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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晴不怕他出来,只怕他不出来。不怕他比阵,只怕他不比。他布置了一个很明显的陷阱,放置了一个巨大的诱饵,然后等着敌人跳进来。然后利用对方的指挥盲点,制造人为的人数优势。
“战争的奥妙,就在于集中兵力。”碧空晴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无比的自信说。
如今,被隔离的骑队与车阵守军首尾不能相连,新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骑兵被对方包围,失去了沐血的指挥,终不知该如何是好。缺乏速度与进攻锋芒的他们,根本无法冲破敌骑兵的包抄,而一旦这八百骑兵被碧空晴吃掉,仅凭那剩余的新兵,根本无力阻止碧空晴接下来那波澜壮阔般的刚劲攻势。
护粮队在这一刻,终于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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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小部队,诡异地从鏖战的沙场中退了出来,在平原上划出一道奇妙的圆弧,向着粮队后方急速奔去。
看上去,他们似乎是要对敌方的本阵发起进攻。不过这支部队的人数实在太少,寥寥数十人,若想撼动一个数千人组成的车阵,未必也太把人当成豆腐了。
这支小部队沿着弓箭手的射程擦边而过,对本阵不理不踩,目标竟然直指浅水清所在的马车。
众人大哗。
所有人都知道后面的马车上坐着的是重要人物。倘若让飞雪卫烧了粮,灭了队,再掳了人,那今趟可就真是衰到家了。
马车恕然动了起来,狂暴地奔向本阵。这个时候,将自己融入本阵之中,或许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浅水清并没有停下,反而大吼道:“刀盾手向前,布铁龟阵!长戈兵,布雁翎阵,准备保护弓箭手。飞斧手,准备从两侧攻上去!弓箭手,排成五列纵队,急速冲锋一百米,按纵队位置进行全覆盖射击,能不能把沐校他们救回来,就看你们得了。”
一众新兵为他昨夜的表现所折服,在此刻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全部听其指挥。刀盾手将手中的长型钢盾排成一个巨大而坚硬的乌龟铁壳,以一种全覆盖式的防御姿态走出车阵,向战场走去。
冲得最快最前的是弓箭手。他们到达位置后,按浅水清的要求依然保持五列纵队模式,虽然不明白这样的怪异阵型到底有何意义,却依然还是执行不悔。
“标定距离一百米,仰射四十五度角;呈军列模式,弓开八分揽月射!放!”浅水清站在马车上狂吼。
排成五列纵队的弓箭手同时向天空射出了怒火流星。箭雨以无差别射击的姿态,带着夺命的呼啸覆盖向一整片长条型区域。这片区域中,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大批大批的骑兵在哀号中呼倒,围歼战的密集队型为箭手提供了最好的靶子,无须瞄准,几乎每三箭即可射中一个目标。问题是,未必就是射中的敌人。
有一队飞雪卫开始移动过来,试图冲击弓箭手的部队,然而大量的长戈兵却挡在了前面。雁翎阵并不是一种很有效的攻击阵型,但胜在双尖突出,层层密布,可以最大限度发挥出长兵器阵型的优势,还可以极大限度的拖延时间,为弓手争取更多的发射机会。
“继续射!不要停,用你们的箭为沐校射出一条生路来!”浅水清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壮士断腕,已经成为唯一可以救出全队人马的方法。弓箭手的射击,根本就不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最大限度的撕开一条撤退的口子,射出一条布满鲜血与尸体的死亡通道。他要给沐血回来的机会,只要沐血不死,队伍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是一个疯狂的命令,所幸所有能指挥的将官几乎都和沐血在一起,而剩下的新兵大都知道浅水清已经两次救了大家的命。在这个需要领导的时刻,谁敢挺身而出,谁就可以成为新的领袖。
所以,浅水清的命令无论有多疯狂,依然被严格的执行了下去。事实上,对于浅水清来说,若有谁敢不执行,他会毫不犹豫再度挥起手中的战刀砍下他的脑袋。
排成纵队的弓箭兵用一种严格的角度射出箭雨,硬是用生命与鲜血铺展出一条无人敢进入的死亡地带。而这条布满了死亡荆棘的血路,最终就成为沐血他们的回归之路。当沐血他们从死亡丛林中回归的那一刻,飞斧手们将自动为他们清理两侧的敌人。这样极度接近己身的攻击无疑会带来极大的误伤,但是却成为骑队回归本阵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弓箭手的后面,奔来的刀盾手已经布好了铁龟阵,层层铁牌下,闪烁着刀锋的寒辉,只要沐血的骑队能够及时赶到铁龟阵的身后,这场仗,至少就不会输得太彻底。
远方,那支追寻着马车而来的小部队已经越来越近了。
浅水清长叹了一声,狂吼道:“不要乱了阵型,准备保护沐校回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保护我!”
话音落下,长鞭唰的抽在那八匹骏马的臀上,马车向着草原深处开始狂奔。
绝不给敌人任何机会破坏这唯一能拯救沐血的阵型的机会,他必须带着云霓以身犯险,将那支小骑队带入那荒袤无边的大草原上去。至于战场上的事,剩下的就要靠那些士兵自己了。
长鞭扬起,落下,马车挟着滚滚尘烟狂奔。或许是因为接到了死命令要抓住马车上的人,那支轻骑小分队迅速跟着马车转向,一起没入茫茫草原之中。
浅水清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沐血,戚天佑还有方虎,雷火他们,都能安全的从敌方的包围中冲回本阵。
愿这上天,真有神灵庇佑。
浅水清和车中的云霓同时发出了这一声艰难的祷告。
第十五章 追索
八骑飞骏在草原上刮起一股凌厉狂暴的旋风,向着草原的深处漫卷延伸开去。
在那之后,数十骑飞雪卫组成的骑队同样以追风逐日的速度,紧追不舍。他们呼喝连连,蹄声阵阵,仿佛对方就是跑到天之涯,海之角,也要将其捉拿。
天空中不时有飞雨星矢划过,那是追兵射出的刚猛之箭,一支支落在身边,形势凶险至极。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是马车,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浅水清大吼。
拉车的马已经被长鞭抽出了道道血痕,它们奋力狂奔,终还是不可能跑得过那些没有负累而骑术精湛的骑兵。
“怎么办?”云霓惊慌大喊。
“你会骑马吗?”
“会!”
“那就准备弃车!”
“可是这些马上没有鞍。”
“那么。。。。。。你会骑无鞍马吗?”浅水清的问话有气无力。
云霓的回答带着哭音:“我还有得选择吗?”
浅水清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是啊,我们都没得选择了。”
他猛然大吼一声,一把抄起云霓的细腰,将她稳稳放在前面的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自己也随后跃上一匹,虎牙劈下,缰绳断裂,两匹脱缰的骏马扬蹄长啸一声,迈开四蹄发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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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如一场正在进行中的死亡游戏。速度,是衡量胜利的唯一标准。
浅水清可以庆幸的是,这是两匹为豪华马车服务的骏马,当他们摆脱束缚真正跑起来时,所拥有的速度,不是飞雪卫的战马所可以比拟的。倘若不是没有鞍绳限制了骑术的发挥,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摆脱了后面的追兵。即便如此,此刻的身后也只有寥寥数人跟了上来。
从清晨到日暮,在跑了整整一天之后,马儿终于开始跑不动了。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浅水清就算抽断了鞭子,也没法让可怜的马再度跑起来,他们口吐白沫,步履蹒跚,象个喝醉了的老汉,可是在追兵锲而不舍的追逐下,浅水清不得不狠下心一次又一次的扬起马鞭。
在夕阳落下前的那一刻,浅水清胯下的那匹马首先发出了凄惨的悲鸣,无力地倒在了这片广袤的草原之上。眼神中透出无助的绝望,令人心悸。
随后不久,云霓的马也倒了下去。
遥望身后,远端地平线上的小黑点已经只剩三个。
他们的马,也死了,在同一时刻。
骑兵变成了步兵,可他们却继续坚定不移的向着自己迈动脚步。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浅水清叹息。他上前扶起已经累得不成样的云霓,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前进。
“我。。。我走不动了。”云霓哭着喊。
“走不动也得走。还有三个家伙跟在我们的后面。。。如果只有一个的话,我到是不介意和他们拼一次命。”浅水清拽住云霓的耳朵,少女发出尖锐的呼喊,被他一路拉着往前奔。“你混蛋!你这个大混蛋!都是你害了我!”云霓拼命的用粉拳击打浅水清。
浅水清却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行。
草原上萧索的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落魄的一对男女在这茫茫清野中追寻着那一线生天,在草原上划出一道坚强不屈的生命特有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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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星光点点,如情人的眼,对着你一眨一眨,总能令人产生出无限美好的遐想。
云霓疲惫欲死,躺在草地上只想睡觉。那只大手却扶住她站了起来:“走,趁着现在天黑,追兵看不到我们,咱们赶快上路。现在是摆脱他们最好的机会了。”
“你是说,跑完这一段我们就能休息了吗?”白莲花般好看秀气的姑娘这刻几乎成了草原上的野草,满面的风霜,眼珠中溢出两汪悲凉的清泉。
她。。。其实已经很坚强了啊。浅水清叹息。他点点头说:“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段。熬过去,后面的路就海阔天空了。”
姑娘咬咬牙继续上路。
好久。
“我饿了。”她说。
黑夜里看不清她的脸,只能从声音中分析出她的无助。现在,浅水清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了。
浅水清从怀里摸索着什么,然后掏出虎牙,在上面划了几下,然后转身对她说:“不要咀嚼,直接吞下去。”
入味的感觉怪怪的,她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
“生马肉,马死后我从上面匆忙割了几块。”
云霓的脸色大变,掐着自己的喉咙就要吐。虎牙闪烁出慑人的寒芒,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浅水清恶狠狠的道:“如果你敢吐,我就杀了你!”
那一下,她终于没能吐出来。
看着她勉强吞下那几块生马肉,浅水清笑了笑:
“不好意思。假如我说:想活下去就不要吐这一类的话,我猜你还是一定会吐出来的。同样的意思,换种方式来说,有时候效果会更好。”浅水清的话语里充满了挪逾,云霓看他的眼光象是要吃人。
浅水清很不满意这眼光,于是小姑娘再次被刀子逼着,又吞下去几块生马肉。
几块生马肉给了她愤怒的勇气和力量,她大喊:“难道我们就不能不吃生的吗?我身上带了火石的!”
“火光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我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甩掉他们,没准没有甩掉,反而让他们趁机把距离拉近了也说不定。总之,今天天亮前我们不能停下脚步,我要确保一觉醒来之后,我不会在我身边两米外的地方发现有几个止水国的骑兵站在我们身边虎视耽耽,同时用他们手中的长矛指着我们的脑袋。”
云霓凄然喊道:“你是说今天晚上我没法睡觉了?”
“没错。”
“可是我很困啊!”
浅水清再一次亮起了虎牙:“疼痛,可以让人去除困意。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尽管说。”
云霓立刻闭嘴。她刚刚发现,原来身边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魔鬼。
天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无视军部条令绑架自己,而现在自己的这番遭遇也是因为他擅自带着自己引开骑兵,冲进这茫茫草原。
假如仍能和护粮队在一起,她根本就不用受这样的罪。
可自己却有眼无珠,还用这世上最好的伤药治疗了他的屁股。
该让这个家伙的屁股活活烂掉的。她愤怒地想。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对他大起好感!
心中的怨气升腾,她恨不能立刻杀了浅水清。
但是浅水清,却只是淡淡的道:“走慢点没关系,可是不要停。”
云霓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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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草原上的夜晚,春寒陡峭,云霓哆嗦着发抖的身躯,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
她出身大家,身娇肉贵,从没经历过这样的辛苦,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现在身体疲累,昏昏欲睡,寒意侵袭身子,只怕随时都可能病倒。
“我。。。我怕是真得不行了。”云霓凄苦道:“放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