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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凝感动得跟泪人似的:“谢谢大恩人,你们郝家姐妹的恩情,我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完的。”
“我甘心情愿做的,因为我太可怜苏杭这孩子啊! 我也恨自己没有能力养活她啊! ”郝阿婆的泪光里闪烁的是那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木船,耳边听到的是婴儿的哭泣。
“今天再见不到苏杭,我就得回江南了,学生们的毕业论文都等着我的。”花香凝让郝阿婆给苏杭拨通电话试一试,如果苏杭坚持不见的话,也不要勉强硬逼,这种事情急不得的。
“时间太久了,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苏杭的亲娘。”郝阿婆说着,就给苏杭拨通了电话。
贺苏杭问郝阿婆什么事。
郝阿婆半天说不出话。贺苏杭又问什么事,郝阿婆说:“你听我说苏杭,有个江南女人到家里来了,说找你有事情的。”
“我不回去,正忙得很呢。”贺苏杭冷冷地说。
“她……她说是你妈妈,你还是回来一趟好了。”郝阿婆抽泣不止。
“我不回去,叫她快点走吧。”贺苏杭泪如泉涌,愣是把电话挂断了。
“谁要走啊? ”来克远问。
“什么事这么伤心啊? ”海威问。
“说是我妈妈。”贺苏杭抹了一把泪水,但总也抹不干净,她用极低的声音重复一遍:“说是我妈妈。”
“你妈妈? ”来克远一头雾水。
沈岁亭一时慌了,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安慰贺苏杭,就忙着给她倒茶,递面巾纸。他看她还是泪流不止,就说:“这样好了,等你不太忙的时间,我陪你一道去看令尊大人吧。”他是想走近贺苏杭生活的姿态,也是想安慰她的姿态。
贺苏杭的一句“没有时间”,便把一切心事都上了锁,而且锁得密不透风。
第五章
花香凝的主动上门,把贺苏杭搞得万般压抑,这种压抑是叫人不知所措的,是折磨人没商量的,更是令人窒息的。她不愿跟花香凝有任何瓜葛任何来往,根本不想考究花香凝是何许人也,无论花香凝是谁,那是花香凝自己的事,都跟她没关系。哪怕花香凝千真万确就是生身之母,她也不能相认。她之所以吃了秤砣铁了心,是因为她爱爸爸妈妈,爱贺家,爱妹妹,不想打乱现在的生活轨迹,更不想伤了爸爸妈妈的心。
郝阿婆注意到苏杭的房间整夜亮着灯,她也一夜未眠,心潮逐浪翻滚。早年,她的大姐给花家帮佣,给花香凝当奶娘花家待大姐不薄,亲如一家。郝家也得到花家多年的接济,她都记忆犹新。后来,大姐亲手将花香凝的私生女丢弃,成了大姐永远挥之不去的心病! 总担心会被老天爷惩罚,所以吃斋念佛,积德行善,临终托付她这个幺妹暗中保护那个苦命的孩子,若有能力收养时,一定要幺妹亲自扶养孩子成人。再后来,郝家四姐妹中的三个姐姐相继离开人世,幺妹也离开了童家浜四处讨生活,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也就是苏杭,她一生未嫁,只为默默地信守大姐的承诺。
“妮妮起床了。”郝阿婆像对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呵抗苏杭的女儿。也就是妮妮的出生,才使得郝阿婆直接介入了苏杭的生活,吃喝拉撒,油盐酱醋茶,样样不让苏杭操心费力。
“妮妮好困的,再睡一小会儿好吗? ”妮妮拉起毛毯蒙住头,一转身,屁股朝上脸朝下,耍赖不起床。
“小懒猫,不可以的,不然就要迟到了,老师会不开心的。”郝阿婆把妮妮蒙在头上的毛毯掀开,愣是把她拉起来,帮她穿起一套星星月亮图案的公主裙。
妮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妈妈起床了吗。郝阿婆来了个食指压唇的动作:“嘘,妮妮好乖的,妈妈工作辛苦,就让妈妈多睡会儿好了。”
“妈妈是个大懒猫,就让她睡好了。”妮妮也来了个食指压唇的动作,顽皮地说:“嘿嘿,妮妮不是小懒猫,妈妈才是大懒猫呢。”
早餐很丰盛。郝阿婆根据苏杭娘儿俩的不同喜好准备的牛奶、豆浆、小米粥、炸麻团、面包片、荷包蛋、水煮蛋,吃什么有什么,她从不怕麻烦。
妮妮刚咬了一口荷包蛋,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碗筷就去推妈妈的门:“爸爸,你是不是回来了? ”
贺苏杭把门打开:“妮妮,快吃早餐上学去吧。”
妮妮望着空旷的大床撇了撇嘴,眼圈红着说:“妮妮想爸爸了,我以为爸爸回来了呢。”
郝阿婆牵住妮妮的手:“妮妮是不是做梦梦见爸爸回家来了? ”
妮妮又撇了撇嘴,低着头往餐桌边靠:“妮妮想爸爸,梦见爸爸回来了。”她说罢翻眼看了妈妈一眼:“能叫爸爸回来吗? ”
贺苏杭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也没有接女儿的话,又把自己关进卧室。
郝阿婆送妮妮上幼儿园去了。贺苏杭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筋骨,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按计划,大河银行马野行长的典型事迹要尽快安排上《黄金时间》的,现有素材不仅远远不够节目要求,而且越深入采访就越觉得不大对劲。她打算再做进一步的深入采访后,再决定上不上《黄金时间》。要上得怎么上? 要不上的理由是什么? 一得给来克远有个交代,二得为自己的采访做个了结。于是,她拨通了来克远的电话,没说别的,只讲手里的素材有限,马野行长的典型事迹得稍稍拖延几天。
“非常时期,还是越快越好啊。”来克远说。
“问题的脉络不大清晰,我不能糊里糊涂就上《黄金时间》的。希望你能理解,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一是对《黄金时间》栏目负责,二是对我自己负责,三是对你来克远负责。当然也是对马野行长负责。基于这几点考虑,绝不能草率行事。”贺苏杭讲话的口吻有点硬度,忽然意识到一种潜在的东西直逼心灵,这种潜在就是责任感,是一名新闻工作者的强烈责任感。
“苏杭,我好像闻到了火药味啊,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吧。”
来克远说。
“不是火药味,而是问题没那么简单。”贺苏杭说。
“不至于吧,上《黄金时间》的正面典型报道,充其量超不过十分钟,有那么复杂嘛。”来克远说:“打铁要趁热,挤兑风潮的强势虽说过去了,但并未达到完全平息,更未达到银行业务完全正常的程度,所以,社会上仍有人传播这样那样的谣言。只要将马野行长的典型事迹宣传得当,一定会有好的效果的。还是尽快安排上《黄金时间》吧,这样,我也好给马野行长有个交代啊。”
“一旦……谁给我有个交代呢? ”贺苏杭说:“你是晓得的,《黄金时间》的影响太大了,一旦有闪失,恐怕不是谁给谁有个交代的问题,很可能成为原则问题,甚至更严重。”
来克远说,他回行里给马野行长解释一下,又说:“如果不是我们这层关系,上不上《黄金时间》,早上晚上都无关紧要。谁叫我是你的妹夫呢,偶尔来一下近水楼台,也是情理之中的。马野行长也非常看中这层关系,这件事他对我抱了很大希望。再说了,我毕竟是在人家手下干活嘛。”
贺苏杭说,马野行长的典型事迹上《黄金时间》不变,只是思路可能有变,她很快会有个明确的报道意见。此时,她的潜在台词是什么,来克远一无所知。
大河银行因挤兑风潮引起的银行风险着实让马野捏了把汗,稍有不慎,就可能人仰马翻。他还真有难耐,东拆西补,西拆北填,总算大河银行没有出大乱子。他跟吴世祖谈及化解银行风险这一幕时,轻松得像是吹走了一阵风:“这算什么,就凭你老哥的智慧,给我根杠杆,我能使地球转个圈。”说着,他的笑声通过电话线震荡了吴世祖的耳膜。
“佩服! ”吴世祖说。
“说实话,你老哥是时运不佳啊,凭本事的话,我可不仅仅是现在这么个位置。只因世态炎凉,官场黑暗,咱的脸皮还不够黑不够厚啊。我老了,也就是这么个鬼样子了,你老弟还很年轻,得好好学一学《厚黑学》,不然,人家怎么把你黑死你都不知道,弄不对你还把人家当哥们朋友呢。”马野觉得吴世祖值得亲近,什么话都敢跟他讲,但他竞争副市长的路不顺畅只字未提,反倒问:“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
吴世祖也觉得马野挺投缘,有点相见恨晚的遗憾,所以,没有他不敢透底的话:“估计难度不小。贺苏杭的知名度太高了,为她讲好话的人也不少,加上她又长得漂亮,很容易取悦人心啊。”他叹了口气:“我那些小弟兄也不会办事,专干些隔靴搔痒的活儿,再怎么整,也杀不了贺苏杭的士气。听说,省长的秘书亲自给市里打招呼,你看看那小娘儿们有多么威风吧。”
“可靠吗? ”马野问。
“我的小弟兄听说的,不能有假吧? ”吴世祖说。
“你也可以找关系嘛,这个时候,脸皮就得厚,勇气就得足。”马野突然停了下来,稍作思考,又说:“你可以采取多头并举嘛。”
“怎么讲? ”吴世祖问。
“这还用我教你吗? ”马野反问。
“请老兄多多指教。”吴世祖说。
马野嘴上没说心里说,贺苏杭啊贺苏杭,你别怪我不够意思,是你逼的。本来讲得好好的,尽快上《黄金时间》,来克远将材料给你准备得停停当当,你不说尽快安排,反而东拉西扯找理由,耽误我的好事不说,万一坏了我的大事,那还了得! 所以,我上不上《黄金时间》是小事,但绝不能让你坏了我的大事。吴世祖来得正好,我不方便整治你,就让吴世祖跟你多过几招吧。
于是他对吴世祖说:“打败对手并不难。第一,摸清对方秉性,找准致命弱点,突然袭击,让她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把她击垮了。比如:啊,啊,啊……第二,借助上层力量,专拣致命穴位,使劲垫砖,很容易把她闷死憋死。女人嘛,致命的东西就是道德水准,你应该知道事儿怎么做的;第三,依靠社会力量,拿着钱使劲往上送,没有买不通的关,即使有的关口通不过,你不会绕道吗,目的总是会达到的。不行的话,老哥帮你一把,我就不信当个副台长会有那么大的难度。”
“老兄还不知道啊,组织部本来就要进入正式考察程序的,谁知哪位领导发话了,说电视台情况复杂,考察先放一放。这下可好了,派来的人二话不说,打道回府。我是怕夜长梦多,搞不好会空欢喜一场的。”吴世祖显得忧心忡忡。
“放一放好啊,这就给你加大活动力度提供了更大空间嘛。”马野列举了几位局级领导上任的过程,没有谁不是好事多磨的,他说:“我看这样吧,你我兄弟算是有缘,我不帮忙讲不过去的。下班以后,咱到帝都国贸碰碰头,商量一下活动目标。我就不信这个邪! ”
“太好啦! ”吴世祖来了精神,说有老兄的大智大谋,肯定会成功的。
马野就喜欢听奉承话,撂下电话,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看见来克远进来,面孔换得也快,他正了正领带,客客气气地请来克远坐下,随即,两人谈论的都是与银行业务和银行发展有关的话题。其间,来克远有意提及《黄金时间》,但都被马野有意回避了。
来克远一时搞不大清楚,不谈《黄金时间》是马野太小心眼儿,故意给他办难堪呢,还是马野大度宽厚,上不上《黄金时间》无所谓,根本不值一提呢? 来克远最终认为前者的可能性较大,不由得埋怨贺苏杭太较真,干吗把一个典型宣传搞得那么认真,跟要政审谁似的,有这个必要嘛。
这时,贺苏越来电话了,说她就在大河银行门前,要来克远下来一趟。马野问谁的电话,磨磨叽叽的。来克远说:“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爱人的电话。”
“是弟妹啊,快请她上来。”马野很热情。
“她不会上来的,还是我下去吧。”来克远说。
“也好,也好,快去吧。”马野的态度像对自己最亲近的朋友。
来克远在电梯里还在想,得尽快上《黄金时间》,马野毕竟是大河银行的行长,宣传他的先进事迹,就等于宣传大河银行。为了大河银行的事业发展更快,还得求贺苏杭加快进度,最好本周上《黄金时间》周末版。
贺苏越朴素无华的装束,浅灰色套裙,浅灰色平底休闲鞋,浅灰色小包斜挎在肩上,披肩直发自然倾泻,没有任何修饰,就像她的个性直来直去,不会拐一点弯,不会加一点掩饰。她是第一次来大河银行,所以,没有谁晓得她是来克远的妻子,也就没有谁注意这个既普普通通又透着高贵气质的女人。
“苏越,有事吗? ”来克远出了电梯径直朝苏越走过来:“马行长让你上去坐坐,我替你回绝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