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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生小说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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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哪个美女?”我开他的玩笑。
  “不是,那全是谣传,你不会也相信吧?”他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沉默了,觉得无话可说。这时,周游忽然抓住我的手,我看到有泪光在他眼里一闪,他说:“是因为你。”
  我的头有些晕,但是尽量保持镇静,一字一句地说:“周,你不应该这样,我们是不可能的,况且,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你知道吗,我找这份工作完全是因为你在这里,就算你永远不答应我,能够在你身边也是好的,呵,多可笑,自从被你拒绝后,我身边一直没有女人。”
  这倒是真的,工作这两年他一直挺安份的,并无什么绯闻发生。
  “别说我们没可能。”他低下头,忽然控制不了自己,唔唔哭了,我不得不照顾这个哭泣的男子。
  六
  我没想到和可饶约会的时候我竟然会走神,当他拉我的手时,我想起周游的手,那样用力握住我的手,要把我的手捏碎一样。
  “周末想做什么?”可饶问我。
  “周末要加班啊。”我随口说。真奇怪我明明没有加班,可是我竟然这样说。
  “好吧,我这些天也有些忙。”可饶说,我们取消了约会。
  一整个白天我都在睡觉,晚上醒了,坐在沙发上喝香片,这时手机响了:“你和王可饶在一起吗?如果不一起,请你出来见我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讲。”是周游。
  我的心牵动了,也许我就是在等他吧。夜风里,他远远地在等我,我忽然觉得很温暖,跟他去了上次的酒吧。两杯Windflower,他说――这个心细如发的男子啊。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管口红:“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可是今天并不是我生日。”
  “你忘了么,你学生证上的生日是今天。”我这才想起,大学时我把学生证的生日搞错了,写的是农历生日,但是我不过农历生日。
  我的心微微晃了一下,看着他。“重要的事是什么?”
  “就是这个。”
  我把头低下去,没有再说话。轻轻拧开那支口红,哦,是淡珊瑚色的,很漂亮。“谢谢。”我说,“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他用发光的眼睛看着我,说:“我希望你涂上这支口红,我想吻涂珊瑚色口红的女人。”
  那天我很高兴,喝了很多酒,然后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周游终于吻了我,非常热烈迷醉的吻。
  七
  我对周游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我便约了王可饶见面,我对他说:“我爱上了别人,我们分手吧。”
  可饶问了半天为什么,我也不想解释,反正是我背信弃义,可饶气得给了我一个耳光。这个耳光也打断了我们一场情义。
  第二天上班,我的脸有些肿,周游走过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与王可饶分手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和你在一起啊!”
  “可是,我并没有说过要和你在一起。”周游笑笑:“Alice,你不知道吗,爱是一回事,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我这辈子根本不想结婚的――你是知道以前的我的,所以你一定可以原谅现在的我……”
  这次是轮到我给他一巴掌。
  周游恼怒了:“Alice,你好笨,大学时我是真心爱你的,你不珍惜,现在我明明是在引诱你然后报复你,我在让你体会我当初被你拒绝的心情,你却自愿上当,你真蠢!”他说出了他真实的想法。
  我冲出办公室,走到外面的大街上。这时,手机响了,我拿出手机,手却触到口袋里一管口红,那是周游送我的珊瑚色口红。
  爱一个人是一回事,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此时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义,一颗心立即爬满冰纹,不敲自裂――我永不能回到从前的我了。
  “刚刚我不该打你,Alice,我在找你,你在哪里?”是王可饶。
  “不必了。”我把手机关机。同时,我把那管珊瑚色口红从口袋里拿出来,远远地扔在大街上。
  一棵白菜有多温暖
  作者:榛生
  '四环素牙与香菇老太'
  我面无表情蹲在马路边上,抛下另一端的两个人,谁也别来招惹我!可是他们的笑声仍然像放炮仗一般炸着,东一下,西一下,停停又是一下,我打开手头的报纸翻看,心不在焉地,不觉也笑了。
  我原谅他们了。怪只怪天为什么要那么蓝,云彩为什么要那么白,空气为什么要那么纯净,沿路的矢车菊为什么要那么摇头晃脑,晃得我心慌。
  怪只怪我的朋友,他们两个,都太知道我的穴位,无聊地惹恼我,又逢迎地讨好我。
  怪只怪我这么容易就哭,又这么容易就笑,我这么容易爱人。
  来介绍一下吧:杜楷,卢颖南,我是豆头。我们同是S大三年级的学生。前者是男生。中间一位是女生。我也是女生。可是我明明是女生,却从来不被他们认为是一个女生,他们对我的态度很可耻,时常拿出的是一付主人看宠物的表情,这对于身份为当代大学生的他们来讲,是多么地没有礼貌,所以当他们偶尔得意忘形直接表现出对我的不尊重时,我往往会回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冷脸。
  还是来讲讲我为什么会被惹恼。原因是郊游的路上卢颖南递了块口香糖给我。我很好玩地嚼着,还把口香糖粘到门牙上。我回头冲他们笑,近视眼卢颖南就说:“好白的大门牙!”其余一个人却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被惹急了。杜楷说:“豆头是四环素牙。嘿嘿嘿,真丑。”
  另一个马上接过话头:“所以豆头用口香糖粘着,遮羞!”
  “怎么啦怎么啦,四环素牙我愿意!”我翻袜子一样翻了脸,并且发现一激动口香糖落到肚子里了。
  他们两个哈哈大笑,笑得口水都呛到自己,咳嗽起来。
  我恨恨地蹲在马路边,我生气的时候是不能走路的,一走就会摔跤,我拿起随身带的报纸哗哗翻看。他们也蹲下了,他们不看报纸,他们讲笑话。
  “豆头,嘿,豆头听笑话吗?”他们唤我,而我不理他们。
  “有一个精神病院住着一个老太太,总喜欢穿一套棕色的衣服,打一把棕色的伞,在病院大门口蹲着,一动一也不动。新来的医生决定要治好她,医生想,治疗精神病,首先要了解她,于是,医生也穿一套棕色的衣服,打一把棕色的伞,蹲在老太太身边。”
  “过了三天,老太太终于说话了。
  “抬头她问医生:你也是一只香菇吗?”
  我哧的一声笑起来:“你们两个才是香菇哎!”
  管他们再要一块口香糖,这次我不会再吞到肚子里了。
  '两个腐败的家伙要恋爱'
  那次郊游之后卢颖南向我推荐一种防晒霜,原因是我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晒黑,但是因为她涂了这种牌子的防晒霜,看起来似乎就比我白了那么一点儿。这是她自己认为的,在我这方面看来,她是比我白一些,但是她白得没有吸引力,很呆的白,鱼肚皮的白。这样想是多么的罪过,尤其是在她从街上转悠回来手里拿了两支防晒霜,并且把一支扔给我时。
  “谢谢。”我老老实实地说。
  “你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她已经不习惯我的客气,一把把坐在下铺的我推倒了。
  她随后也把自己丢到床上,“唉,真累,我怀疑杜楷这人根本不是男生,他是见什么就想买什么,简直一购物狂,不过幸好他没多少钱。”
  那时快过教师节,他们两个本是去给老师买礼物的。腐败的家伙!校园的毒瘤!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先混个脸熟,等到不及格时老师也许会记得他们,手下留情。
  “这一套是不好使地,”我用东北话说道,“都是扯淡!”我学着赵本山。
  卢颖南呲牙笑了一下,滚到床里去了,她的下铺与我的上铺声气相连,因此从我的床头垂下的一串球球机器猫也就跟着抖了一抖,真是扯淡。
  我同她一起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我在想事儿。
  隔了一会杜楷打电话过来,我拿起电话,那端说:“颖然。”那声调,简直可以用肉麻来形容了。
  “我是豆头。”
  “啊,豆头啊,啊这样吧,晚上一起看电影,我买了票。”
  晚上我不打算去看电影了,我去上自习好了。我真讨厌他们两个,瞧着,我又要哭了——我讨厌他们两个破坏规则,他们单独在一起,他们要谈恋爱了。我早就猜出来了。
  '不如住到我那儿去吧'
  寒假过得不愉快,因为老爸总和我抢电视,妈妈的嘟哝也没有变出新花样:要么认真学习,要么找男朋友。“大三了,不要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好不好?”她皱着脸,看着我,整个身体语言是一个字:烦。
  我也烦,所以我提前回了学校。
  冬天可真冷,宿舍里的暖气还没有通,住了一天我冻感冒了,遂决定买一个电热毯回来。其实我挺喜欢冬天的,冬天下雪,真浪漫,冬天别人都穿裤子,我却有很多漂亮的棉裙子。冬天可以去寻找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而我的温暖在哪里呢,我的温暖在我的手上吗?
  提着电热毯回来的路上,有人给我脑后吃了一记暴栗子。回头,杜楷正站在我面前,手里拎着肉,还有两颗白菜,一颗圆白菜,一个菜刀。
  我大叫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真奇了,这是我学校,我干嘛不能在这儿?咦,你为什么在这儿?”
  “切,这也是我学校。”
  然后,我知道了杜楷同学的秘密――啊,多么笨的秘密,多么丢脸的秘密――这人,饶是给老师送了水晶笔筒,还是没能免掉两科不及合的命运,外加美术没有参加考试,开学等着他的将是严酷的现实――三科补考,也许连补考也过不了。哈哈,我耸肩狂笑。
  于是,杜楷同学早早回了学校复习。这在他口里变成了“家里吃得太好怕长胖了”或是“见亲戚总问有没有女朋友很烦”,我微笑着听他的解释,眯着眼睛露出一点洞悉一切的智慧神情,杜楷马上意识到了,张张嘴他转移了话题:“我试过了,宿舍根本没有暖气,住不得的。”
  “所以我住在外面,师兄的房子,师兄回家过年了。”他扬了扬手中的菜,“可以自己做饭的。”
  他瞄了瞄我手里的电热毯,“没用的,电热毯。”他撇撇嘴,然后郑重地建议道:“不如住到我那儿去吧。”
  '两头巨猫,很懒惰'
  一室一厅的小平房朝南,阳光极好,早上的时候很像春天,春天的太阳照着睡在床上的我,也照着睡在地板上的杜楷,我们都眯着眼睛,我们像两头巨猫,很懒惰,摆出一幅丑样子,不爱动弹,谁也不理谁。
  我把头发拉过来一缕,无聊地编起辫子,太阳照在我的头发上,我的辫子是金色的。
  杜楷开始背书:“从方法论的角度来看,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具有哲学方法论和具体研究方法论这两层含义……”也不知道他记住没有,反正他决定起床了。他一骨碌爬起身,三下两下穿好了衣服,然后去做饭。我缩在床上,这会儿杜楷同学不会进来,我可以从容地穿衣服。不过我想再睡一会。
  听到勺子筷子的声音,我知道有人已经把饭做好了。我很优雅地起床,很沉静地吃着他做的饭:白菜炒肉,圆白菜炒肉,白菜炒圆白菜。
  “很好吃。”的确很好吃,我赞美道。
  “那当然,谁要是嫁给我,谁真是走运了。”他看也没看我,自说自话。
  这句话忽然使我咽不下饭了,嘴里塞着饭我看着杜楷,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喜欢卢颖南吗?”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他说,是的,豆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咽下了饭,可是饭都堵在心口了。
  真讨厌。那一刻我显然没能伪装好我气急败坏的样子。
  '反正我问心无愧'
  开学卢颖南回了学校,带回来三公斤额外体重,于是决定减肥。
  减肥对于她不是件难事,她是个有毅力的女生。早上她跑步,晚上她举哑铃,其余时间除了上课她就出去慢走,当然,皆由杜楷陪同。
  两个好心人每一次慢走回来,都带点好吃的给我,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已经完全变成了主人与宠物的关系,主人很善良,怕宠物受冷落,所以给宠吃棒棒糖。而宠物含着糖没好气地责怪女主人道:“干嘛总给我吃,我也怕胖。”
  女主人凑上来一张脸,她的脸真白,“豆头你不要这样娇气好不好?”
  她拿出这样一张脸面向我时,我感到了自己的可恶,她一直当我是她的小妹妹,我不应该瞒着她一些事情。曾经,我和她的男朋友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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