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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请得值。”有得意挂在他嘴角,“哎,今天早上我在新亚大包,看见一个女孩,要了一碗面、两根油条、还有生煎,我看得直咋舌,觉得她呆不可言。”
“人家胃口好嘛,碍你什么事。”我不以为然。
“不是胃口问题,我觉得吃饭不是这么个吃法,什么面条、油条、生煎,说到底都是小麦粉做的,营养多单调。如果换成面条、豆浆、鸡蛋和苹果的吃法,它的营养,或者用你们经济学的术语,叫做总效用,岂不一下子高多了。”
“我今天就是这种呆吃法,要了鳝丝面和生煎,怎么了。哎,人家是吃味道,管他什么营养。听说还有一种豆腐宴,所有的菜都是豆腐做的。”
“无聊透了。别人吃东西要的是味道,过程;我要的只是结果,只是营养。只要对身体有益,哪怕味同嚼蜡我也能狼吞虎咽,如果营养已够,就算是满汉全席我也无动于衷。”
“对任何事情,你都是这样?”我有些好奇,眼睁圆了。
他想了想,“应该是。我做任何事情,目标都很明确,哪怕只是一次深呼吸。”
我说:“这顿饭,你肯定请得值。我服。”
果然与众不同,在小节处可以看出。
电视机本来在我房里,看了几天,林水监说:“我想多看看英语节目,你又不喜欢看。这样好不好,以后电视在你房里放一个月,在我房里放一个月。”
房租水电都是均摊,设施也应共用,这样才公平。“也好,在谁房里谁就有权决定看什么,免得两个人扯皮。这个月归你。”我让他搬走了电视。他其实也不一定看英语节目,碰到球赛和好的电视剧也会看。这时,我就到他房里一起看。
有一晚,电视剧还不错。我洗了碗,回房看了一会书,直到八点多。到他房里,见电视机放到了地板上。“怎么呢,不看电视了?”
他正在看书,抬头说:“对,不看了。”
电视上还用剃须刀压着一张纸,我凑过去一看,见写着:
“林水监,你必须抵抗各种诱惑。电视有什么好,只会浪费你的时间,无异于谋杀。你要痛改前非,从此不看电视。”
算是领教他了。我说:“你不看电视也可以,给我看呀。何苦弄成这样,简直是笑话。”
“你拿过去看,我有时心痒痒,也会跑过去。还是大家都别看了。”他苦笑。
“你少说几句吧,我搬过去了。”
“你说过了,这个月放我房里。”
我不耐烦了:“老林啊老林,你怎么这样跟自己较真。每天那么早起来,读书健身,乒乒乓乓地,搅得我也睡不好。你不累呀?”
他脸色缓和了些,笑说:“我是追求完美的人。”
“你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一张嘴这么能说,人又长得帅,身材也好,还要怎么样,是不是想抛开天底下人独自飞升,去跟嫦娥凑一对。”
“那倒不至于。这算什么,差远了。你看人家张朝阳、丁磊,也才三十多岁,那才风光。”他不屑地摇头。
“好好,我服了you。”我转身就走。
今天上班时,心情本就不很畅快,现在和他又一番吵。无聊得很,我拿起一本英文版的《芝加哥期货交易所交易规则》看得出神。
到十点半了,正要洗漱,林水监端着碗进来。“怎么,没生我的气吧。你这两天脸色不太好,我炖了一只甲鱼,还放了几味名贵药材。来,喝碗汤。”他亲热地递给我。
闻见那药味我就不舒服。“你又说家里穷,吃起来比谁都奢侈。你平时节约一点,多给家里寄点钱不行吗,老爸准笑得像花似的。”
他认真地说:“读书时生活太苦,身体吃了亏。现在工作了,我要好好地吃几年,把损失夺回来。”
“好,我喝。大哥,没有调羹,肉怎么到我嘴里呢。这甲鱼没那么主动吧。”我接过碗说。
“你要求太高了,”他做个鬼脸,“好吧,我索性好人做到底。”他转身去厨房给我拿调羹。
刚和他接触时,我见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担心他会有点傲气,不容易相处,后来感觉到,架子他是一点没有,甚至还能作小服低。这家伙,的确会讨人喜欢。
他又说:“不瞒你说,从读研究生起,我就没伸手向家里要一分钱,反而每个月向家里寄钱,都是我兼职赚来的。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再给家里寄两千。”
“什么样的兼职,赚那么多钱。”
“什么都干过,编辑,记者,业务经理,翻译。反正很辛苦。”他顿了一顿,嘴皮不很利索。
“瞧你也不像个辛苦人。”我不信。
林水监明快的表情上上了一层阴影,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怪诞感觉。
接下去的几天,下起了雨,让人身上不舒服,像得皮肤病。我走路的步态似乎也不够专业,总要把后面裤管溅一些泥点,看着别人干净的裤管,我有点艳羡,想扒下他们的裤子。
下了班回去,得把裤子上的泥点刷了,再拿吹风机把皮鞋吹一吹。但身上的湿意不易消除,总不能把自己扔到洗衣机里,来一个脱水、烘干吧。要是不用上班,就不会身上潮,鞋里湿,雨天也由着它去好了;还可以拉起窗帘,泡一壶茶,在灯下读书,这享受也是再好没有。
但这只是偶尔的空想而已,我不该贪心不足,有不错的工作,还奢望更闲适的生活。
放逐在窗外的目光被收回了,我拿起上午才签的一份合同看了看。80多万,不算太小的一个数目。我满意地伸个懒腰。电话响了,是苏俟漪:“好久没看见你了。忙吗?”“不忙。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她笑:“是沈蓦告诉我的。”
我表示怀疑:“不大可能吧。他会告诉你?”这话不合适,可惜已出口。
“嗯,我是打114查到嘉里中心,然后才知道你们公司电话。我是不是打搅你了?”
“没有没有,欢迎得很。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楼下。不会吓着你吧。”她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她来干什么呢,莫非是跟沈蓦分手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也有资格追她了。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沈蓦虽然形象差点,其他方面的条件都还不错。即使他们真分开了,我再和俟漪好,多少也有些怪怪的。正胡思乱想心跳加速,不晓得说什么,她又“喂”一声。
我客气了一句:“我们这破烂地方,哪值得你亲自登门。”
“你在办公室里,说话还是小心点吧。我和一位师姐今天逛南京路,突然就想起你。师姐过一段要去银行的国际业务部实习,她对国际结算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我知道你是内行,就顺道拉她过来向你请教。没问题吧。”
我心里踏实了。“好哇,你们在下面等我一会。”我从业务档案里抽出几份信用证。本来已走到电梯口,又折身去洗手间,理了理头发。
我的头发今天显得有些油腻,如果昨天知道她要来,早上我会洗洗头。
那女孩狂瘦。苏俟漪说:“上两次,沈蓦去你那里,也不跟我说一声。周五说好了一起打牌,这次我一定要去。”
“呃,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跟沈蓦闹别扭呢。”既然他们还好,就没我什么事了。
她望望师姐李孔嘉,有所顾忌似的,没说什么。天气渐渐热了,她身上的一件T恤,将她的曲线勾勒得分明。果然是一把细腰,脸色也更显润泽。
话像无从说起,我只得问:“马上要考试了吧,准备得怎么样?”
“小Case,晚上多上会自习就能应付。”她说。
找不到别的话题,我摊开一份电开本信用证,先给她们逐项讲了一遍,然后又介绍信用证的分类,什么电开本信开本,跟单的和光票的,可撤销的和不可撤销的。又把贸易、海运、海关到期货业务,大致讲了一遍。
还是苏俟漪听得更明白,李孔嘉却不停地叫我说慢点。我讲完了,李孔嘉又问了许多问题,其中一些是苏俟漪替我回答的。
我看着俟漪,觉得她不可小觑,不仅仅是在智力方面。原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了,这一段日子没见,又好像生分了些。她那眼神,一会是热情的,一会又令人觉得冷,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我送她们到门口,见俟漪背后湿了一块,关照说:“你回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感冒就麻烦了。”她幽幽看我一眼,撑开伞走了。
我正在等电梯,背后又有人叫我:“呃,刘姬汉。”我转身,有些吃惊了:“怎么,又回来了。——你,头上都湿了。”
“我是不是很讨厌,你说心里话。”她望着我的下颌说,眼神有些抑郁,性感的抑郁。
“不。要不然,沈蓦也不会喜欢你。”
她牢牢和我对视了,表情淡淡的似有深意:“我是问你。”
“你问我,我也很欣赏你。”我面无表情。
第二部分第六节(3)
我也不懂自己,这腔调是认真,还是冷淡。看得出,她在试探我,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明明那边还挂着,又觊觎着这边,有什么意思。她愿意,我还觉得没劲呢。或者是自卑感作祟吧,觉得没条件和沈蓦争。她经济条件不好,上进心又强,跟沈蓦在一起,他能在许多方面给她不小的帮助;而我,什么都不能给她。由奢入俭难,她不会真愿意跟我在一起。
“你叫我捉摸不透。我走了,过两天,也许会给你打电话聊聊。”她脸上的红晕褪去了。
我朗声笑着:“欢迎之至,你宿舍的电话也告诉我。”她写在一片纸上递过来,转身走了。我只是出于礼节,并没想真的给她打电话。我给他们添乱子,也就是跟自己找麻烦。
我上了楼,却没出电梯,鬼使神差地又回到楼下大堂。我是怕她又回来。等了一会没见人,我这才又乘电梯上去。她回来了又怎么样,能跟她说什么。我这叫干的什么事。
刚才,她和李孔嘉是坐在我对面,她俯身时,我瞥见了她胸口大块柔腻的肌肤。现在,那一块肌肤,银白,带着点浅粉,又在我脑里闪动,招摇,让我有些恍惚,想把手伸到那里。她对我还是有吸引力的,我的态度似乎有点拖泥带水。
老板正对门口站着,我低着头走进去。“上哪里去了。”他问。
“到楼下去了,见两位朋友。”
“你跟谁打招呼了?”
“哟,我忘了。对不起老板,以后知道了。”我拍拍额头。
他抬腕看表,“去了一个多小时啊。那份合同你都处理完了?”“当然处理完了,您放心好了。”孙小姐在老板背后对我使眼色,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拿来我看。”老板的手朝我抖着。我跑回座位上,拿了文件夹,出来递给他。他翻开看看,瞪了我一眼,“以后注意点。”
他进去后,我问孙小姐:“呃,你刚才什么意思啊?”
“小刘,你说话要注意点。你也是打工的,靠老板吃饭呀。还有,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简直比老板还凶。”
“我说错什么了?”有点莫名其妙。
“你出去之前接电话,说什么这是破烂地方。声音那么大,我听到了,盛士甫听到了,小严也听到了。你出去后,他们在谈论你。”
虽然是随口的一句客气话,也是有点不妥,以后要注意点。不过,说我比老板还凶,这又从何说起,脸都是爹妈给的。
我不知道自己竟然给人很凶的感觉,到洗手间的镜子里找到了自己。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脸上有什么凶恶的货色。
我自言自语:“做人真是一天天地艰难起来了。”
第二天,老板和几位主管都没来,去了大连处理期货上的一些事,办公室里气氛比较轻松。午餐时喝了点酒,玩了一会游戏,突然心血来潮,给柔砥打电话。“有那么忙吗,也不来玩玩?”
“写作就是这样的,心里放不下,想一口气写完。”他的声音像是呓语。
“那,星期五……”“我跟沈蓦一起过来。关键的一章写完了,我也想歇歇,换换脑筋。”
“哎,他跟苏俟漪最近怎么样,你知道吗?好久没看见她了。”我装出偶然记起的口吻问。
“哼,你不是打她的主意吧。”
我假装气愤:“你居然也开这种玩笑,快说。”
“我没太注意,他们好像是吵过一次,这一段,苏俟漪也来得少了。”
“你跟沈蓦天天在一起,他就没跟你说什么?”
“我现在下班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