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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衾寒微收敛了异样的心神，推开他的手臂，起身走向桌前，倒了两杯酒，“将军，待我给您唱一曲，好吗？”
秦路宇有些意外，想着美人在怀也不急于一时，便点头答应，径自迎。
顾衾寒微微一笑，倏然将房中摆放的一只琵琶取下，自己坐在桌前，身子微微倾斜，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琴弦，垂眸。
悦耳的琵琶颤声，在指尖拨动的那一瞬，缓缓溢出。
一曲《相思》，如诉相思。
这是几百年前，她与他第一次相见之时，她在台上弹的琵琶曲。如今百年后，时间恍然，已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刹那如同清晰再现。
顾衾寒指尖的琴音不断，一阵一阵的音波让原本享受的秦路宇瞬间一滞。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在脑海中如同迸发了一般，稀薄的却又不得所见，恍然间，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变。此处，不是将军府，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是如此容貌
第4卷 第312节：第312章 剥皮画心（29）
恰逢这时，顾衾寒凤眸一抬，一抹温婉却又妩媚的笑溢出。
那一瞬，在秦路宇的眼前，眼前这个女人变成了一个穿着艳色衣裙，打扮着极其美艳的风尘女子。而他与她之间，距离甚远，她似乎只看了他一眼，而他，却凝视不能移。
为什么
这是谁的记忆？
秦路宇恍然陷入挣扎之中，紧拧着眉，拼命的摇头，手中捏紧的酒杯突然发出破碎声响。
一声响，如同惊断了琴音。
顾衾寒一滞，睨着他痛苦的样子，她倏然心疼的放下手中的琵琶，起身走上前，“将军，你还好吗？”然，当她的手碰触到秦路宇那一瞬，突然的力量猝不及防的让她失去平衡，整个人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不许跑了！”
一抬眸，秦路宇满心坏笑着，紧紧的将怀中的女人搂住。靠得很近，故此在他垂眸的那一瞬，他似乎看到这个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为何又觉得似曾相识。
“小唯，以后就留在本将军身边，如何？”
这是一句霸道却又温柔的话，落入顾衾寒的耳中，她情不自禁的扯出一抹微笑，但是笑弧太过明艳，甚至还染上一抹忧郁之色。
这样的笑，没由来的让秦路宇心中一抽痛，拧眉问道：“你不愿意？”
“我能问将军一个问题吗？”
顾衾寒没有挣扎，安安静静的坐他的怀中，长睫微垂，顿了片刻，她继续说道。
“将军让我以后都跟随左右是吗？能告诉我愿因吗？是因为将军喜欢我，还只是因为，这一张美艳的面孔？”
说话间，她抬眸，恍然间靠得太近，视线之中的面容看不清，只有一双瞳孔很熟悉。
秦路宇心中一滞，只觉得脑海中有太多的东西在扰乱，但不过一瞬，便被他强行的压了下去。眼眸一抬，他倏然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颚，一笑，“小唯，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
“将军能回答我吗？”
“我只能回答你，若你愿留下，我可以纳你为妾！”秦路宇不是没有看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的女人那瞬间落寞的眉眼。
顾衾寒轻垂着凤眸，半晌，却是一声轻笑，“将军是喜欢我这张脸吧！”
“是，本将军喜欢绝色的女人！”
秦路宇不否认，却是敛下眸光，压制着自己越来越乱的思绪。
这时，顾衾寒却突然挣脱了他的怀中，起身，后退几步，保持着一个稍显冷漠的距离，轻笑，“将军，如果你只是喜欢美艳的女人，但世上女子这么多，你要是遇见，岂不是通通都会爱上？可是，您有没有真爱？”
“爱？”
听到这个字，秦路宇难掩话语中的嘲弄，“本将军不需要这可笑的东西！”
闻言，顾衾寒却是一声艰难的低呼，掩下的眸光之中渐渐聚集着迷蒙的雾气，“将军，我觉得爱一点也不可笑，因为有一个人，为了爱，甘心情愿守了几百年。只为等到每一世的轮回，和他相守到老。”
第4卷 第313节：第313章 剥皮画心（30）
“哈哈，人的生命不过百年，何来几百年如此荒唐的说话，你说的是妖吗？那便是更加可笑了，妖怎么会有爱？”
“为何不可？”
顾衾寒缓缓抬起凤眸，敛下眼中倾斜的泪光，她深呼吸，缓缓抬手抚下自己的下颚，“我就是那只妖，几百年前，我与你第一世相守之后，三生三世，你轮回，我几经周转才找到了你，可是，你不记得我了”
那样痛苦的倾诉之中，顾衾寒已然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露出妖艳面孔下的一张充满着丑陋蛇纹的面孔。
那一瞬，她清楚的看到秦路宇从震惊继而憎恨的目光。
“你就是城中剥皮的女妖？”
话音一落，剑起，寒光一闪，贴上她的脖颈。
落眉想过千万种他见到自己真实面貌的反应，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要杀了自己。而她，泪水倾斜，不闪不避，“呵，你要杀我？”
“你这只祸害人间的妖，人人得而诛之！”
秦路宇紧拢着眉峰，眼睁睁的看着她闭上眼睛，心中突然泛起莫名的痛，他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在片刻的挣扎之后，他蓦然举剑直刺而去。
“噗”是剑刃没入血肉的声音。
落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睫轻颤，一睁眼，却看到挡身在自己面前的阿蟒已是鲜血满身，她一惊，倏然惊呼，“阿蟒，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落眉，他要杀你，他不得你费尽千年道行去救他！”
满口鲜血的阿蟒此时是人身蛇尾的样子，倒在落眉的怀中，他非常艰难的想要抬手触碰她的面容，但指尖一颤，却是迎来上更重的一击。
“噗”的一口鲜血吐出，阿蟒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
“不！！”
落眉近乎尖锐的一声尖叫，原属于蛇的本性，让她的身体一瞬间激荡出诡异的妖气。再加上阿蟒的蛇身已毁，所有的妖气如同消失一般，瞬间弥漫了整间房。
秦路宇冷漠的收回剑，“他是妖，就该死，你也要死！”
剑锋一指，落向她的颈中。
却在这时，藏于他体内保命的妖晶却突然受到了本身的召唤，猛然一阵颤抖。灵族的身体无法承载妖族的晶魄，他蓦地是拧着眉，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路宇”
落眉惊慌失措的瞪大眼睛，当即冲上前，一把扶住秦路宇被妖晶伤到的身体。双手按上他的心脏，她蓦然仰首嘶鸣，下半身化为了蛇的原形。
紧接着，她张开嘴，像是召唤一般将他体内的妖晶吸了出来。
秦路宇这一下伤得不轻，仿佛半年前在战场上受得致命伤瞬间回到了身体之中，虚弱的睁着双眼，看着从自己嘴里出来的一颗妖晶回到了女人的身体之中。
千行道行归体，落眉当即闭上眼睛，瞬间凝聚的能力，让她脸上的蛇纹消退。
一道惊世般的面容完美的落入视线之中。
秦路宇透过模糊的视线看清她的样子，一瞬，如同血液都僵住了一般。并不是因为此时的她有多么的美，而是因为她的样子，很熟悉
第4卷 第314节：第314章 三生三世（1）
“路宇，撑住，你不可能有事的！”
落眉顾不得去观察这么多的事情，妖晶与身体结合的那一瞬间，她却再一次将妖晶吐出。一如半年前，她救他时的心情，不顾后果，只有一个目的。
妖晶回到秦路宇的体内，他的伤被妖力瞬间抚去，而落眉却在瞬间失去了那一张面容。
不过眨巴的功夫，像是一切都没有变，却一切都变了。
落眉抱着秦路宇，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还未恢复意识的面容之下，她的泪水藏着太多的三生三世的记忆，仿佛在那一刻，浸入了秦路宇的记忆之中。
被封尘的记忆，倏地挣脱了枷锁。
“落眉！”
随着这一声惊呼，三世记忆回到体内的秦路宇猛然睁开眼睛，视线之中，就是熟悉的落眉。他只觉得心中一痛，痛得他连伸手去触碰的举动都变得颤抖，“落眉，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了？你还好吗？”
然，当指尖触碰到她脸上的蛇纹时，落眉却是一惊，慌忙转过脸。
“不要看我，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不，在我的心中，你是最美的女人。不要害怕让我看到你的样子，我知道你的蛇，但是从来不曾后悔，哪怕三世折磨，我只求可以见到你！”
秦路宇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泪水，那一瞬，他猛然紧紧的抱着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三生情缘，三世生死离别，到这一世，纵是被上天诅咒，相守一刻便是一刻。
这时，房门被推开，逆光伫立的人正是顾衾寒。
“落眉，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此时，记得来找我，不要反悔！”说罢，她没有逗留，而且径自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一回身，视线之中却站在夜千漓。
“你怎么在这里？”
“担心你！”
这个男人的回答永远都是这样让她觉得像是调戏。
顾衾寒似乎心情不错，环抱着手臂，一笑，“我只是让你和雪歌乖乖的等我，似乎你也很调皮，这个时候竟跑到这里来了，身体没事了吗？”
“嗯，已无大碍。”
夜千漓站在她的面前，逆光的面容恍然被模糊，黑发轻舞，白衣飘扬，衬着一张惊世的面容愈发的迷蒙妖异。尤其是眼下那一点朱砂，妖娆之间，竟又带着点点的纯澈。
“小寒，为何盯着我看？”
闻言，顾衾寒眸光一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望着他的时间太久，继而转过身。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为什么要帮她？”
夜千漓轻缓一笑，举步上前，靠近她的身侧，重复说了一次，“为何要帮蛇妖？”
顾衾寒恍然似失了神一般，目光不禁落远，“我只是在想，这个世上真的会有那样的人，因为一个情字，而心甘情愿落入万劫不复吗？”
“小寒，你不相信爱吗？”
“不，我只是因为蛇妖的事情，有些感触罢了。”顾衾寒敛下眼帘，似是无奈又似狐疑的叹息一声，“想听听她的故事吗？”
夜千漓眉梢一挑，轻笑着示意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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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第315节：第315章 三生三世（2）
几百年前，幻化人身的落眉初自离开妖界来到灵族地域，不懂世事的她不相信尘世间的爱情与真心。寻寻觅觅，几番周折，她最终一无所获，就在她绝望想要离开灵族时，却遇上了当时只在青楼厨房打扫的那个男人。
缘分就是那一眼，便已让彼此相遇。
人与妖相恋相守，百年归老，她依然风华迷人，不曾改变，而他却注定年华老去。
她曾经想过陪着他一起老死归西，可妖与人的区别，却让她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不能相伴终生。此后，无尽的相思折磨，竟让她直闯黄泉，盗得生死薄得知他下一世投胎的身份。她愿守侯于此，尽量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离别。
然而，她的逆天行为却受到了地狱的惩罚。
三世情缘不可断，但命途坎坷，自此之后，她与他在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中相爱，相离
最终，除了遍体伤痕，一切殆尽。
而这一份苦难除了她无法重生永世为妖，而他，一世的命途比一世凄惨，这一世，他虽贵为将军却终日流连花丛。半年前，接到皇命出关的他在与妖族的抗战中，身受重伤丧命。
她找到她，不惜耗费千年修行的妖晶救回他的性命，然而，他不认识她，也不知道为了救和自己而失去了妖晶的她将会受到怎样的磨难。
最终，只为一个情字！
“我没有爱过，所以我不明白，夜千漓，你爱过吗？”
顾衾寒轻缓的收回目光，回过身，面容仿佛溺在了光线之中，恍然间模糊不清。
看着这样的她，夜千漓蓦然失神，眼瞳深处太过荡。漾的波光无法掩饰一抹情深，继而，他轻轻的笑了起来，“我爱过，而且深知相思之苦！”
“哦？单相思之苦？”
顾衾寒眉梢一挑，似是捕捉到他眼中的苦涩，才会如此打趣。
谁想，夜千漓竟然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一如默认，“嗯，我很爱那个女子，可是她却并不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相思缠绵。”
“你说的那位女子，我认识吗？”
不知为何，听到他如此倾诉情钟，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闷痛。
顾衾寒垂下目光，掩饰的极快，以至于她错开彼此视线交汇的一点时，也错过了夜千漓眼眸之中那抹耀眼的笑意。
“小寒，你认识她。”
然，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诉说。
心跳，如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