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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用什么去消除呀?”将军苦恼地说。“我的预备队总共还有一个步兵团。就是我们能从突击集团抽调大部兵力,也没有把它们调到突破地段的时间。难道现在能追上克莱斯特吗!”
“追赶克莱斯特是没用了。”我表示同意。“不过,假如我们能从两翼实施突击封闭缺口,那么,他的坦克和摩托化师的补给线就将被切断,方面军首长也就较易于对付突入的敌军快速兵团。”
回顾一下往事,我应该承认,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的乐观主义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正如后来所看到的,西南方面军首长只能从第26集团军调两个步兵师去对付突入我军深远后方的两个坦克集团军。
费克连科将军明白在当时情况下没有别的出路,便请求方向总司令准许在集团军左翼停止冲击,从那里调出部分兵力编入预备队,用于恢复被突破的正面和挡住敌可能对波尔塔瓦实施的进攻。布琼尼元帅马上就批准了,同时他还命令集团军司令员立即把编入第38集团军的全部坦克旅调到突破地段去。
傍晚已经彻底察明,费克连科集团军三个右翼师在集团军司令部率领下,已被割断同主力的联系,正与德军第17集团军从东南面猛攻它们的强大集团进行艰苦战斗。总司令部得知此情后,知道分布在一百四十公里正面的第38集团军从此将实际上在两个离心战役方向实施战斗行动了:一个是克列缅丘格、罗莫丹方向,一个是科列别尔达、波尔塔瓦方向。
现在我们再回头说说方面军北翼的战事。第5集团军得到向杰斯纳河对岸退却的为时太晚的许可后,只好一边苦战一边为自己打开一条冲击敌军合围圈的道路。敌人对他们进行跟踪追击,从四面八方进行不间断的冲击。在这极端困难的情况中,步兵第15、13军指战员表现了不屈不挠的意志。他们虽然遭到不间断的轰炸和扫射,但仍顽强冲到杰斯纳河。
法西斯军队曾两次合围E·A·巴拉巴诺夫上校的步兵第215师①第711团,但指战员们以坚决的冲击打开了一条道路。A·C·别列斯托夫上校的步兵第193师各部队在激烈的搏斗中仅两天就消灭七百名法西斯分子。
①原是摩托化师。所有摩托化步兵师和摩托化师从8月22日起均改编为步兵师。
第5集团军各师都没有后方,因为到处都是前方。当德军步兵和坦克在我步兵第200师穿越战斗队形打到师司令部时,参谋人员、通信兵、警卫战士都迎着他们扑上去。师长A·E·科乐帕切夫少校亲自指挥战斗。许多人在力量悬殊的搏斗中牺牲了,但敌人伤亡也很大。还有三辆坦克在继续前进。这时,红军战士库拉科夫、奥西波夫和谢尔盖耶夫冲上去挡住它们的去路。他们在十至十五米距离外向敌坦克投燃烧瓶。司令部转危为安。
可以想象,当指战员们冲到杰斯纳河却发现河岸已被法西斯分子抢占时,心里是什么滋味。由步兵第195师师长B·H·涅斯梅洛夫将军统一指挥的步兵第31军第193、195、215师,就陷入了那种境地。它们受到前后夹击,无论到哪里都找不到出路。于是决定以一部兵力阻住从西面冲击的敌军,以另一部兵力一边战斗一边强渡杰斯纳河。没有渡河器材,只好把火炮和汽车毁掉。该军只有步兵第200师未遭法西斯分子截击。师长不仅摆脱了追击,而且先敌到达杰斯纳河,保住了全部炮兵和后勤。步兵第15军和第45、62师在切尔尼戈夫以南进至杰斯纳河。这里的河岸也已落入希特勒分子手里。军长C·C·莫斯卡连科少将(接替牺牲的布兰克)巧妙组织了冲击。我军各部队一齐猛攻,击溃了敌人,突出了合围圈。
经过这些极为紧张的战斗,第5集团军遭到很大损失,但终于在9月11日突出重围。
在方面军右翼部队打开突围道路时,第37集团军各右翼兵团也在打破敌军强大集团从东北面迂回基辅的企图。它们的顽强防御使第5集团军的处境有所改善。
9.在火圈中
显而易见,被敌人楔形突击所切断的方面军将越来越难以扼守第聂伯河防御地区。他们要在与红军其余兵力完全隔绝的情况下继续防御。扎赫瓦塔耶夫上校在见面时告诉我,9月10日夜间他曾同图皮科夫将军一起去见方面军司令员。当时军事委员会委员布尔米斯坚科和雷科夫正在基尔波诺斯那里。参谋长报告了情况。他的结论是:应该趁早把军队撤到已经构筑了后方防御地区的普肖尔河一线。图皮科夫的论据很有份量。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经全面讨论后,决定向大本营发出以下内容的电报:
“敌军坦克集群已突向罗姆内、格赖沃龙。第40、21集团军不可能消灭该集群。需要立即由基辅筑垒地域调军队到敌人行进路上,方面军需要向报告过您的各道地区①实施总退却。请通过无线电予以批准。”
①指在普肖尔河构筑的后方地区。
在等候大本营答复时,基尔波诺斯将军及其司令部忙于恢复已在许多地段被割断的战线。第21、40集团军司令员奉命将尽可能多的兵力编入各自突击集群,向巴赫马奇实施相向突击,使双方翼侧靠拢。第21、5、37集团军司令员奉命消除各自防御地带的缺口。方面军首长特别重视巩固奥斯捷尔方向的态势,以便阻止敌人从东北面沿第聂伯河左岸迂回基辅。C·C·波捷欣上校的步兵第147师由基辅筑垒地域调到了奥斯捷尔。
“还能向这个地域派哪些兵力?”
对于司令员的这一提问,图皮科夫回答说,为了对付破坏分子,基辅地域已留下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一个摩托化营,并且刚刚组建了两支游击队。基尔波诺斯命令将它们也投入战斗。但这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这样做反正等于用铁锹在第聂伯河大坝堵决口。”图皮科夫苦恼地说。
大约在夜间一点多钟,方面军通信主任多贝金向基尔波诺斯报告莫斯科来电报了。当时领导总参谋部的K·M·沙波什尼科夫元帅通知:“最高统帅部大本营认为,必须按我军条令规定继续在西南方面军各部队占领的阵地上奋战。”总参谋长提出了许多粉碎敌军突入集团的建议,但一个师也不允许从基辅筑垒地域调走。
基尔波诺斯与布琼尼联络,请他向总参谋长解释,方面军撤退稍有延误,就会产生致命后果。几小时后,布琼尼同沙波什尼科夫通了话。总参谋长坚持自己的意见。于是布琼尼向大本营发了以下电报:
“西南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认为,在当前情况下必须准许该方面军全线退却到后方地区。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元师同志以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的名义答复这一建议时,指示从第26集团军调出两个步兵师,用以消灭由巴赫马奇、科诺托普地域突入之敌。同时,沙波什尼科夫同志指出,最高统帅部大本营认为将西南方面军部队东撤为时尚早,我认为敌人从诺夫哥罗德-谢韦尔斯基方面向南和从克列缅丘格向北包围并合围西南方面军的企图,至此已十分明显。为了对抗这一企图,必须建立一个强大的军队集群。而西南方面军无力做这件事。
如果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也不可能在这一时机集中那样强大的集群,那么退却对西南方面军来说就是完全不可避免的了。该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所应采取的措施,即由第26集团军调出两个师,只可能是一种保障手段。况且第26集团军正受到极度削弱。在一百五十公里正面上只留有三个步兵师①。延误西南方面军的退却,可能使军队和大量兵器遭到损失。万一不能重新考虑退却问题,那么我请求准许哪怕从基辅筑垒地域撤出军队和大批技术装备,这些兵力兵器无疑将有助于西南方面军对抗合围。”
①C·M·布琼尼未把正在组建的三个师计算在内。
根据图皮科夫、扎赫瓦塔耶夫的叙述和现存通话记录判断,C·M·布琼尼当时聚精会神注视着我方面军战事的发展。他不时把基尔波诺斯或图皮科夫叫来通话。问科诺托普地域和罗姆内地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科斯坚科的两个师到达前,方面军首长打算怎样阻止古德里安,怎样使第5集团军突围。这天,布琼尼和基尔波诺斯之间还进行了这样的谈话。
“假如敌人切断了方面军的补给线,您打算怎样组织军队供应?”总司令问。
“只能经南部干线进行前送。”基尔波诺斯回答。
“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北部干线已被切断了。要是南部干线也被切断,您怎么办?”
“那就只剩下一个途径——用飞机。”
“航空兵不可能保障那么多的军队。”谢苗·米哈伊洛维奇反驳道。“所以现在就要在弹药、给养的消耗方面厉行节约。”
当电报机静下来后,基尔波诺斯对布尔米斯坚科说:
“厉行节约,谈何容易。给养倒还罢了。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压缩口粮,战士们会谅解我们的。可是,当法西斯分子象嗅到了猎物的恶狼一样在全线乱闯时,怎能叫人节约弹药呢?!”
这天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于处理堵住八百公里战线中的无数缺口和呼叫第5、21集团军一些陷入合围的兵团那一类麻烦事了。
9月11日傍晚,莫斯科召唤基尔波诺斯。方面军司令员在布尔米斯坚科、雷科夫、图皮科夫和扎赫瓦塔耶夫陪同下匆忙进了电报室。这次是最高统帅亲自发报。
斯大林问好后,说:“你们关于把军队撤到你们知道的那条河一线的建议,我看是危险的。”他列举了方面军退过第聂伯河时所受到的挫折。“现在有什么保障使这一情况不再重演呢?这是第一点。接着是第二点:在第聂伯河东岸的目前情况下,你们建议撤退军队,将意味着我军被合围,因为敌人不但将从科诺托普方向,即从北面向你们进攻,而且将从南面,即从克列缅丘格方向,以及从西面进攻,因为在我军撤离第聂伯河时,敌人将立即占领第聂伯河东岸并开始冲击。如果敌军科诺托普集群同克列缅丘格集群会合,你们就将被合围……”
基尔波诺斯两眼紧盯着慢慢伸长的电报纸条。
“看来,你们关于立即撤退军队的建议必须具备以下两个条件:第一,你们应预先在普肖尔河构筑防御地区;第二,与布良斯克方面军协同,对敌军科诺托普集群发动猛烈冲击。我重复一遍,如不具备这两个条件,你们撤退军队的建议就是危险的,并可能招致惨败。出路何在呢?可能的出路是:
第一,立即变更兵力部署(哪怕是从基辅筑垒地域和其他军队中抽调兵力也行),在科诺托普地域集中十分之九的航空兵,与叶廖缅科协同对敌军科诺托普集群实施猛烈冲击。我们已向叶廖缅科下达了相应的指示。我们今天还特令彼得罗夫航空兵集群向哈尔科夫转场,并归西南方向指挥。
第二,立即在普肖尔河或这一线的其他地点建立防御地区,面向北和面向西配置庞大的炮兵群,并拨出五至六个师防守这一地区。
第三,在完成这两点后,只有在完成这两点后,也就是在形成了对付科诺托普集群的拳头之后和在普肖尔河建立防御地区之后,一句话,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再开始对基辅进行疏散。要仔细做好炸桥准备。第聂伯河上不得留下任何俘动工具,而应予以破坏,待基辅疏散完后,应固守第聂伯河东岸,不让敌人突至东岸。
最后,应停止寻找退却地区,而应寻找抵抗的途径。
电报室里一片沉寂。最高统帅能以他铁一般的逻辑性使任何人无法反驳。甚至图皮科夫也茫然不知所措了。他后来告诉我,当他看着纸条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念头:要利用这个建议开始把五至六个师和大量炮兵撤到普肖尔河地区。这也就是把方面军撤到新地区的开始。因为斯大林实际上并不反对退却,而只是建议沿普肖尔河组织防御,以此可靠保障退却……
但是最高统帅的最后一句话使所有人都惊呆了:
“最后,应停止寻找退却地区,而应寻找抵抗的途径。”
据扎赫瓦塔耶夫证实,脸色苍白的基尔波诺斯两次大声念了这句话。他问军事委员会各位委员:
“喂,你们要说什么,同志们?”
雷科夫默不作声地揪着自己松软而丰厚的头发。布尔米斯坚科低声说:
“既然不能退却,我们也就不要坚持离开第聂伯河了。”
时间在流逝,而斯大林还在线路那一端等着回答。
基尔波诺斯猛地转身对博多机女守机员说:
“拍发吧!”
他说得很慢,仿佛要把每个字都过滤一遍:
“我们在得到就军队东撤提出意见并指明撤退地区的建议以前,没有撤退军队的想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