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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上了马车,钱文仲才把事情始末跟她交待了一番。
原来官场之中,拉帮结派极是严重。边关主帅王越,是天子信任的重臣,否则不会将这么重要的职责交给他。但朝廷用人,又讲究一个制衡之道。虽然皇上挺信任王越的能力,也怕这元帅重任在肩,骄横起来,于是又安排了一个监军在此。
这位监军姓高,单名一个杰字,是从御史台派至此处,文官出身。按说都是读书人,钱文仲应该跟他更好相处才对,可惜事与愿违,这人不知是书生意气太重,还是怎地,从钱文仲一来,就看他不顺眼。
先是一句阴阳怪气的“既然来到军中为断,自然要有军中气象。”生生的逼着都快年过半百的钱文仲去和士兵们一处摸爬滚打,野练演习。后又对他递上的文书诸多挑剔,只是钱文仲年纪既大,做事谨慎,没被他找出太多茬而已。
这回钱文仲写了个折子,建议在军中试行兵屯制,解决实际困难,得到了许多家庭困难的中低层官员支持,但高杰却极力反对。眼看就要谈崩了,王越想起了樊泽远曾经说过,这是钱家二小姐的提议,于是就假托要见见这位二小姐,才算是把气氛缓和了下去。
钱文仲自然不会把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烦难告诉干女儿,只略微跟她分析了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眼下交给钱灵犀的任务也很简单,“你也不必多说什么,只把你想的那些道理讲出来就是,如果他还不同意,王元帅便打算把这折子呈上朝廷了,交由圣上定夺。”
钱灵犀却不傻,听出些端倪来,“干爹,这高监军是不是跟你们不和?”
“又说胡话!”钱文仲装模作样的瞪了她一眼,“只是政见不同,与私人交情无关。”
才怪!钱灵犀现在管着家,自然也要看账本的。她们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钱文仲分送了不少人,给王越的自然不轻,但给高杰的却不过是情面上的东西,也从没听干爹在家提到这个人的名字,肯定是关系不好了。
钱灵犀想了想,“干爹,若是那高监军说话太不中听,我能讲些道理反驳他的不?”
钱文仲迟疑了一下,“如果是就事论事,可以。但涉及到个人观点,就不要勉强了。”
行,有这话钱灵犀就知道怎么办了。她昨晚才找神婆姐姐袁芳菲了解了一下九原当地的农作物,正想跟钱文仲商量,眼下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若是能得到边关元帅的首肯,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多时,九原军部到了。
私人马车不准进去,但大雨仍未停歇,钱灵犀正愁得涉水进去了,门口迎出来一个身材魁梧之人。
“钱大人,二小姐,请稍等。”
这是钱灵犀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樊泽远,这是个铁塔般的汉子,眉目深邃,轮廓分明,却行事却不粗鲁,还很细心,早已让人寻来一个背架,钱灵犀只须倒坐上去,让人背起,就可以脚不沾地的到里头去了。
负责要背钱灵犀的正是李二娃,他扛着把桐油大伞,乐呵呵的在车旁蹲下,“二小姐,您放心上来吧,一定不会摔着您的。”
钱灵犀老着脸不客气了,这军部衙门可大得很,又不是一路有长廊,淋雨的地方可不少。反正她还小,就占点便宜吧。举着自己的小花伞,钱灵犀犹如张果老倒骑毛驴一般,进了九原城最高军事机关。
原以为是怎样剑拔弩张的地方,没想到一进大厅,却只有空空荡荡五六个人。也没顶盔贯甲,都是穿着便服,围着桌子很随便的坐着,要是摆上瓜果点心,来副麻将,简直就成中老年茶话会了。不过深入几步,却仍能感受到这屋子肃净得有些过分,仍是透着一股军中的肃杀之气。
钱灵犀知道,能够坐在这里的,肯定都是九原边关的大佬了,当下不敢怠慢,微笑着上前跟人一一见礼。
王越是个貌不惊人,干瘦干瘦的老头儿,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精光四射,很是犀利,见了钱灵犀就好脾气的赞道,“果然是书香门弟出来的姑娘,礼数周全。”
“那可不?”旁边一位白白净净的中年书生和气的接过话来,但一双眼睛却别有所指的盯着钱灵犀干干净净的裙子,“象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寸土不沾的大家姑娘,自然是礼数周全的。”
钱灵犀心中一紧,这位高监军果然是与干爹不和,连这点子小事都要挑剔。哼,她是女孩子,娇气一点又怎样?
第202章 好东西
面对监军大人高杰的挑刺,钱灵犀心中有气,故作谦逊的回话,“谢高大人赞誉,小女子虽出自钱氏,却自幼长在乡间,称不得大家姑娘。只是蒙几位大人召唤,不敢不小心一些唯恐失了礼数,若是有不当之处,还请海涵。”
她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把自己进军部衙门让人背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了。要见领导,又是长辈,若是弄脏衣服可是极为失礼之事。你们做大人的不安排,我一个乡下丫头自己注意到了,难道你们还能有什么话说?
高杰给堵得无话可说了,讪讪的端起茶杯掩饰窘态,“你也不必太过拘谨,对了,听说这要本地驻军改去生产是你出的主意,你这小姑娘怎会如此异想天开?难不成是在国公府里听到的?”
钱文仲听着这话,眉头顿时皱起来了,这高杰到底是什么意思?竟把帽子往国公府里扣,莫不是整个钱家也得罪他了?
“大人怎会这么想?”钱灵犀语音清脆的反问,“我家叔公赋闲在家,哪里会谈论国事?再说了,大人不也说我这是异想天开么?又怎么会是在国公府听到的主意?”
高杰脸色一沉,偏偏无可奈何,是他不小心在话里露出了把柄,怨不得被这小丫头抓住。不过小小年纪,就如此牙尖嘴利,当真令人讨厌得紧!
见他眼中露出厌恶之色,边关主帅王越怕弄出不堪,乐呵呵把场面圆了过来,“那你这小丫头就说说你为什么会为么异想天开?”
钱灵犀一笑,“灵犀原本出自农家,爹娘皆是普通农人,是以每到一处,总忍不住会看看当地的耕种之物。来到九原之后,眼见大片荒地搁置,心下总觉不忍。又见边境平和。士兵们除了操练,并无旁事,所以才会有这异想天开的主意。要是在我们江南老家,任何可以耕种的田地都是极宝贵的。就连垄沟里也要见缝插针的种几棵芋头,遇上灾荒,可都是能活命的口粮呢!”
她这番话,说得又贴切又实在,很让人信服。
可高杰却又冷哼一声,挑起毛病,“江南田地富庶。跟九原岂可相提并论?就算是能让士兵耕种,又能种得了什么粮食?白白耗费人力而已!”
旁边有人附合,“高大人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咱们且看这里的百姓,所种的不过是些粗粮,又能有什么大太的用处?”
“大人此言差矣。”钱灵犀来之前可是做了准备的,“大人可知,本地的粮食主要是什么么?”
那人一愣。“不就是苏鲁?一般都是磨成粉,再做成面来吃。既不如稻米简便,亩产也低。连一石都不到,许多人种了只是为了喂牛马,无甚太大用处。”
钱灵犀欣然点头,“大人了解得真是清楚,可您知道这苏鲁最大的功用是什么么?”
高杰不屑的讥笑,“总不能治病吧?”
钱灵犀却正色起来,“高大人所言极是,这苏鲁正是可以治病的好东西。”
她拜托神婆姐姐袁芳菲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苏鲁,又名莜麦。还有一个更为通俗的名字叫裸燕麦。但不同于不易脱皮的燕麦,这种裸燕麦产量更高,营养价值也极其丰富。
蛋白质比大米高出整整一倍,维生素和磷、铁的含量也高,尤其它的糖份少,脂肪中含有较多的亚油酸。可以治疗血脂过高和动脉硬化,降低血压,预防老年肥胖,是一款非常健康的保健食品。
尤其这时代的耕种那是纯天然无污染啊!钱灵犀知道苏鲁的底细时激动了,要是能有机会把这么好的东西推广开来,那可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但这些道理她没法跟这些人讲,只能根据这时代能有的资料跟他们介绍,“据医书上记载,这种莜麦又叫迦师,是一味极好的药材,可作妇人催乳之用,也可作为眩晕症(高血压)、消渴病(糖尿病)人的日常饮食,常人服用,也可强身健体。”
一屋子的大佬们面面相觑,不由得暗暗心惊,若是果真如钱灵犀所言,那可真是味好东西。
且不说眩晕症了,消渴病在这时代又被称作富人病,最是偏爱他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病的起因就在于“必数食甘美而多肥。”而对于他们这样的有钱人来说,难道放着鸡鸭鱼肉不吃,还要他们去吃糠咽菜不成?
想起自家八十多岁的老母也罹患此病,王越有点不淡定了,神色严肃起来,“丫头,你说的属实?”
钱灵犀答得斩钉截铁,“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找大夫来试,若是错了,小女子甘领责罚。”
她说的是现代人凭借高超科技才得出的研究成果,不可能出错,而裸燕麦的营养价值在过去一直被忽视,也是直到近一二百年来才逐渐被重新认识到的。
王越捋着花白的胡须,上下打量着钱灵犀,那神情分明是极大的动了心。
看她这么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高杰有点坐不住了。万一钱灵犀所说属实,让王越把此事上奏朝廷,那可是极大的功劳一件,宫中不也有些贵人患了眩晕,消渴症的?
他眼珠一转,急忙劝阻,“便是这苏鲁有这功效,却也要试过方知,空口无凭,可不能随意轻信。”
王越有些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心说这还要你教?他这么一把年纪了,当然不可能冒冒失失去干些没有把握的事情。其实他心里已经信了钱灵犀的话,再如何说,这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信口雌黄?
他暗下决心,一会儿就去找军医,先找几个消渴病人试试钱灵犀所说的法子,要是真的可行的话,再给自家老娘送回去,等她老人家吃得好,再上报给朝廷,那就十拿九稳了。
趁他这沉吟的工夫,一直站在后头的樊泽远主动上前,提出个建议来了,“元帅,高大人方才说得对,这苏鲁的药效要试用了才知道好坏,士兵参与耕种之事也须试行才知道可不可以。末将有个提议,眼下正是春耕时节,不如圈出一块荒地,就在我的军中暂时推行这耕种制,若是可行,再向朝廷上奏,如此可行?”
这个主意好极了!钱灵犀就是这么想的,想要大规模一次性推广兵屯制,估计还欠缺点说服力,但弄个试点却不是难事。
没想到这姓樊的不止细心,还很聪明,若是他能开个好头,反对的声音自然就不会再有了。
王越终于点头了,看向两旁,“各位以为樊将军这提议如何?”
集体同意。
连高杰也没有反对,因为钱文仲之前的上书实在是太有诱惑力,穷,是所有人都不喜欢的现实。这些身为上位者心里都很清楚,下面的人日子过不好,他们上面的麻烦事也多。不如给个机会他们试试,这农耕之事是靠天吃饭的辛苦差事,万一老天不照应,不用反对此事都会不了了之。就算当真给他们做成了,到时想人为破坏又岂是难事?
要说军队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既然领导班子集体通过了,那就迅速拍板决定,把樊泽远所统领的那一块营地作为他们的试验田,让他和钱文仲负责管理。
但王越也给了钱灵犀一个任务,“你就给他们做个参谋,如何?”
钱灵犀笑得眉眼弯弯,“那请问元帅大人,做参谋能有报酬的么?”
钱文仲听着这话不象样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王越却是笑问,“那你想要什么?”
钱灵犀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眨巴着眼睛扮天真,“我想要士兵们翻地时的甜菜,可以么?”
王越哑然失笑,要说苏鲁还算是粮食,有些用处,那漫山遍野的甜菜可是九原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你要多少尽管拿去,就算是要别处的,也让樊将军派人给你挖。”
如此说定。小钱参谋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在车上时就忍不住盘算,那么多的甜菜,要是熬出糖来,她就发达啦!
是的,钱灵犀暗藏了私心,只把苏鲁的经济价值告诉了王越,至于甜菜和那个能开出香喷喷花来的温革旦子嘿嘿,她得留着先捂热自己的荷包再说。
回了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提笔写了封信,信是给陈晗的,拜托钱文仲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第二件事,就是主持召开了家庭会议,宣布要准备上马她的炼糖计划。
“干爹您回头去跟樊将军说,承包一块最差的地,要交多少租子由他来定,不过最好靠近水源。您还得安排人给我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