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淙惹椴谎怯谘诳际苑竦ド险颐巍N曳⑾痔凡棵哦晕业拿滞耆嵌险氯∫澹闯闪薚。M。罗摩。不过,看到自己被分在S7车厢的三号下铺,我还是很高兴。
S7车厢差不多在这列长长的火车的尾端了。当我们终于进入车厢时,脚夫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我在靠门边那张指定的铺位上安顿下来,将箱子端端正正地放在床铺下面。我付了脚夫二十卢比;他与我讨价还价,说从车站入口到车厢的距离实在很长,所以我又给了他两个卢比的小费。打发走脚夫,我开始打量身边的环境。
我所在的包厢一共有六个铺位。一个在我的上方,两个在我前面,两个在侧面。坐在我对面下铺上的是一家四口,父亲、母亲、两个孩子——男孩与我年龄相仿,女孩稍大一点儿。父亲是一个中年的马尔瓦尔①商人,穿着具有标识性的黑马甲,戴着黑帽子。他长着浓密的眉毛,细细的铅笔一样的胡须,面部表情严厉。他的妻子同样人到中年,看上去也同样严肃。她穿着绿色纱丽,黄色紧身胸衣,看我的眼神满是猜疑。
男孩瘦瘦高高,看上去还算和善,但那个靠窗子坐的女孩如一块磁铁般,牢牢吸引住了我的目光。她身材纤细,容貌秀丽,穿了件蓝色的沙丽克米兹,围巾随意搭在胸前,描了眼线的双眸顾盼生辉。她肤色洁净,有着可爱的嘴唇。
她是我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美的女孩,是那种让人看了第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第三眼的女孩。我觉得自己简直要迷失在她那勾人魂魄的眼睛里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对她的美丽作进一步的遐想,一阵婴儿的响亮哭声就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这是个小男婴,只有几个月大,坐在妈妈的腿上。年轻妈妈穿着皱巴巴的红色纱丽,表情忧郁,像是独自带着婴孩旅行。她试着用橡皮奶嘴安抚婴儿,但孩子继续号啕大哭。不得已,她终于撩起胸衣,将一只乳房塞进婴儿嘴里。婴儿满足地吮吸起来;她轻轻摇晃着儿子哄他入睡。从我坐的位置看过去,正好瞥见她衣服底下丰满的棕色乳房。我一时觉得嘴巴发干,直到发现对面的马尔瓦尔商人盯着我看时,才将目光移向她身后的窗户。
一个茶水小贩走进我们包厢。只有我一个人要了杯茶。他将温吞吞的茶水倒进一个陶制杯子,喝起来有点儿土腥气。他走以后紧跟着来了个卖报纸的小贩。商人买了一份《印度时报》,他儿子买了本美国的《阿奇漫画》。我用所剩无几的零钱买了最新一期的《星光灿烂》。
伴随着最后一声汽笛,火车启动,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尽管能清晰地看到站台的时钟显示出六点三十分,我还是扫了一眼我的手表,故意晃动我的手腕,希望别人特别是那个女孩,能注意到我戴了块崭新的卡西欧。这只日本造的双日历手表能同时显示时间和日期。这可是我在黑市买的水货,整整花去两百卢比呢。
父亲全神贯注于报纸,儿子在看漫画,母亲开始张罗晚餐。年轻的妈妈已经睡着了,孩子仍然叼着她的奶头。我假装在看电影杂志,翻到杂志最中间的跨页图片那儿。上面是最新的性感偶像普那姆·辛格穿着比基尼的照片。但我对她成名的本钱毫无兴趣,而是不时地偷偷瞥一眼女孩。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风景,一眼都没瞧过我。
晚上八点,一个穿黑色马甲的检票员走进车厢。他要所有人都拿出票来。我有点儿炫耀地抽出我的车票,可他连看都不看,只在上面打了个眼便还给了我。检票员一走,那个母亲就打开了一个长方形的硬纸板食品盒。啊,里边有好多美味呀。我看到有瘪瘪的普利斯小面包,黄色的土豆,红色的泡菜,还有甜点。家庭自制的牛奶球沾糖浆和奶甜腰果条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包厢,令人垂涎欲滴。我也感到饿了,可是餐车服务员还没来征订晚饭,我应该从车站带些食物上来的。
马尔瓦尔人全家吃得很来劲。父亲狼吞虎咽地把普利斯小面包一个接一个送进肚子里。母亲剥去金黄色的土豆皮,每吃一口都要就一根多汁的腌辣椒。男孩直奔那些沾糖浆的牛奶球,连糖浆也啧啧地大口喝了下去。只有那个女孩轻嚼细咽,吃相文雅。我悄悄舔了舔嘴唇。奇怪的是男孩给了我两个牛奶球;我礼貌地谢绝了。我听到过太多小偷假扮成乘客的故事:他们请同车厢的旅伴吃掺了蒙汗药的食物,然后拿走他们的钱财。我没有理由相信一个喜欢看《阿奇漫画》的男孩子就不会是盗贼。但如果是那个女孩请我吃点儿什么,我也许——不,我肯定——会接受。
晚饭以后,男孩和女孩玩一种叫做强手棋的游戏。父亲和母亲肩并肩坐着聊天。他们谈论电视上最近播放的肥皂剧,有关购置房产和到果阿旅行度假之类的事。
我轻轻地按了按我的下腹部。那里,在内裤靠近腰带的地方,藏着五万卢比崭新的票子。我感觉到所有那些钱产生出来的力量已经渗透进我的胃、我的肠子、我的肝脏、我的肺,甚至进入了我的心脏和大脑。咬噬着我的胃的饥饿感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消失了。
我看着面前这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不再觉得自己是个非法闯入者。很快我就无须从外面窥视他们那奇妙的世界;我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能用他们特有的语言、与他们平等交流的一员。我也能像他们那样,看中产阶级的肥皂剧,在周末玩任天堂游戏或者到儿童沃尔玛逛一逛。
火车旅行充满无限的可能性,一切都在变化之中。当你到达某地时,你跟出发前的那个人已经判若两人。你可能在路上结交新朋友,也可能遇到从前的仇敌。你可能因为吃了不新鲜的咖喱角而腹泻,也可能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而感染霍乱。还有——我敢说,你甚至会遭遇爱情。我,这个坐在2926A次列车上S7车厢三号卧铺位上、内裤里面藏着五万卢比的人,正被一种折磨人的可能性闹得心情激动神魂不安。我的意思是说,我可能,仅仅是可能,爱上了一个漂亮的身穿蓝色沙丽克米兹的旅伴。我说到的爱情,并非是那种无法得到回报的、不平等的爱,好像我们平常说的对电影明星或名人的那种虚幻的爱。我说的是真正的、实际的、可能的爱。这种爱不是止于“流泪到天亮”的单相思,而是可以终成正果的婚姻。还要有孩子,全家一起去果阿度假等等。
我之所有,五万卢比。仅此而已。但是每一个卢比上都有一个色彩斑斓的梦想;它们在我大脑的宽银幕上伸展,放大成了五千万!我屏息凝神,希望这个美梦持续得长一些,再长一些。因为白日梦总是比沉睡时的梦更为短暂易逝。
过了一会儿,那对姐弟玩厌了游戏。男孩坐到我身边来,我们开始聊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阿克夏,他的姐姐叫米娜克西。他们家住在德里,这次是去孟买参加叔叔的婚礼。阿克夏兴致勃勃地说到他的索尼PS2游戏机和电脑游戏。他问我关于音乐电视节目和网上冲浪的事,还说到某些色情网站。我告诉他,我能讲英语,喜欢读《澳洲地理》杂志,玩拼字游戏,我有过七个女朋友,其中三个是外国人。我还告诉他,我现在有PS3游戏机了,还有一台奔腾5电脑,有时我没日没夜地在网上冲浪。我还告诉他,我这次去孟买是为了找自己最好的朋友,萨利姆。等下了火车,我准备直接打个的从班德拉终点站到加可帕。
我应当知道,愚弄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比愚弄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要困难得多。阿克夏马上就看穿了我那套蒙人的话。他嘲笑我说:“哈!你其实根本就不懂电脑。PS3游戏机还没有开发出来呢。你是个大骗子!”
我无以抵抗他的谴责,但还是嘴硬地说:“哎,你认为我说的都是大谎话啊?好吧,阿克夏先生,我现在就告诉你,立刻告诉你,我口袋里有五万卢比。你活到这么大,可曾见到过这么多钱吗?”
阿克夏根本不相信。他向我挑战,要我拿出钱来证明给他看。镇一镇他的愿望是如此强烈,诱惑着我转过身子,把手伸进裤腰里去。我掏出了那个马尼拉纸信封袋,它已经有点儿受潮了,还带着轻微的尿味,又或许是我的汗腥气。我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一捆崭新的、千元面额的大票子,在他的面前得意洋洋地刷地一拨拉:那票子就像美丽的鸟儿振翅欲飞。然后,我很快把它们装回到信封里,将信封郑重地放回原处。
你大概猜想得到此时阿克夏是什么模样。他的两只眼睛简直就要从眼窝里跳出来了。这是一种值得永久品味的胜利感。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能够言之有物,而不是言之有梦。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注意到别人看我的眼神里有了一样新的东西:尊敬!它教给我非常有价值的一课:梦想的力量只能主宰你自己的思想,但是有了钱,你就可以凌驾于别人之上。再一次,它让我感受到内裤里边的那五万卢比就像是五千万。
现在是晚上十点,每个人都几乎进入了梦乡。阿克夏的母亲从绿色手提箱里抽出亚麻布床单,开始为全家要用的四个卧铺做就寝的准备。年轻的母亲和她的孩子在旁边的铺位上已经熟睡;他们并不操心枕头和床单。我没有铺盖被褥,而且也不困,所以我坐到窗边,感受冷风轻抚我的脸颊,看着火车穿过沉沉黑夜。
我对面下铺睡着阿克夏的母亲;上铺是她的女儿米娜克西。父亲爬到我的上铺,阿克夏则睡在我旁边的上铺,也就是那个年轻妈妈和孩子的头上。
父亲径直入睡了——我能听到他的鼾声。母亲侧身而卧,将被单拉到身上。我抻长脖子,瞥了一眼米娜克西,但只能看到她的右手及手腕上戴着的一只金镯子。突然,她从床铺上坐起来,正对着我弯下身子,脱掉她的鞋子。她的围巾耷拉下来;我清楚地看到,从蓝色克米兹V形领口处露出了她的一部分乳房。这一情景将难以控制的、愉快的战栗送上我的脊背。我猜她可能发现我在偷看她,因为她迅速用衣服遮住胸口,还不满地白了我一眼。
不多久,我也渐渐进入了梦乡。我梦着那些中产阶级的梦想——买了上百万种不同的物品,包括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和一个穿着蓝色沙丽克米兹的漂亮新娘。当然了,所有这些只花了五万卢比。
我是被人弄醒的。有什么东西在戳我的肚子。我睁开眼,发现一个皮肤黝黑、长着浓密黑胡须的男人正用细木棍使劲捅我。但让我困惑的并不是木棍,而是他右手握着的一把枪!那枪并没有指向具体的某个人。
“这是抢劫。”男人平静地宣布,那声调就好像在说:“今天是星期三。”他穿着白T恤、黑裤子,留着长长的头发。他很年轻,看起来就像个街头罗密欧,或者说大学生。但说实话,我还从来没在电影银幕之外见过这样的强盗;也许他们就是像大学生。他再次开口:“我要你们全部从铺位上爬下来,慢慢地下来。如果没有人想当英雄,就谁都不会受到伤害。别想逃跑;我的兄弟已经堵住了出口。如果你们全都乖乖地合作,只要十分钟就能完事。”
阿克夏、米娜克西还有他们的父亲,同样被枪逼着,慢慢从铺位上爬下来。他们看起来还有点儿迷迷瞪瞪的,动作也不稳。当你半夜三更突然被人弄醒时,大脑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作出反应的。
现在,我们全都坐在下边的铺位上。阿克夏和他父亲坐在我旁边,米娜克西、她母亲和带小孩的女人坐在我们对面。婴孩又开始情绪躁动大声哭闹,年轻母亲试图安抚孩子,而孩子却哭得更厉害了。盗匪声色俱厉地说:“给他喂奶!”年轻的母亲惊慌失措地撩起上衣,一下子露出了两个乳房。盗匪咧嘴淫笑,作势去捏她的一个乳房。女人惊叫着,赶忙拉下衣服遮住胸脯。强盗哈哈大笑。此时,我一点儿都不感到亢奋了。一把子弹上膛的枪顶着你的头,可比暴露在外的乳房更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第八章 西行快车上的凶案(2)
现在强盗牢牢地控制住了每个人的注意力,开始着手抢劫。他左手拿着个褐色的麻布袋,右手持枪,喝令所有的人:“好了,把你们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放进这个袋子里。男人们,把你们的钱包、手表和口袋里的现金都交出来。女的把手提包、手镯和金项链给我。谁胆敢不听话,我立刻打死他。”米娜克西的母亲和年轻妈妈惊叫起来。我们听见别的车厢里同样传来哭叫的声音,大概强盗的同伙也向其他旅客发出了类似的威胁和指令。
强盗提着敞开的麻布袋走近我们,一个一个地查看。他先凑到带小孩的女人面前,年轻妈妈惊恐万状地拿出她的褐色皮包,打开来