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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护大步出来,谨哥儿过来,说话已渐多,最会说的:“父亲抱抱,”不然就是:“母亲要要,”还会说一句:“张家叔叔驮。”
小鬼因此吃醋,常讽刺张家。
大帅只把儿子抱在手上颠一下,就放下来哄他:“父亲接客人,你自己在这里玩。”谨哥儿不依,小胖腿有力的夹住父亲腰身,小脸儿沉着,手中桃花枝子要打父亲:“父亲抱抱。”慧娘从桃花下面回来,对儿子沉下脸:“怎么打父亲?”
萧护笑着,抬手在儿子小手上打一下道:“你小子是我惯的太狠。”谨哥儿就对着自己小胖手看,又有一句会说的话:“父亲打人。”
萧护把他给十三,笑道:“父亲就回来,给你摘果子,你可别闹母亲。”谨哥儿到了母亲怀里,就对父亲一个大鬼脸儿,慧娘就怪张家:“这是和谁学的?”张家嘿嘿看小鬼,小鬼嘿嘿看张家。
“我去接平江侯,才说他到了前面山头。”萧护往外走,再交待慧娘:“准备饭菜,给他尝尝我们的山珍野味。把过年没喝完的酒打开,请将军们都来饮酒。”
慧娘答应着,把谨哥儿抱着去伙夫那里,让他们准备饭菜。
萧护带十几个人,很快就到前面山脚下。在半山腰里,可以见到树林下行过一行人,看着就熟悉感上来。
大帅还没多想,想着就要见到梁源吉,心情舒畅,更加快步子要过去。见小路现出来时,那行人容貌也可以看得出来。
大帅如遭雷击般,定定的傻住!
那个人,是父亲!
那个人,是五舅父!
那个人……兄弟们……
公子们已经扬手:“表哥,是表哥,”林大公子当先跑着过来,欢喜大叫:“表哥,我们来了……”
山林中有回声:“我们来了……”
萧护让惊喜同时击中,一时间手酸足软,竟然寸步也动弹不得。他如大病的人一般,无力行动,只是痴痴看着父亲,看着舅父,看着家人……
兄弟们先跑过来,林大公子在他面前怔了一下,满面泪水,上来抱住萧护腰身,哭了:“表哥,我们都想你。”
林二公子和贺二公子也泪流满面,萧护更是泪水止不住的往外面去,瞬间模糊双眼。他哽咽地抱抱这个兄弟,再搂搂那个兄弟,最后才来到那一对长辈面前。
绿野山林,把一对长辈身形衬得更加高大。萧老帅稳住自己,负手含笑,只泪水含在眼中。五舅老爷却是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护哥,我可算见到你了。”萧护就地跪下,在黄土地上膝行几步扑到五舅父怀中,泪水这个时候开始往肚子里忍,只有深情流露:“舅父!”
萧老帅在旁边满意的叹了一口气。
儿子身上是布衣,却精神不错,像是长了个头儿,不然就是他稳重加多。老帅这一年里心悬一线,虽然知道儿子没事,可是想到他担个冤枉名声,一个人不在家人身边,就心疼得不行。
今天见到了,老帅满意了,舒畅了,这泪水还在……他用手拭干净眼中的泪,更把笑容如春风般扬起。
五舅老爷抱着萧护一顿大哭:“我的护哥呀,你把舅父心疼得不行,没有一天我不想你,你这一年里是怎么过来的,我的好外甥呀……”
哭得人人垂泪,苏云鹤劝道:“父亲,请放开表哥,容他和姑丈父子相见。”五舅老爷这才松开手,扶着苏云鹤的手哭个不停。
萧护泪如雨下,对父亲面上看看,双膝在地上,膝行到了父亲面前,再次一把扑到父亲怀中,哭得肩头抽动,似个孩子。
萧老帅抱着儿子,劝他:“见到你是喜欢事情,你不要哭。”自己面上起劲儿扬着笑,泪水也糊了双眼。
好在萧护很快止住,骤然见到父亲,才有痛泪出来。大帅马上忍泪,欢喜重新上来:“父亲脸面儿还好,这路远,论理父亲不该亲自来才是……”
他絮絮叨叨的,萧老帅马上回到严父位置上,对着他板起脸厉声喝道:“你该教训我吗?”萧大帅一怔,马上回到儿子身份上,赔笑:“是是,我这不是担心。”
“哼!我还有一笔帐要和你算呢,快带路,我的孙子在哪里?”萧老帅板起脸。萧护忙起来,不敢拍身上土,带着他们走,边走边道:“父亲,谨哥儿小呢,让儿子惯坏了,你看到不如意,可别生气。”
兄弟们见到大哥衣上有土,一一弯身为他拂去。
萧老帅一听到谨哥儿三个字,眉开眼笑,又鼻子里哼一声:“不要你说,我的孙子,我自己知道。”
见儿子笑得眼睛里全是得色,想来这孙子不会错。
萧护走上两步,又赔笑:“父亲,谨哥儿可不是个听话的孩子,这不他陪着我在山里,我舍不得打他。”
萧老帅皱眉头:“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罗嗦。”
过了这个山头,往山谷中下时。萧护一一指点房屋,见碧花丛中,房屋高大,隐草暗树后,也有哨兵。
又有飞碧流泉,穷花异草。只看风水,是个绝好的所在。
五舅老爷又放声吟道:“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呀,好地方也。”老帅则点头,手指半山腰道:“你这屋子盖得好,看这山花随意,竟然是一个养老的所在,我也来着了。”
萧护赔笑:“儿子不敢在这里养老。”老帅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影射到他,一笑抛下:“我不是说你,说我喜欢这地方,你收拾的不错。”
从见面到现在,才夸了儿子一句。对他身上布衣看看,却干净整洁,老帅提了一年的心更放下来,只催问:“媳妇和孙子在哪里?”
“那里!”林大公子手一指,老帅也看到了。见山谷下野花夹道后,三间大木屋前,一头小老虎!
真的是只小老虎!
老虎旁边站着一个大汉,前面一个肥胖娃娃,穿一身绸衣服,一手拿着个桃花枝子乱舞,一手揪住小老虎顶皮,小嘴儿里念叨着,不知在说什么。
“天啊!”都有一声惊呼。
萧护笑道:“不妨事,那虎是养熟的,谨哥儿常骑它。”正说着,见谨哥儿往老虎身上爬,坐上去,身后张家扶着,拿花枝子抽老虎。
萧老帅的心又提到嗓子眼里,大步快赶地过去。没到屋前,见人声沸腾了。慧娘头一个冲出来,大叫一声:“父亲!”
她一把抱下谨哥儿,谨哥儿正玩得好,乱踢乱打的不依从。可母亲抱着不松手,把自己送到一个陌生人面前,母亲跪下来高举自己,涕泪下来:“父亲,这是您的孙子!”
萧老帅笑逐颜开俯身来看:“谨哥儿?”
谨哥儿对他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珠子多大。你是谁?
“这是祖父,”萧护在旁边道。谨哥儿看看他,再看看父亲,忽然一伸手:“父亲抱抱。”萧护听到就开心,接过儿子在手里,见老帅不悦地沉下脸:“嗯?”
怎么你抱上了。
萧护忙送给父亲:“您抱。”
谨哥儿对把自己送来送去的待遇很不喜欢,手中花枝子一打,对着祖父面上就是一下子。萧护一手抱他,一手就要打他。
还没有打到谨哥儿,自己面上着了一下。萧老帅给了儿子一巴掌,怒目而视:“几时轮到你打他!”
再对孙子笑容满面:“哥儿啊,来来,祖父抱抱。”
被父亲举在手里的谨哥儿,看着这一巴掌到了父亲面上,打得“啪”一声,他小胖腿微张,小*露出开裆裤,一泡童子尿,对着老帅衣服激过去。
等老帅看到,衣上已湿了一片。
老帅看看自己衣服,再看看瞪着眼睛的孙子,再看萧护:“这小子是故意的吧?”萧护挨一巴掌,再赔笑:“哪能呢,”心想,只怕是故意的。
慧娘忍笑,忙道:“请父亲五舅父兄弟们进去,平江侯和夫人也请,我为父亲取衣服来。”伸手抱过谨哥儿来,谨哥儿保持原瞪眼姿势不变,在母亲肩头,还转小脖子,和祖父继续大眼瞪小眼。
把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珠子瞪得分外漂亮。
萧老帅怎么能示弱,也对孙子瞪眼睛,再看自己衣上湿的地方。谨哥儿嘿嘿笑了,手摇着花枝子得意洋洋。
小脸儿上,分明是一片得意色。
初次见面,谨哥儿给祖父一泡尿做见面礼儿。
听说老帅到来,都想来见一见。大帅屋子不够大,老帅就站在外面,又看这山谷景色,还是一派怡人。
奶妈们先来见过,老帅让她们不要行礼,见到她们就笑口常开:“没有你们在,哥儿可带不了这样的好。”谨哥儿在旁边分明听到,以为是说自己不好的意思。把小身子猫起来,两只胖手往前伸,张开如虎爪,胖脑袋不怀好意地盯着这祖父胸膛。
小嘴儿里还有“呜呜”地声音。
萧老帅装生气:“你这是做什么!”萧护忍住笑:“他在学老虎。”谨哥儿见父亲说破,嘿嘿一笑,又在母亲身前小胖身子肩头晃动,前后晃动手臂,慧娘忍住笑:“父亲,这是学黑熊,全是张家教他的。”
张家也嘿嘿笑,肩头前后晃动,学出一个熊样子来。老帅好笑:“这倒不错,这孩子虽小,身子倒敏捷,你们养得不错。”谨哥儿听出来这叫好,这才得意了,对父亲伸出手去到他怀里,在父亲面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当着父亲在,萧护心花怒放,抱去再对父亲献宝:“您孙子会认字了,先学的字,才学的说话。”萧老帅对儿子这得意劲儿总不是滋味儿,沉下脸道:“我还没有打你呢!你一个人受委屈,是你在京里吃了别人暗亏!怎么我孙子你不送回来,害得我着急!”
萧护就知道父亲在算这笔帐,这话让他嗓音一沉,心里话出来了,黯然道:“回父亲,如果不是十三和哥儿在身边,儿子真是熬不下去。”
老帅也心头一痛,忙道:“我就说说,你不必着急。”谨哥儿又以为他对父亲不好,在父亲怀里胖脑袋再次对着老帅,小胖手往前不住的伸,随时要搔人。
老帅忍俊不禁,对萧护道:“抱你儿子那边去,看这小子,不知道尊重祖父,以后给他苦头吃。”萧护笑嘻嘻,把谨哥儿还给十三,笑道:“看好了,别让他捣蛋。”慧娘也笑,摸着儿子头笑:“那是祖父呀,你怎么也不客气。”谨哥儿咧开小嘴儿,又清晰地道:“祖父打父亲,不好。”
慧娘忙看公公和丈夫都没有听到,才在儿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坏蛋,你找打呢。”
老帅一一会人,见到伍家兄弟,对伍思德笑道:“如今你是我的亲戚了,”伍思德赔笑:“不敢。”舅爷见到老帅来,还是跪下来叩头。而十一公主姗然过来,萧老帅倒规规矩矩地要来行礼。让伍思德拦住,十一公主叩了头,反正这里也无人弹劾。
唯一的一个御史平江侯,正和将军们叙旧。
跟随来的官员们,也和老帅一一相见,把大帅夸了一通。接下来蒋公子和谢公子夫妻到,萧老帅满面堆笑,把他们一一夸了一通,见谢少夫人最难为情,她小腹隆起,已经有孕好几个月。
翠姑也有了。
老帅开怀大笑,当众调侃儿子:“你这里倒是人丁兴旺。”
别人倒还罢了,独姚将军见到老帅,离得老远先怔住!再狂奔过来。老帅听到脚步在泥土上声音,也一看,笑逐颜开:“兴献啊,你可是没怎么变。”姚兴献热泪盈眶,抱住萧老帅小腿,脸贴他衣衫上就开始哭。
哭得声音不小。
萧护对父亲悄声道:“儿子着实嫉妒您,将军们全心里只有您。”萧老帅明明得意,却瞪眼睛:“那是你小子没能耐。”萧护笑容满面:“和父亲比,那是当然的没能耐。”
姚将军足哭了一顿饭,才把老帅放开。萧老帅不肯放他走,让他站在身边。这是当年老帅走时,交待过的人:“少帅在,全仗你多扶持。”姚将军也说到做到,一直是萧护的得力助手,从不变心。
接下来老帅念家信。他带来的家人留守走到一个石头上,怀里取出一叠子纸,先念头一个:“张栓,”
张栓走上来,留守道:“你爹妈给你的口信儿,”接下来念:“我们到了江南,老帅对待得好,三间大屋,前面有井,后面有树,让带信给你,就是一句,你小时候偷吃你二婶家的桃子,你还记得不?”
张栓满面通红:“怎么说这一句。”不过道:“这是我爹娘。”他小时候偷吃人家桃子的事,别人也不知道。
又上来一个人,留守看一看,先自己笑起来:“二虎子呀,你表姐嫁人了,你不用再想着了。”二虎子也羞得涨红脸,也笑:“这是我爹娘。”
姚兴献就长了一个心眼,知道老帅为让士兵们相信确定是他们父母家人的话,说的全是*。他怕自己家里也带出来什么话,和老帅商议:“我家人的话,我偷偷地听行吗?”萧老帅瞄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