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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让出来听回话,听过老孙氏紧绷的面容又是一丝笑容透出:“随他喜欢。”让一个人拧着性子成亲,已经是老孙氏的得意。
再回洞房,让女眷们去用酒。房中没人时,老孙氏才幽幽地道:“清兰,你且先忍着。”孙清兰羞赧却是很喜欢,反过来安慰老孙氏:“母亲只管放心,我不与他计较。”老孙氏先告诉她:“一早一晚的,能纳两个人。丫头不足够,现买几个进来。依我看,全是狐狸精。”
她恨恨地用拐杖重重杵地。
孙清兰对新任婆婆同情,却也知道她以前和老侯爷的事。老侯爷当年娶老孙氏,也是不愿意的。
不过老侯爷前几年还装,后来遇到梁源吉的母亲,一发不可收拾。老孙氏夫妻不和,又要装贤惠摆大家嫡女的架子,哪里能在孩子上面如意。
劝老孙氏去陪客人,孙清兰独对红烛高照,和窗外幽月暗想,难道自己也要和婆婆一样吗?她的陪嫁丫头也是早有准备,道:“姑爷来不来还不知道,不如洗洗吃几口先睡下?”
成亲从来折腾人。
孙清兰摆摆手:“不用,他是必来的。”丫头疑惑。孙清兰道:“你没听到姑母,啊,”自己一笑:“婆婆也让他放开了喝,才说和萧帅拼了几坛子,婆婆让继续送酒,他醉了,只能让人扶着往这里来。哪怕他……”低语道:“不能,也得往我这里来。”
丫头笑了,伶俐地道:“那我还送酒去。”
孙清兰又指使另外的丫头做别的事,全支开,才一个人对着红烛流下几点泪水,一个可以猜出来的,不会温存的洞房夜,让人怎能不流泪?
前面拼酒热火朝天,萧护要净手,出来寻地方去过,正系汗巾子,听外面护卫亲兵又喝道:“什么人?”
大帅酒气上涌,把汗巾子用力一系,心想出来教训这个不知趣的女人!小解时来打岔,再来几回,不怕人弄出毛病来。
还没有出来,见外面有人颤巍巍回话:“是老身我来见大帅。”是老孙氏。萧大帅更吓得一激灵,这老妇人守在净房外候自己小解,大帅忽然就全身麻了。
可不得不出,还得快出来。
理衣出来,见月下拐杖后的人皱纹满面,面有一道伤痕,果然是老孙氏。萧帅板起脸:“老夫人,您有话可以请我去说。”
老孙氏则扶着拐杖深深的拜:“大帅不要见怪,是老身必须私下里来见你,不能让人知道。”她仰起面,面上是浓浓的悲哀:“大帅知道,我认下侯爷是不愿意的。可侯爷,好歹是我以后的依靠。”
她忽然明理,萧护面色一缓,正要劝。听老孙氏道:“我为他挑了又挑,把我娘家最好的姑娘给了他。”
萧护点头,母亲看过就让人出来告诉自己:“生得容貌端正,眸子也正。”正色的人,自然是正心肠。
像老孙氏一辈子嫉妒郁郁,面容就有几分吓人。
虽然美貌过,又如何?
老孙氏涌出泪水:“自从说定亲事,侯爷闹的笑话大帅也应该听说,他心里今天是一定不想洞房的。可大帅,您宠爱正妻,京中人人知道。这妻与妾,到底是要分开的。”
萧护再点头,他已经没有插话劝的心,认为自己应该耐心听完。老孙氏抹抹泪水:“侯爷酒量我是知道的,就醉了不愿意做的事也能把持,再来,他只怕还不进洞房,或者当我们面进去了,再跳窗户出来。”
萧护微微一乐,想到洞房花烛夜,新人跳窗出,这要是笑话才成。
“因此我来求大帅帮忙,我侄女儿一表人才,人也贤惠,不似我当年,只求给她一个孩子,今天晚上让他们圆房吧。”老孙氏几乎是卑躬屈膝。
她前面的“知道侯爷是对亲事不情愿的”,又才说过“新人贤惠,不似我当年”,萧护想想她的话是正理儿,就微笑道:“正妻理当尊敬。老夫人,只是你也说过,平江侯就是酒醉,不情愿的事不愿意做也能把持,我能怎么帮你?”
他心头一闪,放声笑了一声急忙收住:“竟然是这样!”
老孙氏不错眼睛的看这个自己一直痛恨搅局的英俊大帅,月光斜斜照在他面上,眸子几成琉璃色,带着奇异而又惑人的飞扬神采,是个人见人爱的人儿。
老孙氏让大帅“正妻理当尊敬”这话击中,心中几十年苦痛决堤般要泄洪而出。她压着心头酸痛,匆匆忙忙把话说完:“我在后面的酒中下了合欢散,请大帅成全,也请大帅不必饮用,那酒坛子外面系红布条儿,又有倒福字的就是了。”
转身决绝而行。
手中拐杖在泥地上是闷声,好似老孙氏此时的心情。
正妻理当尊敬!
多少年没有外人说过这么中肯的话了。
还是自己痛恨的人所说。
老孙氏急急回自己房间,洗手焚香,又是一卦,见还是那样。国必有大乱,会有中兴之主!以前老孙氏每卦必痛,她一直不愿意,也不肯承认的,中兴之主是指萧护大帅!
以萧护这近一年里在京中的所作所为,安民生,稳秩序,虽然拿官员们狠了些,京里京外的确安定。
也重新繁华。
郡王们的封地,不与大帅相干。
“怎么办?怎么办?”老孙氏趴在地上对着卦象流泪不止,要她改变从小对皇族的信仰,改而去信另一个人,不亚于对人换皮抽筋。
萧护此时,又让另一个人拦住。大帅无奈:“夫人,你这毛病可以改改。”唐夫人又出来了,她陪笑:“大帅,我不候在这里,就见不到你。”
萧护没好气:“你说,什么事!”
唐夫人就把游夫人的话说出来:“大帅得罪了她,不然就是没让她满意?”萧护嗤之以鼻:“我知道了,”允许她再收别的银子,大帅走开,边走边恼怒。
游夫人协助长公主暗助文昌王入京,自己没找她事情,心想杀人不少,一个女人放过去也罢。她自己找上来的!
萧护回到酒席上,先入眼帘的就是酒桌上整整齐齐的一排子,系有红布条儿,又有倒福字的小酒坛。
萧北耳下悄声道:“大帅不要喝,奴才试过,不是毒药,像是合欢散。”往萧帅桌子上试的酒,萧家的人全拦下来要试。
萧老夫人那一桌也是这样。
平江侯当然没有意见,他是一心和萧护交好的心,可别人要弄出来什么事情,就难猜测。
萧护回到席上,梁源吉见到他就不放:“喝!”萧护放心喝的酒,梁侯爷当然更放心。萧护心想坏子这小子就缠着自己不放,对那酒看一眼,大帅不会喝的。
梁源吉喝过,房中有十几个妾,洞房里有一个新人。大帅喝下去,回家只有一个肥肥白白很可爱,却旁边睡着儿子,还坐着月子的十三。
外面还有奶妈看着,干出火也不行。
大帅就拿眼扫了一圈,见到曹文弟眼巴巴的目光。文弟心思,面上一看就知。想当国舅的人太多了,多他一个有这心思,也不多。
怕他今天晚上趁自己酒醉纠缠立帝的事,大帅就招手,喊来曹文弟,自然蒋公子们也要请来。萧护心中笑翻了天,本来要放过两个表妹夫,可他们见酒多,凑上来要代劳。
苏云鹤闻闻酒好,也要喝,让萧护骂了:“喝多少了?还是没够!”把表弟们一起打发了:“天好早晚了,去看母亲姑母走不走,去送车。”
四姑老爷听着喜欢,他自到京里,就变了一个人,也不贪风月,外面也不多吃酒。就带着儿子外甥苏表弟去看萧老夫人和四姑太太几时走。
这里大家坐下,团团的一桌子挤了十六个人。有几个站大帅后面,有几个站平江侯后面。阵势才摆开,香风招展的又来了不死心的夫人们。
借着敬梁源吉酒,也敬萧护。
平江侯一口一杯,只求醉。
萧大帅坏得很,见乌夫人笑脸儿迎人,亲手送上酒盏。大帅涎着脸状:“夫人美意我不能推却,不过我要歇一歇,请夫人代劳。”接过酒盏,亲手送到乌夫人唇上。
当着众人,大家一起喝彩。
大帅一气灌了乌夫人三杯。对别的夫人们笑:“一个一个过来,本帅喂你们!”夫人们全喝了三杯。
大帅俊脸儿是下酒菜。
唐夫人候大帅净手,怕亲兵们查不敢离太近,没有听到老孙氏说酒中有合欢散的事,也没有躲过去,也让萧护灌了三杯下去。
三杯下去,萧护还怕不够,如在自己家中一样的吩咐:“今晚天清月明,正当夜饮酒,共求一醉。再摆一桌在旁边,请夫人们坐这里。”
平江侯要的就是搅和,最好喝一夜不洞房,他大喊一声:“有理!”当下摆酒桌子,大帅道:“把我这桌上酒先送去。”
他知道老孙氏会把合欢散下到梁源吉洞房为止。
里面老孙氏听到,没办法只能再送出来。
曹文弟倒喝了一坛子以上,萧护劝的。蒋公子们也每人几杯,余下的,余明亮廖明堂代酒喝得最多,萧护拦也拦不下来。又不能如对表弟,为喝酒骂他们,只能对着好笑,知会萧北萧西:“等下照应着。”
廖明堂喝得不少,拉住萧西就灌:“就一杯,你平时辛苦,来来,”强灌到萧西嘴里,萧西“噗”全喷回他面上。
萧北哈哈大笑:“该!”
平江侯酒醉心不迷:“咦?这酒快没了,大帅你一口儿也不喝?”萧护躲不过去,拿酒杯靠在唇上,又见到一个人。
游夫人坐在夫人们桌子上。
大帅酒有七分,放声一笑过来。游夫人以为他是找别的夫人们,自己最近容貌不好,大帅应该也不会过来才是。
萧护刚才灌酒,她却不在。
不防备,肩头让萧护一口握住,萧护心中暗骂,你个贱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撞进来。
把自己湿过唇的酒杯,也算是大帅喝过的残酒,当众送到游夫人唇上。
游夫人还是心酸的。
大帅笑脸儿过来,稳稳的大手按在肩头,男人气息扑面而来,游夫人怎么会不心动?文昌王的事,游夫人怕极了萧护,可长公主要她散布,她不得说。也心中有恨,你不怕把我也杀了?
此时明月朗清,清风徐来。
有酒的人不怕夜风寒,心中暖烘烘的只是要喝。而大帅伴在身边,心中就更暖得只想奔他而去。
见萧护含笑,似他没宰过文昌王一般,称呼也风流起来:“小游儿,好些天不见你,你哪里去了?你先代我喝一杯,我细细地罚你。”
有人喝彩:“这名字好,可不就是个尤物。”夫人们皆撇嘴,要换成以前的游夫人,算是个尤物。
这病得没有人形,还尤物?人干还差不多。
游夫人心头颤抖着,恨自己贪他英俊有权,又恨自己为他再次心动,眸中流下一点泪水,就着萧护手上喝了这杯,用帕子拭泪求饶:“大帅,我病在城外将养,还没有大好,这罚酒以后再领吧。”
萧护心中再骂,以后哪里谁为你专门准备这酒?按住游夫人肩头不许她走,灌了她好几杯,才让吃醋的夫人们起哄分开。
唐夫人悄悄对杜夫人道:“你看,她分明是得不到才挑唆。”长公主让游夫人知会夫人们,大帅不是好东西,让大帅几杯酒全解开。
萧护不是神人,是无意解开,为躲那合欢酒。
平江侯终于不支,萧护帮忙帮到底,看着人扶他到洞房里。大帅没进去,转身走开。路上大家药性发作,快马奔回。
蒋延玉回家也不洗,把外衣一扯,把睡着的蒋少夫人弄醒,蒋少夫人见他满面的油汗,唇上又有酒渍又有油渍,才推一把,就让自己丈夫堵住唇……
曹少夫人正喜欢,她自从让曹文弟打了,不得不认可这亲事的曹文弟还没有碰过她,又有蒋少夫人等人来劝说一回,心中实在着恼。见丈夫今天一回来直奔房中,曹少夫人虽嫌他不换衣服不洗漱,但是对丈夫热情自有得意。
你忍不住了吧?
外面还能天天去?
谢承运也是一般,不能等待的去敲谢少夫人的门。谢少夫人以为他不舒服,才开的门。她带着两个丫头在房中睡,同来的两个家人,一个谢承运房中侍候他夜里要茶水,一个看大门。
让丫头们去开门。
丫头们睡意朦胧,手脚自然不快,门闩才拿掉,外面谢承运用力一推,门分两扇,砸在丫头们手上。
丫头们猝不及防,骤然惊呼,见公子飞奔到房中去。房中用力挣扎声,扭打声,谢少夫人尖叫:“来人呀,公子发疯病了!”
进来就扑,按倒就撕衣服,不是解衣服,没头没脑的亲。
丫头们和门外送谢承运过来的家人全愣住,试探的要往里面去,听公子骂道:“走,都出去!”强行而成。
杨文昌回去也是一样,杨少夫人第二天骂他不是人。
萧大帅只喝了三杯,三杯下去,又吐在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