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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一张后,林采兮又检查一遍,甚是满意,放下笔,活动几下手腕,恰在这时,菊焉走进来,“姨娘,林老爷派人送话过来,说林老太太病了,让您回去看一趟。”
林采兮一惊,忙从桌后走出来,急急问道,“有没有说什么病?重不重?送话的人哪?”
菊焉忙上前扶着,轻声劝慰,“姨娘不要着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躺在床上养着,说想您想的紧。送话的人急着回去,我便先打发他走了。”
顾不得多想,林采兮吩咐菊焉赶快回轩园收拾东西,她自己则直奔上房,见了老夫人,说明原委。老夫人因着早晨的事,竟未作刁难,一口就许下了。
出了内门,软轿已等在门外,林采兮急急上轿,心思却在瞬间百转,林老爷急急派人来传话,莫非老太太真是病的很严重?菊焉虽说并不要紧,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林老太太虽不是自己的亲娘,可却是这幅身体的亲生母亲,既然承了人家身子的恩情,就要为其尽到做女儿的责任。
轿子出了府门,拐个弯,奔着一条大路直直而去。
秋日午后的阳光忽然变得有些刺目,射进眼里,竟也有些眩晕,令抬轿的人有些燥热难安,他们微微低着头行路,以免同阳光接触。
当一大群人忽然朝着轿子涌来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就在一瞬间,前后左右,都围了满满的人。
他们被包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再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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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第二章,还会有一章,亲们可以晚上一起看。。。。
046。心有余力不足
坐在轿中正胡乱猜疑上下忐忑的林采兮忽然感觉轿身不再摇晃,好像是停下了,顿感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难道是自己想事情太入神,竟忘记了时间?随后又一想,不对,菊焉怎么没叫自己下轿?
她正要开口问一声,轿外却传来菊焉一声怒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都是什么人?”
菊焉话音刚落,阵阵嘈杂叫喊声就随之而起。
“要钱。”
“要银子。”
“”
“”
林采兮心中更是诧异,光天化日之下,走在大道上,竟碰着盗匪了?这种狗血镜头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上演?
菊焉又大喝一声,声音却稍显紧张不安,“你们,我们凭什么给你钱?”
“哼,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一句话声如洪钟。
接着是几个轿夫低声好言相劝,那伙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林采兮在轿内听的奇怪,若是盗匪,早就开始动手了,谁给你讲道理,若不是盗匪,又怎会如此猖狂?
林采兮终于坐不下去了,掀起轿帘,弯腰走出去,立时被眼前景象镇住了,团团将轿子围住的竟是一群年龄各异的难民,有老人有小孩,有身材健壮的男人,也有体型娇弱的女人,他们身上的衣衫有的已被撕破,有的已是脏乱不堪,他们大多脸色焦黄,体形消瘦,只有那一双双尽数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砰然闪着亮光,给他们增添了一丝生气。
“您怎么出来了。”菊焉紧张的走过来用身子护住林采兮,几个轿夫也缓缓靠拢过来。
“菊焉,没事,不用那么紧张。”林采兮从菊焉身后走出来,扫一圈围在轿子四周的人,目光定格在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身上,他那双深陷进去的大眼在枯瘦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出。
林采兮缓缓朝前走一步弯下腰,“孩子,你们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众人见这夫人出来并未训斥他们,反而弯腰询问一个孩子,便都住了嘴凝神细听。
小男孩有些羞怯,微微低着头喃道,“我们那里闹灾,地里的庄稼都被虫子吃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没了,爹便带着我跟娘出来了。”
原来是一群背井离乡的灾民,林采兮直起身看着站在跟前的一大群人,颇感头疼,他们当中有些或许已经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哪里还有理智可言,若她不拿出身上财物,他们又岂肯罢休?可是她身上的钱又够他们几人用的?若争抢起来,岂不是又是一场灾难?
视线来回扫描间,林采兮发现人群中颇有些威势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威猛长相粗鲁的男人和一个身材消瘦面色白净的年轻人。
林采兮目光对准那高大男人,朝众人朗声道,“你们拖家带口远离家乡来到这里,求的不过是一碗饭,能喂饱一家人肚皮而已。可你们每日守在这里劫人钱财,莫说不够你们这许多人用的,就说万一被官府抓去了,还会招来牢狱之灾,岂不是更加糟糕?”
人群中有些人闻此言脸色微变,那男人却哼了一声,开口高喊,声如洪钟,“什么官不官牢狱不牢狱的,倘若能喂饱老子一家的肚皮,我情愿跟着进去。夫人,你也莫说这些废话了,有多少钱财物什,赶紧掏出来,你们也好快点赶路。”
林采兮也哼了一声,冷冷道,“这位大哥,你可以无所谓,可以进牢狱吃狱饭,可是你的爹娘你的孩子呢?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也要跟着一起吃牢饭么?”
男人顿时无言以对,哑了般的看向那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果然不负众望,适时开口,“以夫人之见,我们当怎样才能使得大家吃饱饭哪?”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办,但是你们却绝不能靠守在这里打劫取人钱财。”林采兮又看了看人群中枯瘦如柴的老人孩子们,心里涌上一阵怜意,心思抖动间说道,“长久之计我是没有的,这会儿有个应付一时问题的,不知道你们可否愿意听一听。”
白面书生道,“说来听听。”
“我可以把我身上的钱财都送给你们,不过要先照顾家中有老人孩子的,另外,如果你们中身强力壮的男人们谁愿意为我抬轿的话,我可以付给他工钱。”林采兮话刚说完,就有人高喊,“轿夫能有几个人?不过四个,来回两趟又能给多少钱?”
“我用的人是不多,可是如果你们在这城中多找些这种活干,总比在这里等着抢人钱财来分要好的多。虽然你们在家乡受了苦难,却不能把自己当成乞讨者,你们可以用自己劳动力挣一口饭给家人。”
人群中立即有人高声喊道,“夫人,你真肯让我们为你干活付钱给我们?我愿意为你抬轿。”接着又有几人相继附和,他们也不是不想干活,只是止安城内涌进的难民不计其数,又有那家肯放心用他们?
林采兮笑笑应了声,“我就用你们。”接着从中挑选出四名,然后看看站在身后的四名轿夫,“等会儿你们就直接回去,不用跟我去了。”
菊焉惊道,“这个不行,姨娘,他们都是暴民。”
林采兮挥手打断菊焉的话,并吩咐道,“菊焉,把咱们带的钱都给他们。”她抬头看看那高大男人同白面书生,“我把钱交给你们,你们可否按照我刚才说的办?家中有老人孩子的优先。”
白面书生扬声道,“当然。”然后又抱拳高声道,“夫人,谢了。”说着自动闪向一边,他身后的人立时跟着也闪在一边,闪出一条路。
菊焉很不情愿的把包袱里的钱都拿出来,递到那高大男人手里。
林采兮又看一眼这群可怜的人儿,无奈的摇摇头,才坐进轿内。
抬轿的四人俱已两三天未吃饭,亏得林采兮身子轻,他们抬起来倒也不费力,却仍是有些疲累,但一想到家中爹娘幼儿已领到钱,自己也可以再挣一份钱,身上的力气就多了几分。
这一路上再走下去,一直到林宅,平安无事。林采兮不知道,城里已涌进大量难民,他们沿街乞讨已有半月余,她遇上的这一伙,只是其中最弱势的一股,几乎全部都是老少妇孺。
进了家门,林采兮才松了口气,倘若再出几帮难民,她可真是有心无力了,但她一想到林老太太的病,心又紧紧提起来,但仍是吩咐菊焉带四个轿夫先去吃饭,然后再付钱给他们。
四个轿夫自是欢天喜地饱餐一顿,心内对林采兮也存了一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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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晴天炸雷
林老太太面容憔悴,病恹恹的斜歪在床头,一听到女儿回来了,精神大振,急着起身要下床。
一旁伺候的林妈忙急急的扶了,“老太太,您可不能下床,您这身子还虚的很,小姐既然来了,定然第一个就先来看老太太。”
林老太太挣扎间,林采兮双脚已踏进门来,一阵风似的扑过来,“娘,您身子怎么样了?要紧不要紧?”
林老太太两眼一热,双手紧紧攥住女儿两手,“兮儿,想煞为娘了,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
林采兮反手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顺势坐在床边,眼圈也微微红起来,“娘,我很好,你莫要担心我,我好着呢。娘,你感觉怎么样?”
林妈也跟着落下泪来,“小姐,老太太是想小姐想的,成日里挂念小姐,自朱家派人送来你改嫁的信,老太太就没放下心过。”
林采兮鼻子一酸,哽咽道,“娘,我真的过的很好,你莫要牵挂我,倘若您因此生病,采兮又怎能安心?娘,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采兮才能偶尔回来在您跟前尽孝。”
老太太转头朝林妈啐了一口,“混说话,让兮儿白白的难受了去。”
林老太太身体确实并无大碍,前几天着了凉,再加上忧思过度,对女儿的思念越发强烈,终于忍不住央了林老爷派人送信将女儿叫回来。
母女二人又在房中说些体己话,老太太顿觉身子舒坦了许多,也有了精神,晚饭也吃得多了些。
用过晚饭,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话,又提到近日城内涌进的大量难民,林采兮便说了说来时路上遇到的事,老太太又吓得一身冷汗,自责道,“兮儿,都怪娘不好,这个时候,城内乱的很,还让你来回的跑,幸好没出什么事,倘若出点岔子,娘该如何好。”
林采兮兄妹二人又忙着将老太太劝解一番,林老爷坐在一边,纳罕道,“近日虽然城内涌进不少难民,但却还未听说有拦路抢劫的,他们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进了城也只是满街乞讨。”
林采书这几日出门也碰到不少伸手乞讨的难民,确实未见到拦路抢劫之事,但他却并不觉得诧异,反而想的更远,“爹,照采兮说的,大道之上劫轿子,恐怕事有不妙,难民刚入城,靠乞讨也许可以勉强吃饱肚子,但随着人数增多,肯出财施舍的人越来越少,难民们讨不到东西,怕是要乱起来了。”
林老爷抬头看看儿子,面色有些凝重,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一直坐在一侧默不出声的刘薰风却斜眼瞟了瞟林采兮,开口道,“这还不好说,那就开仓赈济呗,像朱家那种大户,出上个几千两银子还不是伸一根手指的事。”随后又用极其低微几不可闻的声音哼了一声,“怕只怕富人家不舍得那几个钱,倒连累了咱们这些穷人家。”
林采书当下怒斥道,“你乱说什么话,采兮也是朱家的人,朱家再有钱,能养的起这许多难民,你这当嫂嫂的竟说出这种话。”
林老太太气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终未发作,林老爷仍旧面色低沉,似乎没听到儿媳的话。
林采兮从这次进家门便已感觉到嫂嫂刘薰风的变化,跟上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偶尔瞥她一眼,目光里也是怨恨之意。大概是未促成弟弟刘绪龙之事,兀自恼羞成怒。林采兮也不跟她多做计较,毕竟她是自己的嫂嫂,爹娘还要靠她在跟前尽孝。
刘薰风正是因为刘绪龙之事生气,后又听说林采兮当面驳了弟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对林老爷林老太太也不满意起来。现在又被林采书当着公婆面训斥,气的立时变了颜色。
林采兮忙转移话题,“爹娘,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吧。”
林老爷道,“采兮也累了,各自回房睡觉吧。”
一家人各怀心事,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林采书就从外面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一伙难民趁夜抢了城外人家地里的庄稼,其中就有同林老爷交好的万老爷。
林老爷呆了片刻缓声道,“许是真要乱了。”
林采书担忧的嘱咐,“爹,近几日,你莫要出门了,以后大门也要紧锁,难民暴乱起来,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顿了顿又道,“我刚才回来时,门口有几人来回晃悠,不知道咱们是不是也被盯上了。”
林采兮心里一动,问道,“是四个身材健壮的大汉么?”
林采书点点头。
林采兮忙吩咐菊焉出去看看,过了片刻,菊焉回来,“姨娘,正是昨天抬轿的四人。”
“快去把他们叫进来。”林采兮又转过头看看父兄,“爹,咱们林宅虽不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