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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欧美音乐系列寂静之声(1)
她们说看哪!
我光辉的一生/在无比幸福中度过
象一个鸡蛋在空中/突然翻转着倒了下来/让我深深地叹息
这些女人令人敬服/是我一辈子永远无法企及的楷模
——郜晓琴(复旦诗社成员)
八十年代,初入复旦的我被一种痴狂的气氛所感染。那时候,没有哪个同学的床头会不放一本或几本诗集,学生们在各种本子上抄写大量自己喜爱的诗篇,复旦相辉堂和3108教室举办的诗歌朗诵会,观者如堵。在这里,复旦诗人们领受着犹如英雄一般的尊宠,诗歌朗诵会居然可以开成在沪上各大高校“巡回演出”的方式。
如今已很难再想象那些诗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人还会捧着诗集坐在燕园里面抒怀,背英语单词来得更为直接或者正常。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大都市里,本就没有必要呼吁重振诗坛。过去的已经过去,它只是一个故事,关于记忆,关于怀念。如巫昂在诗中所说:青春不必长久/爱情也不必长久/听到的歌声/从起飞到降落/仅仅是瞬间。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诗社是复旦校园文学的象征。但到了1998年,复旦诗社悄悄的解散了,这一颇具象征意味的事件被平静地接受,没有悲悯,没有叹息,甚至很多人从不知道它的存在与消亡。这一切都暗示着人们,复旦诗歌从九十年代以来的某种价值取向,从精英向边缘发散的趋势。
如今听诗的人大多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因为有些意境,必须独处才可以感受。夜深人散,邯郸路上人烟慢慢离去,马路上清清伶伶。红绿灯已经停止闪烁,象午夜的星空,逐渐消失。只有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才能完全摈弃白日的喧嚣,思考另一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In restless dreams I walk alone
Narrow streets of cobble stone
'Neath the halo of a street lamp
I turned my collar to the cold & damp
When my eyes were stabbled by the flash of a neon light
That split the night
And touched the sound of silence
(在无数不平静的梦中我茕茕独行/行走在鹅卵石铺成狭窄街道上/头顶上街灯的光晕将我笼罩/我竖起衣领以抗御这湿冷的夜/当我的眼睛为刺眼的霓虹灯闪烁所迷时/霓虹灯的闪烁也划破了夜空/打破了黑夜的沉静)
第二部分 欧美音乐系列寂静之声(2)
我喜欢在黑夜里听这首老歌,歌声轻柔飘曳,好象是讲述一个多年前的梦境,细水长流,又象是晚风轻轻拂过面庞,有点心痛的感觉。它令我想到那些在学校一个人游荡的生活。我们做梦,但在梦中也只能独行。因为没有声音,我们才要呐喊;因为没有翅膀,我们想要飞翔;因为没有希望,我们必须寻找希望!
诗歌的被放逐,仅仅是人类在这个时代一次话题的转变。从表面上看,诗歌好象是消失沉沦了,但从另一个方向看,诗歌存在的可能性并没有被削弱,相反是在增强。这里说另一个方向,是指人类的另一种存在方式,包括疏离、置疑、背叛、超越、自甘边缘、无助哭泣等等,所有理性进步以外的东西。
在短短的几年里,校园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文化工业无孔不入的渗透使我们在谈论起诗歌时开始流露出轻浮和不屑,如果要找寻精神性替代品,大家更愿意选择形式上较具诱惑力的戏剧或小说、散文。然而,诗歌作为最个人化的艺术,依然被少数人坚守。他们已彻底放弃重返主流的努力,甘愿自囚于精神的家园。比如被称为复旦最优秀的诗人施茂盛,因自度难以适应都市生活而退居乡村,一向是闭门写作,一个人孤独进行一种被理想和真理之光笼罩的、充满形而上色彩的精神游历。
复旦和北大是如此不同,这种差异,很大程度上也可看作上海和北京的不同。上海发达的经济结构和相对自由的心态构成一个大的背景。在一个缺乏文化传统的城市,当经济大潮来临时,人们往往是以个人的方式来承受。所以,90年代以降的复旦再也没能出现一个具有决定性影响的中心人物,比如海子那样的“精神领袖”。
每个诗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读解世界,他们的创作是私人化的。诗风上的差异如此之大,以至有时令人很难相信他们出自于同一阵营。诗人作为社会精英的代言人,本身就是被哲学家和批评家扩大的一个伪名词。而九十年代的复旦诗人从一开始就拒斥这种谎言,他们的写作和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与这个世界习惯的生存方式背道而驰的。
来自彝寨喜欢吹竹笛的诗人阿西木嘎,毕业后选择回到家乡,扑面而来的是那无尽的贫困:被岁月之河洗刷得灰黑的木屋,因砍伐过度而裸露出骨架的山体,被贫困时光染黑了脸庞的人群……他被派到最贫困的行政村蹲点,那里没路没电没水,漆黑的夜晚,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但他还是坚持下来,他说:生活虽然艰苦,但我一直在诗意地爱着,诗意地做着,诗意地行走……
And in the naked light I saw
Ten thousand people maybe more
People talking without speaking
People hearing without listening
People writing songs that voices never share
And no one dare
Disturb the sound of silence
(在裸灯照耀下我看到/人头攒动/有的人在说着无聊的话语/有的人在漫不经心的听着别人说/有的人在写着那些从不会被传唱的歌/但没有人敢于去/打破这份静默)
当诗人的社会职责转化为个人职责时,他对世界的读解才可能是真实和自由的。从这个角度而言,复旦诗人的选择或者表明,他们相对于大多数同龄人在思想上更为成熟和现实,也许这才是真正复旦的精神遗产和诗歌传统。
第二部分 欧美音乐系列没有人看见草生长(1)
没有人看见草生长
草生长的时候,我在林中沉睡
我最后梦见的是秤盘上的一根针
突然竖起,撑起一颗巨大的星球
——戈麦
复旦如今被誉为最具小资情调的高校,一个即将离开复旦的毕业生在学校的BBS上曾留下这样一句话:“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边走路边唱歌的女生,那八成是复旦的,因为只有复旦才能培养出这么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来。”自由而无用!这句话非常巧妙地阐释了复旦人的气质,有点自嘲也有点浪漫。
复旦没有什么古迹可供凭吊,校道太过宽阔笔直,缺乏曲径通幽的灵性,燕园曦园又都小的可怜。楼房的式样则划一单调,中规中矩。复旦的学生有些像复旦的校门,谈不上气派,但相当优雅。处在上海这样一座城市里,复旦显得温和精致,而骨子里一直是骄傲的,并且是一种不动声色的骄傲。
复旦从来不生产革命者、富翁和领袖,但它培养贵族。每天早晨,你会看到那些骄傲而懒散的复旦学生穿过法国梧桐掩映的街道去上课;黄昏时,草坪上许多躺着看书的男生女生;偶尔,一些摇滚乐手会在篮球场上演出,相辉堂上常常有先锋话剧……在这里,你肯定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夜晚六点半左右的复旦,非常热闹,各种名师讲座、讨论班、社团活动中师生的慷慨陈词和欢声笑语在校园回荡。复旦教室最有名的当推3…108,在这里曾出现过里根、李政道、金斯伯格、谢晋、王蒙等中外名人的身影,举办过国际大专辩论赛选拔等活动,是各种讲座的首选地点。
在复旦办讲座不需介绍信,找管理员登记即可,教室使用不依赖名气大小而定,完全按“先来后到”的秩序。当年大名鼎鼎的王蒙到复旦,因教室晚上已有安排,他的讲座也只有改期。不管你是谁,只要自信有人来听,就可以办讲座。这种无为而治的姿态,使得3108几乎每晚都有讲座,从科学、历史、地理、人文到民间艺术等,无所不有,一派“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热闹场面。
五号楼后面的大家沙龙原本是校园文化的一个聚集地,青年师生们谈着原汁原味或半调子的西方哲学,感觉自己很是高雅。学校改建后,大家沙龙跟着高升,搬到超市后头象模象样地小资起来,卖些插着小伞缀朵小花的冰激凌,学生们翘着兰花指喝咖啡,过去的沙龙雁过无痕。
第二部分 欧美音乐系列没有人看见草生长(2)
Born free as free as the wind blows
As free as the grass grows
Born free to follow your heart
Live free and beauty surrounds you
人生来自由/如风自由的吹/如草自由的长
听从你自己心灵的感受/自由地享受美好的生活
在The Beatles 横扫乐坛以前,全美最成功的流行歌手是安迪·威廉斯,他的歌声温文优雅、动人心魄。这首《生来自由》就是他的力作,每次听到这首歌,就想起初进复旦的那些日子,象田间的小草,小心地自由生长。每次眺望星空,世界让我们惊奇,没有必要隐藏,自由地生活,生命才有意义。
在上海的四大高校中,复旦人以会玩出名,周围有无数酒吧、咖吧还有漫画吧,最近新出的“腐败一条街”更是人流如堵。这些地方大多布置得相当有情调,温馨典雅,充满小资气息,适合午后和晚上几个朋友喝着饮料谈心。
上海的同化作用非常强,令人无法抗拒,这里不适合创业,多数人都抱着生活第一的观点。想得越少,就能活得越好,心态都很平和,他们没有什么长远的人生计划,但他们有“职业精神”,对买主负责。所以从复旦出来的人,往往能把生活安排得很好,有小情调,注意礼貌、细节,精细、敬业,是职业型的人才,适合做白领和职业经理。
北大是〃以天下为己任〃,而复旦则是“平民化”的,教授们从未以大师自居,学生也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完便好。复旦人没有那种胸怀天下、泽被苍生的责任感,没有人立志要把“科学技术转化成生产力”,也没有谁一心当精神领袖,要做出什么样的英雄业绩。
有人打过一个比方,复旦就象一个仿资产阶级人家的少爷小姐,本领尽管都学着,却没想到用它来养家糊口。这里有研究生命科学的,却没有研制出“昂利多邦”;有学习计算机的,却少有创业上市的;有中文系写点小文章的,却从未掀起经商搞出版的下海浪潮,豆官开的店好象都赔了,如今已是不知所终,鹿鸣书店算有点名气,但我总怀疑他们并没有赚到多少钱。
从表面看,在商气浓郁的上海,复旦人的确显得有些“另类”,但事实上,这种小资气质却跟上海非常贴切,就像这个城市一样,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它不乏追求自由民主的愤青,也包容那些保守顽固的家伙,把他们都安排到适合的位置,让他们自然发展。
复旦小资情调其实最务实,它切合眼下信息不对称、甚至是虚假信息充斥的现实,节省了不必需的代理成本和交易费用。比如他们认为男人应该先爱妻子,再去爱自己的父母,因为男女是最基本的单位,家庭不和睦,对社会必然产生消极影响,所以男人怕老婆是应该的,绝非出于胆怯懦弱,纯粹是经济学上的考虑。
第二部分 欧美音乐系列深呼吸(1)
我的朋友中有好几个已经嫁给了洋人,她们都不够美丽。外国人的审美标准,往往跟我们是不同的。在上海这个繁华都市里,泡泡酒吧,弄点时髦装束,结交个把洋朋友甚至洋伴侣其实很常见,象卫慧那样把它当回事的人还真不多。如陈村所说,她可爱得就像一个从没吃过肉的孩子,在突然吃到肉以后,开始到处嚷嚷:我吃肉了,我吃肉了!
无庸置疑,卫慧是个喜欢作秀的女孩,她宣称写作就像作爱,是随时可以发生的行为。她参加前卫艺术展,带去的作品是七条男式内裤,上面印有自己的头像和小说片段。她的装束也是奇奇怪怪,在脸上贴着蝴蝶、花瓣和眼泪,穿自己设计的红色织锦缎小肚兜和长裙,喜欢的颜色像“一瞬间就要凝固的血”。
卫慧在小说中写道,她信奉的哲学是“简简单单的物质消费,无拘无束的精神游戏,任何时候都相信内心的冲动、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