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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与车之间的联接位置,正是车辕,有一个仅能过两人的缝隙,车下的长矛兵把这个地方堵的死死的,至少2…3柄长矛封锁着这个通道。想从这里冲进来,比登天还难。
第一线的弩车上,车长也持矛作战,掩护弩手继续射击。
蒙军已经换装重箭,那重弩箭何等厉害,在150步的距离上,即使是重步兵的铠甲盾牌也难以抵挡。金军重步兵在弩车的集中攻击下,伤亡大增,他们纷纷竖起大盾,行动越来越迟缓,弓箭手更是伤亡惨重。前面的轻步兵,倒是突然压力骤减,行动反倒更快了,金军进攻队形前后出现了脱节。
终于,一部分金军签军轻步兵冲到了车城之下,可惜车城已经变得一人多高,难以攀越。金军来势凶猛,前面的人退无可退,只有向前,一直被冲撞到车城上。蒙军的长矛兵,毫不留情的攒刺过来,那精铁矛尖锋利无比,闪着寒光,一刺就是一个血窟窿。长矛兵训练有素,配合熟练,居高临下,基本上是两三支长矛对付一个金兵。
那些签军不过是拿着刀枪的农民,哪里是这些凶悍长矛兵的对手,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是只有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密集的进攻队形,让他们对蒙军的攒刺根本避无可避,金军士兵眼看着长矛刺在自己身上,却毫无办法。金人惨叫着倒下了一层又一层,自己的刀枪,却根本招呼不到蒙军身上。
这些签军,本来就是被拉来当炮灰的,战技稀松,斗志就更别提了,这么惨烈的场面,早就吓破了胆。后面压阵的重步兵又远在60步以外,被蒙军重箭压制的寸步难行,没有压阵的,那还不赶紧跑路,往上就是送死啊。
一个恐惧的声音高喊:“逃命吧!别在这儿送死了!”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军纷纷向后溃退。黑军万夫长史天祥,大声命令右翼万人队:“弩兵停止射击!刀盾兵上前,追击150步!”
蒙军车盾撤下。数千手持刀盾的蒙军士兵,越过长矛兵从车上跳下来,潮水一样嘶吼着冲向正面的金军。一些长矛兵也被裹挟着冲出车城,兜着屁股追杀那些可怜虫,没有一个金军敢于回身抵抗。他们哭爹喊娘的向后跑,队形相对完整的重步兵也阻拦不住,被冲的七零八落,只好跟着败兵向后逃跑。
蒙军从背后大肆砍杀,金军已经溃不成军,全无指挥。一些蒙军士兵杀红了眼,早就忘了这只是一次短促突击,只许追击150步。他们奋勇向前,肆意的杀戮,象赶羊一样砍倒了一个又一个金军,哪管本阵之内锣声紧急。
正在杀的兴起,忽然觉得大地在微微颤抖,对面烟尘四起。尘土飞扬中,似乎是山呼海啸直扑而来。正当蒙军错愕之时,2千重甲骑兵从烟尘中冲杀出来,铁兵碰撞,铿然有声,一片黑甲蔽日,旌旗遮天,如同远古的洪荒怪兽。人喊马嘶,这些钢铁战士横冲直撞,根本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军,一律碾压。他们在密集人丛之中直接蹚出一道一道的血胡同,少数没有停止追击的蒙军被这钢铁洪流瞬间淹没了。
金军重骑兵碾过人流,毫不停留,一往无前的直冲蒙军车阵。黑军万夫长史天祥脸色发白,大声命令弩兵瞄准敌骑射击,数十辆弩车向金军骑兵猛烈射击,重箭钢簇擦过敌军铁甲,火花四溅。但是也有重箭命中重骑兵正面,但是敌军并不落马,他们已经被铁链牢牢绑在了马上,就是死也没有减弱冲击的势头。
忽听金军阵中锣声响起,150步以外2千铁骑一起勒马,缓缓降低了冲击势头。只有数十骑无人驾驭的甲马直冲车阵。蒙军惊恐的看着数十座移动的铁塔猛冲过来,竟然不知所措。
轰隆隆!
金铁交鸣,车城瞬间被冲开了数个缺口,被铁马面蒙住眼睛的战马根本就看不见前方,只知道一往无前。马匹带死人,全披重甲,1吨的重量,加上强大的势能,即使是重型车辆也难以阻挡。车辆倾倒,木屑木板乱飞,沉重的车轮高高飞起又落下,落下的地方一片狼藉。车上和附近的士兵不及避让,瞬间倒下一大片。
盲目冲击的甲马,嘶吼着纷纷倒下,把地面砸的泥土飞扬。几匹从缺口中冲进来的甲马疯狂的乱跳乱跑,两侧的蒙古长矛兵嘶吼着冲上来,向受惊的战马猛刺。甲马力量何其之猛,马匹虽然倒下,但是长矛兵也瞬间就被带倒了。
车城,终于被冲开了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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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决死冲锋 '本章字数:3345 最新更新时间:2014…08…12 00:09:37。0'
一轮厮杀,金军丢下2千多具尸体,受伤不计其数。蒙军原本伤亡甚微,但是在金军重骑兵最后一轮突击中,数百将士未及撤退,基本都交代在战场上了,总体伤亡也近千。双方将领都心有余悸。
独吉思忠算是看明白了,要想突破这坚固车城,除非把这几万大军都填进去,那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无底洞啊。重骑兵的损失更是让他痛心疾首,那是伤亡一个都难以补充的精英部队,是朝廷最后的本钱了,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轻易动用。当时金军已被击溃,有冲击本阵的势头,不得已出动重骑反击。本来他想稳住阵脚就撤,再做打算,谁成想还是损折了数十骑,他的心都揪紧了。
金军重骑突击惊天动地的威势也震撼了蒙军,他们第一次对他们的车城不再有信心了。敌军不过出动了2千重骑,如果5千钢铁大军一齐杀过来,那会如何?
双方将领一时都没有好对策。地形狭窄,双方都没有迂回的空间,想用奇兵门都没有,也都没有后撤的余地。蒙军的背后是开阔平原,撤退就失地利,两翼没有了河流掩护,必败无疑。金军背后就是中都,难道要让这些贼寇再重演一番围攻中都?这不是笑话么?
战场上横七竖八倒毙着数千人尸死马,刀矛器械,碎甲破旗遗弃四野。炎热夏季,尸体很快就会发臭,疾疫很快就会蔓延。此时双方暂时都奈何对方不得,只得互相派人接洽,打扫战地,救治伤员。说是救治,其实躺在战场上的人,都是重伤,救回来也没有活的可能。无非是给个痛快,自己人不忍动手,商量好了互相砍死对方的重伤者,给伤者一个解脱。说好双方各派3百人,不带长大武器,不打旗帜。
李郭三、王长福和数百蒙军被派出去搬运尸体,处置伤号,战场的惨烈让2个涉世不深的小伙子心惊肉跳。到处散乱着头颅碎肉,断肢残臂,整尸都不多,尸臭如同屠宰场。两人连抬带捡,把自己人往后面抬。
“渴。。。。。。渴。。。。。。。。。。喝水。。。。。。。。。。”虚弱的声音在脚下响起,一个腹部中箭的蒙军士兵向李郭三伸出了手,那是个20多岁的壮小伙子,一嘴的永清土话。李郭三蹲下来察看,中箭不深,这伤还有救。
他惊喜的喊道:“大哥,你这伤还有救。你稍候片刻,我马上去给你拿水,然后我们抬你回去,咱们回家。”
那伤兵虚弱的点点头,眼睛里全是希望。李郭三撒腿往回跑,找自己人要水,他问了一个又一个,终于一个大叔身上带着水袋。他拿着水向那伤兵跑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金军士兵正拿着一把短刀,狠狠的刺进那伤兵脖颈,鲜血喷起1尺多高。
啪!水袋子掉在地上,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睛。他再也忍耐不住,大喊一声:“畜生!三爷跟你们拼了!”他捡起地上一把断刀,嚎叫着向那惊愕的金军士兵猛扑过去,一下子就把那汉子扑到了。旁边至少数十人看到了这一幕,有金军也有蒙军,纷纷叫喊起来。有人捡起武器就杀向敌人,有人甚至都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就向敌人扑去。场面一时大乱,两军士兵立时厮打翻滚起来。
李郭三高举断刃,猛的向身下的金军刺去,断刃刺入那金军身体,用力之猛,直没至柄。那人大叫一声,气绝身亡。几个金军向他冲过来,一队蒙军迎上去保护他,而他仿佛一下子抽空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趴在那个金军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连战场的血肉横飞都意识不到了,眼前只有那壮实大哥希望的眼神。
突如其来的战斗把双方本阵都惊呆了。史天赙千夫长大声命令:“王石头,孙犁百人队,上去把我们的人接应回来!”金军也有人冲出本阵,加入战斗。双方不断增兵,战斗以双方都意料不到的方式突然爆发了。
独吉思忠和诸史都措手不及,近距离的厮杀惨烈残酷,每时每刻都有人惨叫着倒下,这种时候,双方粘在一起,是不可能组织有序撤退的。双方只得不断向战场增兵,形成了大规模混战。
“三哥!三哥!”乱军之中,王长福嘶吼着把李郭三强拉起来,四周刀剑碰撞,喊杀震天,王长福全然不顾,他大喊着:“三哥!金人来了!赶紧抄家伙杀啊,咱们不能在这儿等死啊!”
李郭三终于站起来了。鲜血和泪水,喷火的眼睛,让他的脸狰狞可怖。人间的惨烈厮杀,仿佛已经脱离了他的感知,一切都游离于精神之外。什么长官,命令,战术,协同,什么金军,蒙军,战功,生死,痛苦,什么战斗,厮杀,炎热,撕心裂肺的垂死叫喊,他已经全然不知了。他的眼前,他的脑海,他的四周,只有那受伤大哥的眼神在晃动,只有杀戮的欲望,只有冲天的憎恨!
他紧紧牛皮大带,看也不看厮杀的战场,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战车走去。王长福一边追在他屁股后面,试图掩护他,一边大喊:“三哥!你在干什么!你魔怔了么?!”李郭三根本听不见,死亡时刻在他面前,这是战场!但是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他居然奇迹般的走出了喧嚣的战团,没有带一点伤。王长福挥舞着一把大刀拼死掩护着他,不让乱飞的兵刃招呼到他身上。
他快步走回本阵后方,直奔马群,贺菁看见他俩走回来,关切的走上来问道:“你俩没带伤吧。”李郭三听而不闻,他走向他的马匹。贺菁已经把马面胸铠披挂好了,李郭三解开拴马桩上的缰绳,拉起马匹就走。贺菁大惊失色,大喊道:“你疯了么?!没有我们出击的命令!”
李郭三理都不理,拉起马直奔他的弩车,贺菁和王长福死死的拦住他。他狠狠的把他俩推到一边,套上马匹,跳上战车,来到他的弩手位置。像曾经的那日松百夫长一样,他用尽他最大的力气高呼:“前进!前进!!”
贺菁和王长福互相看了一眼,贺菁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二人各自跳上了自己的位置,贺菁车长高呼:“前进!”打马扬鞭,战车开始前行。
独吉思忠正在焦虑,这种上万人的大混战毫无战术,如同贩夫走卒斗殴厮打一般。他已经无能为力,只能不断增兵。添油战术毫无用处,只是拼意志,拼人命,蒙军也只能如此。就在他焦头烂额的之际,忽然,他看到对面车阵中缓缓跑出来一辆弩车,那弩车只有一辆,前后左右都没有支援。
那弩车像疯了一样,越来越快,单车直奔他的中军大阵猛冲而来,车上不停的喷射的弩箭。这车疯了,是来送死的么?
慢慢的,蒙军车阵都动起来了,跟在这辆弩车后面,一辆车,两辆车,五辆车,十辆车,整个车阵都开始向他加速冲过来,冲天的烟尘中,无数的战车奔腾,他已经数不过来了。有的车上是喷射着弩箭的弩车,有的车上站着手持长矛大刀的士兵。
李郭三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他的眼中只有敌军最大的那面旗帜。他一边嘶吼,一边射击,他要冲到那面旗帜之下,杀了那个畜生不如的敌将。训练中,他的车组会饶有兴致的数着命中的目标,大笑不止。现在,他根本就不在乎多少金人倒在了他的弩箭之下,他的眼睛里只有一片血红,见敌就射,见人就杀。
“前进!”
“前进!前进!!”
上千辆战车发起了决死冲锋,所有的车兵,都嘶吼着这个口号,盖过了战场上一切声音。没有命令,没有指挥,没有战鼓,没有协同,没有战术,这是蒙军士兵自发的,跟随李郭三发起的攻击。一个人的痛苦和疯狂,带动了整支军队。双方统帅,目瞪口呆。
李郭三的战车终于突入敌阵,轰!如同巨石冲入波涛,撞的金军四飞五裂,血肉横飞。战马如同发了狂的猛兽,无可阻挡,直冲出一条血路,在金军密集阵列里造成了可怕的灾难。
李郭三根本就不管不顾,只是不停的瞄准,射击,瞄准,射击。战车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