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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挑眉问我道:“大贝勒王你可应付得了?”
以我目前侧妃的身份,就算是深得皇太极宠爱,自然还是不够‘级别’直接与大贝勒王代善对话。但是见他如此一问,便也清楚他依旧是没有亲自应客的打算。我也只好再一次勉为其难回他说:“尽管让海兰珠一试。”
他笑了笑,给了我一个信任的眼神。
我迈入正厅的瞬间,便接触到了代善吞噬冰川的眼神,他的眼神居然令我在三伏的天气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身体微俯向坐在副主位上的他见礼道:“大贝勒王安啊!”
他只是轻声‘哼’了一下。
我直起身笑了笑,从容地走过去坐了主位。吩咐素玛看茶,然后对代善说道:“国汗要海兰珠代为感谢大贝勒王的探视之情,只是国汗身体依旧虚弱不适,因此未能下榻亲自面见大贝勒王,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大贝勒王见谅。”
代善面色不蕴地盯着我,沉冷阴森地说道:“国汗这场病来的倒是凶猛啊!居然就如此卧床不起了?甚至多日连朝政也‘无力顾及’。兰侧妃不是医术了得吗?为何多日依旧不见国汗有何起色?而且不管是谁来探望,一律都是兰侧妃现身面见,这点实在不得不令人平添疑虑!”
好个大贝勒王啊!一番话即指责了皇太极倦怠朝政,又控诉了我后宫逾权。
我强迫自己装出惊讶不解之色,严肃地回他道:“大贝勒王此话似是显出颇多误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先莫论国汗此一病确实不轻,就是普通疾病若要治愈也非旦夕之间。海兰珠从未斗胆为国汗号过脉,处过方,一切都是太医院三位御医在料理国汗的病情。大贝勒王若是有何难解之处,自是可亲去太医院查证。至于海兰珠代为面见诸位贝勒爷,海兰珠自知确有不妥;但是国汗毕竟是养病于海兰珠宫里,国汗不能朝见诸位官员之前,海兰珠亦只能勉为其难担当国汗的传声筒了。”
我一番话讲完,不出意外地发觉代善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自是无话可说了,留下了问候的言语,便起身不悦地离开了。
看着代善远去的背影,我不禁大吐一口气,真怕刚才被他抓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大做文章。毕竟皇太极并非真的生病,这点估计大部分的人都已心知肚明了。可是他罢朝似乎是有特殊的目的,而未达到目的之前,所有人还都必须装傻充愣,配合演出。我不禁猜测,皇太极如此举动难道会是为了代善吗?会是为了什么事情呢?还是与察哈尔那些女人的联姻问题有关吗?
当天接近傍晚时,颉德禄手捧一本正红旗折子呈到了皇太极面前,自此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浮出了水面。
皇太极读完奏折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伸出手来对着傻傻注视着他的我说:“过来。”
我依言走过去,他拉我坐到他的双膝上,然后用单臂环在我的腰间,另一只手将奏折举到我的眼前温柔地说:“读读它。”
我打眼看去,全是满文,这下可是点了我的死穴了。若是蒙古语,我也许还有机会唬弄过关,满文我则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别无选择,只能实话实说:“我看不懂。”
他露出宠溺的一笑,调侃道:“看来你也有不能应付的东西啊!”
我又不是语言天才,哪里学得过来那么多文字啊?想到蒙古语与满语我就郁闷,要是他们都说英语的话我就不必这么‘文盲’了。
见我不回话,他却笑着重回主题道:“这是代善请婚的折子。”
“哦?”这倒是新鲜了,回想上次请婚苏泰太后之时,他老人家可是碰了一鼻子灰。
皇太极又接着说:“我一直有意将囊囊太后许给代善,毕竟囊囊太后是林丹汗的正福晋,婚配低了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他却因上次苏泰之事耿耿于怀。更甚者是他在背后与哈达公主一起兴风作浪,多番暗地阻止其他贝勒的求亲。明知我不欲染指此次与察哈尔女人的婚配,却还几次三番上折子要求我接纳所剩未安置的察哈尔归顺女眷。代善的气焰是越来越旺盛了,他自视甚高,又习惯以我兄长自居。我早已对他礼让妥协到一定程度了,是时候让他看清楚究竟谁才真正的一国之君。”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充满了掌控乾坤的王者气势。
我总算明白他为何旷废朝政这些天了,他不仅是要让代善明白,更是要所有人都明白大金国离了他就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任何人都不能撼动他的天尊威严。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不管代善多么攻于心计,多尔衮等将军多么智勇双全,相较于他都只不过是凤毛麟角。因为真正胸怀天下的是他,真正执掌风云的也是他。可是他也是最用心良苦的一个,每个决定都要深思熟虑,权衡利弊,更要做到成竹在胸,一击即中,毫无偏失。王道天下又岂是件简单的事情?
他见我愣神了起来,用手轻扶了一下我的鬓角,柔声道:“这几天难为你了,还有豪格的婚事。”
他一句话开启了我心中憋了几天的问题之门,我惊讶地问他道:“豪格的请婚也是你的安排?”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我就不明白了。
他看出我的迷惑,反问我道:“岳讬,豪格都是谁家的额附啊?”
“哈达公主!”这次我彻底拨开心中遮盖几天的乌云了。原来皇太极要打击得并不仅仅是代善的气焰,还有他的三姐——哈达公主。
不错,给岳讬或者豪格婚配都是最有力的打击手段,没有什么比撼动自己女儿正福晋的地位更令母亲难受得了;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沉痛的教训吧。
难怪岳讬会说:“——若不是厄俄突然有孕,刚才跪在你面前的就不一定是豪格了。”因为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不能违抗皇太极的旨意;但是厄俄突然怀孕的消息,却给了他最有力的借口逃避婚事,所以豪格便毫无疑问成了最后的人选。也难怪多尔衮会出面支持了。
可怜的玠戈葡居然曾经如此接近自己的期待,但终是失之交臂了,她已经注定是要嫁给豪格了。
我问皇太极道:“那么现在究竟是要如何婚配其余的察哈尔女眷呢?”
皇太极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将我紧紧地拉入怀中,半天却不说话。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推开他些小心地问道:“可是你终究被牵扯其中了?——你是不是也要接受她们之中的某一个?”我虽然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它却根本避无可避。
他眼中闪动着不舍,但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的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居然还有一次!终是躲不掉。
他复又紧紧拥我入怀,用透着难以言喻苦涩的声音说道:“代善选择了泰松公主,那么唯一能接纳囊囊太后的就只有我了。——海兰珠,相信我,——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事已至此,该我背的责任我还是丢不开,还是要去承担。”
我在他肩上默默地点了点头,我能理解,可泪水却不争气地一滴滴滚落下来,又一颗颗渗透他肩部的衣衫,贴上他的肌肤。
他似是被我的泪水灼伤了,伸出双臂整个圈我入他的世界。耳鬓厮磨时,他用心底最动情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喃道:“不管我娶谁,不管我身边围着多少女人,我心里的只有一个,只有你——海兰珠!我的海兰珠!”
我的泪水落得更凶猛了,突然心底映出一句以前总会琢磨的话:“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而水却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而他这水即使知道我这条鱼的眼泪,也不得不用自己的胸怀给另一群鱼生存的空间。苦难根源的一夫多妻制社会!
哈达公主
第五天清晨皇太极踏出了我的宫门,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繁忙的世界。而我却努力打理着自己又一次受到波及的情绪。
当一个人真正在乎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做到洒脱了。面对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时,唯一能做得就是珍惜眼前拥有的!这个空间处处令我充满着无力感,我对自己说:有些坚持无论如何都要放下了。在这片天空下永远都不会有单纯属于我们的单独厮守!
从九月到十月,短短三十天内,皇宫内连续举行了四场盛大的婚礼。第一个嫁出宫的是琅淇公主,九月初五多铎亲自率领婚队来皇宫迎娶的新娘。紧随其后出嫁的是厄尔哲衣太后。
苏泰太后与济尔哈朗的婚礼是所有婚典中最盛大的,哲哲甚至带领了全体后宫妃嫔一直将苏泰太后送亲至午朝门。
泰松公主则是六天前被大贝勒王代善迎娶回府的。整个皇宫,甚至沈阳城方圆百里之内,都感染了皇家婚庆喜悦的气氛。
越是这种欢愉的氛围下,才越显得某些人命运的悲凉。玠戈葡自从双手捧住赐婚圣旨那一刻起,便再也不曾真心动容地笑过了。我看在眼里,凉到心底。我们虽然不是同病相怜,却都是‘天涯无可奈何之人’。这个时代给予女人的苦难太多,甚至都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下一个要出嫁的便是玠戈葡了,婚期订在十月初八,到时候豪格会以正福晋该有的风光迎娶她过府的。而皇太极也将于十月二十五日,他生日那天与囊囊太后行婚庆大典。
我与玠戈葡的日子过得同样举步维艰,就像是两个被判刑的人在等待行刑。
可是就算我能理解玠戈葡的辛酸失望,这个时代却不能容忍女人做主自己的感情,甚至不能允许她表露对这桩婚姻任何的不悦之情。玠戈葡的心情波动很大,时而麻木的笑容满面,时而出神发呆。我连自己心上流血的伤口都来不及堵,却还不得不看护她失落的情绪。
十月初六,离婚礼还有一天,玠戈葡变得越发的神情麻木了。豪格府上的管事太监特意送进宫一套精心打制的玛瑙头饰。
傍晚时,我捧着头饰独自迈进了玠戈葡所在的内室,必须要与她开诚布公得好好谈谈了,否则她迟早会逼得自己精神分裂的。
踏进卧室的一瞬间,便感觉一种死寂的压抑扑面而来,再配合了屋内昏暗的光线,她真是给自己营造了“绝佳”的自残氛围。
我深深叹出一口气,将头饰放到桌子上,走近了她。此刻的玠戈葡正卷缩在一张宽大的木椅内。
我蹲下身来,凝视着她空洞的双眼说:“咱们谈谈吧,婚礼就在后日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不能执著。把苦恼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了你什么,也比你这么压抑自己要强。”
她听了我的话,一颗泪珠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但她却随即摇了摇头,迅速抹干泪水,冲我神情麻木地笑着打招呼。
我知道她终是防备着我,也许在她心里,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信任。那么也就意味着不管她受什么苦都必须要独自担着了。
我无奈地牵起她的手,拉她走到桌边,打开锦盒,露出了那副精致的玛瑙头饰,对她说道:“这是豪格贝勒府里管事人刚才送来的,说是豪格亲自命人置办的,给你婚礼上戴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锦盒里的头饰,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反应都没有。
正在此时,素玛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主子,岳讬贝勒府上派人送了样东西过来。”
玠戈葡在听到‘岳讬’的名字之时,脸上瞬间闪过千万种不同的情绪,最终凝结在脸上的神情却仍旧是苦涩。
我知道她还是放不下关于岳讬的一切,于是我对素玛说:“领办差的人进来吧。”
素玛推开门,让进来一个手捧盒子的老公公。
“奴才柯铪,给侧妃请安,给大福晋请安。”那位苍老的太监跪地行礼道。
我免了他的礼,他起身后又接着恭敬地说道:“奴才是岳讬贝勒爷府里的管事太监。府上大福晋命奴才给侧妃送来这件礼物。对于上次侧妃出手救治,大福晋说本该亲自进宫向侧妃谢礼的,但又恐冒然到访会叨扰侧妃,所以特命奴才将此礼物奉上。”
素玛接过摆放礼物的盒子,奉到我的面前。我轻轻打开盒盖,看到是一套书,沈括的《梦溪笔谈》。这礼物送得倒是出人意料,厄俄怎么会想到送我一套“百科全书”呢?
未及细想,我让素玛收了礼物,对着柯铪道:“回去帮我多谢你家主子,上次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记挂在心,让她好生将养身子才是正事。”
柯铪低头恭敬地应了‘是’,便被素玛带了下去。
我扭头看了眼一直没有动静的玠戈葡,突然感觉自己无心帮了厄俄的同时,却也害了她。究竟是对是错,我自己也茫然了。
十月初八的早晨,我与素玛一起将玠戈葡送上了花轿。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但是她的双眼却泛着泪光。别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