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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凸在一号教学楼一层靠着大路这边的一间教室里自习了不知有多久,觉得疲劳了,于是出来稍事休息。他站在教学楼门外的台阶上呼吸新鲜空气,还挥拳动腿地活动着筋骨。忽然,胡凸听到有人叫他,“胡凸,是你呀!”
胡凸停住身子回头一望,没想到又是韩乐慧!这姑娘,怎么又冒出来了!?胡凸于是感叹:“真巧啊,又遇上了!”
韩乐慧问:“怎么,你在一教自习?”
胡凸反问:“你也在?”
韩乐慧答:“我来听一个有意思的讲座,在一层西头的阶梯教室。”
胡凸问:“这就完了?什么题目呢?”
韩乐慧:“刚完,是中科院的一个研究员讲的:《中国信息产业展望》。”
胡凸:“题目够大的!不过,你们计算机系的学生还真得听一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最多的信息,有助于清晰学习的方向感,对吗?”
韩乐慧点头表示同意。
胡凸又问:“瞧你,书包都背上了,要回宿舍了吧?”
韩乐慧道:“在教室自习不如回去看书,宿舍里比教室还暖和。不过也无所谓啦,聊聊天也行。”
胡凸:“是吗?那咱们就聊聊?”
两人说了会闲话,就听铃声响了,胡凸看看表,九点,是第二节课下课了。
从楼里出来的学生多了起来,有课间出来休息的,有两节课上完就背了书包回宿舍的,有自习到这会出来溜达溜达以备再战的。总之,楼门口热闹起来。
韩乐慧这时忽然建议说:“这可不是个聊天的地方,要不咱们到校园里走走,边走边聊?”
胡凸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而且指指对面的操场,“要不我们就到操场里去走走?”
“好!就这样决定。” 韩乐慧很爽快。
两人很快就从正对着的那扇铁门跨进了这个被矮墙四面围合的操场。
操场里没有任何灯光,全靠灯火通明的一教在旁边映照才没陷在完全的黑暗里,而是半明半暗地铺展在大地上,铺展在这一对青年男女欣欣然的心里。
四下里一望,操场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胡凸不知道韩乐慧能不能容忍这样的环境,就问她,“怕吗?”
韩乐慧出人意料地笑出声来,“这有什么好怕的吗?放心,我没事。”
于是两人开始散步,胡凸又问:“直着往对面走?”
韩乐慧拿出了自己的方案,“绕圈走吧,这环行跑道四百米一周,还能计算路程。”
第六部分第十一章 路转溪桥忽见(4)
于是两人开始在场子里兜圈子,脚步轻悠,对语如岚。
几句闲话之后,胡凸终于提问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学的又是这么时髦的专业,好像很少有喜欢古代文化特别是先秦诸子这类的,你怎么会例外呢?”
韩乐慧扬脸说:“例外吗?也许吧,其实我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是那种兴趣特别广泛的人。中学的时候,我可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哦,班上的、学校里的晚会都是我主持,还拿过学校歌手大赛的第三名,演讲比赛的第二名,书法比赛的二等奖等等,你想不到吧?我爸是我们那里师大附中的语文老师,一天到晚就喜欢钻研古代的东西,还发表过几篇关于先秦诸子的小论文,可能我多少受了点熏陶。不过,那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基本上就没翻过他书架上的那些书,甚至也没有看过父亲的那几篇文章,兴趣就更谈不上,况且那时候一切都围绕着高考转,即使有兴趣,也不会有时间来看这些书。之所以产生兴趣也许还是有机缘的,高中时我在电视上看大专辩论赛,发现那些辩论队员个个都能引经据典,我真佩服他们的博学和口才!我还想等以后上大学了,我也得去参加辩论赛锻炼锻炼自己。当我发现他们有时也引用孔子、孟子、庄子之类的话的时候,我就联想到父亲的爱好了,是啊,如果能知道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甚至在辩论赛里随意地引用那么几句,那该多好!再后来,也就是今年夏天吧,我考进了神州大学,首先就报名参加了辩论协会和演讲协会,当我发现还有一个先秦诸子研究会也在招新的时候,我再次想到了父亲的爱好,所以就报名参加了。”
当韩乐慧在说着她的那一席话的时候,胡凸是不时的礼貌地点着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的,及至末了,胡凸乃不无尖锐地问:“看来,你的爱好诸子是比较功利的那种,就像我们宿舍里那一位学生会干部,他当初的喜欢诸子是为了在竞选系学生会干部的演讲中能够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你呢,是为了在辩论赛和演讲赛中显示表现一下自己的文化修养,我这样说,你觉得对吗?”
岂料韩乐慧并不在意,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就是这样,你说得太对了!我又不是想做这方面的研究,我的目的很简单,在我需要的时候,能熟练地搬出他们的某些思想、言论之类的来论证一下自己的观点就很好很好了。我不可能投入地去研究他们,你知道我的专业是计算机。”
胡凸觉得韩乐慧说得很在理,也就不跟她钻牛角尖了,他转而又问:“先秦诸子研究会这学期好像还办了几次不错的活动,广告我就见到过几次,你都参加了吗?感觉怎么样?”
韩乐慧坦言:“参加过两次,还行吧。那个罗涛会长也挺有意思,每次都叫我发言,可叫我为难了。我多忙啊,同时是五、六个社团的会员,功课也重,又要准备英语考级,还有班上的、系里的一些事,根本就没时间读诸子的书,我怎么谈呀?所以后来我就没有再参加了。”
胡凸表示理解,接着又谈自己的有关看法,“其实学习诸子重要的倒不在于参加不参加协会的活动,那只是为大家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关键还在于要能够静下心来认真读他们的原著。就跟学英语一样,要精读,原文和注释都要看,要真正理解每一句话的意思,甚至要反复读上好几遍,吃透它们。背不背倒无所谓,记住一些精彩的、闪光的句子就可以了。你在辩论的时候,不就是要引用这些闪闪发光的句子吗?”
韩乐慧似乎很受启发,“哎,你说得真对呀!那我就照你的方法来读吧,不过得到寒假里才有时间了。”
这之后,胡凸就应韩乐慧的要求给她谈起了自己心目中的诸子和诸子学说。胡凸并没有泛泛而论,而是联系韩乐慧个人的需要有针对性地来谈,还不时引用一些原文来点缀自己的论述,同时也冀望能让她即时地记住一些经典性的格言警句。比如说到儒家的时候,胡凸说孔子的述而不作和你们搞辩论的人就有形似之处,又说孟子是以逻辑思维见长的中国最早和最杰出的辩论家之一,还说孔子、孟子都是有大抱负的人,可为什么游说诸侯都以失败告终了,不是败在口才不好,辩术不精,而是因为他们的政治学说或政治伦理学说在那个群雄争霸、弱肉强食的年代尚不合时宜,所以说辩论这东西和现实是两回事云云。比如说到《老子》的时候,胡凸说这本著作里的许多话都绽射着辨证的光辉,而就辩论而言,每个辩题的设计实际上都包含着辨证的两个方面,无论正方还是反方,其所持的立场都必然有它的有利和不利,而这种不利与有利的相互转化,正是辩论过程中最精彩的看点云云。
韩乐慧是长得小巧玲珑的那种姑娘,面孔清新、娇美、鲜亮,浑身更散发着一股子天然本色的聪颖灵动的劲儿,有她在身旁,胡凸觉得自己由于囫囵吞枣式学习而呈现萎缩趋势的思维被极大地激活了,因此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宣讲所取得的效果,甚至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也不知说了多久,反正连四百米一圈的环行跑道他们都绕着走了好些圈了。当然,胡凸并没有跟一书呆子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话语里,而是时不时地注意一下韩乐慧的反应,乃至据此及时地调整论述的重点和方式。韩乐慧倒还真是个好听众,神情里有认真和虔诚,也有疑问和困惑,她很有礼貌,不时地点点头以回应胡凸探询的目光,偶尔的还会提个问乃至深入追究一下。每到这时候,或每说完一节,两个人就会就互相地望一望,仿佛在互相探索对方,又仿佛自己在吃饭而对方是菜需要不时地夹上一、两筷子似的。
许多次,韩乐慧都仰起脸来望着胡凸不说话,仿佛被胡凸丰富而深沉的言说征服了一般,她的眼里闪着动人的光芒,她的两片鲜润而薄嫩的唇诱惑而渴望。胡凸感到了韩乐慧的动情,也感到了自己的心动。当某一刻两人在舒曼的漫步中渐行渐缓,渐行渐缓,以至两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连肩膀也挨着了肩膀的时候,胡凸乃产生了拥抱她、吻她的念头。但胡凸终于没有这样做。他怀疑这样是否合适,两人才第二次见面,第一次交谈;而且她模样是这般天真,如果自己冒昧的话,没准会伤到她也不一定。之外,犹豫中的胡凸还想到了贺兰,那个让他给她一些时间考虑的女神。
当所有的机缘都流失在空气中了,韩乐慧和胡凸也就开始了回归之旅,他们的心不再往前探险。
当动人的浪漫和温馨在寒冷的空气中逐渐地散淡了,胡凸乃在操场门口目送她往女生宿舍楼群那边走去,直到路上再也寻不见她的背影。
不觉中已是熄灯时分,对于没有完成的学习计划,胡凸并不感到遗憾。
第六部分第十一章 路转溪桥忽见(5)
33
元旦前两天,校园正中心的青年广场里搭起了一个临时的钢筋构架的露天舞台,胡凸见了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随口在宿舍里打听了一句,结果赵望东知道这回事,说是今年的迎新年晚会改露天的了,那就是晚会的现场。
12月31日那晚,胡凸一如既往学得很刻苦,直到11点教室里熄灯了,才从教学楼里晃着出来。到底是新年即将光临,校园里的景象与平日不太一样,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胡凸知道,多半是因为那个露天晚会。毕竟是上大学以来头一回在冬天里搞露天的庆祝活动,胡凸很好奇,就去了青年广场。
广场里真是人满为患,放眼一望,竟乌呀呀地站了数不清的人,大家都在看节目呢。显然,晚会已经开始好一段时间了,10点开始的嘛!胡凸在人群后边大礼堂的台阶上看了一会,台上正有一女生在唱歌呢,唱得还挺不错的。可除了麦克风通过广播音响把声音传得远远的之外,连台上演员的脸都看不清,这种效果可真不怎么样。胡凸觉得那女生有点像张有志那女友高梦扬,可因为远,却让他难以断定。于是胡凸就往人堆里见缝穿针地钻将过去,左一下,右一下,仿佛劈波斩浪,不一会,胡凸就在落脚在了离舞台不远的前方正中位置。
再抬眼望那离地一米多高的舞台,刚才那歌手已经谢幕完毕正在热烈的掌声中下场呢,胡凸只看到了她的背影。这时,两主持人及时地上场了,胡凸定睛一看,那男的虽然不知是谁,可那着一身颇大方的冬装的女主持人却认识,又是黎慧!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感情又在视野中出现了。胡凸的心里有正感慨,却听那男的在台上道:“感谢高梦扬的演唱!感谢她为我们带来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还真是高梦扬!胡凸未及思量什么,却听那黎慧紧跟着接道:“这首歌是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插曲,我们也感谢台下冒着冬天的严寒观看这场晚会的这么多来客!谢谢!谢谢大家!”于是掌声响起。
那黎慧接着报幕了,“下一个节目,是我们的藏族同学,哲学系宗教专业二年级的索朗央金为我们带来的《北京的金山上》!”那男主持跟着也侧过身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嘴里则吐出一声:“有请索朗央金!”
索朗央金身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出场了,她仰脸望着前方的天空,神情如高原一样肃穆端庄,在伴奏带的音乐声中,她的声音也悠悠而起,很抒情很优美的样子,徐徐的,她的脸放下来了,不一会,又由平视改为了下视,她望着台下的观众,表情也渐渐地生动起来,乃至是含笑而歌了。索朗央金先用藏语唱了一段,又用汉语唱了一段,当她唱到“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老百姓的心照亮”的时候,台下的部分同学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索朗央金马上也有了回应,她还挥起长袖舞了起来,台上顿时有高原风情显露端倪……一曲下来,掌声响起,索朗央金弯腰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