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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裴注本-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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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夔字公良,河南人也。以知音为雅乐郎,中平五年,疾去官。州郡司徒礼辟,以世乱奔荆州。荆州牧刘表令与孟曜为汉主合雅乐,乐备,表欲庭观之,夔谏曰:“今将军号(不)为天子合乐,而庭作之,无乃不可乎!”表纳其言而止。后表子琮降太祖,太祖以夔为军谋祭酒,参太乐事,因令创制雅乐。 
  夔善钟律,聪思过人,丝竹八音,靡所不能,惟歌舞非所长。时散郎邓静、尹齐善咏雅乐,歌师尹胡能歌宗庙郊祀之曲,舞师冯肃、服养晓知先代诸舞,夔总统研精,远考诸经,近采故事,教习讲肄,备作乐器,绍复先代古乐,皆自夔始也。 
  黄初中,为太乐令、协律都尉。汉铸钟工柴玉巧有意思,形器之中,多所造作,亦为时贵人见知。夔令玉铸铜钟,其声均清浊多不如法,数毁改作。玉甚厌之,谓夔清浊任意,颇拒捍夔。夔、玉更相白於太祖,太祖取所铸钟,杂错更试,然〔后〕知夔为精而玉之妄也,於是罪玉及诸子,皆为养马士。文帝爱待玉,又尝令夔与(左原)〔左□〕等於宾客之中吹笙鼓琴,夔有难色,由是帝意不悦。后因他事系夔,使(原)〔□〕等就学,夔自谓所习者雅,仕宦有本,意犹不满,遂黜免以卒。 
  弟子河南邵登、张泰、桑馥,各至太乐丞,下邳陈颃司律中郎将。自左延年等虽妙於音,咸善郑声,其好古存正莫及夔。㈠ 
  ㈠时有扶风马钧,巧思绝世。傅玄序之曰:“马先生,天下之名巧也,少而游豫,不自知其为巧也。当此之时,言不及巧,焉可以言知乎?为博士居贫,乃思绫机之变,不言而世人知其巧矣。旧绫机五十综者五十蹑,六十综者六十蹑,先生患其丧功费日,乃皆易以十二蹑。其奇文异变,因感而作者,犹自然之成形,阴阳之无穷,此轮扁之对不可以言言者,又焉可以言校也。先生为给事中,与常侍高堂隆、骁骑将军秦朗争论於朝,言及指南车,二子谓古无指南车,记言之虚也。先生曰:‘古有之,未之思耳,夫何远之有!’二子哂之曰:‘先生名钧字德衡,钧者器之模,而衡者所以定物之轻重;轻重无准而莫不模哉!’先生曰:‘虚争空言,不如试之易效也。’於是二子遂以白明帝,诏先生作之,而指南车成。此一异也,又不可以言者也,从是天下服其巧矣。居京都,城内有地,可以为园,患无水以灌之,乃作翻车,令童兒转之,而灌水自覆,更入更出,其巧百倍於常。此二异也。其后人有上百戏者,能设而不能动也。帝以问先生:‘可动否?’对曰:‘可动。’帝曰:‘其巧可益否?’对曰:‘可益。’受诏作之。以大木彫构,使其形若轮,平地施之,潜以水发焉。设为女乐舞象,至令木人击鼓吹箫;作山岳,使木人跳丸掷剑,缘倒立,出入自在;百官行署,舂磨斗鸡,变巧百端。此三异也。先生见诸葛亮连弩,曰:‘巧则巧矣,未尽善也。’言作之可令加五倍。又患发石车,敌人之於楼边县湿牛皮,中之则堕,石不能连属而至。欲作一轮,县大石数十,以机鼓轮为常,则以断县石飞击敌城,使首尾电至。尝试以车轮县瓴甓数十,飞之数百步矣。有裴子者,上国之士也,精通见理,闻而哂之。乃难先生,先生口屈不对。裴子自以为难得其要,言之不已。傅子谓裴子曰:‘子所长者言也,所短者巧也。马氏所长者巧也,所短者言也。以子所长,击彼所短,则不得不屈。以子所短,难彼所长,则必有所不解者矣。夫巧,天下之微事也,有所不解而难之不已,其相击刺,必已远矣。心乖於内,口屈於外,此马氏所以不对也。’傅子见安乡侯,言及裴子之论,安乡侯又与裴子同。傅子曰:‘圣人具体备物,取人不以一揆也:有以神取之者,有以言取之者,有以事取之者。有以神取之者,不言而诚心先达,德行颜渊之伦是也。以言取之者,以变辩是非,言语宰我、子贡是也。以事取之者,若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虽圣人之明尽物,如有所用,必有所试,然则试冉、季以政,试游、夏以学矣。游、夏犹然,况自此而降者乎!何者?悬言物理,不可以言尽也,施之於事,言之难尽而试之易知也。今若马氏所欲作者,国之精器,军之要用也。费十寻之木,劳二人之力,不经时而是非定。难试易验之事而轻以言抑人异能,此犹以己智任天下之事,不易其道以御难尽之物,此所以多废也。马氏所作,因变而得是,则初所言者不皆是矣。其不皆是,因不用之,是不世之巧无由出也。夫同情者相妒,同事者相害,中人所不能免也。故君子不以人害人,必以考试为衡石;废衡石而不用,此美玉所以见诬为石,荆和所以抱璞而哭之也。’於是安乡侯悟,遂言之武安侯,武安侯忽之,不果试也。此既易试之事,又马氏巧名已定,犹忽而不察,况幽深之才,无名之璞乎?后之君子其鉴之哉!马先生之巧,虽古公输般、墨翟、王尔,近汉世张平子,不能过也。公输般、墨翟皆见用於时,乃有益於世。平子虽为侍中,马先生虽给事省中,俱不典工官,巧无益於世。用人不当其才,闻贤不试以事,良可恨也。”裴子者,裴秀。安乡侯者,曹羲。武安侯者,曹爽也。     
  朱建平,沛国人也。善相术,於闾巷之间,效验非一。太祖为魏公,闻之,召为郎。文帝为五官将,坐上会客三十余人,文帝问己年寿,又令遍相众宾。建平曰:“将军当寿八十,至四十时当有小厄,原谨护之。”谓夏侯威曰:“君四十九位为州牧,而当有厄,厄若得过,可年至七十,致位公辅。”谓应璩曰:“君六十二位为常伯,而当有厄,先此一年,当独见一白狗,而旁人不见也。”谓曹彪曰:“君据籓国,至五十七当厄於兵,宜善防之。” 
  初,颍川荀攸、锺繇相与亲善。攸先亡,子幼。繇经纪其门户,欲嫁其妾。与人书曰:“吾与公达曾共使朱建平相,建平曰:‘荀君虽少,然当以后事付锺君。’吾时啁之曰:‘惟当嫁卿阿骛耳。’何意此子竟早陨没,戏言遂验乎!今欲嫁阿骛,使得善处。追思建平之妙,虽唐举、许负何以复加也!” 
  文帝黄初七年,年四十,病困,谓左右曰:“建平所言八十,谓昼夜也,吾其决矣。”顷之,果崩。夏侯威为兗州刺史,年四十九,十二月上旬得疾,念建平之言,自分必死,豫作遗令及送丧之备,咸使素办。至下旬转差,垂以平复。三十日日昃,请纪纲大吏设酒,曰:“吾所苦渐平,明日鸡鸣,年便五十,建平之戒,真必过矣。”威罢客之后,合瞑疾动,夜半遂卒。璩六十一为侍中,直省内,欻见白狗,问之众人,悉无见者。於是数聚会,并急游观田里,饮宴自娱,过期一年,六十三卒。曹彪封楚王,年五十七,坐与王凌通谋,赐死。凡说此辈,无不如言,不能具详,故粗记数事。惟相司空王昶、征北将军程喜、中领军王肃有蹉跌云。肃年六十二,疾笃,众医并以为不愈。肃夫人问以遣言,肃云:“建平相我逾七十,位至三公,今皆未也,将何虑乎!”而肃竟卒。 
  建平又善相马。文帝将出,取马外入,建平道遇之,语曰:“此马之相,今日死矣。”帝将乘马,马恶衣香,惊咬文帝膝,帝大怒,即便杀之。建平黄初中卒。     
  周宣字孔和,乐安人也。为郡吏。太守杨沛梦人曰:“八月一日曹公当至,必与君杖,饮以药酒。”使宣占之。是时黄巾贼起,宣对曰:“夫杖起弱者,药治人病,八月一日,贼必除灭。”至期,贼果破。 
  后东平刘桢梦生四足,穴居门中,使宣占之,宣曰:“此为国梦,非君家之事也。当杀女子而作贼者。”顷之,女贼郑、姜遂俱夷讨,以女子之祥,足非之所宜故也。 
  文帝问宣曰:“吾梦殿屋两瓦堕地,化为双鸳鸯,此何谓也?”宣对曰:“后宫当有暴死者。”帝曰:“吾诈卿耳!”宣对曰:“夫梦者意耳,苟以形言,便占吉凶。”言未毕,而黄门令奏宫人相杀。无几,帝复问曰:“我昨夜梦青气自地属天。”宣对曰:“天下当有贵女子冤死。”是时,帝已遣使赐甄后玺书,闻宣言而悔之,遣人追使者不及。帝复问曰:“吾梦摩钱文,欲令灭而更愈明,此何谓邪?”宣怅然不对。帝重问之,宣对曰:“此自陛下家事,虽意欲尔而太后不听,是以文欲灭而明耳。”时帝欲治弟植之罪,偪於太后,但加贬爵。以宣为中郎,属太史。 
  尝有问宣曰:“吾昨夜梦见刍狗,其占何也?”宣答曰:“君欲得美食耳!”有顷,出行,果遇丰膳。后又问宣曰:“昨夜复梦见刍狗,何也?”宣曰:“君欲堕车折脚,宜戒慎之。”顷之,果如宣言。后又问宣:“昨夜复梦见刍狗,何也?”宣曰:“君家失火,当善护之。”俄遂火起。语宣曰:“前后三时,皆不梦也。聊试君耳,何以皆验邪?”宣对曰:“此神灵动君使言,故与真梦无异也。”又问宣曰:“三梦刍狗而其占不同,何也?”宣曰:“刍狗者,祭神之物。故君始梦,当得余食也。祭祀既讫,则刍狗为车所轹,故中梦当堕车折脚也。刍狗既车轹之后,必载以为樵,故后梦忧失火也。”宣之叙梦,凡此类也。十中八九,世以比建平之相矣。其余效故不次列。明帝末卒。     
  管辂字公明,平原人也。容貌粗丑,无威仪而嗜酒,饮食言戏,不择非类,故人多爱之而不敬也。㈠ 
  ㈠辂别传曰:辂年八九岁,便喜仰视星辰,得人辄问其名,夜不肯寐。父母常禁之,犹不可止。自言“我年虽小,然眼中喜视天文。”常云:“家鸡野鹄,犹尚知时,况於人乎?”与邻比兒共戏土壤中,辄画地作天文及日月星辰。每答言说事,语皆不常,宿学耆人不能折之,皆知其当有大异之才。及成人,果明周易,仰观、风角、占、相之道,无不精微。体性宽大,多所含受;憎己不雠,爱己不褒,每欲以德报怨。常谓:“忠孝信义,人之根本,不可不厚;廉介细直,士之浮饰,不足为务也。”自言:“知我者稀,则我贵矣,安能断江、汉之流,为激石之清?乐与季主论道,不欲与渔父同舟,此吾志也。”其事父母孝,笃兄弟,顺爱士友,皆仁和发中,终无所阙。臧否之士,晚亦服焉。父为琅邪即丘长,时年十五,来至官舍读书。始读诗、论语及易本,便开渊布笔,辞义斐然。于时黉上有远方及国内诸生四百余人,皆服其才也。琅邪太守单子春雅有材度,闻辂一黉之俊,欲得见,辂父即遣辂造之。大会宾客百余人,坐上有能言之士,辂问子春:“府君名士,加有雄贵之姿,辂既年少,胆未坚刚,若欲相观,惧失精神,请先饮三升清酒,然后言之。”子春大喜,便酌三升清酒,独使饮之。酒尽之后,问子春:“今欲与辂为对者,若府君四坐之士邪?”子春曰:“吾欲自与卿旗鼓相当。”辂言:“始读诗、论、易本,学问微浅,未能上引圣人之道,陈秦、汉之事,但欲论金木水火土鬼神之情耳。”子春言;“此最难者,而卿以为易邪?”於是唱大论之端,遂经於阴阳,文采葩流,枝叶横生,少引圣籍,多发天然。子春及众士互共攻劫,论难锋起,而辂人人答对,言皆有余。至日向暮,酒食不行。子春语众人曰:“此年少盛有才器,听其言论,正似司马犬子游猎之赋,何其磊落雄壮,英神以茂,必能明天文地理变化之数,不徒有言也。”於是发声徐州,号之神童。   
  父为利漕,利漕民郭恩兄弟三人,皆得躄疾,使辂筮其所由。辂曰:“卦中有君本墓,墓中有女鬼,非君伯母,当叔母也。昔饥荒之世,当有利其数升米者,排著井中,啧啧有声,推一大石,下破其头,孤魂冤痛,自诉於天。”於是恩涕泣服罪。㈠ 
  ㈠辂别传曰:利漕民郭恩,字义博,有才学,善周易、春秋,又能仰观。辂就义博读易,数十日中,意便开发,言难逾师。於此分蓍下卦,用思精妙,占黉上诸生疾病死亡贫富丧衰,初无差错,莫不惊怪,谓之神人也。又从义博学仰观,三十日中通夜不卧,语义博:“君但相语墟落处所耳,至於推运会,论灾异,自当出吾天分。”学未一年,义博反从辂问易及天文事要。义博每听辂语,未尝不推几慷慨。自言“登闻君至论之时,忘我笃疾,明闇之不相逮,何其远也”!义博设主人,独请辂,具告辛苦,自说:“兄弟三人俱得躄疾,不知何故?试相为作卦,知其所由。若有咎殃者,天道赦人,当为吾祈福於神明,勿有所爱。兄弟俱行,此为更生。”辂便作卦,思之未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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