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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列着正白,镶白,正红,镶红四面大旗。八支旗迎风飞舞,就像是八条飞龙急欲腾空出世。
八位将军都穿着属于各自一旗的八旗战甲,站在自己所属的旗帜之前。每旗的后面都摆放着一支红衣大炮,由不同的旗兵列队守护着。十二尊大金号角分别架设在两排红衣大炮的外围,每个金号角都由四个小太监抬着。
左右八旗的内侧分别站列了两排朝臣,正中间为首站立的便是一身金黄铠甲的他——皇太极。太阳光射在他黄金色的盔甲上,反射开了一层层的光圈。此时的他正一脸严肃的凝视着骄阳,俨然一位从天而降的战神,豪气云天,威风八面。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竟不能从他身上撤回我的目光。直至后面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才发觉自己居然愣在了原地,前面的四个人早就走出一段距离了。我马上收敛了心神,追了上去。
哲哲带着后宫的队伍走到皇太极面前为他行礼。
皇太极免了礼,缓缓踱步到我面前,我抬头看着他,已经五天没有见到他了。他此刻看上去真是意气风发,这身黄金战甲将他的王者之气章现得淋漓尽致。
他望了我一眼,正色对我说:“海兰珠,陪同大妃与我一起入正殿。”他说完便转身向供奉了三尊神像与牌位的祭司大殿走去。
我愣在那里,一时并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妃嫔们都是一脸惊愕地盯着我,尤其是布木布泰,我第一次看到她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种受伤、幽怨、愤恨的眼神令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哲哲走过来伸出手拉住了我,对我温柔地一笑,然后牵着我便追上皇太极的背影,迈入了祭祀的正殿之内。
一位喇嘛高僧走到皇太极面前念了很多我根本听不懂的祭奠颂词,然后呈给皇太极一把匕首,皇太极接过匕首;另一位高僧用托盘捧着五只金龙大瓷杯也走到他的面前。
皇太极抽出匕首,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哗’地画下了一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却几乎要叫了出来,迅速用手捂了自己的嘴,掩盖自己所有的震惊。
血洺洺地从他手臂的伤口上流出,他将自己的血滴进了面前的五支金龙杯内。然后自腰间抽出一条白布自己粗略的裹了手臂的伤口,便跪到了身前摆放的软垫上。
哲哲也扯着我迅速地跪了下去,殿外所有的人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行了三跪九拜之礼后,皇太极复又站起身来,走出大殿,站在大殿门口,面身向南,又跪了下去,大声地颂道:
——“上天之子,纽欢台吉,武笃本贝子:明万历二十年十月二十五日生皇太极,今敬祝者,丰于首而仔于肩,卫于后而护于前,畀以嘉祥兮;今伐平乱,庇护众生;神兮赐利器,神兮赐无敌力;神兮祝我大金,神兮佑我大金;永我年而寿我大金兮。”
颂念完毕,整个院子便里响彻起了“国汗万岁!大金万岁!”的欢呼声。
皇太极站起身来,大喊了一声:“都平身吧!”
我迅速站起身,忙去搀扶身边的哲哲。这时皇太极复又走入大殿,对着大殿内的两位高僧点了一下头;两位高僧便随他一起迈出了祭祀大殿。哲哲也抓着我跟了出去。就在我跨越出大殿门槛的一刻,眼神居然不经意地对上了站在大殿门外贝子列队里的叶布舒,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而我却只能回他无奈的一眼。
皇太极登上了搭架好的‘封将台’上,一位官员恭敬的呈上了四面军令旗。皇太极充满气势地俯视了八旗一圈之后,大声喝道:“镶红旗岳讬听令!”
岳讬迅速的出列跪到了‘封将台’的前面,说:“莫将在!”
皇太极又喊道:“正蓝旗豪格听令!”
豪格飞奔出列到皇太极面前跪下,大喊一声:“莫将在!”
皇太极依旧注视着不远方的八旗,又喊道:“镶蓝旗萨哈璘听令!”
萨哈璘也纵身出列,跪下道:“莫将在!”
皇太极最后将眼神锁定在一身白色铠甲的多尔衮身上,喊道:“正白旗多尔衮听令!”
多尔衮沉稳的出列,跪在皇太极面前道:“正白旗多尔衮在!”
皇太极高声说道:“封正白旗多尔衮征伐大将军,率正白旗三千五百兵出征蒙古察哈尔。”说完便递了一面黄色的令旗与多尔衮,多尔衮领旨谢恩接了令旗。
皇太极又依次封了豪格为复将军,率正蓝旗三千兵卒出征;封岳讬,萨哈璘分别为战前文、武将军,率镶红,镶蓝各两千五百兵征伐察哈尔。
皇太极派出了四旗一起出征察哈尔,任多尔衮为首统将领。
封将结束后,皇太极自托盘中取了一杯血酒,托酒的喇嘛高僧又将其他的四支血酒分别呈给了四位征战将军。
皇太极举着酒杯对面前的四位旗主说道:“今日为将士们壮行,他日为你们庆凯旋。征战!——”说完后一仰头喝下了杯中之物。四旗主也毫不迟疑的大喝一声‘辄!’饮干了酒杯。
皇太极大喝一声‘好!’便自封将台上将金龙酒杯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啪啦’一声清脆的声音,那只杯子碎了开来,接着其余四支杯子也先后在地上开了花。
这时十二支金号角伴随着战鼓嘹亮的响了起来。那阵阵的号角声与咚咚的战鼓声,映的每位将士都斗志昂扬,跃跃欲试。
皇太极步下封将台,自随从卫士手里接过弓箭。他挺拔站立,伸开双臂,从容地拉张弓弦,洒脱松动手指之时,一支金箭呼啸而去。‘噌’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正中栓放在祭祀台正中的一只活羊头颅的中心。
那只羊应声倒下,紧接着整个祭祀场便爆发了响天的欢呼叫声,八旗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盾牌与长刀,大喊着:“征战!——征战!——征战!——”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封将台下手握长弓的皇太极,居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恍如隔世!这样的他才称得上是那个盖世英雄的皇太极吧!
第一个新年夜
谒堂子礼行毕之后,皇太极便跨上他的战马,带领着八旗将军与朝臣一起前往盛京城外的八旗兵校场进行阅兵。
后宫妃嫔与八旗福晋则依旧回到侧殿等待,我一路下来都是紧跟着哲哲,一路搀扶着她;她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深怕有任何的疏忽。
回到侧殿时,就看见素玛自己一个人站在侧殿大门外,见我们一路人行了进来,便马上过来大声地请安,紧接着所有的丫头听到声音后都从侧殿的偏房中跑了出来跪地行礼。
大妃免了礼,大妃的丫头苜菱率先过来扶了大妃,我终于可以放开搀扶着哲哲的手了,此刻手心里全是汗。在她身边待久了我还真是不习惯,不知道布木布泰平时不离大妃左右是怎么做到的?
苏茉儿扶着布木布泰经过我身边的一刻,布木布泰的眼神几乎是陌生的可怕,那么冷酷的眼神,几乎是要冰冻了我。
素玛立即也上前搀扶了我,她双手接触到我身体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几乎都要瘫了似的,素玛只能更用力地扶住我。刚才在祭祀过程中,我的脑弦一直紧绷着,现在突然松弛下来,反而感觉快要虚脱了一样。
坐入偏厅之后,朝祭宗祠的小喇嘛便进来上了热茶与素点,妃嫔们也与八旗福晋一起用着茶点聊了起来。
我无聊的坐在角落,玩弄着挂在身上的宫珠,因为我初来乍到,除了后宫和我没交清的女人,我几乎谁都不认识。我倒是想去与颜扎氏聊几句,但是又怕现在的我会无端端得给她招惹麻烦,只好作罢。
素玛夹了几样素点心要我吃些,但是我被这么提心吊胆地‘折腾’一早上,已经什么胃口也没有了,现在最想的就是马上回自己的宫里大睡一觉,最好谁也不见。
“博尔济吉特氏邬聿敏见过兰侧妃娘娘,给兰侧妃娘娘请安。”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突然过来给我请安,她的笑脸别有一份亲近的感觉。
我忙免了她的礼,让了坐。她应该是八旗某位将军的福晋吧?她居然也姓博尔济吉特,难道会是亲戚?
素玛俯身请安道:“奴婢给固山贝勒大福晋请安,大福晋吉祥!”
“快免礼吧,素玛多日不见,你竟愈发客气了。”那女人笑得十分亲切地说。
固山贝勒大福晋?难道这是多尔衮的大福晋?她看着我笑得特别开心,我也只能回她微笑,但是我却依旧茫然。
她大概是看出了我眼里的困惑,问我道:“吾叶俄格切可是真的不记得邬聿敏了?邬聿敏出嫁的那年十四岁,虽然距今也有十年了,但是吾叶俄格切曾经和我最亲近了,难道您都不记得了?”
“记得,当然记得,吉桑阿尔塞台吉的掌上明珠又怎能轻易让人忘记呢!”布木布泰居然走到我们身边,救了我的场。她微笑地看着我俩又开口继续说道:“聿儿,但是你也不能偏心的眼里只看见一位堂姐啊!”
‘堂姐’?看来她口中的‘吾叶俄格切’是蒙古语堂姐的意思了,我本来还是一头雾水的,看来咱们还真是亲戚了!
邬聿敏在听到布木布泰声音的瞬间,脸上露出了些许畏色,但是随即却换了一幅较自然的表情回道:“聿儿给侧妃请安,侧妃吉祥!”
“可别多礼了,聿儿今天为何这样见外啊!”苏茉儿为布木布泰搬来一张椅子,布木布泰微笑着坐了下去。
布木布泰虽然在冲着我笑,可是眼神却还是依然冷漠。我有自知之明,今天估计我是‘惹火’她了。我虽无意撼动她后宫第二的地位,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意。我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聿儿,最近为何很少见你入宫了啊?”布木布泰亲热地问邬聿敏道。
“侧妃莫怪罪。邬聿敏最近几个月沾染了风寒,贝勒爷又政务繁忙,所以一直没得机会让他带我进宫请安。”她在提到多尔衮的时候,脸上露出的那种小女人的神情俨然就是一个用心在爱的女人。我想多尔衮在她心里应该很重吧。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我们三个就这样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先打破僵局的终是布木布泰,她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说:“真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啊!那时咱们三个也是总这么沉默地坐在草原上。可是这么一转眼,十年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
邬聿敏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口跑进来的太监禀报说:“禀大妃,侧妃,福晋们,国汗与贝勒,贝子们将由校场直接回宫,请大妃,侧妃,福晋们也动身回宫。”
哲哲听罢挽了代善的大福晋便率先跨出偏殿,布木布泰站起身来看了我与邬聿敏一眼也尾随大妃而去。其他的妃嫔与福晋们却不动了,每个人都在看着我,素玛扶我站起身来,我被看得很纳闷,心想:“你们不走,看着我做什么?”
邬聿敏搀起我手来特别开心地笑着说:“吾叶俄格切不先走,她们是不敢走的,国汗今天已经肯定了吾叶俄格切的地位,她们又怎敢越矩呢。”
说完她便拉着我走了出去。我走向哲哲的马车,此时哲哲与布木布泰早已稳坐车内了,素玛正要扶我也上马车,却被邬聿敏一把拉住衣袖,邬聿敏将脑袋探入哲哲的马车,恭敬地问:“大妃能否容兰侧妃和邬聿敏共乘一辆马车回宫啊?邬聿敏有十年没有见过兰侧妃了,能否成全邬聿敏与兰侧妃共处一会儿啊?”
我站在马车外,看不到哲哲的表情,只听她说:“你们姐妹要叙旧也是人之常情,海兰珠,你就随固山大福晋一道吧。”
我在马车外恭恭敬敬地应了‘是’。
邬聿敏更是开心的谢过大妃,便拉着我向她那辆白色的马车走去。
邬聿敏的马车顶上插着正白旗的旗帜,这马车无论是行到哪里,只怕一看便知是正白旗多尔衮的福晋吧。
邬聿敏的丫头先扶她上了马车,她上了马车之后便笑着伸出手来我面前说:“吾叶俄格切,来,我拉你。”我拉住她的手,也攀上了马车。她对我的反应是真正的亲切真诚,比起哲哲与布木布泰更有亲人的感觉。
一辆辆马车驶入盛京城门的时候,夹道居然有很多围观的人群,禁军将人群隔开,留出中间的大道给马车行驶。
我拉开马车的木窗,伸出脑袋去想看看外面的人群,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是跪在地上的。郁闷的封建!记得自己有一年大学放假时,跑去欧洲自助游,在伦敦也曾经见过皇室的游行,那时的我与袁逢两个人还兴奋地拿着DV拍下了整个游行过程。同样是皇室,怎么就差这么多呢!还会仅仅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