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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少夫人在外面:“啊?”她是无声的。隐约发现下面听的或许与自己有关,谢少夫人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那一年,我十二,大帅十二,过年你走亲戚去了,小曹不在,呃,小曹不在?”谢承运有几分难过。又打起精神:“就我们两个人上街,见到一个绿衣服红裙子的女子,生得二八芳年华,浮动雪精神。”
蒋大公子放声大笑:“哈哈,后来呢?”
“后来,我说她是对我笑,萧护说是对她笑。我说,那我们跟着,看看她还有没有第二笑,一跟,跟到刘短腿家里,原来是他家的女儿。”
蒋延玉瞪大眼睛:“刘家的女儿不是嫁给钱家?”
“是啊,”谢承运叹气:“害得我伤心那么多年。”他真的醉了,月光如水,深深陷入旧事中:“全是萧护害的我,我说她对我笑,争什么争!我不服气,私下里让人到刘家去求亲,”
大帅也惊叹了:“私下里?”
在大帅手底下吃饭的谢承运毫不客气的瞪他:“她不答应,我怎么能对父母亲说?”蒋延玉抱着肚子笑:“哈哈,答应你才是怪事。”
“就是!”谢承运不知道为谁愤愤,为自己还是为刘姑娘:“我见刘家不答应,我就买通她的家人,闯到他家后院子里,”
萧护和蒋延玉面面相觑,谢承运又道:“她正在梳头,我当面问她,你真的不喜欢我?”萧护和蒋延玉忙问:“怎么说的?”
谢少夫人在窗外咬牙切齿也伸长耳朵。
“她说喜欢是喜欢尔,奈何君无父母命。”
谢少夫人险些撞到窗户上。
谢承运喃喃叹气:“回去我就找母亲,母亲说不行,定下亲事了。我又找父亲,父亲说不行。我就找萧护,”
蒋大公子再次放声大笑:“你找萧护有什么用?”
挨了谢承运一记白眼:“我得不到怎么办,想多看几眼,无奈割爱,要把刘姑娘让给他,”萧护啼笑皆非:“我想起来了,你不要一定让我要,害得我去和母亲说,母亲对父亲说,父亲说我要不喜欢十三,可以再娶。”
扭头看:“十三在哪里?”
谢少夫人指甲在手心掐出一道痕,等我听完全套的,我就告诉大帅的十三去!
谢承运笑嘻嘻:“看你这怕老婆样子,”萧大帅再次鄙夷:“我是疼她,我是怕她吗?”谢少夫人才点头,听自己丈夫叹气:“还是老婆好。”
谢少夫人头马上不点,在心里:啐!
蒋大公子代她问出来:“你夫妻不和多年,就是为她?”谢承运仰面看天:“哎呀哎呀,”谢少夫人恨不能把他的牙拔出来,让你还哎呀。
忍无可忍伸头看自己丈夫哎呀是什么样子,见他愁眉苦脸:“想来想去还是老婆好。”
谢少夫人很想一口啐他面上。
“是以,萧护,大帅,我感激你,我代表我儿子感激你,以后我跟定你,以后唯你马首是瞻,以后……”
蒋延玉再次大笑:“他还真的要感激你,萧护,不是你让人撵出京,啊看我这张嘴,”对着自己脸上打一下。
就大帅笑得最斯文:“看来我这让人撵出京,是为着你们夫妻撵的?”
这话真不斯文。
谢少夫人怒气冲天,都忍不住一笑,心里想这话当不起。
“这话当不起,”谢承运在房中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来。
接下来再说什么,谢少夫人听不下去。虽然当丈夫的表示夫妻和好很好很值得感激,可她只记得刘家的姑娘……
谢少夫人本想一个人在窗外踱步到天亮的,又让别人打扰到。
萧扬房中传出来明铛的哭声:“不要这样对我,我是老太爷指名进的门,老太爷去世,我还戴过孝呢。”
女眷们纷纷出来,谢少夫人也就跟去。
萧扬坐着,明铛跪他脚下面,哭得快撕心裂肺:“我做错了什么……”大家一涌而入。他们之间经历过几回生死,不会避那些无味的嫌疑。
慧娘和萧护在外面遇上,携手并肩过来,大家让开,让大帅夫妻在前面。人来得多了,明铛不再哭得高声,却哭得更为伤心。
萧护不管别人房里的事,也说了一句:“她是三老太爷知道的人,平时也谨慎,她做了什么,你好好的说。”
萧扬平静一笑,他心不在蔫,甚至没有起身让坐,也没有起来迎接,眼睛对着地上,却不是看明铛:“大哥也来了,正好,不用我去回话。”
大家全看着他,萧扬道:“我房里的看样子好不了,十几天里撬开嘴才能吃喝。虽然饿不死,可得一个人看着她。”
“我看着!”明铛哭道:“凭爷再娶谁,我守着奶奶。”
萧扬淡淡:“你又说傻话了,她不好,我自己看着,我和她是夫妻之义,我来守着,你守个什么劲儿。”
抬眼看萧护,有了恳求:“大哥,你弟妹只怕好不了,我有儿子们,他们母亲要不在了,我得把儿子们带出来,别的心思我是没有了,明铛跟我一场,让她嫁人吧。”
众人都诧异。
九爷还年青,而且是出了名的会玩。
萧扬又道:“明铛是祖父面前守过孝的人,看着祖父,我也不能亏待她。看着她平时对奶奶那么好,我也不能亏待她。这几天我想过了,我手下有几个单身将军,又怕他们不愿意。有几个死了老婆的,算填房,倒不错。”
缓缓扶椅子起来:“明铛,你不要哭了,有我在一天,不管你嫁谁,他不敢对你不好。战场上刀枪无眼,我今天也把话回给大哥,有一天我不在了,大哥大嫂会照顾你的。”
面上现出疲倦来,眸中分明有了泪,步子踉跄一下,就稳住,慢慢地去看祝氏去了。
“不!”
明铛悲呼一声,伏地痛哭:“我是老太爷点名进的家门,不能把我打发了……”
吕氏和杨氏扶起她来,劝道:“九爷是知道你的好处,才这样办的,你家奶奶还不好,你快别哭了,”
萧护和慧娘回房,商议一下,倒觉得这样好。慧娘伏在萧护怀里:“没想到九弟竟然是有情有意的人。”
鼻子让刮一下,萧护微笑:“现在知道你看错我兄弟了?”大帅大模大样:“你对我认个错,我放过你。”
九爷的话,让家里人全对他刮目相看。萧护萧拔等兄弟在妻子面前扬眉吐气,现在只有明铛是日日哭泣,再就谢少夫人还在生气。
她一气就是三天,这一天萧扬带回一个年青人,送给萧护看:“方坚,他妻子去年病故,膝下没有孩子。”
萧护认为九弟这事办得漂亮,也得再问问他:“九弟妹要是不好,你身边还是要一个人的。”萧扬笑得惨淡:“她不好,我只守着儿子们了。”
他执意这样,方坚又五官端正,英气飞扬,萧护答应下来。让慧娘亲自去喊明铛出来,明铛还以为是让她出去的话有松动,含悲忍泪过来。
来到见到多一个人,又年青年纪相仿,先就面如土色。
慧娘扶着她,明铛才没有摔倒。慧娘含笑:“你听大帅说完,”扶她到萧护面前。萧护笑容满面,亲自来和明铛说:“你是个好的,家里都知道,三老太爷临死前,也没有忘记你进门的事,九爷这才不敢怠慢你。如今你家九奶奶一直不醒,九爷也是早考虑到后事。他膝下有儿子们,以后你怎么办?论起你跟着我们出生入死,只是妾就委屈你。扶你为正,九爷又怕委屈九奶奶,又不肯委屈你,又不肯委屈九奶奶,九爷用心为你挑了一个人,你看看相得中就成亲,相不中再给你挑,肯定挑一个让你满意的。”
明铛只是哭。
萧护有办法,又让方坚过来:“你也相一相她,不瞒你是九爷的妾,到你家里却是正室,有我在一天,有九爷在一天,不许你委屈她。”
方坚早就见过明铛,人人知道九爷有个绝色的妾。明铛是京里大成长公主府中出来的,气质不比太太奶奶们差,早就让当兵的偷看过。
方坚,是愿意的。
他上前来对明铛打了一揖,含笑道:“我知道我高攀,不过大帅问,我只说实话,我是见过姑娘的,我愿意,请姑娘不必哭泣,要是相得中我,我三媒六聘娶你,要是相不中我,是我没福气吧。”
他只以姑娘来称呼。
明铛这个人,有三分呆性子。
在长公主府上时一心一意,大成长公主才让她到萧家来。到了萧家后,明铛只认主人,才跟着萧扬出京。
她哭了几天,还想等萧扬回心转意,可大帅夫妻亲自来说,而且许的人也英武,说话也殷勤,她不敢不答应,且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亲事就这样定下来,家里人都来恭喜。萧护让明铛搬出萧扬房里,她有一个侍候的小丫头算她陪嫁,又给她买了一个衬成一对,让慧娘和女眷们置办嫁妆,请先生们做媒人,认认真真要办喜事。
谢少夫人回房,谢承运没去凑热闹就问一声:“又什么事?”谢少夫人冷冷淡淡说了。谢承运笑笑:“看看我们江南人,全是有情有意的。”
“是啊,犹其你最有情有意。”谢少夫人憎恶,想自己冤枉的跟着不和几年,原来他心里另外有了人。
谢承运微微笑:“刘家的姑娘,倒三个孩子了。”
谢少夫人怒极,她一直不愿意说破自己几天不理他的原因,就是还想留着这层窗户纸。有些话说白了,也没有什么好。
不想这个人无耻,还敢大刺刺说出来。
她冲口道:“不是和你有了孩子,你当我一个人不能过吗?”谢承运却不生气,道:“晚上月光好,可以看到外面有人。”
谢少夫人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儿子也有了,夫妻心结可以解开。”谢承运笑得很知足:“刘家的姑娘,现在胖得有以前三个宽。”
谢少夫人心里好过不少,又撇嘴寻思他话,讽刺道:“我白受几年的气,要不是跟着大帅出来儿子也没有一个!接下来几年,换我生气!”
“夫人舍得只得生气不理我,”谢承运笑:“不过我想孩子是不是就便儿再添上一个?”谢少夫人很想板起脸,却还是嘴角弯了一弯。
晚上睡下,谢少夫人往窗外看,果然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窗外花影,花影旁要多个人,也是可以看到的。
谢承运笑话她:“让你偷听。”谢少夫人白眼儿,人家本来是掐花,不是故意偷听。
隔壁住的是七爷萧执,这种大家住一处热闹还是以前留下来的老习惯,女眷们也不愁说话的人。
谢氏夫妻和好,又听了别人家的壁脚。第二天,谢少夫人告诉慧娘:“你家九房里出了这种事,七爷对七奶奶也好了,昨天晚上我听说七奶奶说,放着我自己来,七爷说,给你端盆水洗脸有什么大惊小怪。”
她捅别人家的笑料,慧娘却一听就明了,取笑她:“你们夫妻多早歇息,才听到这些话?”谢少夫人飞红着脸,扭捏半天。
慧娘心想,看来那刘姑娘没有形成影响,萧大帅极老实,当晚回房就对慧娘源源本本说了,自然大帅是撇得很干净,全是谢公子一个人的笑话。
谢少夫人想,算了,大帅夫妻那么好,自己何必说出来当恶人。
刘姑娘,成了烟消云散。
过上两天,方坚花轿上门,萧家也办得很认真,三爷萧拔送了亲事,把明铛大红衣装扮好,送到方坚临时的住宅里。
三朝,十五爷萧据接的新人回来,在家里办了几桌。
方坚本就喜欢明铛美貌,吃回门酒见明铛和萧家上到萧夫人下到丫头们都好,更对明铛另眼相看。
没有半年,前面打得热闹,明铛有了,第二年生下一个儿子,三朝受洗,萧家去了不少人,方坚自此也认为得意。
祝氏一直不醒,一直是九爷萧扬自己照顾。
……
江南夏日,胖团子也练枪不停。有人来寻他,是姚兴献的大儿子保哥儿,大名姚官保。姚官保养在萧家,和胖团子很好。
他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我来辞行,谨哥儿,我要走了。”
“去哪里?”胖团子奇怪。
姚官保很开心:“我十二岁了,我昨天才和萧家祖父过过招,他说我可以去帮父亲。谨哥儿,你快快长大,我等着你。”
用力抱住谨哥儿,难舍难分。
谨哥儿第二天送走姚官保,回来再习练枪法,练到一半小脾气上来,去摸兵器架上父亲以前习练过的铁枪,扛得动,舞不动。
枪太重,舞起来胖团子歪歪斜斜,就像在跳舞。
胖团子很聪明,小脾气上来更聪明,丢下枪就去见祖父,小脸儿绷得紧紧的,用力挺胸脯:“我八岁了,我要找父亲!”
老帅头也不抬:“你父亲走时说的,等你舞动长枪……”
让孙子打断话:“我是小人儿,我舞得动小枪就行!”
老帅愕然过又笑,看孙子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