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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在一旁听得骇笑不已,一个囚徒想要买马,已经是令人奇怪的事情了。偏又遇上一个不讲道理的蛮横胡人,竟要强买强卖,更属异数。不过想起千年以后在偏远蛮荒之地,这类问了价格便必须要买东西的事情仍有发生,眼前之事却也不足为奇。
到了这等地步,那两名公差已无法置身事外。其中一名上前对着那胡人喝道:“干什么干什么?想闹事不成?你这蛮子放尊重些,这是我们史将军!你的马不好,怎能强要我们买?”
那胡人见公差干涉,本已有些心怵,听了这一番话,反而捧腹狂笑道:“史将军?哈哈,你说这死囚徒是将军,那我岂不是王爷、皇帝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那囚徒脸色一沉,并不言语,转身就走。两名公差对望一眼,赶紧跟上,倒好像不是押解犯人,而是那囚徒的跟班似的。
本来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卖马的胡人见有公差在场,并不敢真正动手,不过他心中始终不忿,又跟着冲上去朝那囚徒**上踢了一脚,哈哈笑道:“不买便不买,滚你妈的大将军吧!”
“你说什么?”那囚徒不堪辱骂,猛地大喝一声,好似平空打了个响雷一般,震得众人耳朵发痛。他人随声动,突然转过身来,迎前一步,以身体猛撞!说时迟,那是快。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卖马的胡人一声惨叫,非但一脚落空,反而整个人都被撞得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到了四五尺外地上,还压倒了两个围观的路人。
此时四周已经挤满了人,旁边的观众尖叫躲避,场面顿时混乱之极。
卖马铺中的伙计大惊失色,其中一人跑去扶那倒地的胡人,另外三人却齐声怒喝,冲上前去,朝那囚徒拳打脚踢,意图为同伴找回场子。
那囚徒如同一铁塔般屹然而立,也不招架,任由那三个伙计的拳脚往自己身上招呼,忽然一声大喝,手脚一振,竟然将三人一齐震得四散开来,倒地不起。
这下连四周看热闹的人都知道这个囚徒是身怀绝技,他们也看不惯那几个胡人强买强卖的行为,纷纷喝起彩来。那几个卖马的胡人虽挣扎着爬起身来,口中仍骂骂咧咧,却再也不敢上前动手了。
那囚徒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两个公差均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也不说话,跟着那囚徒分开围观人群,朝着南城门而去。
杨广自听到那个公差说“史将军”,心中已起了好奇之心,此时见那囚徒果然不是一般人,更起了结纳之意,转头对张衡道:“建平,你帮我请那两个公差和那个犯人过来,我到那间酒楼等你们。”说罢便带着几个随从,走进街边一家打着“大明居”的酒楼,要了一间包厢坐了下来。
他倒不是不想亲自去请,只是想到自己毕竟是偷偷出来的,担心身份暴露。何况让张衡去请一个囚犯,也够给面子了。不管那囚犯原本是什么人,相信以张衡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一定能请得过来。
果然过不多时,张衡便带着那两名公差和那个囚犯进了包厢。杨广微笑着起身,拱手笑道:“英雄请坐。”
那囚徒却不坐下,只上下打量了杨广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是何人?叫我上来又有何事?”他原本见张衡气度不凡,便跟着上来想看看其主人是何等人物,谁想竟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不禁心中暗暗称奇。
杨广知道要对方说真话,必须自己先说真话,何况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便笑道:“在下杨广。”张衡知道杨广意图,微笑着补充道:“这是我们晋王殿下。”
那两个公差吓得赶紧跪拜行礼。那囚徒也吃了一惊,眼中神光闪动,沉声道:“原来是晋王殿下,请恕在下刑具在身,不能见礼。”
杨广笑说无妨,又招呼他们坐下。两个押解的公差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脑中晕晕乎乎,做梦也没想到竟可以跟晋王一起同台吃饭。张衡开口道:“刚才晋王殿下见这位英雄气宇轩昂,身手不凡,心存仰慕。不知如何称呼?”
“区区贱名,何足道哉。”那囚徒面色一黯,随即抬头笑道,“在下姓史,名万岁……”
“史万岁?”杨广和张衡均吃了一惊。张衡道:“我朝有位上将军便叫做史万岁,适才听这两位公差称阁下为史将军,莫非……”
那囚徒嘿嘿一笑,自嘲道:“一死囚徒而已,什么将军,什么英雄,徒增笑耳。”
其中一名公差大着胆子道:“晋王殿下和几位大人明鉴,这正是我们史将军,因大将军……不,因反贼尔朱绩谋反受到牵连,现正准备发配到敦煌作为戍卒,今日是刚好路过晋阳城,谁想碰到一个天杀的卖马蛮子。晋王殿下,我们史将军是被冤枉的,你可要替他申冤……”
“混账!”话未说完,那囚徒喝道,“我是否有罪,自有朝廷决断,何时轮到你这个小兵卒来说话!”那两个公差原本就是史万岁的手下,因此对他极是尊敬。此时被他严词呵斥,马上住口,不敢再说。
杨广心中却掀起滔天大浪,要知道史万岁可是历史上大大有名的悍将,不到三十岁便登上将军之位,正是因涉及大将军尔朱绩谋反一事,被发配敦煌,后以戴罪之身,以凉州道帐下武将身份出征,与突利可汗定“士卒何罪,愿得勇士单挑以绝胜负”之约,史载“万岁驰斩其将而还。突利大惊,议和而退”,这是中国历史上仅有的一次以单挑的形式决定战局的例子。仅凭此战,史万岁便名流千古。之后又有一战,突利军与隋军相遇,敌哨骑回报隋军主将为史万岁,突利可汗大惊,说道:“得非敦煌斩吾勇士者乎?”在得到哨骑确认后慌张撤退,被隋军跟进斩杀万人,其勇可见。因此,史万岁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与杨素等人一起,被列为隋初四大名将之一。
当然,这些都是在原有时空中,史万岁被发配敦煌之后的事情了。如果能将此人留在并州,岂非凭空得一猛将,对自己大有益处?只是……只是这样一来,历史又自此而变,史万岁还能否建大功立大业,又是未定之数。杨广心中权衡不定,脸色数变,沉吟不语。
张衡看在眼里,却理解成另一种意思。他知道杨广有招纳史万岁之意,只是史万岁乃带罪之身,尤其涉及谋反之事,此乃最为忌讳的一点。他只以为杨广也在考虑此点,便扯了扯杨广的衣角,低声唤道:“殿下……”
杨广如梦初醒,强笑点头示意。张衡却又误解,以为晋王还是决定要招揽此人,当即笑道:“原来是史将军,失敬了!不知道史将军有何打算?”
史万岁喟然叹道:“在下囚徒一名,发配敦煌,亦不过一戍卒罢了,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是过一天算一天,过好今日便是!”
他随口一句感慨,听在杨广耳中,却如晨钟暮鼓,醍醐灌顶,似乎在溺水之际抓到了一根稻草,猛然抬头,急促地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史万岁和张衡诧异无比,史万岁不敢怠慢,又说了一遍。杨广却不置可否,只是喃喃自语:“过好今日便是……过好今日便是……”
张衡也不知道杨广为何如此失态,咳嗽两声,继续以言辞招揽史万岁:“史将军此言差矣,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事,否则怎能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
这一番话却似乎又是专门对杨广而言,如同响雷一般。杨广突然哈哈大笑,拍案而起,“好!说得好!好一个过好今日便是!好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好啊,哈哈哈!”
史万岁和张衡面面相觑,两人这几句对白极为平常,不明白晋王为什么拍案叫好,而且如此激动。
他们哪知道杨广这大半天来,心中矛盾之极,想来想去便是究竟应不应该有所作为,应不应该改变历史运行轨道。史万岁一句“过好今日便是”,已经让他豁然开朗。
的确,既然已经流落到这个时空,既然已经成为了眼前这个身份,何苦还在那里犹豫不决,何苦在那里自我困扰,顾好眼前,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而张衡开解史万岁的几句话,又接踵而来,似乎专门点醒杨广似的。反正自己都已经变成了晋王杨广,为何不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为何不能成就一番功业?上天既然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自己不做出一番成就来,岂非对不起自己?
这样一来,杨广的心结完全解开,让他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如何能不放声大笑?
杨广一阵大笑过后,面容一肃,已经恢复了常态,正色道:“史将军,明人不说暗话。孤王奉朝廷之命,坐镇并州。正如适才张大人所言,男子汉大丈夫当成就大业。史将军英武过人,熟谙兵事,配往敦煌,过于屈才。不知可愿留在晋阳,辅佐本王,共却突厥?至于史将军带罪一事,本王自将奏报朝廷,逐日化解。”
“史将军!”说到此处,他举杯笑道,“如将军有意,请与小王干了此杯!”
第十一章 銮殿议事
长安城内,紫宸殿灯火通明,整个大殿内只回响着一个洪亮的声音:
“……长安自汉兴以来,已历时近七百八十年,城中宫宇朽蠹,供水排水严重不畅,污水聚而不泄,水质咸卤,难以饮用。再者,长安北临渭水,渭河之水不定,南北摆动,都城突发洪水,亦非出奇之事。”
“臣以为,我大隋国势日上,统一天下已成必然,届时百夷臣服,四方来朝。而当前之长安,不足以为我朝之都城。臣建议于长安东南,另筑新都,一者扩大规模,筑牢我朝千秋万代之基业。二者依靠山原,将都城与渭河远远隔开,由此则再无洪水没都之危险……”
说话的乃是大隋王朝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太子少保苏威。他表字无畏,原是北周外戚,素有才名,杨坚登基后封太子少保,逐渐得到隋文帝倚重,刚刚兼任门下省纳言及度支尚书,负责监督百官与朝廷财政收支,权势日重。
而他所奏请的,则是非常敏感的话题——迁都。原来,隋王朝继承关中本位,继续建都长安。但是这座城市仍是汉代兴建的古城,规模太小,破旧不堪,已经难以与隋王朝蒸蒸日上的国势相匹配。因此,苏威多次上书,奏请迁都,于现有长安东南的龙首原南开阔地带,另建新都。
隋文帝杨坚静静地听完苏威的奏请,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却转头对左仆射高颎淡淡地道:“独孤,你对无畏所言,有何看法啊?”
高颎字诏玄,曾是大司马独孤信的幕僚,被赐姓独孤。而独孤信又是隋文帝杨坚的岳父大人,因此隋文帝杨坚与高颖关系非浅,每次见面,都亲切称呼高颖为“独孤”。
高颎素来谨慎,适才听苏威侃侃而言的时候心中便有些感慨,苏威本是他推荐上来的,短短时间已身居高位,尤其对迁都这等大事也毫不忌讳,放胆奏对,难免令高颖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来。要知道他曾担心自己权势太大,功高震主,为了避嫌,于数月前奏请隋文帝,请求辞去左仆射之位,由苏威继任,隋文帝竟然也答应了。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说高颖推荐苏威有功,只有受奖赏,岂有辞去官职之理?于是又令高颖复职,继续担任左仆射。帝王之心,诚不可测也。
此时听得隋文帝问询,高颖不敢怠慢。他知道隋文帝几次说过梦见洪水淹城,心中其实是很想迁都的。但他仍小心翼翼地寻求着合适的字眼:
“臣以为,苏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迁都之举,应已成必然之举。然营建都城是国之大事,定鼎之基永固,无穷之业在斯,须周全考虑,以做到上应天象,下应四时。臣已携太子左庶子宇文恺大人,对新都之工程作了细致谋划,臣请由宇文大人详细奏知陛下。”
“卿家所言甚善。”隋文帝杨坚赞许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向来欣赏高颖这种务实的作风。属下臣子,固然需要苏威这种敢言敢做之人,却更需要高颖这种踏实做事的大臣。
于是,太子左庶子宇文恺请内侍将一张新都的规划草图挂起,开始向隋文帝杨坚讲解新都建设的初步设想,大致是在现长安东南的龙首原南区,兴建一座相当于现有长安城两倍规模的,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分组成的新都。
宫城位于南北中轴线的北部,东西四里,南北二里二百七十步,崇三丈五尺。皇城在宫城南面,由一条横街与宫城相隔,东西五里一百一十五步,南北三里一百四十步,为军政机构和宗庙所在地。郭城东西一十八里一百一十五步,南北一十五里一百七十五步,周六十七里,其崇一丈八尺。全城由南北向大街十一条,东西向大街十四条,划分为一百零八个里坊和两个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