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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贤皇后
听到消息,允祹没过几天就跟着德顺来了别院儿,由于我刚生产完尚且不能走动,所以还得在这个荒郊野外的地儿再待上一段时间了,他进门前,屋里正响彻着一片笑声,我给这个女儿起名为“玭儿”,“玭”是珍珠的意思,且在《景福殿赋》中有一句为——“流羽毛之威蕤,垂环玭之琳琅。”
允祹一进屋便嘴角含笑,“小格格在哪儿呢?快让我瞧瞧。”
我笑着打趣,“呦嗬,您还笑得出来啊,能笑得出来就好,我这悬着的心啊可算是放下来了,生了个赔钱的女儿,还怕您不高兴呢!”
“啧啧,你这当额娘的说话可不地道!”他无奈地摇摇头,“小心咱闺女长大了不跟你亲呢!诶?听他们说怎么着?是不是你发了话儿不让人去找我来着?”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桌上的瓜子,“找了你来有什么用?你能替我了我去吗?”
他点点头,“那倒也是,可有我陪着,你总也好过些,至少落个心里有底儿不是?”说着他绕过我走向奶娘,双手把玭儿接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玭儿,玭儿——阿玛的掌上明珠。”说罢又抬起头望着我,“你这起名儿的功夫倒是愈发进益了。”
我干巴巴地道,“谢爷夸奖。”
他饶有兴致地逗弄着玭儿,“瞧我闺女这小鼻子小眼儿的,就是招人疼。”
我忍不住回了一句,“谁家的孩子刚生下来不是小鼻子小眼儿的,可着都招人疼呢!”李氏的孩子自从生下来到夭折的那一个月间,他顾忌着我的情绪,都没有能好好的抱过她一次,这在他心里也是个遗憾吧,毕竟这个府里的确太久没有听到过婴儿的哭声了。
允祹抱着玭儿坐到我身边,“等再过上一个月,你养好了身子咱就回府里去,也把玭儿抱给额娘看看,她老人家定然欢喜。”
我不免有些担心,老人和孩子身体都弱,得好好将养着,“额娘在宫里生活了那么久,一下子来到府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习惯吧,生玭儿那天德顺说额娘身子有恙,如今可大好了?”
“额娘还好,先前儿有些高热,不过今儿都退下了,这不是瞧着额娘好些,我就来看你了吗?”他低着头注视着怀里的孩子半晌,“只是玭儿我估摸着不能报给内务府了”
我无所谓道,“报了有什么好的?只是个女孩儿家,又不指望她建功立业,在家里到了岁数就嫁人了,姓不姓这个爱新觉罗有什么区别?”
他颓然叹了口气,“不能全这孩子一个正经的格格身份,我总觉得对不起她呢!”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们皇家最倒霉的人就是格格了,还有什么满蒙联姻,你们的江山倒是巩固了,她们可是要背井离乡、远嫁关外,有好些个年纪轻轻的就去了。那些个命好的不也得皇上指婚吗?连面儿都没见过就成了人家的新娘子,得多冤啊,将来玭儿的婚事,我一定由着她,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没用,还是得碰上个喜欢的人再嫁。”真是感慨呀感慨,凭什么都是皇上的孩子,像允祹那些阿哥们就那么风光,而格格们偏偏就这么苦命呢?
他失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见解呢,王府里的格格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儿去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去?不听父母和媒人的,岂不是要一辈子窝在家里熬成老姑娘了?”
“嗯,照你这么说,那多出去走走还是很有必要性的,不能让女儿老闷在家里。”有一条规律是我一直坚信的——出去转转吧,总能遇见帅哥的。
雍正二年,宗人府弹劾允裪“治事不能敬谨,请夺爵”,从郡王降至贝子。又因“将圣祖仁皇帝配亨仪注及封妃金册遗漏舛错”于雍正二年六月二十六日被夺贝子爵,“授镇国公”。
雍正三年,适逢秀女大选,李荣保的大女儿富察卉昀正是今年的秀女,在应选之前,马齐受了李荣保之托把这姑娘送到了允祹府上学学规矩,我便有幸在她出嫁之前,得见了这位未来的孝贤纯皇后。
“卉昀给福晋请安。”眼前的女子清丽雅致,干净的像是池塘里的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在心里小声念叨着,原来乾隆喜欢的是这个类型。赶忙招手示意她起来,“咱们一家人还讲究那些个劳什子做什么?别太拘着自己了,什么福晋不福晋的,听着多生分,私下里你叫我堂姐便好。”马齐是李荣保的哥哥,卉昀是李荣保的长女,那这个关系算起来,我便是她的堂姐。
“堂姐。”卉昀忽的展颜一笑,让我觉得冰天雪地一下子变得春暖花开了。
我也忍不住掩着帕子笑起来,“你这么一叫啊,我都觉着自己也年轻起来了呢。”
我俩正说着,玭儿由奶娘抱着过来给我请安,小家伙今年也一岁多了,进了屋两只小眼睛看也不看我这个亲娘,只是一味骨碌碌地盯着卉昀瞧,蹒跚着小腿儿就像她奔过去,还流着哈喇子呢,就奶声奶气地一个劲儿地叫着,“姐姐——”
我宠溺地抱起玭儿胖胖的身子,作势要伸手打她的小屁股,“小丫头,乱了辈分了,来——跟着额娘叫啊,不是姐姐,要叫姨——”
“姨——”玭儿鹦鹉学舌的效果还不错,我只教了一遍就学会了,然后她就学以致用的对着卉昀在空中挥舞着小手,“玭儿要姨姨抱——”
卉昀可没见过这架势,不知所措地看看我又看看玭儿,我被她窘迫的样子逗得大笑出来,只好温言软语的哄着玭儿,“乖啊,别为难你卉昀姨了,自己和奶娘到一边儿玩儿去吧,额娘要和你卉昀姨说话呢!”
我废了半天力气好容易骗走这个小祖宗,才有空和卉昀抱怨一句,“唉,小孩子难缠的很。”没想到才回头就看见十四岁的弘历抱着玭儿又进了屋,“侄儿给十二婶儿请安了。”
嗬,正主儿来了啊,我略带着笑意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卉昀,看来这就是缘分,挡都挡不住,赶忙向她介绍她未来的夫君,“卉昀,这位是四阿哥。”
她愣了一下,怯生生地道,“民女给四阿哥请安。”
“嗯。”弘历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阵子,“你是哪家的?”
卉昀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答了,“回四阿哥的话,家父李荣保。”
“哦。”弘历点了点头,两人间一时无话,我将眼神锁住正美滋滋地腻在他肩头的玭儿,呵斥道,“玭儿,别闹了,快下来,仔细累坏了四阿哥。”
玭儿任性地摇摇头,“不嘛,玭儿要弘历哥哥抱。”
“你这孩子,方才不还说要你卉昀姨抱吗?怎见四阿哥一来,就临阵倒戈了?”弘历听了我这话,转头向卉昀望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撇开了视线。
玭儿抓紧了弘历的衣领,不满地撅着嘴嘟囔,“弘历哥哥。”
我无奈,只好走上前去把玭儿从弘历怀里抱过来,“小东西,没学会别的了,折腾人倒是有一套。”卉昀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看着她,仿佛又找到了那种春暖花开的感觉,余光里瞅见弘历也是一愣,我问道,“朝里的事儿忙,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他答道,“额娘老跟侄儿念叨着您呢,这不今儿个侄儿出来办差,就代额娘来看看您。”
“你额娘最近可好?”蕴秀在宫里,我在宫外,分隔两地,也不能常常相见。
他笑,“额娘很好,就是每次见到侄儿的时候啊,都在念叨您,直念叨得侄儿脑仁儿疼。”
“扑哧。”一旁的卉昀再次发笑,唉,这笑点也太低了,不过这次她成功地吸引了弘历的目光,“没想到四阿哥说话竟这么有意思。”
弘历好奇起来,“哦?那你觉得我说话时应该是怎样?”
卉昀被方才的气氛感染得显然也放松下来,“嗯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样子,说话满口之乎者也,古板生涩,还总爱引经据典的,唔就像个老学究。”
“哈哈”弘历喷笑,“看来我给你留下的印象可不太好。”弘历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他的脾气秉性我摸得门儿清,这下子,卉昀在他脑子里应该是想忘也忘不了了。
弘历因为还要办差就先离开了,他走之后,我忍着笑问卉昀道,“你觉得四阿哥这人怎么样?”
她认真地点点头,“挺好的,没我之前想象的那种阿哥架子。”
半个月之后,卉昀应选入了宫,我特意托了蕴秀把她分到了永寿宫,这样子她以后应该能常常见到弘历了,也算我按照历史的脚步顺水推舟了。
历史背后
雍正四年正月初五日,允禩、允禟及苏努、吴尔占等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
雍正四年正月二十八日,将允禩之妻革去“福晋”,休回外家;
雍正四年二月初七日,囚禁允禩,将其囚禁于宗人府,围筑高墙,身边留太监二人。
雍正四年二月十八日,先时皇三子弘时因事得罪,交与允禩为子,本日雍正谕:“弘时为人,断不可留于宫庭,是以令为允禩之子,今允禩缘罪撤去黄带,玉牒内已除其名,弘时岂可不撤黄带?著即撤其黄带,交于允祹,令其约束养赡。”
自从允祹奉了雍正之命看管弘时,我与他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即便弘时有罪,但他毕竟是雍正的亲生儿子,管教惩罚重不得轻不得,此时此刻有多少眼睛都的盯着我们,半点儿也不敢马虎,稍有行差踏错便会千夫所指。于是我吩咐下人们在家里打扫出一处僻静的小院儿,暂且把弘时安置在里面,可是院门却必须是紧锁的,在外还有士兵看守。
二十三岁的弘时本应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如今却在禁闭的空间里逐渐消沉,刚进来的第一天,他像一只发了狂的狮子一般嘶吼,对雍正和弘历破口大骂。弘时长远儿两岁,就连弘是也不过比他小了三岁而已,如果他们两个都活着,应该和他差不多高吧,看到他我便忍不住想起我那两个早逝的儿子,心下多有不忍,可怜天下父母心,齐妃的处境又怎能好过呢?
我特地求了允祹想去看看弘时,他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答应了,于是我化装成送饭的小丫头才通过了院外士兵的看守得以进入,这屋子里阴暗的很,窗沿上也积了不少灰尘,由于他尚在受过,因而没有配备下人,弘时背着光在炕上盘腿而坐,身后的发辫早已散乱,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我以前从来都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个孩子,没想到今日能够有此机会,竟然是处在这样的一种僵局里。
我轻声唤他,“弘时。”
他应声转过身来,待看清了我的面容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只在转瞬间他的眼里便喷出了灼热怒火,“滚——你和熹妃、老四,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我耐下性子来缓缓道,“弘时,你是个皇子,对那个位置有向往无可厚非,但你年纪太轻,没见过前朝九子夺嫡的波澜诡谲,你皇阿玛已经登位,你明知你八叔、九叔他们意图不轨,为何还偏要和他们混在一起,跟皇上对着干呢?十二婶儿知道,雍正元年和二年两次祭景陵都是弘历去的,你心里不痛快,可你们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弘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对你不利,你”
“够了!别说了!我不需要你在这里虚情假意!你以为你是谁?拯救万物苍生的圣人?我最看不惯老四那副对皇阿玛惟命是从的样子,他就是个只知道谄媚逢迎的小人!”弘时情绪激动得一下子从炕上跳了起来,“你!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滚——”
我颓然叹了口气,在与他僵持了一会儿后,终究起了身准备离开,但在跨出门槛前我还是回了头,“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雍正四年三月初四日,命允禩、允禟改名,旨曰:尔等乘便行文楚宗,将允禟唐之名并伊子孙之名著伊自身书写;允禩及其子之名亦著允禩自行书写;本月十二日,允禩自改其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五月十四日,将允禟改名为“塞思黑”;
雍正四年六月初一日,雍正将允禩、允禟、允禵之罪状颁示全国,议允禩罪状四十款,议允禟罪状二十八款,议允禵罪状十四款。
允禩共有罪状四十款,主要有:欲谋杀允礽,希图储位;与允禵暗蓄刺客,谋为不轨;诡托矫廉,用允禟之财收买人心;擅自销毁圣祖朱批折子,悖逆不敬;晋封亲王,出言怨诽;蒙恩委任,挟私怀诈,遇事播弄;庇护私人,谋集党羽,逆理昏乱,肆意刑赏;含刀发誓,显系诅咒;拘禁宗人府,全无恐惧,反有不愿全尸之语。雍正称其为“凶恶之性,古今罕闻”。
同年八月二十七日,允禟因腹泄卒于保定。未几,九月初八日,允禩亦因呕病卒于监所。
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