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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傍晚前,川东、川西、川南、川北,还有临近江南、关中等地的经销商的提货人,便几乎同时而至,在谢家大厅上吵成了一片,全是一片声的要求谢展履行契约,把欠他们的货物补足发放。
谢展一个头两个大,谢安又不在,只得他亲自出马,直直说的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烟了,才终于将众人暂时安抚住,承诺待明天查点过库存后,再给大家一个交代。
事儿暂时是按下了,可这事儿本就是他理亏,人家大老远来了,他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吧。
所以,当晚谢府上大摆筵席,请这帮人吃喝爽了,又再临时将府上一些房间尽皆拾掇出来,将这伙人安顿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散了,谢展回到房中,已是快要四更了。
疲惫的往榻上一倒,准备好歹小憩一会儿,可是辗转反侧,怎么也是睡不着。
这帮人眼下是暂时消停了,可明天拿不到货,哪个又肯善罢甘休?
他谢家是太子门下不假,这个名头私下里拿出来吓吓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事儿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却绝不可拿出来满世界嚷嚷。
且不说这事儿公开化后,皇帝一旦疑心,制下一个勾连之罪,那便是天大的祸事了。到时候,只怕太子第一个就会站出来,快刀斩乱麻的将谢家收拾了,以表心迹。
所以,这名头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可是这些个分销商,哪个不是本地颇有势力的主儿?又有哪家没个朝中靠山的?
平日里相安无事时,自然是不愿得罪太子,便有些小小不然的,也都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了。哪怕是吃点小亏也不会计较。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可是大把大把的银钱啊。人家当初投了大钱,谢展这边也不乏暗中吃了贡的,人家为了什么,不就是为的到时候,在供货和价格上,能给予一些方便吗?
可现在倒好,不要说额外给好处了,甚至连正常的供货都跟不上,耽误了人家赚钱,又有谁肯再心平气和的,说过去就过去了?
一个按不下,立时便会弄上官府衙门,到那时,谁还管你什么太子门下啊。毕竟你只是门下,不是太子不是。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坑别人啊。
除非你是皇帝,那又另当别论了。可现在太子还只是太子,而且,还是个坐的不是很稳的太子。
谢展这个烦啊,左右发散不出,索性披衣而起,往园中去溜达去了。
今天白天一番惊吓,下午又跟上这一出,他在园子里想了良久,不期然的,当日大哥谢元那番话浮上了心头。
心中不由的悚然一惊。难道,这当真是有人设计,欲要对付谢家吗?这个人,会不会真的是那小子?
他面色变幻不定,一时间心绪大乱,脑子里乱哄哄的念头此去彼来。竟没个头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就见一个家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眼看到他后,面上一喜,大叫道:“三爷,三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第394章:逼债(1)
谢展一张脸黑的如锅底一般,两眼喷火的瞪着这个冒失的家人。尼玛的,老子还不够背吗?这大清早的,你便报丧似的喊什么大事不好,嚓嚓的,现在还能有什么更不好的事儿发生?
“闭嘴!你个狗杀才,何事慌张成这个样子,若被人看到,岂不以为我谢家没有规矩?”
他咬牙切齿的低喝着,那话如冰碴子也似,喷的那个家人面如土色,站在那儿如同一只受惊的鹌鹑。
瞅着这家人没用的模样,谢展骂完了,心中却更是来气。只是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只得压着气怒道:“蠢材,还不快说什么事儿,愣在那作甚!”
那家人这才回了魂儿,哆嗦着道:“回回三爷,前面。前面来了好多人,都拿着带着咱们家印记的契约,说是来讨债的。”
谢展脑中轰的一声,身子晃了晃,险险没一头栽倒。上前一把揪住那家人衣襟,两眼血红的低喝道:“你说什么?讨债?谁如此大胆,竟敢来我谢家讨债!又什么狗屁的契约,居然还能有咱们家的印记?你个蠢货,可不是被人消遣了,却来三爷这里讨打。”
那家人吓得脸白唇青,两手抱住谢展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口中破天价的喊起冤来。
“三爷,三爷,小的怎敢,小的怎么敢啊。小的看的真真的,的确,的确是咱家的印记啊。而且。而且,而且还有三爷你的私印呢”
谢展闻听不由一呆,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可能,不由的顿时脸色铁青起来。一把将那个家人推到一边,提起衣襟便往前面跑去。
带着谢家的印记,还有自己的私印,这种契约,除了昨晚过来的那些要货的,便只有当初为了拿下这两笔买卖时,自己出面用产业抵押借款时写下的了。
那些人既然口口声声说讨债,莫不是就是那些契约?可那些契约根本还没到时间,自己又从未少过他们一分利息,他们此时忽然来讨债,是当谢家没了大哥,便再没有旁人了吗?
他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与昨晚那些人不同,面对今早这些人,却是甲乙双方倒了过来,如今,他才是客户。对方不守约定,想要撕毁合同,哼,谢三爷这下可算找着发泄的地儿了。
大厅上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人,谢展冲进去后,一眼看到领头的那个,先是一愕,随即便一股邪火冲上了顶门。
“周德!原来是你!”
他戟指指向一个中年人,嗔怒大喝道。他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正是汇通钱庄东家,蜀中第一大商周家的管家。
周德被他一喝,却丝毫不见惊慌,慢条斯理的又饮了一口茶,这才将茶盏往桌上一放,起身抱拳道:“正是周德,这里见过谢三爷了。”
谢展眼中喷火,目光在另外几个人身上一转,这才冷笑着转头看向他,嘿然道:“你来作甚?谢某记得跟你们周记的买卖已然清了吧。”
第394章:逼债(2)
周德好整以暇的甩甩袖子,坦然点头道:“是,三爷没记错,您和咱们周记本行的买卖,确实已然结清了。”
他口中特意将“本行”两字咬的重重的,谢展一听,再看旁边那些人都默不作神,只看着中间的周德,心中登时咯噔一下,一个念头猛的划过。
果不其然,只听周德淡淡的声音接着道:
“。三爷跟咱们本行结清了,可是跟下面这几位分号的账目,可还在履行着呢。”
谢展到了此时,哪还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儿,当下不由怒极而笑,仰天打个哈哈,随即沉声道:“那又怎样,你也说了,这些合约还在履行中呢。”
周德就叹了口气,面上显出为难之色,开口道:“这事儿实在不好开口,只是我周家遇上些难事儿,需要大笔的资金周转。所以,不得不提前终止和三爷的合约了”
说到这儿,眼见谢展面上一冷,连忙抢先道:“咱们自不会让三爷吃亏,按照合约规定,若是我方终止合约,则免去三爷所有利钱,并按本金的九成收回就可。呵呵,三爷,这样您总该消气了吧。”
谢展听的瞳孔猛的一缩,一颗心瞬间如落入无底深渊一般。对方这是铁了心了,甚至不惜以损自身来打击自己。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脸上血色急速的褪去,一个身子摇摇欲倒,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进椅中,脑子里霎时间一片混乱。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半响,他两眼无神的看向很有耐心站在那儿的周德,嘶哑着声音问道。
“我与你周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又都属川中一脉。便算上次这两宗生意抢了你们的风头,但在商言商,一切都是公平公开的,而且事后,我亦与你周家做了几笔生意,在利钱上半分也未求让,为的就是表示一下歉意。这难道还不够?难道你们就为了这,便来这般害我?”
他越说越是激动,待到最后,已是怒不可遏,两手戟张,如要扑上去咬人一般。
周德面色微微变了变,不露声色的向后退开两步,这才摇头道:“三爷在说什么呢,小的刚才说过了,实在是因为咱们遇上大事儿,急需资金周转,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三爷怎么又扯到了那竞标一事上了?误会,想来是三爷误会了。”
谢展胸膛急剧的起伏着,怒视着这个瞪着眼说假话的家伙,只恨不得一把将其抓过来,生啖了他。
良久,他才冷冷的道:“没钱,所有的钱都被我用到那两宗生意上了。如今要钱没有,唯有贱命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周德闻言一皱眉,脸上的笑容渐渐褪了去,凝视了他片刻,叹气道:“谢三爷,您这么说就不仁义了啊。自古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您现在这么撒赖,岂不有辱谢家这块招牌?若是谢大爷还在的话,怕是怎么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吧。”
谢展听他提起老大,不由的又是羞愤又是懊悔。当日大哥在世时,曾一再提醒自己,可是自己却因一时的得意,终是全当了耳旁风。为此,甚至在心中不知咒骂了多少回。
可眼下来看,这分明就是早就挖好的陷阱啊。只有自己这个大傻瓜,才如此懵里懵懂的一步蹋了进去,如今却是再也没法回头了。
“滚!你给老夫滚出去!”他勉强压制着胸中翻腾的气血,颤颤的指着周德喝道。
“回去告诉周兴那个老匹夫,让他好好思量思量,我谢家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又如何在这蜀中立足?他若不怕惹祸上身,便只管下手,老夫等着,等着看他究竟有什么下场!”
周德听他大骂,脸色也渐渐冷了起来,怫然道:“谢三爷,有道是君子相交,不加恶言,便是买卖不在,总还有份人情啊。你这般辱我家主,请恕周德不敢与闻。你们谢家再厉害,也不能赖账不还吧,这事儿便说到金殿之上,天子案前,咱们占着理儿。也罢,若是三爷执意赖账,说不得,咱们也只能将你谢家的抵押物变现了。到时候,可莫怪咱们周家言之不预!”
说罢,重重的哼了一声,大袖一甩,回身招呼着那几个,从头到尾就没说一句话的钱庄收账之人,转身大步而去。
谢展呆呆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铁青的脸忽然猛然煞白,接着又一阵通红,如此两次之后,猛然间一张口,哇的一声,已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第395章:破落(1)
谢家破产了!
这是东宫侍读郎士通刚踏进蜀中后,便听到的消息。震惊之下,连忙向那些传播这个消息的人打听,几番周折后,终于是渐渐搞明白事情的始末。
谢展为了拿下当日那两宗生意,以自家众多产业做抵押,向几处钱庄筹款。
但是正当各地生意火爆之时,那些钱庄忽然先后涌上门去,宁肯赔付一些本金,也要撕毁契约。
结果,谢展将所有的钱都投在了生产上,唯一剩下的点盈利,又拿出来抢了后来的水车。这样一来,除了手里一大堆的鞭炮和风扇的材料外,再无其他。
于是,那些钱庄当即翻脸,按照合约规定,将谢家的产业尽数变现。
而那些订货的商人们,在拿不到货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也顿时哗然,纷纷向当地府衙递了状子,状告谢家诈骗。
鉴于受众太多,影响已是不可遏止,官府方面也不敢偏袒,只得按律判处。
结果便是,谢家所有的产业没有了不说,连各处生产的材料,也被作价赔付了众商家。
往昔一个庞大的谢家,便在顷刻间,就这么如风云般流散了。听闻谢家当今的主事人,老三谢展因此事一病不起,至今躺在榻上昏沉不能理事。
而那个老二谢晋,也很奇怪的不见踪影,不知在搞什么。
郎士通弄清了所有状况后,不由一阵的气馁。他满怀雄心而来,发誓要为太子殿下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却哪料到,还不等到前线,自家这边的将军已然被人斩首,大军整个已溃散了。
躲在客栈的房间里,左思右想一番,终是定下了主意。眼下,聚财已不是最重要的事儿。水车,水车才是决定能否翻盘的关键!
谢家败了就败了吧,此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姜子牙复生,孙武再世也是束手无策了。
而水车一事,因为启动较晚,又不像那两宗生意一样,牵扯广泛,如今反倒成了谢家手中唯一保留下来的东西。而正好这个,才是太子最为重视的。
只要自己能把此事顺利展开,为太子在朝堂之上挣到分,那便是底定乾坤之功了。所以,眼下要做的就是,立刻赶到谢家,将水车一事接过来,免得让那个愚蠢的谢三再搞砸了。
定下计议,当即便退了房,直往谢家而去。
谢家如今已然破落的不成样子,待郎士通到了大门前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