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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年-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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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知道这是有事不方便让他们在场,陈晗道了叨扰,便主动随下人去了旁边的客房。
    钱灵犀自回了房,却见钱敏君如无事人般,仍在那儿低着头绣她的帐幔,便知她也不知樊泽远的来意,连打听也不打听,只是让人打水洗手洗脸。
    只是摘下首饰的时候,她赫然发现自己首饰匣里那个荷花双喜蝙蝠花样的金璎珞不见了!这可是石氏给她的最贵重的首饰了,钱灵犀吓了一跳,忙问钱敏君,“我的璎珞呢?姐姐有没有瞧见?”
    “是娘拿去了。”钱敏君困惑的抬起头来,“爹一回来,他们不知在外头说了些什么,娘就连我的金项圈也拿去了。”
    难道是家里出现了金融危机?不象。那是樊泽远来借钱?

    第210章 抢功

    钱灵犀猜得没错,确实是樊泽远来借钱了。
    石氏手上也没多少现钱,但事出突然,只好让赵大娘当了几样贵重首饰,凑了二百两银子借他。樊泽远拿了银票,写了借据,连饭也不吃就匆匆走了,听说是要快些把钱给家里人寄去。
    等到晚上纳凉的时候,石氏才背着人跟两个女孩感慨,“这女怕嫁错郎,男也怕娶错媳。樊将军家境原本不差,可娶了个不晓事的媳妇,这家境一下子就败落了。”
    此话怎讲?两个女孩诧异莫名,听她详解。
    原来这樊泽远是陇中大户子弟,别看他身为武将,但家中也是世代读书,颇知礼仪。这樊泽远幼时便由祖父作主,订下一门娃娃亲。
    女方虽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却家境败落。要说穷点也没关系,只要人好便也无所谓了。偏偏那个媳妇是个不争气的,你要说她有多坏倒也谈不上,只是生就一股破落户的脾气,死要面子活受罪。一不会当家,二不会理财。
    而樊家爹娘因心疼孩子,待给儿子们娶了亲,就早早的都分了家,让他们各自去过。起初樊泽远觉得挺好,他本就因为从军,不能时常在家陪伴妻子而心怀愧疚,当然希望妻子能在别的方面弥补,所以不仅把家安在离妻子娘家更近的地方,还一成亲就把家里所有的财政大权尽数交到妻子手上,任她花用。
    可他却不知,自己娶的是这么一个有点缺心眼又手中散漫的媳妇,家中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樊泽远因为长年驻守在外,对于家中事情,便是有人知道也不太好跟他说,怕分了他的心神,而父母因为跟长兄住在一块,看这个媳妇每次来时。都甚是礼数周全,还以为她持家有道,也没生疑心。却不想那媳妇完全是个银枪洋蜡头,中看不中用的。结亲五年,不觉已败光了大半家产。
    前年秋天的时候,因这媳妇难产而亡,樊泽远回去奔丧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每次回家探亲瞧见的富裕景象全是假的,媳妇过世了,除了给他留下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就只有一屁股的烂账。
    樊泽远是个重情意的人,既然媳妇死了,这些事都宁可让它烂在肚子里,也绝不吭声。但是,开门七件事,样样都离不开钱。他人虽不在家中,但家中的孩子要养,按月总得付钱回去。
    为了面子。他不好意思让家里人知道媳妇的不是,也担心若是让爹娘知道媳妇把分给自家的祖产都给败光了会生气伤身,便把孩子寄养在老丈人家。
    可老丈人既然教出那样一个媳妇。脾气秉性又能差到哪里去?心都没有坏心,却同样的不会当家过日子,否则家境也不至于败落了。
    不管樊泽俸禄如何,他们总想着几个外孙既然娘都没了,爹又不在身边,那更得可着劲儿的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玩最好的,万一有点小病小痛,更是要用最好的药材来治。小小年纪。人参燕窝都是家常便饭,这样一来,让樊泽远如何承受得住?
    将领的俸禄虽然不低,但除了归还旧债,他还得想法应付家里的各种开销。成日里拆东墙补西墙,虽然自己过得极是拮据。但仍是捉襟见肘。
    有时同僚难免应酬请客,只好当了这个换那个,把个窟窿越补越大。象上回钱灵犀碰到他去赎当家传玉佩,就是当了冬衣才换回来的。这次来找钱文仲,也是他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他家的幼子因为一生下来,母亲就不在,身体孱弱,总是爱病,这回刚刚收到信,孩子又病得厉害,老丈人倒挺负责,特意寻了个好大夫来治,就是药钱特别贵,起码得大几十两的银子。再加上有几笔债得把利息归还,还有杂七杂八一些事情,再不是当几件衣裳能解决的事情。
    樊泽远只得厚颜找到钱文仲借钱,钱文仲早想跟他好生谈一谈了,一问之下,才知原由,很是同情,不过他也觉得老这样举债度日实在不是个法子,便主动提出,一次性多借些钱,让樊泽远先去把一些要算利息的旧债给清了,然后留下孩子的医药费,剩余些钱就置两亩田地,收些租子,起码能缓解一下日常的开销。
    至于他们之间,不拘三年五载,只要樊泽远能把本钱还给自己就行。樊泽远真没想到,他不过是出于尊老敬贤,才对钱文仲关照一二,却没想到,人家这么肯帮助自己,心中很是感动。
    他也实在是被那些债务拖怕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拿了这笔钱去救急,但他做事公道,也写好欠条,约定若是五年内无法归还,便将自己老家的宅子抵给钱文仲。
    石氏本来有些担心这笔钱恐怕是肉包子打了狗,可是见人家连自己的房子都押上了,也不再好说什么,顿时就拿了贵重首饰把钱筹到。
    “咱们眼下在九原,也没什么大场面要戴那些的。等到年底收了钱,再给你们赎回来就是。”
    钱灵犀于此倒是不甚担心,她只觉得那樊家媳妇虽说是个不会当家的,这樊泽远也太糊涂了些。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面子舍不下的?
    要是她的话,绝对不会这么纵着老丈人惯着孩子。宁可给父母责骂,也要把孩子送回父母身边去。这样一味的和稀泥,岂是解决问题之道?更何况,要是把孩子惯坏了,那日后养起来才是要命的事呢!
    但钱敏君却只觉得樊泽远重情重义,是个好人。遇到这样的际遇,还肯顾念亡妻的名声,就犹为难能可贵了。再想想他上回还借披风解了自己的围,少女的心中不由因为同情,而生出一丝微妙的情愫。
    当夏天炎热的风短暂的在九原停留,就由落叶带来第一抹秋凉的气息时,左护军七营在春天里播种下的第一茬苏鲁,也就是莜麦熟了。
    因为军里的莜麦播种得晚,眼下已经过了老百姓们八月秋忙,龙口夺粮最紧张的收割季节,却也因此讨了个便宜,农具耕牛特别好借。
    钱文仲早早的就跟附近的乡民打好了招呼,对军中的地块也进行了划分,按庄稼的成熟度进行先后收割。
    正式收割的这一日,不仅是钱灵犀她们,连边关统帅王越都亲自来主持收割前的祭祀仪式。
    因为之前钱家给钱敏君办的及笄礼得到众人的交口称赞,所以这项工作的前期筹备还是落到了钱文仲身上,由他全权负责。
    这可让钱文仲犯了难,既然是件差使,总不能象当地老农般准备些酒水泼在田间地头就算完事吧?在仔细询问过当地农俗和翻阅典籍资料后,他才拟出一套可行性方案。今日家中妻女全都来了,看他如何行事。
    “以我齐明,以我牺羊,以社四方!”不得不说,钱文仲这样一个纯文言的开场白,迅速镇住了在场的不少人。
    好多士兵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突然听到他以这样抑扬铿锵的语调念着听不懂的话,顿时肃然起敬,被带入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里了。
    钱敏君思忖半晌,悄悄跟钱灵犀咬耳朵,“爹念的这个,是诗经里的吧?”
    “姐姐记得没错,正是祭祀里的一段。干爹引用在这里,再合适也不过了。”
    钱敏君却有点失望,“还以为是爹作的呢!”
    石氏转头瞪了女儿一眼,“这样大的场合,你让你爹拿自己写的东西来念?那才是不自量力呢,快别闲话了。”
    钱敏君冲钱灵犀吐吐舌头,不吭声了。
    钱灵犀心下好笑,别看石氏年纪大了,可维护起丈夫的光辉形象来,还是跟普通女子没什么区别。
    在钱文仲简短的开场白之后,请出王越,在军鼓乐的伴奏下,带领诸位官员,以酒水洒天泼地,祭祀天地田神。然后樊泽远捧上镰刀,由王越亲自下田收割下第一簇最为茁壮的庄稼,用红绳分别系了,让士兵分几路,分别挂到军营旁边的山上,河旁,路口,以及帅府屋顶上。这是本地习俗,要祭祀山神、河神、土地神等各方神灵,一个都不能拉下。
    然后,是即将开始收割的士兵们参与祭祀,这段话就通俗简单得多,就是告诉上天和各方神灵,今天我们开始收割啦,请你们让一让,不要被我们的镰刀所伤。土地啊,我们辛辛苦苦侍候了你几个月,请你给我们丰硕的收成吧。
    也许这些仪式和话语看起来有些可笑,但在这时的人们心中,参与祭祀就是一件非常庄严而肃穆的事情,尤其这收成还关系到每一个士兵的切身利益,在场之人无不诚心,表情极为虔诚。
    而有些人却甚是不悦,比如那位高杰监军。一开始就不看好,可没想到这些士兵当真顺顺当当把庄稼种出来了。他现在只能诅咒,希望老天快下场雨,把这丰收的成果冲得荡然无存。可是天空上明晃晃的日头挂着,秋高气爽,没有半点云彩,这雨能从什么地方来?
    高杰不免也动起了心思,若是这件事真的能做成,那他是否要抢先上奏,把这功劳领取?

    第211章 为老不尊

    前后用了三天半的时间,九原军队第一次播种的粮食全部收割完毕了。但军队里仍是忙得不可开交,得打麦穗啊。
    这时候可没有脱麦机,全靠人力。在收割的时候,就有人专门负责把麦铺平,让太阳暴晒,因为这些粮食还关系到士兵们的切身利益,多一株少一株可都马虎不得。
    樊泽远亲自去指挥收割工作了,便把这晒禾打麦的工作交给了老成持重的钱文仲。钱文仲不敢怠慢,连接几天都尽职尽责的在打谷场中盯着,生怕出半点岔子。但是随着收割来的莜麦越来越多,想要盯牢不出一点差错就成了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钱灵犀成日到营地来帮忙,见状就给干爹出了个主意。
    当初分地的时候,虽然是划到每个人的头上,但凭借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独自种好一块地的,是以这些士兵基本都以什为单位组成进行生产。军里十人为一什,那就让这什里公推出一个人来,看管自己这一什的粮食。
    要翻要晒的时候,会让其他已经完成的士兵前来协助。这样一来,既让士兵们安了心,也避免将责任落到钱文仲一人头上,他只需要调度好场地人员和麦子的轮转即可,着实省了不少力气。
    钱文仲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迅速腾出心思也安排了一事。之前打麦是按照筐来划分,谁的麦子就贴上谁的标签,一目了然。但是万一有人在筐那里动手脚,这就不好了。于是钱文仲就把当年收税时学的那套本事使出来,让人取了计量用具,在收谷时现场测量。这就比用筐更加科学和透明,还无须再去管是谁的筐了,只要把数目合上就行。
    士兵们当然极力拥戴,这么做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测量完毕,当场就能把应该交公的。和分给他们的粮食分开。这比事后再组织人来再折腾一次,可要省时省力得多。
    使人跟樊泽远一说,他当场就同意了钱文仲的主张。都是大老爷们,谁耐烦成天三斗米五斗粮的算来算去。能够少些麻烦,快些完事,就是军队一向崇尚的简洁明快的硬朗作风。
    钱灵犀见钱文仲虽仍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却越来越有序,便也能闲下心思到一旁凑凑热闹了。
    她早看着士兵们举着的一个奇形怪状的打麦工具心痒半天了,这跟原先在家乡常见的用来脱粒的稻桶,和拉碾子滚稻穗不同。是用一根长直竹子上面做个活动接头,带一个用四五根竹片绑起来的枷做成的脱谷工具。这玩意儿据说叫连枷,用时在半空中一甩,再借力往下一落,就听得啪啪啪一阵声响,那些麦粒就脱落下来了。
    她喜滋滋的跑上前去借用,人家虽然觉得耽误干活,但见是参军家的小姐。倒也没有为难,“只是这东西可不好使力,姑娘小心些。”
    钱灵犀没想得太复杂。可等她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看人家一扬一甩打得啪啪有声,她也一扬一甩,却落地无声。
    对面那个原本应该跟她配合的士兵停下来哈哈笑得,“姑娘,您这是在给它挠痒痒么?”
    钱灵犀窘得小脸微红,不服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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