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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自诩千年传家。所以陈家的儿妇们都是清贵的读书人家,颇有些瞧不起身为商户女的鹿氏,联合着林氏没少给她使绊子。
却没有想到,精心栽培的长子不成气候,反而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次子成了材。陈宗长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晚膳后,黄丽娘和邹正业便催促着邹晨回婆家去。又派了几个兄弟一起去送他们,敬哥见状早已经机灵的派了一个小厮往家去报信。
等到马车停到了陈家,便看到陈十三和鹿氏一脸笑容的站在门边迎接着他们。
陈十三的心情很好,鹿氏更是喜上眉梢。儿子和儿妇琴瑟合谐,了了她多年的心愿。
按说在其他人家,如果儿子和儿妇如胶似漆,做阿姑该心生忌惮,然而鹿氏将来是要随着陈十三外放,留下陈琦一个人,妻子和他贴心再好不过了,也省得她时时挂念。
到了撷英堂请安之后。鹿氏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晨昏定省后,陈琦陪着邹晨回了锦墨居,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人。
陈琦指着胡妈妈说道:“这位是母亲陪嫁的胡妈妈。打小就对我十分照顾。”这两日,胡妈妈一直在邹晨面前俯低做小,十分的恭顺,邹晨也乐意给她涨脸面,又听到她是将陈琦照顾长大的。便侧过身将手放在右腰处,行了半礼。胡妈妈看到小主母向自己行礼,哪里敢受,急忙避开,回了全礼。
陈琦又指着两个穿绿衫和黄衫的女使道:“这两个,是祖母赏给我的,你看着给安排个什么事就行了。”邹晨便笑着颔首,红豆和红叶弯腰福了福。
敬哥这时贼眉鼠眼的站在一旁,陈琦看到后笑道:“这个你自然是认识的,就不用说了。”邹晨也笑着点头。这位敬哥看着其貌不扬,他却是陈宗长最贴心的管家陈忠的亲孙子。
至于其他的人,则是轮不到陈琦介绍,他便甩了手坐在走廊上,看着邹晨管教仆妇们。
“以后,你们郎君的贴身事务,自然有胡妈妈管理,外务有敬哥。”胡妈妈和敬哥听到他们的差使不变,便露出笑容。
“郎君的箱笼就有红豆和红叶管理,我的箱笼有自有石竹石燕。至于房里的值夜,这些事情便由胡妈妈和杜妈妈合计着商议。其他的事情,萧随曹规,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邹晨初来,不欲对院子里大动手,便先让她们各自负责好以前的事情既可。
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她们全散了。
陈琦看到邹晨吩咐完了事情,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裁几个人,立立威风,没想到就这么收手了?”
邹晨白了他一眼,“合着你做好人,就该我来做坏人?你院子里的人,你自己裁去。”
陈琦往她身边靠了靠,耳语道:“你想裁哪个就裁哪个,除了敬哥和我贴心,其他人没一个顺眼的。只要你别把我裁了就行”邹晨听了这话大窘,啐了他一口。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人有无赖潜质,怎么这一成亲就跟婚前完全不一样。婚前是君子,碰一碰就脸红,婚后变成一条色狼,满嘴胡说八道。
可是邹晨却是满心的欢喜
俩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看到伙房里的几个厨娘,提着几盒点心带着恭顺的笑意来了锦墨居。
邹晨要成为宗妇,这个消息在她还未嫁过来便传遍了整个陈家,伙房里的厨娘都是人精,刚刚就已经打探到锦墨居在重新安排仆妇们工作。不由得动了心思。
这位未来的宗妇嫁过来时,可是带着整套的仆妇嫁来,不仅有帐房,更有厨房的厨子。怕就怕她用了自己的人,到时这些人岂不是全部没有了活路,所以使出浑身的解数做了几样好吃的点心来巴结她。
邹晨看到这些人,便笑了起来。让石竹石燕收下,又一人赏了她们两吊钱,那些厨娘们献了殷勤,又得了赏。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如此这般了好几次,都是陈琦正准备好好和邹晨说话的时候,来了人打扰,不是外事采买的婆子过来问话有没有要代买的东西。便是针线房的几个婆子过来卖好,又或者是门房的过来问以后锦墨居安排马车要用谁做车夫
锦墨居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闹得陈琦好好的兴致全部没有了,气呼呼的去书房看书
邹晨则是耐着性子,一一接待这些陈家的老人。
等到这些人走完,邹晨突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了。以前在邹家的时候。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偶尔在家一天,那也是忙里偷闲。到了陈家,以后就要在深宅大院里呆一辈子。还没到养老的年纪,却开始过着养花逗鸟的日子。
心里,一时有些帐然
胡妈妈和杜昭一左一右站在邹晨的身旁,看着她与那些仆妇们周旋,不由得暗自思忖。
这位新主母,年纪不大,处理事情来却是极为老练,显见得在家里是经常处理内宅事情的。可是。为何这位新主母却对那些重要的地方如此不在意呢?象门房是各种消息的来源。针线房是用来卡着各房供给的,伙房自不必说了,如果不与她们搞好关系将来连口宵夜都吃不到。为什么这位新主母却兴致缺缺。不准备收为已有呢?难道,她是准备谋定而后动吗?
邹晨发现了胡妈妈注视的目光,扭过头去微微一笑。
“胡妈妈!郎君平日在书房中看书,是谁服侍的?”邹晨问道。
胡妈妈一激灵,恭顺的答道:“回小安人,一直是敬哥服侍着,从无其他人。”
“哦?”邹晨一听来了兴趣,又追问,“那平时砚墨涮笔也是敬哥吗?”
“是,小郎君不喜欢女人进书房,说不吉利,怕冲撞里面的圣人像。”胡妈妈低下头。
“圣人像?”邹晨噗哧一下笑出声,也亏得这家伙能想出来,居然弄了一张圣人像放在书房里。想到这里站起身,兴致盎盎的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胡妈妈刚想阻拦,却被杜昭似笑非笑的拦住,说要向她讨教一些派谁值夜的事情。
锦墨居共有三个小院子,一个是他们居住的正院,一个是书房,另一个则是仆妇们居住。
邹晨到了书房小院,刚进了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两个小厮看到主母来了,忙躬身弯腰施礼,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二十四郎读书的时候从来不喜欢有人去打扰,以前曾有女使们不懂规矩进去打扰了二十四郎读书,二十四郎便以冲撞了圣人为由狠狠的打了几板子。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有人闯他的书房了,陈宗长知道了后,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对他大加赞扬。
可是,眼前这位却是二十四郎的元配,到底要不要阻拦两个小厮还在考虑着,便看到邹晨已经提起裙角跨进了院子。
两个小厮往前走了两步想出声提醒,石竹石燕闪身挡在他们的身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不屑之色,仿佛在说你敢喊出来我就立刻敢扇你的巴掌。
里面敬哥听到了动静,探出了头,看到是邹晨来了,立刻小跑着出来,嘴里不住的说道:“小安人来了?您快请进,快请进”弯着腰把邹晨让了进去。
刚进了屋,便看到陈琦笑吟吟的捧着一本书,眼神明亮的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邹晨听到这一句话,不由得心中柔软。
第三百一十七章陈家的真相
邹晨的新婚生活就这么快乐的过着,每天早上去撷英堂晨昏定省,等到林氏和鹿氏来了便一起服侍着祖母别氏吃早饭,吃完了早饭回到天然居再和陈十三陈琦一起吃早饭。
上午会处理一些仆妇的事情,让胡妈妈或是杜昭安排她们做事。有时别氏也会召她去撷英堂说话,她便笑盈盈的去,将祖母逗的哈哈大笑,然后再笑盈盈的回来。下午一般是和陈琦消磨在书房中,俩人一个读书,一个写字,或者是一个写字,一个磨墨,其乐无穷。
到了晚上,和陈琦琴瑟合鸣,鱼水交欢,恩爱无比。
偶尔,他们还会偷偷的溜出去,陈琦带着她去吃街面上的小吃,再偷偷的溜回来。
陈十三当年不得陈宗长的待见,虽然是嫡子,可是分得院子却是极偏,说是在西跨院,可是中间和撷英堂还隔着一个小花园,通过抄手游廊才可以走到。后来陈十三假装着流连青楼之时,在院子里开了一个小侧门,自由进出不用受门房的管束。
邹晨简直就是爱死这一点了。
不出几日,整个陈家都知道陈琦极为看重这个妻子,再加上她又得了别氏的喜爱,就连几个婶婶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一晃,过完了成亲第七日和第九日,娘家都派人来接,请她和陈琦回门。
到了第十日,陈十三和鹿氏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回河北路。
陈宗长极力要求要将璋哥留下,说将来陈琦也是要外放的,到时岂能家里没有一个在祖父祖母面前承欢的人?陈十三百般辩解,就是不愿意留下璋哥,父子俩闹得不欢而散。
最终妥协的结果,便是陈十三足足带走了六个人,比原定的三个多了一倍。
陈琦今年新婚不想出门,便往洛阳去了信,询问文彥博能不能明年再派他外任。信中写道祖父祖母年事已高,身为孙儿实在不忍立刻离开,想再奉养两位大人一年。文彥博得了信,非常高兴,立刻提笔向吏部写了信,信中附上了陈琦的请辞表,请求吏部的人员将陈琦的外任改在明年。
吏部见到陈探花以孝为重,便按惯例向仁宗上了表,仁宗看到后亦是高兴,官员愿意行孝证明他的品德好。便下了批示同意明年派官。
陈十三和鹿氏一走,整个天然居便全归了邹晨管束。
天然居里,有鹿氏陪嫁的老人,他们的月例钱是由鹿氏出的。有些则是陈家的人,月例是由陈家公中出的。而邹晨带来的陪嫁,所有的月例也将从锦墨居私帐上走,陈家是不会负担邹晨的陪嫁月例。自然,陈家也没有处置邹晨陪嫁的权力。
鹿氏走后第二天,天然居的管家纪武自动到了锦墨居报道。
邹晨知道。鹿氏既然将他留在这里,肯定是对他十分的放心,便对他也是比较尊重,又引了自己的管家刘成和他见面。
纪武见到刘成自然而然的低了一截。无他,刘成是官他是民。刘成虽然是一个管家,然而他是官府培养出来的只服侍官员不服侍平民百姓的,如果不是陈琦考中了探花郎,整个陈家也没有人能请动他做管家。
所以他往那里一站,就连陈忠都比他矮了半头。
平时他如果替陈琦办什么事情,就连陈宗长遇到他也是客客气气,给足了面子。陈琦因为刘成来了。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比以前顺手。以前他都是需要通过敬哥去向陈忠请教,如果不涉及到陈宗长,陈忠很乐于帮助。如果涉及到陈宗长陈忠就变得了一个闷嘴葫芦。
现在刘成在,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自己一说,刘成便明白过来,立刻办得妥妥贴贴,用的非常顺手。
陈琦感慨,怪不得晨儿非坚持要把刘成给带过来,原来果然不是一般人。
刘成要威严有威严,要宠信有宠信,所以纪武见到刘成,哪里敢不低头?
纪武把人员名册和账本递了过来,“小安人,这是大安人留下的仆妇,您看看”
邹晨示意杜昭接过,笑盈盈的说道:“武叔长常服侍着阿翁和阿姑,尽心尽力,我哪里会信不过武叔的?阿姑留下的人,自然还归武叔管束,若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不妨再来找我。”
便让杜昭按着名册一一点了名,那些仆妇们挨个出列答应了。
纪武又将鹿氏留下多少金银和邹晨说了一下,天然居公中库房的钥匙交给了钥匙,放着鹿氏嫁妆那几间库房的钥匙他禀了邹晨后留在了手里。
和刘成说了几句话,邹晨开始低头看帐本,旁边放了一个算盘,看了看这半年中每月的总支出,稍微算了一算,便明白各处每年大概有多少支出了。
鹿氏手里有铺子有田产,而且还有好几处田庄,每年的出息颇丰。她留下了一小半用做天然居的日常开销,剩下的一大半每年存放起来或者派人送到他们的任上。
邹晨对阿姑的安排极为满意,公是公,私是私。她不稀罕别人的家产,但是也不希望拿着自己的钱去贴补别人。她也知道,这份帐并不是真的帐,真帐肯定在纪武手中,只是她不想多事,每月一百二十贯的支出足够天然居正常运做了,至于锦墨居则有她的嫁妆支撑。
纪武恭敬的等着小主母算帐,那些天然居的仆妇们大气也不敢出。
看完了帐本,又勉励了一番纪武,问了那些仆妇们话,她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邹晨很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