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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帐本,又勉励了一番纪武,问了那些仆妇们话,她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邹晨很快便了解到了天然居是如何运作的。
邹晨思忖了一番说道:“我陪嫁中也是有厨娘的,让她们闲着也不太好,武叔,劳烦你和祖父说一下,我想在院子里搭一个小伙房,以免得那几个厨娘闲着生事。”纪武心知这是小主母第一次用他,专挑了一件难办的事情,他若是办不好,以后在小主母面前就没脸了,便满口答应。
让那些仆妇们离开,天然居守门的小厮来传话,说是刚刚玢哥来找二十四郎了。以前这些事,从来不向邹晨说,可是陈琦知道后,大发了一顿脾气,那些小厮们吃了排头,这才知道,锦墨居里谁是真正的老大。自那以后,不论是谁,见到邹晨都是恭恭敬敬,殷勤的不得了。
邹晨点点头,便和胡妈妈说话:“妈妈,这玢哥今年十三岁了,怎么还没有去考童生?”
胡妈妈为难的看了一眼邹晨,含糊不清的说道:“以前的先生学问不精,所以就耽误了玢哥。”
邹晨若有所思。
便吩咐石竹石燕提了点心盒子去书房找他们哥俩说话。
到了书房,玢哥正恭恭敬敬的向陈琦讨教学问。陈琦拿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教着玢哥。玢哥穿了一件半旧的圆领白布遥溃滓潞诒撸砩厦挥泄矣衽寤蛴耦耍还伊艘桓鼋跄摇
看到邹晨进来了恭敬地行礼,腼腆的唤了一声“嫂嫂”。
“今天伙房刚送来的点心,你们尝尝。”邹晨笑道,石竹石燕将点心拿出来一一摆在小圆桌上。
陈琦看到点心高兴的说道:“正巧我有点饿了,还是娘子懂得体贴人。”陈琦当着别人的面从不唤邹晨的小名,只是娘子娘子的唤她。
玢哥看到陈琦吃了,才拈起一块酥饼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陈琦是经常吃这些东西,只是随便吃了几口便剩下一半扔在那里,然后再去拿另一个,玢哥的脸上便露出痛惜的表情,小心的将自己手里的点心吃完,连渣子也没有放过。
邹晨看得明白,便吩咐石竹石燕把剩下的点心给玢哥装好让他走时带走。
“家里这两年过的艰难?”邹晨等到玢哥告辞后,一边收拾书桌上的东西一边随口问道。
陈琦听了这话一愣:“家里艰难?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邹晨不由得失笑,问他还不如去问纪武呢,遂不再提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
等到回了锦墨居叫了纪武问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陈家不过是空架子罢了,外表看着光鲜,内里却早已经腐烂。陈家代代娶妇都从书香门第里找,这书生们能有几个钱?不当官的就只能守着几亩薄田。所以一房房媳妇越娶越多,却是越来越穷,那些穷的房头现在也不过是守着祖宗们的祭田过日子。要不是前几年得了玻璃作坊两成股份,陈家早已经中空了。
陈十三为什么有钱,是因为鹿氏娘家有钱,所以陈琦走出去才像个富家公子的模样,其他的陈家子弟,包括陈六郎在内,都是吃着公中花着公中,可丁可卯。这几年陈家没少从鹿氏手里搜刮,可是鹿氏却是一个极会经营的,陈家也没占多少的便宜。再加上陈十三又一力维护,所以这天然居如今的日子过得乃是陈家第一份的“奢侈”。
邹晨听到纪武说完,立刻将刘成叫过来商量,刘成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请罪。
“小女郎,都怪我没打听清楚,我不该劝着小女郎只要钱不要铺子的。”当初就是刘成打听到了陈家似乎并不像表面那样繁华,便和丁贤之商量了让邹晨只要钱不要铺子和股份,以免被陈家人算计。
谁曾想,陈家竟然这么不堪。
“罢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陈家既是有心隐瞒,那必定是瞒得严严实实。我们身为女方来打听,这些陈家的仆妇们必不会说真话。”邹晨说道,又冷冷的一笑,“想要我的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翰林院
五月的下午,骄阳如火,暑湿炎热,椅席炙手,整个院子仿佛进入了蒸笼之中,所有的人都躲进了屋中避暑。
邹晨穿了一件家常的蓝色花草纹丝制罗裙,腰间的飘带之上系了一个玉В蛭堇锾龋刈佣济挥写淮┝艘惶醭と梗掷锱踝乓槐尽厄镑卓痛罚嵩诨苹ɡ婺久廊丝恐锌词椤
因还在蜜月期,陈家的亲戚是不会来打扰他们,过了满月才允许别人登门来看望她,她也不需要去别处串门。
所以,除了和陈琦在书房里写字之外,基本上便没有了别的事情可做。
于是,便把以前从来不曾看过的书,统统给看了一遍,又交待给了刘成一个任务,让他满大街的帮着她收罗书籍。
杜昭和石竹石燕她们几个坐在屋内围着一个圆桌给邹晨做衣裳,红豆红叶则是好奇的看着她们的针线活。
不久,门外有人回话说是段帐房来了。
邹晨听了这话便穿上了褙子,又披了披帛,走到外间,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里等着人过来。
段帐房是她从邹家带来的帐房,主要管的就是她这十万贯钱的花用以及她的日常帐面。
陈家虽然眼热邹晨这十万贯,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往这上面伸手,所以邹晨就想快点把钱变成不动产。
她想在杭州买地。
段帐房一进来,眼睛不带抬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已经在咱们家里进货的几个杭州商号里放过话,让他们帮着在杭州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田庄出售。”声音硬梆梆的没有一点感情。
所谓咱们家自然是指的邹家,而绝不会是陈家。
邹晨听到段帐房的声音,笑道:“段帐房,你是恼我单单的把你给要过来了?你放心好了,等过个两三年,我再让你回会计室你也不想回去了。”
段帐房有气无力的听着邹晨讲话。他在邹家接受了三年的学徒教育最终才考进了会计室,可是没想到进去还没有一年又被拎了出来,当做小女郎的陪嫁帐房来了陈家。到了陈家却无事可做,整日东游西荡的。
他才二十一岁,正年轻着,年轻人怕什么,最怕无事可做。
所以,邹晨说的所有事情他都提不起精神来,哪怕让他在杭州买地也是一样。
邹晨见他无心应对,也就不再说什么。抬抬手让他出去了。
杜昭给邹晨端了一碗冰镇杨梅,小声的说道:“他这么不尽力,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邹晨吃了一小口杨梅,摇摇头。“不会,我训练出来的人,我自然明白。他就是怕无事可做,等过一段给他找点事情做就好了。”
杜昭听了这话深有同感,点头道:“这陈家整天死气沉沉的,怪没意思。”
她以前在宫里。过得是勾心斗角的生活,到了邹家虽然平静,可是邹家非常忙碌,每一个人都在忙。邹晨忙着生意,她身为邹晨最得力的妈妈就也跟着一起忙碌,平时递送文件,传达个什么话,邹晨不方便去,都是由她。
虽然有些小磨蹭,不过不伤大雅,邹家根本就没有坏心思的人。
慢慢的她也习惯了理事院的生活。乍一清闲下来。她也觉得浑身有些不舒服。
邹晨吃了两口扬梅便不想再吃了,觉得太甜便推给了杜昭让她分给几个女使吃。
“这陈家连几块冰都没有,害得我还是跑到外面去买的冰。”杜昭不满的说道。为了这一碗冰镇杨梅她可是费了老大力气。先是去问了纪武,纪武说家里有冰,只是非常少,每年只是给陈宗长和几位房头用,天然居虽然也有用冰的份例,可是现在还没到用冰的时候。
杜昭听了这话差点指着纪武的鼻子大骂,五月天正是三伏天,这还没到用冰的时候,那几时到?
想着和纪武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便直接使了钱让看门的小厮去外面买冰。你们陈家不让我们吃冰,我们就去外面买,看看谁丢脸,杜昭赌气的想。
邹晨笑笑,陈家的这些事情她也懒得理会,至于别的房会不会背后议论她,她更不关心,反正要不了多久她也会随着陈琦去外任了。
又回了内室把褙子脱下,准备继续看书,刚拿起来书,陈琦一头大汗的回来了。
“有冰?给吃一口,热坏了”陈琦一回来便大呼大叫的,看到几个女使正围着圆桌吃冰,立刻拿了一个勺子往盆里舀。
邹晨拿了一把折扇出来,帮他扇着热气。
陈琦连吃了几口冰才呼了一声痛快,这时石竹已经打好了水让他梳洗。
“不是说你和几个同年吃酒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邹晨一边看着他梳洗,一边说道。
陈琦和几个同年在分茶铺子里吃完了酒,几个同年说要去妓馆中招妓同饮,陈琦哪里愿意去,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家,其他人知道他新婚燕尔,调笑了他两句便放他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便在想,若是自己告诉邹晨为了她不去妓馆,也不知道她欢喜不欢喜。
邹晨服侍他换了家常的衣裳,听他说了从哪里回来的,偷偷拧了他一把,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陈琦又问邹晨在家里做什么,邹晨便说在看书。
邹晨又说起了自己陪嫁银子的事情。
陈琦听了之后,拿起一把折扇对着邹晨扇了起来,扇了好半天才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为什么不在咱们附近买,却偏偏跑到杭州府去买?”
邹晨哪里能说害怕中原战乱,便抿了嘴笑:“我这几日听了柳永的《望海潮》,想着江南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又想看看那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到底是何等模样。如果此生不去看看着实可惜了,也许说不定你哪一年外放还能外放到杭州去呢。”
“纵是将来咱们去不了杭州,年年有杭州过来的土产,这也是一种安慰。更何况买地又不是买铺面。只要地有产出便不会赔本。”
陈琦听了邹晨的解释,连连点头,反正在他心里小妻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好的。
邹晨又说起丁贤之的事情,说今年如果小七能够考中童生的话,那么丁贤之就会住进陈家:“到时怎样安排,还请夫君拿个主意。”
这一声夫君叫得陈琦通体康泰,随后畅快地大笑起来,“丁先生也是我的先生,我看不如就让他直接住在天然居,到时我也可以早晚请安。这事我自然会给父亲写信说个明白。以免得天然居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又说道:“晨儿乃一家之主,些须小事何必与我商量,只管自己拿了主意既可。”
邹晨斜睨他一眼,不经意中带了一丝娇媚。陈琦身上立刻燥热起来,想着几个女使还在外面,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邹晨刹那间儿明白,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陈琦又和邹晨商量,“既是手里有钱,我看不如咱们在城外置个宅子。这样将来你回娘家也方便些。”
“以后再说吧!”邹晨低声反对,“我才刚嫁进来,我们就在外面置宅子,知道的是你疼惜我回娘家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媳妇刚一进门就想分家呢。”
“我想和你说说你外任的事情,今年你不想出门,可是明年早晚是要外任的。虽说不知将来会放到哪里,不过一个下郡县令是跑不了的,你有没有想过往哪里放?”
“父亲现在在河北路,我自然是不能往那里去,其实我不太想现在就去县令,毕竟我年纪太小。我倒是想去翰林院呆几年再读读书。”陈琦思考了一下说道。
“翰林院?”邹晨一脸的不解。
陈琦便笑着解释道:“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乃是我辈读书人心中最大之愿望。”又一脸热切的看着邹晨,“晨儿。若是我去翰林院再读几年书你可愿支持吗?”
邹晨一脸茫然,陈琦便向她解释了一下翰林院的职能。
“若我去翰林,将来还要再读三年的书才可以做学士,若是做县令明年便可去”言下之意而若去翰林院读书,那么这三年就是无权无职,跟个学生没什么两样。
邹晨想了想,如果去做县令,也许一生都是八九品的官职做到死,可能都没有什么出头之日,倒是还不如去翰林院再读三年书,这样的话将来以学士之身出来做官最小也是五品。
五郎她自然不用担心,五郎有文彥博呢,将来肯定会提拨他的。可是陈琦背后无人,也许可以让文彥博捎带着提点陈琦,然而文彥博能在五郎身上使十分的力气,在陈琦身上却只肯使三分。
若是等到五郎将来成材再反过来关照陈琦不知道要哪年哪月了
遂说道:“此事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