姚兴献一般,起身欠身子回话:“尚待时日。兵未练成,出兵事倍功半,请大帅三思。”
长公主闷闷,萧护所指的含意她是清楚的,和萧护商议一回事情,就被他轻巧滑开。他意思所指的,是封家的冤案还没有平反,不是什么左前锋的冤案。
见萧护一一问过,果然话回到封家上面,萧护满面笑容,看似他对大成长公主多么尊重:“长公主,咱们先安军心为稳。你看呢?”
“大帅说得是,不过这出兵的路途,今天可以定下来吧。”大成长公主今天不容萧护滑过去,她要清楚的知道他对于出兵攻打张宝成是怎么盘算。
当即命人取出地图,地图虽少,长公主这里也有一幅,是兵部里上交而得。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展开来,地图有一人多宽,半人多高,大家簇拥着长公主和萧护来看。
有地图在,一目了然。打张宝成不过就几条路,不走左边走右边,不走右边走中间。长公主想钱粮快发疯,她可以准备的全准备好,一一说对萧护听,不容他再打溜:“这里三座城,我已派人去信联系,不日可以回话,命他们协助你。”再往下,又是几座城:“这里有一半是张宝成占了,不过听说他杀的人不少,民心不稳,有人年后进京见我,愿为内应。”
萧护心中窃笑,安排得不错。他故意诧异:“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大成长公主给他一个你我心中有数的笑,你有事情也没有告诉我。
再一个含意,现在不是正在告诉你。
萧护装模作样地问了内应姓名,长公主视若珍宝的不肯说,就此作罢。
丫头们换上茶水,长公主更是闷闷:“今年的新茶,还不知道在哪里?”萧护唇边多了浅浅笑容,漫不经心地吹开茶叶上浮沫。
无可避免的要说到封家的案子,接下来要说六部的事,萧护不提,伍林儿等人也会一个劲儿地说:“冤案要平。”
他们手中准备的冤案还真不少,国舅军中十几年,也有几件,一起计较出来。程业康和以前一样,给母亲一个你要稳住的眼色。
冤案,现在是牵制他们的一个手段。
你要平,可以,拿战功来换。
这是以前母子们商议出来的。不想萧大帅更滑,你不平,我不出兵。拉锯战似的磨到今天,长公主累了。
或者说按她算的,萧护大败张宝成至少要三个月,还是以上,一不小心,粮草跟不上,就要半年以上,二月里再不出兵,什么也收不上来。
江南一线这条路上,有平原城市,又产小麦,可谓是水稻小麦全有,还有丰富的其它物资。
大成长公主今天让步,主动提起来:“我命大理寺和刑部里卷宗不齐,也尽快开审。徐明其和王于凤,也让人看住不许离开。”
萧护看似不放心上,却问了一句:“几时?”
这日子你得给我定下来,总是推。
大成长公主是不容易,她一个女人根本管不住所有官员,人家不听她的。萧护去刑部里,新任的尚书大人左推右挡,今天找不到东西,明天人手不齐,后天审不了,对长公主也是这样的回。
长公主和他恼了,才有一个确定日子:“他说二月底。”她希冀地看着萧护,你出兵,这里就审案子。
萧护面上古怪的一笑,笑得冷淡不用言说。
二月底?
二月二十也是二月底,二月二十八也是二月底。到底哪一天?你审案子日子不问明,指望我告诉你出兵日子,休想!
当初指证封大人的两个关键证人,徐明其和王于凤,何用你看?萧护是主管宫中防务和京门防务治安的人,他看得死死的,逃也逃不了。
金殿下指证十三是封慧娘的表姐,当场身死。她的丈夫,兵乱中萧护一直没杀,兵乱后投入狱中看管,等着平反那一天让他死个明白。
万事俱备,只看东风往哪边吹。
面对大成长公主对此事依然含糊的态度,和催问打仗的焦急,萧大帅随随便便和她定了个日子:“三月中吧。”
大家一起无奈,只有跟萧护来的人偷笑,大帅是水火不容的性子,长公主你还没认识到。
大成长公主不能让萧护早早出兵,却加上一句话:“你要保证收回钱粮来,萧帅,这京城里今年安宁与不安宁,全看你了。”
萧护心想我要是早早离开,这安宁你要指望石明和张守户了。调侃过她,还是散漫的答应。
程业康大喜,对清客们使个眼色。母亲和萧护的话都有记档,到时候你兵败回来,就不是好说话的。
长公主也满面春风,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能掌握萧护心思,一直也知道自己受制于他,今天他答应下来,以后有个闪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心情不错,就计较下午的事,长公主缓缓而笑:“你夫人是个孩子脾气,不时要你陪着。你呀,少冷落她,多陪着的好。下午我想你也不会就来,夫人还是要紧。”
为了这一个,你可是寿昌都不要了。
萧护闪过不悦,只一丝,一闪就过。外面商议事情,与内宅妇人有什么关系?要换成是个男人说话,肯定不说这件事。
心中恨,也不会说。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萧护这样想着,就不客气地回:“我也管呢,你问将军们,我打起来不客气!外面的事情,她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长公主涨红脸,对儿子看看,他这话分明影射你母亲是个女人,管不了外面的事。程业康要发火,又不能。不生气,这话不仅是说母亲撑不起来,还有指程业康这儿子不行的意思。
母子两个人对着看看,都忍着气。
清客桑世杰,见僵局出来打圆转:“大帅这话也对也不对,闻听夫人能与大帅并肩而战,是战场上佳话,哈哈,这外面的事情,夫人也是问得的。”
伍林儿一听就精神抖擞,抖抖肩头:“那是当然,那是我妹子!”姚兴献对余明亮撇嘴笑:“你不要忘了是伍将军妹子。”余明亮官阶太小不敢笑,两个将军全不能得罪,给姚兴献一个笑容,再给伍林儿一个笑容。
大家说笑几句解开,见已快二更,程业康送一行人出来,大家拱手分手,上马出街口三步远,见一个人快步而回。
萧护和将军们警惕地停一停,再打马离开。这个人去见长公主:“宁江侯,陈大人等人,为萧帅夫人下午说的话所恼,大家聚在一处商议对策。”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对儿子道:“这人年青,还是少说话的好。”她指的是慧娘。慧娘在高台上说的:“求亲被拒者,再不去求!”
这话放出来,是和拒亲事的人表示生分。
萧护回到家中就知道这件事,他冷哼一声,十三说话,当然是经过自己同意。自己当时也在,哪一个不服,哪一个只管出来跳就是。
三天不在京中,书房中还有不少官员们在候着。萧护一眼见到张家,想问他下午为什么不去求亲事,又苦于现在不方便,先按下不提,让人去打听官员们商议什么。
……
宁江侯府上,分成两拨人,却在一处大厅上,中间的隔板拉开,还是男的一起,女的一起各自坐着。
“陈夫人呀,萧夫人这话可是送着你来的,你们家是最早拒的亲。”田夫人假惺惺,她和陈家原本就不和,掩袖子装伤心:“可怜你女儿好个容貌,这可算是当全京城的人说不再求亲,你以后可怎么办?”
陈夫人手中瓜子瑟瑟抖动,很想给田夫人脸上一大把。
田夫人旁边是孙夫人,见不惯田夫人的样子,给了她一句:“你有三个女儿没出嫁,高不成低不就,下午怎么不见在承林门校场上。”
陈夫人解了气,田夫人怒目而视,手中一个果皮摇着,很想飞到孙夫人面上。孙夫人没有女儿,田夫人无话可回,却可以讽刺孙夫人的婆家:“你姑姑家有女儿,平江侯梁源吉和萧大帅最好,难道不送几个女人帮衬?”
平江侯府的老侯夫人,梁源吉的嫡母,却是孙夫人的亲姑姑。
孙夫人大怒。她怒有几层,老侯夫人膝下无子,不得以才让梁源吉进京承爵,当年梁源吉母子们在乡下,也有不少事情出现。梁源吉进京后,一直屈服于京都旧势力,再就是嫡母为长,受气也不少。
梁源吉和石明好,就是寻法子牵制自己嫡母。
兵乱中梁源吉不管嫡母,是有原因。
老侯夫人当年是厉害,现在也是厉害的,兵乱一过,就把梁源吉告上大理寺,说他陷嫡母于危难中不顾不问,是有意借刀杀人。
换成以前,旧势力当家,梁源吉日子不好过,可如今是萧家在京都,老侯夫人硬是没有告下来。
在旧势力人家中,也是一件笑话。
打人不打脸,田夫人一张口,把这件事扫出来,孙夫人浑身颤抖:“你再说一句试试!”
田夫人手拎果皮,起来冷笑:“你能怎么样!”
孙夫人高挑却瘦,田夫人中等个头却壮,两个人对着,好似竹竿对上硬泥场,还不知道谁输谁会赢。
别的夫人们都低头,不管这件事情。只有孙夫人和田夫人的几个亲戚虎视眈眈。
厅外,一声重重咳声,有个苍老的嗓音沉重地道:“难关不解,你们倒有心情闹上了!”一个丫头扶着一个老夫人走上来。
她古铜色衣衫,面上皱纹颇多,还有一道刀剑痕,从额头直到眉角,这是兵乱中有的。这个人,是梁源吉的嫡母孙氏。
孙氏一出来,孙夫人先迎出来:“见过姑母。”超过一半的夫人们起身,孙氏是京中世家,和旧势力中不少人关系好,就是田夫人背后敢讽刺,见她来了,也行了一礼,称呼一声:“老夫人。”
孙氏又咳一声,手中拐杖顿着,当仁不让的在首位上坐下,眸子冷厉扫过众人,冷声训斥:“不商议正事,你们还有心情自己争执!”
大家红着脸各自坐下。
居中位子空着,那是宁江侯夫人的座位,孙氏也不敢坐。宁江侯夫人兵乱就一直病倒,扶病难起。
座位后是紫檀木镶宝石大屏风,没有人注意到有两个宝石摘去,代替的是一双黑眸。黑眸的主人收回目光,宝石在他手中,重新安上。
他长身玉立,令室中生辉,面上自然神采过人,气色好得如午后春江水。
临安郡王孙珉。
宁江侯在他身后,欣慰地笑:“让你不要来,你偏来了。”孙珉负手踱步:“我没有接到舅父的信,我也早想来看看。下午校场上我也看明白了,萧护是想在军中扎根,要说他想当皇帝,他一古脑儿宰了这些人也办得到。他没有,就是他想拥兵自重,挟制新帝。舅父呀,”
孙珉伸出双手扶住宁江侯:“我实在担心你,不看到你我不安心。”
宁江侯老泪纵横,他轻泣起来:“我不怪长公主,你别怪她,要怪,只恨萧护搬弄,让大成长公主与我不和。张阁老,推年纪大不想得罪萧护。你看,你舅父我要连这些女人也用上了。”
他们处在屏风后室内,另一面也是一个屏风,也可以窥视里面动静。
外面是官员们。官员们三三两两,或者很激昂,或者很沉默。宁江侯不满:“我老了,尚且记得先帝恩德,这些人,只会往这里来,没有一个敢成大事,敢去行刺的!”他把满腔希望全寄托在临安郡王身上,老泪更流得多,混浊的眸子忽现异彩:“你一定有主意!”
孙珉扶着这个老人坐下,他可以感受到宁江侯一片为皇权的心。宁江侯忠于皇权,就忠于孙珉。
孙珉是先帝一脉旁支,血脉清楚。
有明窗,还有一枝子早开春花伸过来。孙珉在这春意中,神采更灿烂无俦:“舅父,我特意来见你。京外乱七八糟,张宝成今年要报仇,封死纳粮水陆道路。我来的时候,见他兵力不少,韩宪王等人一直想拿下他,至今不能。再来诸多郡王们,一家一支兵,我们只互相通信,兵戎相见也是迟早的事。”
他眉头微扬:“我怕你顾念先帝,要和萧护拼出高低。不必,让萧护去打张宝成,让萧护去打郡王们,舅父你只要拿捏住他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