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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他的试探却在不着痕迹之间，看了一眼始终缄默不语的夜千漓。
“姐姐，等等我！”见状，雪歌当即小跑着跟上脚步，身后，徒留异样明显的公子十三与下颚线条紧绷的夜千漓。
渐行渐远，拉开了一段距离。
公子十三似是恍然回过身，当即走到夜千漓的面前，神色凝重的拧着眉，微微沉声问，“该怎么办？君上！”
这是他第一次，对真身的夜千漓叫出这个称谓。
然，夜千漓眼帘微垂，长睫掩盖了妖瞳之中的卷起的漩涡，不知是阳光太烈，还是错觉，左眼下方那一点朱砂霎时艳丽妖娆。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嫣红双唇微微松了一分力，半晌，他却是讳如莫深的笑了起来。
“他在试探我！”
“他是谁？”
公子十三知道君上口中说的那个人，就是堂而皇之以赤鬼身份出在这他面前的男人。
夜千漓似是深吸一口气，眼眸微眯，危险之中被掩饰了一抹悸然的怒意，一如蛊惑的声线也变得冷硬了起来，“他错了，不该利用小寒来试探我，如此一来，是怕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君上，你知道他的身份？”
第4卷 第357节：第357章 赤鬼真颜（8）
“当然知道，他能知道我的双重身份，我也知晓他一直掩饰自己另一个背叛的身份。”夜千漓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抬眸，露出那一双渐渐显现了腥红的双瞳，妖娆一敛，不知何意的“呵”笑一声。
公子十三不知他这般模棱两可的笑，是因为什么，只是事态严重，他不由的担忧。
“君上，有何对策？”
这一个问题，似是难到了夜千漓，只见他眉心轻拧，修长的手指轻抚上额角，叹了一声，“先等等，我想看看小寒的反应，看看她有多记得我的样子。呵，其实在擎天大陆的时候，她已经怀疑我就是赤鬼了！”
闻言，公子十三脸色一变，“她已经怀疑你了？那你否定她了？”
“我能承认吗？”
夜千漓那般无奈的自嘲一笑，眼眸一垂，湮灭了瞳孔深处最后那一抹的光线，霎时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赤鬼是夜千漓，夜千漓却不是赤鬼，所以他这样否定了她。
他不是不记得小寒曾经一再强调，不要骗她可是，这算欺骗吗？他有他的苦衷和解释，只希望到时，她的反应不会太尖锐。
“君上，我们”
公子十三的话未说完，抬起的目光，却是触碰到早已走远的顾衾寒回眸的相视。
那一双瞳光无法诠释的凤眸，像是穿透了千层迷雾，在那样迷蒙的模糊之中，定定的直视，目光掩着一片明艳。
“夜千漓！”
隔着一段距离，她的声音，微微泛起了回音。
闻言，夜千漓收敛起自己所有的异样，抬眸，相视一笑，继而举步朝她走了过去。视线之中，身披白裘的顾衾寒与赤鬼并肩站立，靠近很近，也能清楚的看到两人紧扣的双手。那一刹，有一抹尖锐的凌厉几乎溢出目光，打破了完美的伪装。
他很清楚，那个男人是在挑衅。
而偏偏，他就是这样在意，这样介意，才会不可抑制的动了心神，扰乱了本就紊乱的气息。
脚步倏地一僵，夜千漓徒然在还未靠近距离中，蓦然脸色大变，垂下头，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本来面色苍白的他，氤氲在这样的迷蒙雾气之中，更是显得孱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君三皇子！”
公子十三一声惊呼，当即走上前，搀扶住他的身子，眉心紧紧的拧着。
另一边，赤鬼的注意力没落在他的身上，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周，在确定四周的魔族人离开了之后，这才松了身体的紧绷。
“小寒，他们都走了。”
“你也该放开我了！”
回应他的，是顾衾寒稍显冷漠的声音，以及她微微挣扎的手。
赤鬼似是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回眸相视，询问，“我为何要放开你？你不是一直没有拒绝吗？”
目光落向彼此相扣的双手，掌心的温度在暖和之中渗杂着一抹稀薄的陌生。
“我之所以没有拒绝你，是因为你是赤鬼，但现在，我拒绝你，是因为你不是赤鬼！”顾衾寒微微眯着凤眸，目光相视的同时，那样傲然的抿着唇角一笑，“因为你不是赤鬼。”
第4卷 第358节：第358章 赤鬼真颜（9）
“你怎么肯定我不是赤鬼？”
对于这个答案，赤鬼似乎并不意外，只是不经意中，眼瞳中泄露了一丝的异样。
最初，看到他的那一瞬，她确实相信他是赤鬼。但之后，十三的反应，以及赤鬼牵着她的手，给她的感觉，之类种种都在证明一件事情。
顾衾寒垂下眼帘，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心中顾虑全无，只是觉得轻松，“你会这样问我，就越是证明你不是赤鬼，因为我了解你，而你不了解他。因为你给我的感觉，绝对不属于赤鬼。”
说着，她眸光一眯，手指看似随意力度却是不容拒绝的从他的指间挣开。
对于他是谁，她并没有询问。
顾衾寒回过身，目光看了一眼咳嗽不停的夜千漓，她不着痕迹的眉心一拧，举步上前的同时，将身上的白裘披肩解开，倏地披上他的肩，“既然病没有好，就不要逞强，还非得跟我去擎天大陆，怎么，身体吃不悄了吧！”
她的字字句句，表面听来是责备，但仔细一听，却是携带着深深的关切和担心。
“呵，我无碍！”
夜千漓抬手微掩着嘴，咳嗽的间隙，他轻缓的眯着妖眸，垂低的视线方向正凝视着几乎贴近，为自己披上白裘的顾衾寒。心间恍然一动，牵动着他的双眸几乎无法压制的悸动溢出，下一瞬，他情难自禁的伸手一把扣住她正为自己系着披风的小手，指尖微微一收。
霎时间，属于他掌心的微凉温度贴着她的手背，亲密无间。
然此时，顾衾寒正微微失神的在思考关于赤鬼的事情，回忆起，与他十指相扣的触感时，却猝不及防的落入了夜千漓的双手之中。那一瞬间，不可抑制的熟悉感觉，猛的直击心房，她记忆中的感觉与此时此刻的感觉重叠在了一起，分不清是真假还是错觉。
夜千漓再一次，让她感觉到了赤鬼。
凤眸诧异的一抬，眼中的审视的狐疑太深，直直的凝视着他那一瞬极快闪过的悸动眸光。
“夜千漓”
你是赤鬼吗？
顾衾寒的询问深藏在目光之中，撞上夜千漓回视的视线时，他却是略有些慌忙的垂下眼帘，狠狠掐灭了这样的危险的可能。
“小寒，我自己来！”
最终，夜千漓避开她的目光，松了双手，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
顾衾寒密睫轻颤，心中的触动久久不能平复，半晌，她带着心底积压的狐疑与异样，轻叹一声，“十三，照顾他。”
公子十三“嗯”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赤鬼在一瞬惊愕的失神之后，徒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似乎他的试探，已经成功了，他沉不住气会泄露真正的身份，而这关键所在，就是顾衾寒。
这时，一双蓝眸始终紧拧着的雪歌忽而抬头，直瞪着赤鬼，冷声问，“你是谁？”
“你何不问问小寒，她猜我是谁！”
赤鬼冷笑一声，目光轻缓的如桎梏一般锁定了顾衾寒，便将她的身影困在视线之中。
第4卷 第359节：第359章 赤鬼真颜（10）
同一时间，顾衾寒回过身，双臂环抱，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双唇轻提，一笑，“好久不见，我应该称呼你为皇上，夜陌翎。”
此言一出，惊诧了公子十三与雪歌。
“纵然我是这副打扮，你竟然也能认出我，真不知是你对我的了解太深，还是对于赤鬼的了解太深，小寒！”听到她这样的话，夜陌翎也不再否认，抬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冷漠俊朗的面容。
银发，红眸，显然不适合他的冷傲。
不过片刻，他阖上眼眸，再睁开时，一双眼瞳已变回了黑色，一头银发也霎时落于黑色。除了那一身红袍，他依然是傲世漠然的夜陌翎。
睨着他，顾衾寒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有几分恍然的点点头，像是肯定自己的想法，“哟，想不到，皇上您竟然亲自来接我了？”
“我见你这么久都未归来，有些担心”
“担心我会逃跑？”
顾衾寒接过他的话，蓦然一声轻笑，“你还真是不相信我，我都已经答应了会回灵族，你为何紧紧相逼。”
“只是担心罢了！”夜陌翎的声音渐渐沉成低沉，任凭如何倾听，也无法分辨字句之中的喜怒。片刻，他忽而抬起黑眸，想到了一个问题，便是有几分试探意识的问她，“小寒，其实你没有想过，有可能，我就是赤鬼呢？”
“呵，我不是说过吗？你与赤鬼一点也不相像，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我问过他，他告诉我，他绝对不会是夜陌翎。”
“他的话，你就如此深信，没有丝毫的质疑吗？”
顾衾寒似笑非笑的抿着唇，眼眸微微一阖，姿态在慵懒之间溢出明显的冷漠疏离，“我既然问他，听到他的答案，就自然要相信他，不然，我为何要多此一举去询问呢！”
夜陌翎回应着模棱两可的笑，自顾自点点头，“希望他一直没有骗你。”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夜千漓。
后者眉梢一挑，微有些苍白的面容扯出一抹极浅的笑，举步上前，他微微阖眸额首，“二哥，或者我应该改口叫你皇兄。”
“三弟，看到你在这里，我真是有些意外。”夜陌翎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夜千漓那一种冷而漠然的口吻，黑眸微敛，若掩若现的瞳光模糊了一抹尖锐的凌厉，“怎么三弟病已经好了吗？竟然可以离开北殿，还陪着小寒，四处奔走？”
“皇兄也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当上皇者的你，会忙得自顾不暇。”
夜千漓这般似是而非的笑了一声，目光隐隐的泛着冷冽。
兄弟二人似乎一直如此，任何时候面对面，不是口是心非的客套，但是模棱两可的争锋相对。
一时间，空气之中的平静绷了起来。
一旁的雪歌望着两人，眉心不着痕迹的拧了起来，回身，他轻轻扯了扯顾衾寒的衣袖，小声的说，“姐姐，他们俩会不会打起来？”他怎么也觉得，眼前灵族二皇子与三皇子，给他的感觉都是掩饰了真身，绝不简单的人。
第4卷 第360节：第360章 赤鬼真颜（11）
顾衾寒一时因为心绪的紊乱，搅得整个人都有些莫名的烦躁，“要叙旧回灵族再说，我有些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
齐声的回答，无疑再一次迸发了似有似无的对峙冷意。
顾衾寒有些头痛的揉着眉心，凤眸一抬，目光在不经意中掠过夜千漓的时候，他的目光正直视着夜陌翎。那样一眼，异常的陌生，她很清楚那是不属于夜千漓的傲世挑衅，从如何时起，这些明显张狂，明显让她错觉是赤鬼的一举一动会现在在他的身上。
当然，让她很怀疑。
一刻钟后，在入城关的一处普通茶铺落脚休息。
顾衾寒与雪歌低头聊着什么，一边喝茶，一边吃着包子。夜陌翎则在不远处的地方安顿马车，而身体不太好的夜千漓，刻意站得有些远，伫立于城关前的山坡处，目光眺望远方。
他的背影，逆着光落入顾衾寒的眼瞳之中，恍然间，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偏偏就在她失神的时候，端着一杯温水的公子十三走近夜千漓的身边，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能隐隐的看到，公子十三对于夜千漓的恭敬与关心，同时，还有那一份不意察觉的忌惮。
等等，有些奇怪。
顾衾寒蓦然蹙眉，眯起凤眸，公子十三这样的眼神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在入万妖地界之时，他面对赤鬼的时候，便是如此姿态和神色。很好解释，因为赤鬼的身份是他的君上，但是没有理由对于一个废物三皇子，公子十三也会有这样忌惮的眸光。
除非
心中疑惑的想法，一再得到证实，在那一层薄薄的纸再捅破之前，一直都是示知的猜测。
“姐姐，十三似乎与三皇子关系很好。”这时，一旁的雪歌嘀咕一句，不知是感慨还是暗示，总之，让顾衾寒上了心。
休息好之后，夜陌翎便牵着两匹马，一辆马车走了过来。
夜陌翎与夜千漓各骑一匹马，而公子十三当马夫，顾衾寒与雪歌便坐在舒适的马车里休息。或是身体很累了，不过片刻，雪歌就在马车的颠簸之中睡着了。顾衾寒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解下，盖着他的身子，自己便是百无聊赖的撑着下颚，时不时掀起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