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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担心。捕快既然收了入场费,自然会想各种办法保护他,经常是当着苦主的面,将这名小偷带回衙门审问,可当苦主一走,小偷就放出来,并再次发挥自己的专业技能。
这种机制确实可以极大提高官匪的工作效率,对于不肯交费的小偷团伙,双方会联合起来保护自己的垄断市场,并给予最严厉的打击。
只是在专政机器的打击下,双方都一同在牢中相对无言,根据当时的传言,当时可以在牢中凑一个“全体捕头见面会”,实际情况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可是光被逮进牢中的捕快就有七十多。
这案子牵涉极广,不仅把汉京府、武昌府的总捕头给牵扯进来,还有不少中低级官员,但是在审问中又扯出了大问题。
专政机制带来最高的效率,在发现逃避打击无望之后,捕头捕快们相互乱咬,那帮毛贼也是相互乱咬,有人举报其中一帮叫“天心帮”的盗贼有严重的政治问题。
宁犯最严重的刑事案件,也不能与政治问题牵扯上关系,原来的刑事案件转变为严重的政治案件后,今上再次震怒。那些想把这案子压下去,不了了之之辈赶紧扯清关系。
这“天心帮”是汉京甚至湖广一带最大的黑帮之一,帮从数以千计,可是帮中头目的政治地位一直很低,几个护法好不容易才谋得个宦家记室的职位。这连在编的公务员都不能算,就因这个原因一直被官府打压,干起事情也非常不顺,而帮主深谋远虑:“咱们也要洗白了!帮中要多出些官员捕快!那时候我们天心帮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帮!”
他们洗白的方法和洛河七姐妹完全不同,洛河七姐妹是得到官府支持后转化为合法商会,而他们的手法则是黑白不分,决心把自己渗透到官场。
进官场,虽然可以靠关系,可归根到底还是两条路。第一条路是科举之路,这些江湖帮派顶多有些军师角色,都是象诸葛亮那样的乡下读书人,没什么见识,哪里能高投得中,那只能走第二条路,走捕快这一条路。
这一条路见效特别快,自己兄弟审自己兄弟,连入场费都可以免除,可是汉京府不是登封县,捕快除了留用的前朝旧人之外,多数是退役的老兵。
帮主当即定下决心,派出二十名帮中最为精明能干的少年弟子去投军,先到军中发展,然后走曲线调动的路子。这些少年弟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很能拼打,又带些精心准备的各色礼物孝敬长官,自然在汉京附近的城卫军中发展得十分顺利。
见些情形,这位帮主当即又先后派出数十名帮众投效湖北各地的城卫军中,眼见可以收获丰硕的果实—一个帮派有着一百名帮众是捕快,这是多大的资源啊!
只是现在碰到了铁板,京城重地有数百名不法之徒结党营私,还意图潜伏军中意图不轨,而且还准备潜入官场之中,而且就在汉京府这个天子肚子下之地!对于这种事,哪一朝哪一代都是最为忌讳的,主审官第一时间定为“意图谋反!”
对敌人要象狂风暴雨一般,这一回天心帮固然要一扫而平,两百多帮众全进了大牢,主审官是个刑名好手,他第一时间寻找这桩案子与关外鞑子、西南伪明的联系,抓到线索就绝不放过,绝不放过就大刑侍候。
对于这等上升到政治问题的案件,现在牵涉进来的官员不小于百名,实际牵连的官员更多,哪怕没收过人家的好处,也有一个失察之罪。
人人都想着扯清关系,最好能没有任何责任,如果扯不清,只好表示只有一些间接责任而没有直接责任,再扯不清就表明自己是犯了政治上不够敏觉警惕性不够高的问题,如果还扯不清,那就干干脆脆的承认自己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
这案子都烧到政府头上,就连牛党都引火烧身,还好牛金星干脆利落,放弃了几颗不关紧要的棋子!
至于彦清风的这帮才弟兄,他们早在没事偷着乐了。这次暴风雨过后,被牵扯进去的官员与公人达到二百这多,这等大案,开国以来算是极少见的!
二百多个位置,大家都眼红着这些空出来的位置,可是彦清风这边的人马有着先天性的优势,他们没有人牵扯到这桩大案。
“咱们都是太祖爷一手带出来的老人,一向任劳任怨,什么功劳都叫这些新进之辈抢去了!可国家危险之际,关键顶用的还是咱们这些人!”
摆老资格是最有效的办法,在这种压力下,即使是高一功也不得放出一批实缺表示安抚。
毕竟大顺朝的天下,按比较官方的方法是“昔高氏以军授李氏,今李氏以天下还高氏,商贾营借贷者,可以详参之”,也就是高闯王,李自成,李过,高一功的世系,即使到现在李自居之妻高太后仍是一种代表大顺军团结的象征,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个花瓶。
彦清风在庆功宴上直接了当地说道:“大伙儿心里都明白着!这是今上的赏赠!咱们当年是太祖皇帝的亲军,今天也要承担起应负的责任!”
白云航倒是想起当初查办河南的铁李通:“对了!有个叫李通的,据说当年是太祖的侍卫首领,你们认识不?”
彦清风没说话,倒有几个老兄弟笑了:“李通!知道!知道!听说在你们开封府丢了大面子,丢的好!他这人武功勉强还可以,可武功再高有什么用,他这个人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一掌旗精兵!若是担心安全,带上我们这一指挥保证万无一失!我们这个部队,不是吹的,从商洛山到中兴诸役都是第一等的精锐,可惜就是没赶上襄阳……”
白云航再想说话,有个老兵喝多了:“襄阳!襄阳!人人都说襄阳保卫战挽狂澜于不倒,可天下间有哪个知道襄阳保卫战的真相!”
当即有人掩住他的嘴:“莫说错话!莫说错话!”
这个人白云航瞅了一眼,就是那个被偷了钱包的掌旗,平时不得意得很,他拉开旁边的人捂住他嘴的手:“我怎么说错话了!怎么说错话了!我偏生要说,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事实!”
按官版战史,永昌三年的襄阳保卫战是众志成诚,值得永远纪念的典范防御战例,在这次防御战,今上高一功统率一万七千雄兵死守襄阳,鞑子军七万猛攻襄阳半月不克,但城中粮草将尽,其时城中粮食、弓矢、火药都尽了,太宗皇帝李过的援军在荆州被鞑子兵阻住,城中的军发都惶恐不安,今上在程系程大人和牛佺年府尹的劝说下亲点精锐自小北门出击,先是击溃了数百绿营,顺势又打垮了几百鞑子粗骑,雨小将军在阵中勇猛无双,借着这战功从此发迹。
小北门一役一举歼灭了鞑子军的过万精锐,阿济格眼见不妙只好退兵,又被太祖掩队追杀了一阵,接着早慢熊闻听阿济格兵败的消息,在新野反水抢了阿济格的红衣大炮和辎重,让阿济格军大伤元气,进而引发了新野之役。
襄阳成为大顺中兴的关键一役,只是现在这掌旗却有完全不同的说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秘辛
襄阳。
这个城市在历代军事史上都有着极重要的地位,正所谓“襄阳为荆州之藩篱,屏翰上流,扼荆州之冲,又足以为荆州重轻……且襄阳在今为极边,去荆州四百五十里,无崇山峻岭长江大河之险,敌人弛轻骑,不两日至城下”,正所谓“湖广之形胜,在武昌乎?在襄阳乎?抑荆州乎?曰: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襄阳可以说是中国东西的一个联系枢纽,又是南北之间的关键,无论是东西之争,还是南北之争,襄阳都是必争之地。
而永昌三年的襄阳之役,就是一次关键性的战役,这次战役让连续受挫的大顺军有了喘息的机会,进而保有荆襄,凭借荆襄之地而有了中兴之机,但这次战役有着太多的秘辛。
彦清风仍是淡然处之,看了那个大舌头的掌旗一眼,淡淡说道:“某曾为太祖军中一小卒,虽未亲赴戎机,可是对其中经过,知之甚详……”
“永昌三年七月,今上领自军一万七千人镇守襄阳,加上襄阳城内的我大顺军各部,统共是三万三千,阿济格领兵四万六千人来攻,对外号称七万,程系大人又在襄阳大战前请太祖临时将襄阳精壮征募入军,这样一来,我大顺在襄阳就有将近六万军兵!”
原来是如此这般,官版战史一般只提今上自领的一万七千人,不过这样一来:“没错!阿济格领兵四万六千人围攻襄阳,可是清妖都是打老仗的,今上的六万军兵只有半数堪战,这一役打得辛苦啊!”
“多亏阿济格的红衣大炮因道路难行一直没赶上这场大战,到襄阳保卫战结束的时候才到了新野!可即使如此,阿济格的几次试攻仍是惊险无比,他手下的部队是满汉八旗与左良玉降军混编的部队,都是百战精锐,几次登上城去!打了半个月,鞑子折损了三千三百多人,可守城我军的损失几乎逾倍于此……而且折损的都是我军最能打仗的部队!”
当时负责攻襄阳还是左良玉的汉军,这支大顺军的手下败将到了襄阳城下却神气起来,几乎要把城墙上的守军打垮,后来又动用满八旗主试攻了半日,是今上亲自领着亲兵才把满八旗打了下去:“打到这份上,兵固然疲劳了,粮草、火药也将尽了,太宗皇帝的援兵也给鞑子拦住,程大人和牛知府力请太祖爷从小北门出去……”
“这一次出兵很是打了鞑子一个出其不意,小北门外的几百绿营很快被打垮了,接着我军冲入八旗军中。可那是近千真鞑子,当真个个都是能打硬仗的人物,虽然我军借了突袭之利,最后还是被他们组成了骑阵,双方血战之中我三倍之军险些被鞑子打垮了,多亏了雨小将军卖力,才将之尽数歼灭!鞑子兵得知有满八旗被我袭击,结果当即召集精骑前来支援,我军被打得节节后退。哪料想冲到营门之际,被围的鞑子军尽数被歼,我军士气大振,一顿猛击将千余真鞑子援兵击退……”
彦清风继续说道:“算起来,小北门之战,我军非但没占半点便宜,反而是吃了大亏!要知道那一役,虽然先是击杀绿营四百,又杀灭鞑子九百名,可我军也战损了一千九百之多,都是我军中身经百战的好男儿!”
“鞑子的精骑果然能打!不过我一举尽数诛杀九百真鞑子,倒也是快意之事,要知道满八旗也不过十万人!只是这一战之后,折损的骨干太多,我军没了士气也只能退回城去,一心准备困守孤城!”
彦清风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只不过阿济格折损了这么多真鞑子,心痛无比,军中的士气一下子低落下去,偏偏这个时候阿济格军中即将粮尽,太宗皇帝的援兵又有侧击之势,怕自己的部队顿兵城下折损太大,只能决心退兵。”
“说起来,这个时候,阿济格若是放开命攻上城来,这襄阳城多半是守不住!军中的士气已经降到极点,只是阿济格这一退就退出大问题!”
怎么会退出大问题?白云航大为不解,彦清风正声说道:“清妖在襄阳城下的损伤并不大,四万六千鞑子兵因为死伤、逃亡、生病损失了五千多人,其中有近千真鞑子,而我军损伤达八千之多,人战术层面来说,怎么都是咱们顺军吃了亏,不过好歹是过住了襄阳!”
“可问题在于,当时鞑子兵的辎重和大炮都到了新野,四万多人的辎重 、饷银啊!此外还有大批眷属,在新野的早慢熊看着可是眼红得很,这么多资财足够他的部众用上数载了!原本这玩意儿是看得吃不得,可是前线突然传来襄阳退兵的消息,这早慢熊的消息太不灵通,本来是清妖统共折损了五六千人,可是他听闻的消息却变成光满八旗真鞑子就折损了五六千人。”
“这是什么概念啊?满八旗在入关前不过是十万人,如果折损了五六千人那足以震动天下了,何况阿济格的部众不过是四万六千人,如果光真鞑子就折损了五六千人,那么阿济格军的绿营汉军折损肯定更重,说不准阿济格整个垮下来了!”
“早慢熊的胆子一下壮了起来,城中除了他的几千亲信之外,就只有四百负责押运的真鞑子,他大摆宴席之后刀兵顿出,把鞑子兵都杀得干干净净!这城中的红衣大炮、辎重、饷银、眷属都归了自己!早慢熊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年头,就是靠实力说话!有了这么多好玩意儿,这天下之大还怕没去年!’”
阿济格走到半道上,却被早慢熊莫名其妙来了一闷棍,甚至自己的妻女都弄丢了,那是愤恨异常,可是那再怎么怒气冲天,终究是粮草断绝,辎重饷银尽为早慢熊劫夺,军心不振,而新野虽是小城,却坚固异常,再加上那十几门红衣大炮,阿济格军不过是试攻了半日就死伤了三四百人,全军士气低落,只得绕道回南阳。
可阿济格哪能忍下这奇耻大辰,对于襄阳不克他并不在意,可是新野之败让他丢尽了面子,说难听点还戴了绿帽子,略为休整之后又点齐部众,全军三万人浩浩荡荡杀回新野报仇。
新野不过是小县城,城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